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徐知夢從西廂房吃完飯回來,迎面就被餘錦塞了一封信, “喏,這是給你的。”
“誰啊”徐知夢也不避諱,直接将信拆了,展開信紙默讀了幾句,嚯嚯兩聲, “世子生氣了,把我罵了一頓。”
餘錦心道果然,問: “除了這些呢”
徐知夢嘆氣, “說他明年的這個時候還會回來,定讓我對他刮目相看,後悔今日的決定。”
餘錦扶額, “這世子真是,唉……”
徐知夢将信件收好, “其實這樣挺好的,這小子就是被他爹寵慣了。總以為付出了,別人就一定會有所回應,卻不知道別人需不需要他的付出。”
“我就怕他明年回來,給你臉色看,又同小時候一樣追着你打。”
“無所謂啦,說不定明年我都娶夫了,到時候讓我男人去跟他硬剛。”
餘錦眉尾一揚,眼神期盼, “聽你這話意思,你是打算今年好好努力給我找女婿了”
“嗯吶,我今年都二十了,是該為自己打算了,娶個年輕好看的,讓他一窩接一窩的給我生崽子。一年生滿一百零八個,數量湊不上就休掉,哼哼。”
本來前面的話還挺讓餘錦欣慰的,後面的話直接給他澆了盆冷水。
臭丫頭又逗他。
*
午後的院子安逸又惬意,常溪風剛把一份企劃案搞定,就見徐知夢慢吞吞地走了進來,他拿着毛筆指着她頭上的包, “怎麽回事”
徐知夢: “爹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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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溪風手一招,徐知夢走了過去。
“你又說了什麽話氣餘主”
“只能說男人心海底針,我說我今年努力找個正夫,然後他就給我種了個包。”
以常溪風對她的解,事情肯定不是她說的這麽簡單, “說具體。”
徐知夢仰着頭,把額頭包往常溪風眼前湊了湊, “老板,其實我是為了你。”
又來了。
對于徐知夢這‘為了你’的話,常溪風已經麻了,甚至猜到了,但他還是想聽,就像是一種樂趣。
“說來我聽聽。”
“如今世子一家已經回允南了,宋瀾那邊也解決了,我爹的心情也穩了,所謂閑下來就容易出事兒。他一定會在接下裏的日子裏,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我娶正夫這件事上。”
“所有你打算怎麽做”
徐知夢攤手, “就拖着呗。如果我真娶了正夫,那家中大小事務都得交給他來打理了。而你只是個郎侍,自然要将手中的這點點權利都交予他。你辛苦了這大半年,你舍得全交出去嗎”
常溪風看她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期待, “不是有你嗎”
“我”徐知夢搖頭擺手,難得認真, “老板,我娶正夫,那我一定是真心喜歡這個男人,是對他有感情的。于情于理,我都不好摻和呀。況且新夫入主中饋,我為了你,打他的臉,這于我妻夫不和睦呀。”
常溪風點頭, “你說得對。那為了我,你就暫且再單身久一點吧。”
“诶,哪裏,哪裏,都是為了生意嘛。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好好工作哈。”
“開業的時間我已經定下來了。”
“哦什麽時候”
“下個月初六,早上八點整。”
徐知夢在心裏算了算, “可以啊,六六大順,八八發,嘿嘿。”
“要來嗎”
“來!必須來!不然怎麽對得起我家老板的辛苦呢。”
常溪風看着她的手臂, “可餘主應該不會同意,你在養傷。”
“嗨,多大點兒事,剪彩我就不去了,我在樓上看你們就行。”
“好。”常溪風又道: “還有件事我需得你的點頭,我過會兒要回桔園。”
“你弟弟那邊出問題了”徐知夢輕哼,她就知道,這小子一點兒都不安生。
“恩。剛才桔園的老奴仆來說,钰風春耕期至了,人很難受,我過去看看。”
“去吧,去吧,實在不行就把他送走。”徐知夢又想到一個問題,說: “我讓松枝陪着你們,萬一你弟又發瘋,那丫頭勁兒大,壓得住他。要是你弟弟傷了你,我可是會心痛的。”
知道她心痛的是自己耽誤賺錢,常溪風心底還是很高興,畢竟她現在依靠信賴的只有他。
*
拿了徐知夢的允許,常溪風乘坐府內的馬車前往桔園,一踏進院子就聽到常钰風在屋子裏罵罵咧咧。
奴仆們見常溪風來了,各個哭喪着臉向他倒苦水。
“行了,你們都下去吧,安久你随我進去。”
安久: “是。”
推開門,一件瓷器硬生生的砸在常溪風腳前, “不準進來,出去!”
常溪風看着把自己裹在被子裏的常钰風,對安久道: “記下來。”
安久: “好勒。”
聽到哥哥的聲音,常钰風探出頭。
安久雙手捂着嘴,禁止自己叫出聲來。
天哪,郎侍的弟弟這是怎麽了蓬頭垢面的,不會真瘋了吧
“哥”
常溪風也被他這模樣給震驚住了,對安久松枝道: “你們出去候着吧。”
松枝又開始犯勁兒了, “小姐說讓奴婢陪着郎侍。”
常溪風道: “小姐也說了讓你聽我的話。”
對哦,松枝敲了下自己的頭,便和安久出去了。
常溪風掀開被角,找了個空地兒坐下, “很難受”
常钰風點頭,臉上的頭發跟着上下晃了晃,就跟鬼似的。
“我讨厭這個!”
常溪風也讨厭,但沒辦法。
幫常钰風将頭發撥開,常溪風才發現他臉色蒼白, “要不要我去找大夫來給你看看”
“不要,你別走。”常钰風緊緊拉住哥哥的手,生怕常溪風就此離他而去,再也不回來。
其實他每個月都是這麽生不如死,也不知道為什麽別人躺個五六天就完事兒了,他一到日子,渾身難受就跟吃了毒藥一樣,脾氣暴躁得想撞牆。
之前在皇太女府邸,那裏有專人伺候,太醫也會按時給他送來藥丸緩解。
現今換了地方住,這症狀又複原了。
想死……但是怕疼,嗚嗚嗚。
常钰風可憐兮兮的,即使本身與他沒有關系的常溪風也不忍心了。
他讓安久去倒了熱水來,又吩咐松枝拿了徐知夢的允許去請陳太醫。
起初常钰風死活不願讓太醫近身,但在常溪風強硬下,他只能伸出了手。
陳太醫上手一號脈,眼神頓了頓,随後詢問常钰風, “公子之前吃過什麽藥物”
常钰風本就不耐煩,迅速将手收回被子裏,礙于常溪風在,他沒好臉色地回道: “不知道是什麽藥,反正吃過之後我就沒這麽難受了。太醫你有嗎有的話,給我點。”
陳太醫沒應他的話,只是繼續問, “這位大夫是哪裏請的”
“我哪兒知道,就街上随便找的。”常钰風自然不能說這人也是宮裏的太醫。
陳太醫知道問不出什麽,便從藥箱裏拿出三粒拇指大小的深褐色藥丸遞給安久, “每日一粒,盛一碗開水,将其放入,等化開之後,水溫合适服用即可。”
安久領命去了,陳太醫起身朝常溪風看了眼。
常溪風會意,他讓松枝守着常钰風,随後走了出去。
“太醫有話同我說”
陳太醫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人便出了院子,站在走廊上。
“請問郎侍,令弟找的是哪裏的大夫”
“怎麽了”
陳太醫本也不想管,她也看出這兄弟二人都不願說出這位大夫的身份,但從醫多年的她早已看透,這藥只有宮裏有。
這事兒她本可以當做一般的體寒之症來應付,但上面交代了,徐小姐寵愛這位郎侍,自然的,郎侍的弟弟她也順帶照顧了。
“以後莫要再讓常公子吃這位大夫的藥了,傷身。”
有些話點到即止,常溪風心裏明白,道了聲多謝又給了些銀子,讓下人送陳太醫離開。
回屋見常钰風拒絕喝湯藥,常溪風從安久手裏接過碗, “我來吧。”
安久退至一旁,見常钰風忽然安靜得像只等投喂的乖寶寶,白眼都懶得翻了,只心裏腹诽他矯情作怪。
常溪風在喂了常钰風三口後就有些不适了,他從來就沒做過伺候人的事。
他從小就很獨立,即使生病了,也是自己去醫院挂號看病。如果因為這點事去麻煩他的父親,得到的只會是訓責。
因為他是以繼承人來培養的,他的父親不允許他出現依賴這種懦弱的行為,這樣他會失去繼承的資格,畢竟他的父親并不是只有他一個兒子。
他想要掙脫這窒息的枷鎖,在這個牢籠中,他首先要學會的就是忍耐,即使他早已無法忍受……
“哥”
常溪風回過神,發現自己把勺子放在常钰風嘴裏就沒拿出來。
他笑了下,将勺子放回碗裏,然後遞給常钰風, “自己喝。”
常钰風委屈,他難得享受被親哥照顧,結果才喝了那幾口就沒了。
看着常钰風捧着碗不動,常溪風催道: “你若是不喝,下個月依然會難受死你。”
想到那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常钰風閉上眼,端碗仰頭,噸噸幾大口将藥湯全喝了。
常溪風滿意點頭, “這才乖。”
又将手帕放到常钰風手裏, “自己擦嘴。”
常钰風就像個小寶寶似的,哥哥說什麽,他就做什麽。偶爾故意做錯,讓想常溪風來幫自己,得到的答複卻是‘自己來,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哥,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在經過洗漱後,剛剛還跟個瘋鬼似的常钰風已經煥然一新。
當然,從洗漱梳頭到換衣服,全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做的……被哥哥要求的。
常溪風正打算回侯府呢,但看到常钰風小鹿似的眼神,他點了頭, “好。”
常钰風心情瞬間大好,但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有些想說的話,在看到常溪風後又全都吞回了肚子裏,只能在床上瞎滾球。
看着哥哥坐在桌案前看書寫字,常钰風覺着有哥在,其實也還……行
“郎侍,李嬸兒來了。”安久高興地從裏面跑了進來。
常溪風擡頭問他, “李嬸兒來做什麽”
“小姐得知您要在桔園留宿,這不就讓李嬸兒過來給您做飯了,小姐是真心疼郎侍您吶。”
常溪風嘴角微彎, “福利待遇罷了。”
安久是真心替自家郎侍高興,之前他還擔心世子的出現,會讓郎侍失去寵愛,哪成想,小姐拒絕誘惑,專心致志的對郎侍好。
又瞅了眼床上的常钰風,安久帶着點炫耀的意思沖他笑了笑。
常钰風不屑地嘁了聲,視線不經意間注意到常溪風嘴角越發加深的笑意。
他心裏五味雜陳,忽然生出一個連他自己都覺着驚訝的想法——怎麽讓這個讨厭的貪財女人離開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