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夏沐恩的意外爆發

夏沐恩的意外爆發

隔日,晴空萬裏無雲,天空藍得猶如水洗一般,沒有一絲雲彩飄過。火辣辣的太陽光從頭頂直射下來,把地面上的一切烘烤得滾燙滾燙。尤其是當人站在四周都是高牆環繞,密不透風的天井裏時,那股從曬得晃眼的方磚地上升騰而起的熱浪,足以讓人感到心口發悶,頭腦發暈。

“我們當廚子的做一桌菜,自身的手藝雖然是關鍵所在,但選購适合的食材卻也是重中之重。如果不能選到最新鮮最合用的食材,那麽實力再強悍的廚師,也會淪落到下層去。所以說,一桌上好酒席,要論功行賞的話,廚師大約能占六層,而餘下的功勞就全歸采買食材的人了。”

在昏昏欲睡的夏日午後,梅運軟軟的嗓音落到三個心不在學廚的家夥耳朵裏,顯得格外清心提神。

自打昨天從梅運那裏得來很明顯的關懷訊息後,白胡幹淨清爽的臉上,傻乎乎的笑容就沒退下去過。兩只眼睛更是媲美雷達系統,時刻關注着梅運的一舉一動,只要她眼波稍一流轉,露出想要去做什麽的意思,他立馬就屁颠地跑上去,擺出一付任勞任怨的卑微模樣,心甘情願地等候未來老婆大人的差遣。

那負責盡職的态度,令梅運丈二摸不着頭腦,秀眉頻頻蹙起,當下懷疑他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從傲意逼人的大少爺變成阿谀奉承的小跟班了?

原來,梅運她從沒認真考慮過,或者說從沒意識到,白胡丢下妖怪界的權勢地位,守在她這個小小的私家菜館老板娘身邊的真正用心。她一直認為白胡傾吐的愛語都是随口胡謅的玩笑。

大概是在梅運的心目中,人妖殊途這一概念實在太深了!

作為一個普通的人,可以和妖怪神仙之流能做朋友,做親人,但惟獨不能做。愛人!瞧瞧民間故事,歷史傳說,有哪個妖怪神仙和人類想愛了,有好結局的。既然有這麽多的前車之鑒可供參考,梅運自然不會對白胡産生分毫異樣的情感。就算有,她也會很不留情面地掐滅在萌芽階段。

平淡如水流的家庭生活才是她羨慕的;轟轟烈烈為了愛情不要親人的驚天動地愛情故事,是她嗤之以鼻的。她可沒心思浪費在那些吃不飽喝不了的情情愛愛上去。有那閑工夫,她還不如多研究幾道新式菜肴,為饕餮居增加點新口味,多留住點回頭客。

“從今天起,小白,你負責饕餮居的采買食材事宜。我會帶着你去菜市場慢慢轉悠,教你怎麽挑選最新鮮最好的食材。至于小夏,小魚兒,你們後天就要去學校參加軍訓了,這些東西就暫時不用學了。”

從梅運嘴裏飄出來的這席話,在場三人聽了喜憂參半。

白胡眼睛發亮,不經掩飾的快樂表情躍上眉梢眼角。

夏沐恩眸色黯淡,默默垂下頭,對梅運的決定既不表示贊同也不表示反對。他心底裏藏着一個秘密。一個無法對任何人言說的秘密;一個日夜啃噬着他良知,攪鬧得無法入眠的秘密;一個前幾天剛剛獲知的,令他心神倍受打擊,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醜陋真相!

他有點不敢面對梅運摘下淺茶色眼鏡後靈動的眸子。因為他總覺得,那雙眼瞳似乎能洞悉他內心深處難以啓齒的心思。而那那些事,是他極其不願意在人前暴露出來的,尤其是在她面前。

難以掩蓋心底陡然産生的煩躁不安,夏沐恩悶聲丢下句:“我去趟廁所。”便匆忙起身,腳步慌亂地離開堂屋,轉向後邊的衛生間。離開的過程中,他一不留神就絆在門檻上,悶哼一聲,生生地撲倒在鋪了堅硬水磨方磚的地上,大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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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清醒過來,擡頭一瞧,發現梅運拿着一塊濕毛巾,眼眸擔憂地蹲在他跟前,在她的一左一右,蹲着同樣表情的白胡和周瑜民。見到他們三人毫不保留的關切,夏沐恩眼角一紅,澀澀的語氣裏摻入了一絲哭腔,當下不顧什麽男子漢大丈夫的面子了,像當年得知富婆老媽車禍死掉一樣,撲進梅運的懷裏,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腰,悶頭痛哭起來。

“姐,她為什麽還活着?為什麽還活着?既然還活着,為什麽不回來?為什麽要把我丢給姐,讓姐一個人背負起那麽沉重的包袱。我讨厭她,我恨她……既然死了,就不要再回來。回來假惺惺的說,她想我了。這樣自顧自己不顧別人自私自利的母愛,我才不要……”

“自閉症,你說什麽?你老媽還活着?”

沒等梅運有所反應,周瑜民首先爆發出來,一步竄過去,動作野蠻地揪住夏沐恩的T恤領子,将他強行拖拽出梅運的懷裏,徑自将他死按在冰冷的水磨地上,粗暴沖動的口氣既像是命令又像是脅迫,然而仔細一聽,卻能發現裏面夾雜的更多是對某件事的期望。

“你媽還活着?那我爸呢?”

“我怎麽知道?那個女人又沒告訴我。她來看了我下,就被一輛車子接走了。”

夏沐恩不甘示弱的撐起大半個身體,仰起頭,倔強的眼神,直直地瞪視一時間沖昏頭腦的周瑜民。對他突如其來的狂暴野蠻動作,很是氣惱。心想着,一會兒定要他好看。

“我不相信。”周瑜民大喊。

“信不信由你?”

趁周瑜民一時間恍神,看似溫柔書生模樣的夏沐恩很輕易地掙脫了他雙手的禁制,氣喘籲籲地爬到一旁坐下,藏在鏡片後雙眼,惡狠狠地瞪了幾眼陷入茫亂中的周瑜民,腦子裏不停盤算着待會兒的懲罰措施。

“不要管這些了。不論他們是不是還活着?我們都當不清楚這事。你們別忘了,他們的戶口早就在他們死亡證明下發的那一瞬注銷掉了。即便他們還活着,現在他們也不過是不能見人的黑戶。還有,小魚兒,你想去找他的話,盡管去。但是去了,就不要再回來了。小夏,你也是。你們倆可不要當我是死人,自以為某些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沒人會曉得。在這裏,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們,這些年我對你們所做的事,了若指掌。”

梅運的面色冰冷,渾身上下散發着銳意逼人的氣勢。從她紅潤的唇瓣裏吐出來的話語,更是犀利無情得很。

“只要你們還在饕餮居一天,我就當你們一天‘弟弟’。一旦離開,我們從此就是陌路人!”

她擲地有聲的無情宣告,當場震懾住仍想追究到底的周瑜民。他不死心的擡起頭,想要駁回去,不想接觸到梅運涼意逼人的眼眸,裏面翻湧的冷漠,一下子将他用到嗓子眼裏話,清除得一幹二淨。

“你們倆自己掂量着辦吧!我的饕餮居不收容所,我梅運也不是什麽善心人士!”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的父母或許對不起我,但我梅運不是恩怨不分的人,不管什麽事,都一碼歸一碼。但如果,有一天,你們選擇站在你們父母身邊。那就別怪我不顧念心底殘留的那份姐弟情了!

“姐——”

夏沐恩眼眶泛紅,視線模糊一片,直愣愣地望着梅運和白胡一前一後從他的視野中消失,看着倆人無比匹配的才貌,他的心如同被蟲蟻啃噬,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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