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接觸
接觸
高歌雙手推着江流安肩膀，将他按在車門上。
江流安失去重心，雙手攤開，回神看向高歌，眼底滿是無助。
她心一沉，突然很想抱抱他，礙于理智，只是伸手拍了拍江流安的臉頰…
但…還不如抱一抱他！
剛碰上高歌就後悔了，要是江流安反應過來不得把她手卸下來。
不過…江流安皮膚真細膩啊，像小孩子，觸感光滑，而且她正輕輕托着他下颚線呢，本來肉眼可見的美感在接觸之後好像加重了吸引力，指尖不自覺捏了捏。
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聲說：“別擔心了。”
江流安像是抽去骨頭，無力靠在門上，漆黑瞳孔又在暗夜裏聚焦，集中到她嘴唇上，任人宰割但心甘情願，有一種很好欺負的樣子。
高歌眨巴眼睛掰正思緒，這時候怎麽能亂想？而且，她掌心分明感受到江流安的後糟牙了。
“對啊別擔心了，你媽媽沒事的。”司機大叔透過後視鏡，大聲附和。
吓得高歌趕緊将手抽回，彈開身體坐正。
挪開眼神不自然說：“那個…快…快到了，你別這樣，江…江阿姨看見該擔心了。”
江流安起身整理一番被她弄亂的衣服，恢複往常面無表情模樣，好像剛剛那一下沒有進入到他腦子一般，沒有怪罪沒有推脫只字不提。
醫院，高運正給江玲喂清粥，見他們來了便起身給江流安讓座。
江流安沒說什麽，只笑着搖頭，高運就又坐回去繼續給江玲舀粥。
江玲臉色恢複許多，只是沒了化妝品加持少了些血色。她朝江流安和高歌笑了笑：“你們餓了嗎？還沒吃夜宵吧？待會…”
“噢江阿姨，我們不餓。”高歌擺手，推了推江流安，讓他說點什麽。
江流安低頭，放下書包走到高運旁邊，輕聲說：“高叔叔，我來吧。”
“好啊。”高運把粥遞給他，朝江玲說：“那讓流安陪陪你，我跟小歌出去買點水果。”
“噢對對對，剛剛來得太匆忙，都忘記買水果了哈哈哈哈。”高歌配合拉着高運一前一後出門。
也該把空間讓出來，給母子二人聊聊天。
病房安靜下來，江流安嘴唇泛白，只顧着給江玲喂粥，沒有講話。
江玲摸着他腦袋：“沒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胃病，沒有什麽大問題。”
“嗯。”江流安點頭。
見他不再接話，江玲輕笑搶過粥自己喝了一大口，望着他嚼動，用行動告訴他自己沒事。
江流安挪開眼神，指着保溫瓶：“要喝水嗎？我給你弄。”
“有，你高叔叔剛剛給我弄了。”江玲把粥遞到桌上，“對了，小歌剛剛去有沒有挨罵啊？她送我來醫院，自己遲到了那麽久。”
“高歌…”江流安回神，望着江玲欲言又止。
江玲：“是小歌送我來的，跑上跑下頭發都亂了，一身汗跑去學校。”
“她沒有挨罵。”江流安起身，打開暖水壺給江玲倒了一杯溫水，若有所思。
半小時後，估計江流安和江玲聊得差不多了，高運拉着高歌返回病房。
高運：“明天還上學，高歌，你帶流安回去早點休息吧。”
一邊說一邊點着高歌後背，示意她去帶走江流安。
高歌接到信息，拍拍手過去，“好！那爸爸你照顧好江阿姨，我跟江流安就先回…”
“我在這兒吧。”江流安沒起身，抓着江玲手臂不放。
江玲：“流安，聽話，明天還要早起，高叔叔在這兒就好。你帶高歌回去休息，她跑了一晚上也該累了，你帶她回去弄點吃的。”
“對啊對啊！我都餓了！”高歌拍着肚子走到江流安身邊，她一整晚都在配合，誰需要就接上演戲，不差這一會兒。
見他沒再反駁，她拿起江流安書包，拽着他胳膊往外走，嘴上一邊喊着：“爸，你要是照顧不好江阿姨明天我可是要追責的啊！江阿姨我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明天放學再來看你們！拜拜！”
這才把江流安拽到回家的出租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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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一整天高歌都沒心思和那些流言鬥争，因為江流安跟丢了魂一樣，上課發呆下課發呆，中午被江玲強迫回家吃飯不準去醫院，他還是發呆。
她就跟着發呆，猜測他在想什麽。
放學，高歌拽着江流安出校門，這次他沒有昨晚那麽慌張。
到醫院門口，高歌讓他先上去，自己去買吃的，估計要呆一個晚上，可不能半路又要跑一頓。
結果她拎着一袋零食水果走到病房，江流安只呆呆站在門口，她走去一看，裏面空無一人，問了護士，說是江玲前腳剛出院，他們後腳就到了。
高歌打電話确認是高運接回去，推了推江流安，“我就說吧，江阿姨肯定是他接走的，這下你放心了吧。”
江流安側頭嗯了一聲，看不出表情，直徑走出醫院又繼續往家的方向邁步，沒有打車的意思。
高歌抱着一堆零食跟上去，撞了撞他胳膊：“喂？你不會是要走路回去吧？”
“散散心。”江流安放慢腳步，轉手要接過袋子。
高歌以為他要搶，将它往另一邊挪，藏起來，“幹嘛？我買的！我要吃！”
江流安沒說什麽，就只收手插兜，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高歌撓頭，他這樣應該是心情好些了吧，至少笑得出來了，她也算松了一口氣。
從袋子了掏出一包薯片，打開，剛要吃，袋子就被江流安接過去。
她倒是沒搶回來，反正已經有一袋了，順手遞到江流安跟前，他搖搖頭示意不吃。
高歌自己夾了一片吃起來，“我覺得你有些太在意了。”嘴上不忘教訓江流安。
她細想來才發覺，自從江流安來了她家後發生的事情。
不只對江玲，對高運，對她好像都有一種他們很容易去世的想法，總是小心翼翼護着。
高運店裏來了木材，他擔心高運會不會傷到腰，要跟着去幫忙。
那次打籃球，江流安也總是緊張，寧可自己受傷也不想讓她碰到一點。
江玲就更不用說了。
她跑上去與江流安并肩，轉頭問：“你為什麽不相信，江阿姨是可以做好這些的呢？她把你拉扯大，很厲害的，不會那麽容易受傷。”
江流安停下腳步看着她，“如果她本可以不用這樣呢？”
高歌也站定，暫停了薯片進食，認真說：“那是她的選擇啊，就像我選擇打籃球，雖然每次都受傷，高運每次都罵罵咧咧但也陪着我樂呵那樣。江阿姨比你聰明，知道自己身體狀況的。”
江流安：“她…”
“我…我不是要你不關心江阿姨的意思！”
高歌察覺一絲不對勁，讓自己別擔心自己媽媽，是不是太過分了，趕緊澄清：“我是說，其實你可以換一種關系的方式。不要擰巴，直接說出來，不然你這樣江阿姨也會擔心的，你們反反複複，互相折磨，一點兒也不好。”
“是嗎？”江流安輕笑。
“當然。”她站到江流安跟前與他對視，認真說：“要長嘴巴才行，你不說，別人怎麽知道呢？
你無非就是擔心江阿姨喝酒的事情，那有沒有想過讓她換一個工作方式，或許可以找個合适的時間提議，我幫你一起說，雖然不一定管用，但你開口江阿姨肯定很開心。”
“嗯。”江流安輕輕揚起嘴角望着她，一副好像看進去了但耳朵沒打開的感覺，等她繼續啰嗦。
高歌忍不了，她說了那麽多他到底聽沒聽進去，于是心生一計，指着他嘴巴，“看，又沒長嘴了吧？你得說話呀。”
江流安：“我…”
剛開口，高歌迅速拿起一片薯片塞進江流安嘴裏。
“哈，看你還不講話！”高歌本想要得意一番，擡頭迎上江流安目光時，她仿佛被一抹溫熱覆蓋，暖流越過心間，不自覺閉嘴了。
江流安瞳孔被夕陽照射，因為闖進一束光，原本冰冷的深淵仿佛出現裂痕，或者說那堵牆撕裂，釋放了原本禁锢的感情，溫存在一瞬間迸發，打在高歌臉上。
高歌仰頭，看的入迷。
等感受到真實的體溫才反應過來，她指尖正抵着江流安下嘴唇，沒有薯片格擋，觸碰得結結實實。
吓得身體僵直，松開薯片收回手，後退一步。
江流安伸手抓住她肩膀，她才又擡頭。
再次四目相對的時候，江流安眼睛恢複正常，另一只手将薯片拿下來，輕聲說：“小心。”
“啊？”高歌轉頭，她身後是一排垃圾桶，要是剛剛江流安沒拉住她，估計要翻進去了…
她低頭咳嗽一番，趕去喉嚨幹癢支支吾吾：“噢噢…謝…謝謝。”
江流安将她往旁邊拉了一步，“走到這兒就安全了。”再将手松開。
高歌不敢擡眼，幸好不是鬧市區，周邊也才兩三個人，自己剛剛也太冒昧了，要是路人看見不誤會才怪。
她正尴尬扣手，頭頂又傳來江流安的聲音：“這次算長嘴了嗎？”
嘶…高歌內心一顫，按道理這句話應該是很正常的語氣，但她怎麽有一種被打趣的害羞感，好像剛剛江流安帶了語氣，刺撓得她心癢癢。
轉過身背對江流安，“我…我怎麽知道。”
咬牙自顧着往前走。
江流安掃了一眼左手的薯片，将它塞進嘴裏，等它徹底消失在口中便加快步伐追上剛剛突然含羞的背影。
一把拉住她書包，“坐車。”
走路，腿都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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