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307】

房間內是一片寂靜。

在說出一段意有所指的話時,人臉上通常會帶着寫威脅的神色,用來強調其中的利害關系。

但是卡斐卻什麽神色都沒有,他一般吐出那句足以讓人心驚膽戰的話,然後繼續悠閑散漫地靠在沙發上,手指在沙發扶手上随着不知名的節奏敲擊,如閑聊一般放松。

對面的赤井秀一思緒卻立刻轉動起來,沒敢有一分一毫懈怠。

BOSS解到了他的家人,這是他始料未及的。屬于赤井秀一的身份早已被FBI層層加密,除此之外,母親作為軍情六局特工身份的機密性,也給這個身份打上了雙重保險。

再加上他家庭情況複雜,弟弟早年成為羽田家的養子改掉了赤井的姓氏,世良真純也……

等等,難道是那個時候。

回想起曾經和波本蘇格蘭一起執行任務時,在車站遇見過世良真純。男人墨綠色的眸子暗沉下來。

難道對方就是依靠這一點線索,順藤摸瓜往上找,知道了赤井秀一整個身份所有的情況。

既然連他有弟弟妹妹都知道,又怎麽可能不知道萊伊是FBI派來的卧底

赤井秀一剛才以為對方所有的行為都是出于懷疑和某些線索而來的試探,現在看來,這根本就不是試探。

這位心思讓人完全捉摸不透的BOSS早早知道‘他就是FBI探員赤井秀一’這個謎底,然後才悠閑地來他這裏,用輕飄飄幾句話來折騰人,欣賞他揣着明白裝糊塗,小心翼翼掩藏自己身份的模樣。

真是稱得上惡劣的性格。

他要繼續裝模作樣,反駁回去,說如果自己有弟弟妹妹恐怕的确會吓到人這種模棱兩可的話,還是将所有攤開,然後舉起腰側的手槍,并竭盡所能讓暴露在組織面前的家人回到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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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表情。”尚未做出選擇,靠在沙發上那人就動了。他将疊起的腿放下,坐正了一點,但姿态仍然随意懶散,和接下來嘴裏輕飄飄的話一樣, “開個玩笑而已是不是比你說的那些吓人多了。”

說着,似乎覺得留給赤井秀一細細品味剛才那句話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卡斐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所以我說,警察之類的特別好對付嘛。”卡斐感慨。

“就比如說審訊,表面上看有這麽多手段,歸根結底也就只有一條路走,就是針對被審訊者本人。畢竟如果親人或朋友沒有犯罪,即使是FBI也說不出口如果你不說親人朋友就會……。。這種話吧”

他在關鍵地方停頓了片刻,留足供人遐想的空白,然後才換了個話題: “本來不想喝了,聽你說完又有點饞,介意我再喝點嗎”

“請便。”赤井秀一往旁邊讓了一下。

作為安全屋,東西少方便跑路是最大的優點,萊伊這間安全屋裏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也就櫃子上放了幾瓶威士忌酒,整個房間稱得上空空如也,只需要花費十分鐘不到就能處理完所有個人信息。

對方那句‘再喝點兒’隐含着談談的意思,于是他從櫃子上抽出一瓶黑麥威士忌,又拿出了兩個玻璃杯。

一轉頭,卡斐從東西少得可憐的冰箱裏又拿出了一瓶盒裝牛奶。

萊伊: “”

卡斐: “”

後者視線下移,看見他手上的黑麥威士忌,整個人眉頭狠狠一跳,像是被冒犯了一樣。

萊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還是放下了酒瓶,也從冰箱裏抽出一盒牛奶。

談判,謎語人互相試探,博弈,這些事情他在成為組織成員後幹過不少,混着冰塊的酒精并不是必需品。

但是,從來沒有哪一次,是喝牛奶的!

他看着手裏超市滿贈的牛奶盒上,戴着小黃帽的小學生站在卡通奶牛面前比劃大拇指。

“……”萊伊沉默,捏着盒子擡頭看去,見BOSS已經拆開吸管開始‘咕嘟咕嘟’了。

突然一下沒了那種試探的欲望。

卡斐猛嘬牛奶,然後才輕聲抱怨: “綜上所述——做壞人還是太容易了,還是做資本家比較有挑戰性。”

沉默一路的系統終于忍不住: 【我看你兩個都當的挺好的。】

上一秒當資本家剝削下屬,下一秒是反派BOSS一句話開大,你到底是什麽人啊!

既然有這種潛力,那能不能把精力放在正事上,你明明可以一路高歌猛進當評分‘S’級別的組織BOSS,但是你為什麽只想賣咖啡啊!

不覺得虧嗎!(尖叫)

【308】

“的确。”赤井秀一略微點頭,像是在和對方進行什麽學術探讨一樣, “不過,即使只有一條路,他們的手段恐怕也很多。”

“很多人被抓的時候大概和你想法一樣,只不過是餓兩頓,少喝點水,或者是在審訊室裏面關幾天,警方做不出嚴刑拷打的行動,所以只需要忍耐身體的折磨就能閉口不言。”

他思索一般摸了摸下巴, “不過有的時候,精神上的折磨也許更讓人無法忍受。”

赤井秀一看着他。

凡是人總有弱點,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對自己的性命越上心,即使是組織的亡命之徒也是一樣。畢竟不是所有人做這種事情都是為了找樂子。

事實上真的以此為樂的人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人只是為了地位和財富。

另外一小部分人在這兩樣都達到極點後,會将欲望放在另外一個事情上面——怎麽延長自己享受地位和財富的時間。

面前的人顯然屬于後者,要不然組織也不會有這麽多實驗室。全世界的警方都試圖在有限的可行空間內提升審訊的效率,利用弱點從精神層面擊破這一套已經爐火純青。

如果能把人抓到,他完全有信心從對方嘴裏撬出東西來。

灰藍色的眼睛忽然浮現出一絲讓人心驚的暗芒,卡斐沖他伸出手,眉眼間浮現出帶着期許的笑意: “給你講個秘密。”

赤井秀一眯起眼睛。

雷達震鳴,提呼着危險将至。這個突然從對方嘴裏出現的秘密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拒絕掀開盒子,挖掘真相的沖動。

……一種名為好奇心的熱病嗎

回想起自己十幾年前在海邊說的那句話,赤井秀一挑起眉毛,将手伸了過去,接受了這個危險的邀請。

卡斐握住他的手,皮膚相接。

明明是組織BOSS,但是對方的手卻完全不像自己一樣布滿了槍繭,無論是哪裏皮膚都一片冰冷光滑。

赤井秀一不住皺起眉頭。

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保養得再好,在生活中和物品長期接觸的地方都會有輕微的痕跡,除非從出生起就沒有讓手和任何物品有過接觸。

無暇到不真實的地步,以至于帶上了些許讓人膽戰心驚的非人感。

下一秒,他便無暇思索這些了。

卡斐拉着他手,順着衣服下擺往上,按在了自己胸口處心髒的位置。

仍然一派冰冷,剛開始赤井秀一沒琢磨出來忽然做這個動作是因為什麽,但在手心停留在那片皮膚上片刻後,他猛得擡頭看向對方的眼睛,幾乎隐藏不住表情中的錯愕。

什麽都沒有。

不單單指皮膚上是否有痕跡,胸口和常年裸露在外的手部不同,即使皮膚光滑也不會讓人産生困惑,只是…。。

赤井秀一略微用力去按壓那片皮膚,冷汗幾乎要從額角溢出,他在對方放開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後立刻移動,去探了另一側的胸口。

也許是過于冰冷的溫度順着皮膚也暈染到了他的手指上,他感覺一陣冷意順着兩人相貼的地方席卷自己全身,帶來大腦伸出的戰栗。

他的手和人類最重要的器官——心髒,只有不算厚的一層皮肉相隔,這個所有器官的樞紐部位應該随着每一次呼吸跳動,震顫,帶動胸腔的起伏,再将預示着生命力的跳動和溫度傳遞到他的手裏。

但是什麽都沒有。卡斐的心髒沒有任何起伏,冰冷,平靜,猶如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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