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悅興上吊被及時發現，人沒死，但也沒醒。
徐知歲氣得直跺腳， “怎麽不把他吊死算了。”她心中已打定主意，這男人她無論如何也不要了，晦氣。
餘錦煩她，便将她趕了出去，随後問陳太醫， “如何”
陳太醫把着脈悅興的脈象，說道: “幸而發現得早，不然人就沒了。悅郎侍上吊前服用了迷谷芳。”
徐檀妻夫倆看向徐溪，徐溪眉頭皺成了川字， “這東西現今由我保管，他又是從哪裏來的”
陳太醫看着臉色蒼白的悅興， “這就要問他自己了，但是因為他服用的迷谷芳藥量過多，一時半會兒醒不來，還可能醒來後記憶混亂。”
餘錦怒道: “誰這麽歹毒!這是想讓他畏罪自殺以此蒙混過關嗎”
徐檀弱弱地說了句， “興許他真是自己想……”
徐溪将她話打斷，對陳太醫道: “還望太醫盡力救治。”
“徐大人放心，我自當盡力。”
徐知歲站在屋外，見餘錦等人出來，上前說道: “姑父，別管他了，一定是他，要我說直接将他弄死算了。”
“你住口!”餘錦本來就壓抑的怒火被徐知歲這一說更是點炸了， “你如此想要他死，我倒是覺着你是有什麽把柄在他手裏，怕他醒了告發了去。”
“我，我沒有……”徐知歲苦着臉看向榮南。
榮南煩她，只淡淡道， “姑父見諒，我這就帶妻主回屋，我們暫時不回府了。”
“什麽”徐知歲驚道， “為什麽不回去”
餘錦被她一驚一乍鬧得煩， “滾滾滾。”
徐知歲雖心有不悅，也不敢發聲，只得灰溜溜地跟着榮南走了。
出了這事，兩房又被老夫人要求留下來了。
徐知湘生氣捶桌， “悅興是二房的人，憑什麽把我們也留下難不成奶奶是懷疑我們下手嗎”
紹淮看向徐岚， “妻主”
徐岚擡眼，見徐溪背着手走了進來，便迎了上去， “大姐。”
徐溪很是抱歉地看着他們， “辛苦了，等悅興醒了就好了。”
徐知湘急道: “為什麽要等他醒這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紹淮當即斥責， “你閉嘴，快跟你大姑道歉。”
徐知湘噘着嘴，不情願說了聲‘對不起’。
徐溪瞥了眼角落的平忠，說道: “陳太醫說悅興服用了迷谷芳，這東西一直在我手裏，我懷疑悅興發現了什麽，才被人滅口。”
徐岚: “大姐可有線索”
徐溪搖頭， “等悅興醒了就好，不過醒來後可能會混亂一段時間，有陳太醫在，問題不大。”
“只要他醒來，我們就可以離開了嗎”徐知湘再次小聲詢問。
徐溪笑着看她， “就這麽不喜歡住大姑這裏啊”
徐知湘忙擺手， “沒有，我只是睡不慣這裏。”
“也對，那要不你先回去”
徐知湘傻了， “大姑你什麽意思呀那我娘他們呢”
徐溪拍了拍徐岚的肩， “陪着我啊，你娘本就是從這府上出去的，這院子也曾是她住的，一樣是她的家啊。你這般嫌棄，大姑自然不能強留你，你想回去那就回去呗。不過你爹就不能跟着你走了，他是嫁給你娘的，得陪着你娘。”
徐知湘聽着徐溪一番話，整個人都懵了。
說徐溪生氣，可她又笑着，說話也輕，可說她不生氣，這字裏行間有透着幾分厭煩。
徐知湘只好求助地看向父親，紹淮擡手将她攔到身後， “大姐莫怪，她在耍小孩兒脾性。”
徐溪笑道: “不小了，郎侍都睡了幾個了。”
這話臊得徐岚一家三口臉紅。
徐溪說得差不多了，起身朝外走， “行啦，你們好生在這兒住着吧。悅興應該沒幾天就會醒來。對了阿岚，別一天到晚把自己關在屋中，多去見見母親……還有父親。”
老夫人院中有間祠堂，裏面挂着老爺子的畫像，那會兒三姐妹還未成家，一受了委屈就跑到老爺子畫像前訴苦。
徐岚應了聲: “恩。”
*
徐知夢得知悅興的事，拳頭握得bang緊， “真是欺我府上無人!”
“小姐，文公子來了。”
“又來”
徐知夢現在得躲着他，對冬雪道: “就說我不見。”
冬雪指着門外的身影，說: “文公子在那兒呢。”
徐知夢瞪着知夏， “誰讓你帶他進來的”
知夏很無辜， “是文公子自己來的啊。”
“恩都沒人通報”
文仲瑄走了進來， “餘主為了我開了門，讓我随時來就好。”
“我爹有病。”
文仲瑄笑道: “這話你可不要讓餘主聽了去，否則他會生氣的。”
徐知夢問他， “你又來做什麽我告訴你哦，我不會娶你，就算砍腦袋也不娶，我們兩個是不會幸……”
“徐小姐就這麽認定常郎侍不會醒嗎”
“呃……”
文仲瑄站在床邊，讓身邊的小厮将東西放到桌上，然後說道: “這是雪凝膏，塗抹在四肢上，可減輕久躺之下造成的血脈不暢。”
徐知夢倒也不客氣， “多謝。”
知夏又道， “小姐，若側主來了。”
文仲瑄起身招呼， “仲瑄見過若側主。”
“文公子也在啊。”若安注意到桌上的雪凝膏，問道: “這是文公子帶來的”
“是。”
“多謝。”若安對徐知夢道， “這是好東西，快給常郎侍塗抹上。”
因為陳太醫忙着救治悅興，若安便過來給常溪風瞧瞧。
他收回把脈的手對徐知夢道: “身體倒沒其他問題，你也不用擔心，興許過些時間就醒了。”
常溪風什麽時候醒來，誰也說不清，徐知夢也知道若安是在安慰自己。
“反正我等着他。”
若安有身孕，沒待多久就走了。
徐知夢見文仲瑄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便旁敲側擊趕他， “你看，我這兒忙着照顧溪風，你一個未出閣的男子在我這裏坐着也不是事兒，不如……”
“我若是擔心這些虛頭巴腦的名聲，就不會來侯府了。徐小姐不用替我擔心。”
徐知夢認真說道: “我不是要趕你走，而是我府中出了些事，需要趕去确認。”
“什麽事”
徐知夢深吸一口氣，這文仲瑄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見徐知夢不願說，文仲瑄只閑閑地坐在那裏。
徐知夢有點不懂他，說實在他也就年齡大了點，不論樣貌還是家世，這要是放在現代妥妥的香饽饽呀。
“徐小姐這般看着我，莫不是真的看上我了”
“文公子，原來你也愛開玩笑。”
“難道在徐小姐眼裏，我是個很嚴肅的人嗎”
“是吧，畢竟你是文院長的愛子……”書香門第出來的，骨子裏總沾着那麽點文人墨客應有的清高。
“小姐，泊安來了。”
“讓他進來說話。”
泊安行了禮， “小姐，餘主說，今兒晚上都在塘院吃晚飯。”
“包括三姑奶奶一家嗎”
泊安點頭， “是。”
“跟我爹說，我沒心情。”
“餘主說，您要是不來吃飯，就把常郎侍擡過去。”
“呃，不至于，不至于，我去，我去。”
泊安又轉向文仲瑄， “餘主吩咐，也請文公子一道用席。”
徐知夢驚訝， “他一個外人就不必了吧”
文仲瑄微笑點頭， “多謝餘主，仲瑄一定來。”
徐知夢不高興地去找餘錦掰扯，但見餘錦臉色，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餘錦心情極度不好，臉沉得像是他上輩子的仇人來追債了。
“你來幹嘛”
“我……”徐知夢頓了頓， “我想問，你為什麽要留文仲瑄吃晚飯”
“我喜歡，不可以啊”
“可以，可以。”徐知夢當即認慫， “可他畢竟一個未出閣的，再則之前……”
“啰嗦!”
嘚勒，惹不起。
徐知夢，撤。
原來三姑奶奶一家要走了，今夜這頓飯是給他們餞行的。
“知夢姐姐，我不走，我留下來陪你。”
徐知夢驚喜， “你母親同意了”
“起初沒，不過徐溪姑姑幫我說了幾句話，母親便同意了，嘿嘿。”徐知婵挽着徐知夢的手， “知夢姐姐你別擔心，郎侍哥哥一定會醒來。”
方朶聽了，忍不住嗤道: “有你在這裏，那郎侍想醒都醒不……”後面的話在看到徐知夢殺人的眼神後中斷。
席間，徐知夢忽然發現桌上少了一人，她問徐知歲， “徐知湘呢”
徐知歲正因為悅興的事兒郁悶，吃飯都沒胃口，被徐知夢這麽一問，沒好氣道: “我又不是她爹，我哪兒知道啊。”
徐知夢不跟她計較，環視一圈，發現老夫人和幾位長輩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就餘錦還在那兒坐着。
奇怪……但說不上來是哪裏。
“知夢姐姐你在看什麽”徐知婵問道。
“沒事，我吃飽了。”
“那我陪姐姐一同回去。”
“沒事，你好好吃，可別餓肚子。”徐知夢起身離席。
她留了常钰風和安九在屋內，也不知道這臭弟弟有沒有安靜，她還是早點回去吧。
常钰風學起了常溪風，乖乖地拿着書本打發時間，見徐知夢回來，語氣帶酸， “喲，這麽早就回來，我還以為你要跟你的新歡月下暢聊呢。”
臭弟弟又讨打。
徐知夢擺出一個瘆人的微笑， “你要是再說一個字，我就讓人給你灌辣椒水。”
常钰風怒而瞪眼， “惡毒。”
徐知夢見常溪風頭發有些亂，便拿來梳子幫他将長發梳順。
常钰風看得努嘴翻白眼，心裏直罵她假深情。
所謂日久見人心，這會兒倒是體貼入微，誰知道能維持多久。
常钰風早就做好打算了，要是徐知夢真娶文仲瑄，他就帶常溪風離開。
“我問你，那個上吊的郎侍真的是兇手嗎”
徐知夢反問， “你覺得呢”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問你了。”常钰風将常溪風的手從徐知夢掌中拿出放回被子裏， “別把我哥的手冷着了。”
徐知夢呵呵兩聲， “你不是讨厭你哥嗎現在出事了，才知道關心他”
常钰風梗着脖子道: “我把他照顧好，以後他養我。”
“你哥嫁給我了，他就是我的人，我不允許他養你，他連個銅板都不敢給你。”
“你，惡毒。”
安九在旁邊聽着，心裏默默祈禱，郎侍你快醒來吧，再不醒來，小姐和公子要把房頂吵翻了。
“知夢姐姐，我來啦。”徐知婵進門見徐知夢與常钰風互瞪眼，立刻站在二人中間，指着常钰風罵， “醜八怪，不許兇我姐姐。”
“你才醜，你個土豆。”
徐知婵也不甘示弱罵回去， “你才土豆，你全家都是土豆，不對，郎侍哥哥不是，郎侍哥哥最好看，你是土豆弟弟。”
“醜土豆，你說誰呢，信不信我揍你。”
“我咬你。”
“我撓你。”
“我踩你。”
“我……”
徐知夢摳了下腦殼，然後把兩個人趕了出去， “出去吵，不許打擾我和溪風講悄悄話。”
門一關，徐知婵雙手叉腰，指着常钰風道， “姐姐把你趕出來，不準打擾他們。”
常钰風懶得跟一塊土豆浪費口水，甩袖就走。
外面安靜了，徐知夢無語對常溪風道: “老板你醒過來吧，你弟弟太煩了。”
“文仲瑄今天又來了，還是我爹叫他留下的，你說他是不是改變主意，不讓我娶你了”
“哎，悅興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上吊了，人是救下來了，不過跟你一樣沒醒。你說咱們家祖墳是不是沒葬好這兒都躺兩個在家裏，是不是還要躺第三個啊”
“我跟你說哦……”
終有月色照不到的地方，一條黑影慢慢靠近屋中沉睡的悅興……
早上，徐知夢一家人将三姑奶奶一家送到城門外。
“大姐，你好好保重啊。”三姑奶奶十分不舍地抱着老夫人， “大姐，記得把二姐和四妹叫上一起來找我玩啊。”
老夫人憐愛地看着妹妹， “好，等過些日子，大姐來找你玩。”
三姑奶奶看向徐知夢，混沌的眼神忽然清明了起來， “知夢，你要乖乖聽話，別惹你爹生氣。”
“三姑奶奶你放心，我一定聽我爹的話。”
餘錦在旁聽了，笑着抿了下嘴，這丫頭只會哄人。
三姑奶奶又看向徐知婵， “知婵，在姑奶奶家要聽話，別調皮。”
“恩，孫女會乖乖的，不給姑奶奶添麻煩。”
之後，三姑奶奶在兒女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與老夫人等人揮手道別。
回了侯府，老夫人忽然冷下臉對徐岚道: “我們去你屋裏坐坐。”
徐岚雖不解，但敏感的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是。”
餘錦對徐知婵道: “知婵你且先回去。”
徐知婵很乖很聽話，不該問的不問， “嗯嗯，知夢姐姐，咱們等會兒見。”
徐知夢跟在餘錦身邊小聲問， “我們也去三姑那兒”
同樣的，徐知歲也在問她的母親， “娘，我就不去了吧我想和榮南回屋休息。”昨夜溫存幾番，這會兒她困着呢。
“閉嘴。”徐檀也不知道母親在送走三姑奶奶一家後，為何突然變了臉，但這事兒肯定很嚴重。
老夫人與徐溪坐于主位，左右下方分別坐着徐知夢等人。
屋內除了泊安與周嬷嬷，其餘丫鬟小厮全都退了出去。
就在衆人疑惑時，徐溪道: “把人帶上來。”
護衛見一人拖了進來，衆人皆驚。
紹淮脫口而出， “平忠”
平忠渾身帶傷，顯然已被用過刑了。
平忠渾濁的眼神緩緩變得清晰，在看到紹淮時冷笑了下。
徐岚問徐溪， “大姐，這是何意”
話剛落，徐知湘被綁着推進屋內。
紹淮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到徐知湘身邊，卻被護衛持刀吓退。
徐知湘怕極了， “爹，救我。大姑，大姑要殺我。”
老夫人大聲呵斥， “你給我住嘴!”
紹淮憤憤看向徐溪， “還請大姐給我們一個解釋。”
徐溪眸光灼灼，盯着徐知湘， “知湘，大姑給你個機會，你老實交代了，大姑就不送你去內獄。”
徐岚看向徐知湘， “老實說，娘在。”
徐知湘眼神閃躲，她不住地在周圍人身上亂飄，最後定在平忠身上， “你……”
平忠呵呵笑道: “小姐，事已至此又何懼”
徐知湘看着他眼裏的輕蔑與無謂，瞬間來了火氣， “都是你的錯，是你做的事，跟我沒有關系!”
平忠聽後只是笑，這更讓徐知湘氣憤難當，她雙臂被綁，只能用腳踢他。
護衛将她按住，徐知湘急吼道: “不是我做的，是平忠，都是他的主意，他告訴我，只要一點點，只需要一點點，不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餘錦上前對着她就是一巴掌，打得紹淮想護都來不及。
徐知湘呆住，臉上的疼痛也讓她冷靜幾分。
“爹，娘，不是我的錯，是平忠。迷谷芳也是他給我的，我只用了一點，真的就一點……”
徐溪問道: “你為何要害知夢”
徐知湘低着頭，不答，她怕說出來，徐溪會直接将她就地正法。
老夫人知她在顧忌什麽，稍緩語氣， “知湘，你也是奶奶的心頭寶，這裏都是自家人，你且說出來，你大姑不會為難你的。”
徐知湘還是不敢講出來，倒是平忠替她開口了。
“何必再問小姐，我來答。”在徐知湘驚慌的眼神下，平忠道: “因為知湘小姐想做這侯府的家主。”
“我沒有!我不是!”
看着徐知湘那害怕極的樣子，平忠笑意更大了，這是他養過的孩子，也是害他受罰的人。
紹淮眼中凝着殺意，是他錯了，當初就不應該留他活着。
原來徐知湘聽從了平忠的蠱惑，制造一場意外，讓徐知夢從此落下殘疾，再将罪錯轉移到徐知歲身上。
一個殘疾，一個有罪，這爵位以後自然就落到徐知湘身上。
就算餘錦另外懷女也沒用，一個幼嬰不足為懼，有的是方法讓她死去。
“好哇，我說我那馬怎麽突然瘋了，原來也是你在作怪，你真是惡毒!大姑，她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就應該送她去內獄。”
榮南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別說話，徐知歲已經沒了腦子，還在一個勁兒地講着，最後老夫人讓她閉嘴，她才止了聲。
再觀當事人徐知夢，她倒是顯得冷靜，盯着平忠， “你為什麽要給徐知湘出這種馊主意”
“我這殘破身子就是拜他們所賜。”平忠指的是徐岚一家。
“就因為這個”徐知夢再問。
平忠哼了聲，扶上肚子，沉沉道: “孩子……也沒了。”
邵淮一聽，瞬間怒起，擡腳朝他的肚子很踹，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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