第27章 過年
過年
冉黎小小的身影背着書包走過來，大老遠看到童音的身影，他高高興興的喊了一聲，邁着小腿跑過來。
童音蹲在地上，冉黎跑到她懷裏之後，她緊緊的抱着他，轉身往車裏走。
人還沒到車門處，她看到馬路對面的人，微微一愣。
“簡言西？”
不是說他不來接嗎？所以她才找唐熠要了冉黎學校的地址。
“童音！”
簡言西還沒回話，他身後忽然蹦出來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
少女穿着粉嫩嫩的長棉襖，白色的針織帽及圍巾，看上去就像熟了的蜜桃一樣可口。
“你是……初楚？”
許是怕冷，初楚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了一雙明亮的眼睛，童音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這是她第一次見初楚真人，初楚是民謠界的新人歌手，但她火雖火，卻不怎麽抛頭露面，傳聞說她是歌手中最宅的人，宅女中最忠于游戲的人。
童音記得簡言西與初楚合作過一首歌，想來應該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你好。”
童音放下冉黎，禮貌的回了一句好。
初楚亮晶晶的眼睛牢牢的盯着她，幾個小碎步踏到童音的面前，歪着小腦袋，笑眯眯的瞅着她，“你真好看。”
怎麽感覺有點詭異呢？
簡言西嫌初楚丢人，提着她後頸衣領帶到身後，解釋，“她腦子有點不正常。”
與唐熠通電話時，簡言西并沒有關麥，初楚自然而然聽到了簡言西與唐熠的對話，聽說可以見到童音，初楚二話沒說關麥換衣服洗臉化妝。然後給簡言西撥電話。
“我們去接冉黎吧。”
簡言西一頭黑線。
“你腦子才不正常。”
初楚扭開簡言西的手，再次小碎步湊到童音面前，想拉童音的手又有點不好意思，于是在身前攪着，低聲軟語，又像是在強調，“我腦子很正常。我、其實我是……”
童音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知道這個蜜桃一樣的女孩支支吾吾到底想說什麽。
簡言西看不下去了，替初楚說出她糾結口中的話，“她是你的粉絲。”
初楚不喜歡簡言西在她還沒準備好的情況不留餘地的說出她的心裏話，但她又覺得開心。有簡言西帶頭，她瞬間像被打了好幾毫升勇氣，鼓着腮，一口氣說完心裏話，“我從小就看你拍的劇，超級超級喜歡你的。你、你可不可以給我簽個名？”
簡言西眉頭一皺，“你簽名那麽多，還不夠嗎？”
初楚直道：“雖然長的一樣，但一個是你要的，一個是我要的，意義不同啊。就像是孩子，媽生的和爸生的一定有所不同啊！”
這是什麽優秀的比喻？
比喻雖然千奇百怪，但童音也弄清了一個事實。
原來簡言西沖她要簽名，不是給自己，而是給初楚。
“你從來都不跟我要簽名。”
簡言西抓起初楚棉襖上的連體帽子，向後拉她到身側，側着頭，意味不明的問。
初楚像看智障一樣剜了他一眼，“我為什麽跟你要簽名？”
簡言西感覺自己太陽穴狠狠的跳了兩下，像被人吹了氣鼓鼓的，可是剛鼓起來又被人戳破，一下子洩了氣，憋的凹回去。
簡言西憋着氣，銀牙摩擦，擠出幾個字。
“我也是明星。”
初楚嘟囔，“又不是我的偶像。”
然後不再管他，第三次湊到童音面前，索要簽名。
有一個明星粉絲，這對于絕大多數明星來說，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不過童音倒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有一名這樣的粉絲。
初楚的知名度并不比她低，初楚更像是一匹黑馬，後來者居上，有時甚至會壓她一頭。
不過童音仍舊沒有拒絕給她簽名，她眼睛裏盈滿了對她的喜歡，她不會看不出來。
簡言西臭着一張臉，惹得童音頻頻注目。
初楚藏手捏了簡言西一把，笑眯眯的對童音道，“他就是比較欠收拾。”
初楚與簡言西之間，童音倒有一點看不明白了。從來沒有一個新聞說他們兩個有關系的，要是有，那也是相看兩相厭的敵人關系。
此情此景，當到任何一個人面前，恐怕都不會相信。
初楚掐着簡言西大腿外側的肉，簡言西歪頭咧嘴，看向初楚時眼睛裏還藏着笑意，看樣子初楚并沒有使太大的力，簡言西很盡力的配合她，裝出一副很疼的樣子。
童音愕然，“你們……”
初楚收回手，順了順簡言西額頭的毛，說出的話猶如晴天一個霹靂，狠狠砸在初楚腦袋上。
“我只跟你一個人啊，你別告訴別人。”
“這是我男朋友。”
童音一愣再愣。
初楚的男朋友？
簡言西？
那将她的照片挂滿房間的人，是誰？
童音用眼神詢問冉黎，冉黎卻沒看到，他松開了童音牽着他的手，向馬路對面跑去。
張開雙臂，跑的太快像是要展翅飛翔。
“阿熠哥哥。”冉黎喊道。
阿熠哥哥？！
童音忽的看向唐熠，總覺得事情在哪裏出現的偏差，可她左思右想，又想不起來。
總之，她算是明白了，簡言西并不是冉黎嘴裏的那位視她為神女的哥哥。
她發覺她有點過于關注冉黎口中的哥哥了。這是不對的。她哥哥是誰，将她視做什麽，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一月一日，新一年的開始。
童音告別了唐熠與冉黎，坐上飛機，來到美麗的H市。
拍攝地點就在H市。
童音在娛樂圈十年，除了新人、跑龍套的、裝死人的，一般演員都認得出來。
她目光在劇組裏掃了一圈，一個個熟悉的臉龐告訴她，姚老在這次電影上下了很大都功夫。
演員都是比較有名氣的老戲骨。
讓這些人給她配戲，童音表示自己壓力好大。
是真的大。
以至于第一場對戲，童音失了心态，NG了好幾次。
姚老對演員的要求高，一個鏡頭不滿意就重拍到滿意為止。童音拍了二十多次，這片鏡頭才算翻篇而過。
童音抒了口氣。
和她對戲的前輩安慰她，“別緊張，慢慢來。”
童音瞬間充滿了動力，重重的點了點頭。
她也沒有臉再讓人陪着一個鏡頭拍二十多次了。
在所有演員中，童音不算資質最好，也不算最有天賦的，她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她倔如牛，不撞南牆不回頭。
她演技差，那就沒日沒夜的對着電視機、對着鏡子演戲，什麽時候讓自己滿意了，什麽時候再連下一個鏡頭。
沒人不說她勤奮。
她後來拍戲很少NG，總是最順利過的那個。
這一次一下子NG二十的多次，加起來比一年的都多，童音暗暗發誓，下一幕千萬千萬不能再這樣了。
過度緊張和關注之下，童音壓力倍增。
她想起她第一次面試女三號時，面試官要她即興表演，她當時的心情和現在一樣。那個女三號是她十六歲退出娛樂圈後接到的臺詞最多的一個角色，她特別看重它，以至于太過緊張，一上臺将臺詞忘了個精光，與女三號失之交臂。
姚老是一個很注重質量的人，但他又無比的注重速率。
當童音拍戲NG次數太多，質量勉強效率也不能保證的話，姚老很可能會給她一張飛機票，讓她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合作過一次，童音深知姚老的秉性。拍第二個鏡頭前，童音深呼吸很多次，終于第二個鏡頭只NG了三次，三次中只有一次是她的錯誤，剩下兩次都是與她打戲的。
姚老幅度不大的點了點頭，對兩個人的表現還算是滿意。
有一就有二，接下來的戲童音NG次數越來越少，姚老對她也越來越滿意。
“還好我選對了人。”姚老發出一聲喟嘆。
童音耳尖的聽到了，悄悄的去問劇組工作人員。
在工作人員口中得知，姚老一開始看中的就是她，不過不知道是誰洩露了出去，被湯雁得知了。不想輸了面子，她來了一個主動出擊，開門見山直接退出。
讓童音誤以為姚老真正看中的人是湯雁。
也不知道是湯雁的意思，還是湯雁經紀人的意思。
娛樂圈當真是一個勾心鬥角的地方。
童音嘆了口氣，更加認真專注的拍戲——不NG才能對得起姚老。
一個多月下來，童音與整個劇組都混熟了。
唐熠有時會帶着冉黎探班，待不了多久就回去。
童音往往會望着一大一小的背影發呆，感覺這兩個人的感情似乎太好了。
好到根本就不像剛認識的。
她狠狠甩頭，不讓自己再去胡思亂想。
過年七天假，童音回了北方的家。
她馬上二十六歲了，父母年過半百，她去年回家，父母轉過身，她在他們後腦明顯看到了幾根銀白的發。
她平時拍戲忙，很少回家。過年再不回去，實在太不孝。
如果當初談合同時，過年姚老不停工，那麽童音毅然決然，不會接下這部戲。
在家裏待了七天，送別那天父母将童音送到了機場，站在安檢外戀戀不舍的對她擺手。
在他們松弛的布滿不舍的臉上，她沒看到一絲埋怨——埋怨她這個一年只回七天家的女兒。
童音忽然紅了眼眶，在心裏默默對父母說了句對不起，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