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變化

變化

2024年1月1日。

這世上總有人覺得自己是苦情戲主角。

殊不知他身處的是童話。

*

“那天……你是在陪朋友。”崔欲手捂着咖啡，又重複了一遍樂移的回答。

因為怕打攪丁緣休息，兩個人最後還是出門了，找了家咖啡廳歇腳。

“嗯。他也是劣性omega。”

崔欲扯出了個委婉的笑容：“沒事的……其實不用強調是優性還是劣性……”

樂移：“所以呢？你看到我了，卻不來找我？”

崔欲習慣性用沉默逃避質問。

樂移：“以為做手術的人是我？”

崔欲埋下頭：“沒、不是……”

“嗯……人流啊，”樂移沉吟着挖了勺冰淇淋，用勺底碰了碰嘴唇，“我也快了。”

崔欲指尖一顫。

“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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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樂移傾身過來，他如從前那樣勢在必得地微笑着。

“如果你願意做那個alpha的話。”

崔欲心髒擂得咚咚響，眼前還有些暈眩：“什、什麽意思……”

“請你做被打掉的孩子的父親的意思。”

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來，崔欲瞬間就冷靜了。

樂移坐回位置上：“我那個朋友現在，已經是優性omega了。”

原來如此。

崔欲眼眶不自覺泛紅，看起來快要哭了。

“高中的時候，不是有篇不成熟期刊刊登在醫學雜志裏面嗎？劣性omega有機會變成優性omega。”

樂移那一點淚痣好似水晶，在燈下璀璨奪目，勾人心魂。

“現在那項研究已經成熟了。”

「拜托你了，別再說下去了……」

“只要有alpha協助劣性omega懷孕，就有幾率成功。”

「求你了……」

“但你也知道，劣性omega很難懷孕，必須在成結的時候終身标記才有可能。”

他究竟是懷着什麽樣的心情才會說出這些話。

為什麽能如此毫無波瀾地說出這麽殘酷的話。

崔欲摘下起霧的眼鏡，桃花潭水般的眸子此刻一片死寂。

“現在技術先進，終身标記也可以洗掉了。雖然還是有損傷腺體的可能性。”

「你明知道這些。」

樂移像聽到了崔欲的心聲一樣，他掀起眼簾，直視着崔欲：“所以，我來找你讨債了。”

崔欲張了張嘴：“讨、債？”

“你是優性alpha。”他繼續說，“優性alpha的話，只需要臨時标記就可以懷孕。”

崔欲的眼神有些受傷，他慌忙用手背擋住眼睛：“我不記得我有欠你什麽……”

“你騙我是劣性beta，不記得了麽？欺騙真心相待你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崔欲。”樂移冷漠地審視着崔欲，“還是你覺得，我現在應該去找別的alpha？”

這就是你突然出現的緣由。

讓我成為刺向你的刀。

我做不到。

你應該是知道我做不到的。

可你還是選擇了我。

這讓我覺得更加悲哀了。

崔欲偷偷擦去溢出眼眶的淚水。

樂移瞥見了，環胸倚在靠背上：“那麽不情願就算了。可惜了，像你一樣廉價的優性alpha不好找。”

崔欲兩只手絞着咖啡紙杯轉，半晌，他小聲詢問：“最後一定要打胎嗎？”

“當然。”樂移回答得幹脆利落，“難道還要把那個天生注定的殘次品生下來嗎？”

崔欲覺得自己應該是被丁緣傳染了，不然為什麽現在頭痛欲裂。

“你讓我再考慮一段時間……”他抓起眼鏡起身離桌，沒辦法繼續面對樂移。

太瘋狂了。

這個請求簡直……太不負責任了。

“現在走，我就當你拒絕了。”

樂移叫住了崔欲。

兩條腿，像被凍住一樣，再也邁不開道了。

崔欲轉過身，凄恻地望着樂移，仿佛在說：

「你到底要我如何是好。」

樂移呼吸一滞，末了，他冷靜地收回視線，滿不在乎地輕笑一聲：“你變了。”

“誰改變了你？”

“不得不說，他真是個好馴化師。”

“對不起。樂移。”崔欲捏緊手裏的眼鏡，難忍地別過臉，“你別說那樣的話……”

“那你走吧。”

樂移撿起卡座上的外套，輕飄飄地撣開擋路的崔欲，哂笑着說：“祝你新年糟糕哦。”

“……新年、快樂。”

“呵呵。”

最終和樂移擦肩而過的那個眼神裏，有崔欲看不明白的意味。

樂移，好像傷心了。

但，怎麽可能呢，他從來只懂得如何讓別人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