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婦女能頂半邊天◎
于明忠勉強調整心情,剛想說點兒什麽,院子外面傳來“嘀——嘀——”的喇叭聲。
接着有人在外面喊:“老于,走了——”
“來了——”
于明忠應和了一聲,把魏檗吃肉文海棠廢文txt在企餓群依五而爾期無耳把以的檔案放回屋裏,再出來的時候,背了一個軍綠色的斜挎包。
經過魏檗時,對她說:“能不能頂半邊天,不是看嘴叭叭說的,得看做的。跟上!”
魏檗一愣,趕緊追上大跨步往外走的于明忠。
門外停着輛拖拉機,拖拉機拉了個大車鬥。
開拖拉機的是個小夥子,車鬥裏坐了個橘皮臉瘦高個——還有幾頭羊。
于明忠雙手扒住拖拉機車鬥的高欄杆,左腳蹬在後輪胎上,手腳同時發力,翻身上了車鬥。
魏檗看了看滿是機油的黑黢黢車鬥和高高的後輪,一咬牙,學着于明忠的動作,也輕巧的翻了上去。
于明忠像是沒看見她,餘光都沒給一個。
橘皮臉瘦高個看見魏檗,問于明忠:“老于,你閨女嗎?”
于明忠沒好氣的說:“什麽我閨女,農技站新來的魏波。”
“啊?啊,哦……”橘皮臉瘦高個顯然也知道于明忠想要個男同志來幹活的心思,只好幹笑道:“魏波,哈哈,老于還以為你是大小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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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夥子有什麽好的?”魏檗作為資深社畜,确實認識很多人,招人的時候認為男生能幹活,更傾向于招男生。對此魏檗只想冷笑,她見過的不幹活擺爛的男同志,可太多了,并且擺起來毫無下限。
她指着道路兩旁刷得雪白牆上的宣傳大字:“婦女能頂半邊天!大小夥子除了能多吃兩碗飯,還有什麽比女同志強的?”
橘皮臉瘦高個被問了個啞然。
于明忠看了魏檗一眼,道:“能不能頂起天來,不是靠嘴叭叭說的。”
“那當然。”魏檗說:“除了想搞歪門邪道的,什麽男男女女,都是能幹活的機器牲口,是男是女有區別嗎?”
橘皮臉瘦高個被魏檗的爽快逗笑了,于明忠也不置可否。
車上的氣氛好了許多。
魏檗和橘皮臉瘦高個一路攀談,知道了他姓汪,叫汪山,是他們山水鎮另一大站——畜牧獸醫站的站長。
鎮上現在狠抓養殖業,要打造養羊亮點,這兩只羊是托人從市裏借來的據說什麽什麽新品種的種羊。為了保證兩只羊的安全,鎮上特批了拖拉機,帶着養到山南村的養殖場配種。
正好老于打算到各個村裏看看小麥割了之後,玉米種的怎麽樣了,知道汪山要去山南村,索性蹭他們的拖拉機,先去山南。
魏檗說:“原來我們是借了這兩只羊的光啊。”
汪山聽了哈哈大笑。
不一會兒就到了山南,魏檗和老于先跟着汪山把金貴的兩只羊送到養殖場。
養殖場規模不大,養了四十頭左右的羊,但汪山說這是他們鎮規模最大的一個養殖場了。
不過裏面的味道,确實配得上“最”這個字。
剛一到地方,那味兒就順着鼻孔直沖天靈蓋。
連老于都沒忍住,捂了下鼻子。
汪山當着工作人員的面,不好做得太過分,只是揉揉鼻子,無奈的說:“這味,還得多來幾次才能适應。”
魏檗卻只動了動鼻翼,并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還幫着小胡把兩頭羊趕到氣味更大的羊圈裏。
汪山瞧見,跟于明忠使了個眼色,笑道:“老于,巾帼不讓須眉啊。”
于明忠冷哼一聲,卻也有了笑意,道:“這才在哪,且看呢。”
汪山和小胡留在羊圈配種,于明忠帶着魏檗到山南村農田裏看玉米播種情況。
夏日午後,正是天氣最熱的時候。
魏檗跟着老于,深一腳淺一腳在地裏走,查看各個田塊裏玉米播種的情況。
她出來的匆忙,既沒有帶草帽,也沒有帶水。
若是以前,她說不定會要求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但自從和魏波“見”面之後,她們兩個仿佛合二為一,魏檗有了魏波的經歷和吃苦、堅韌的品質。
她咬牙跟在老于身後,臉上的汗順着下巴滴在腳下幹涸的大地上。
今年似乎比往年都旱,并且,魏檗俯身查看,大田裏土塊的表層布滿了白色細小顆粒。她用手碾了一些,放在鼻子底下聞,一股刺鼻的尿素味道。
魏檗不由皺眉,怎麽用了這麽多化肥。
……
于明忠冷眼瞧着魏檗。
頂着大太陽看了整整一下午,沒想到看着嬌滴滴的小姑娘,竟然咬牙堅持了下來。更難得可貴的是,于明忠發現,哪怕到了最後,他都感覺到累,查看田塊不那麽細致的時候,魏檗依然保持和剛開始時一樣的水準,由不得他不滿意。
所以兩人在田埂上遇到山南村的駐村技術員孫天成時,于明忠不但已經接受了魏檗要在農技站工作,甚至對她産生了不少欣賞之意。見着孫天成,笑呵呵的給孫天成介紹:“這是我們站裏新來的中專生,魏波。”
卷卷檗敏銳的發現于明忠态度變化,知道自己在老于這裏卷出了水平,卷出了風格,心下暗爽,樂呵呵的和帶着大草帽的孫天成打招呼。
孫天成胳膊被太陽曬得暗紅,指着地頭的樹蔭對二人說:“于站,全村情況我都查過了,到那邊我跟您彙報一下。”
“好。”于明忠點頭,帶着魏檗、孫天成出大田,三個人在樹蔭涼裏席地而坐。
魏檗有心想問化肥施用量過多的問題,但想起方才查看的苗情,不由嘆口氣。
事有輕重緩急,現在,抗旱澆水才是重中之重。
果然,孫天成開口了;“我們村地勢低窪,往年都是擔心太澇,哪裏想到今年這麽旱,旱得玉米都不出苗。”
孫天成把山南村的玉米苗出苗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魏檗聽孫天成說的雖然零散,但很詳細,從什麽時候沒下雨,從什麽時候開始土層旱,從什麽時候往下挖5公分,土也不濕了,都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幾乎“長”在田裏,根本不會了解這麽細致。
想想自己村裏幾乎不怎麽能見到的老謝,孫天成踏實、認真、肯幹、不惜力,這一照面的功夫,魏檗對他印象十分好。
她在心裏暗暗點頭,老于的眉頭卻越擰越緊,道:“你們村都這麽旱,其他地勢高的村更不用說。”
聽了老于的話,孫天成着急道:“我們村在下游,于站,不能讓上游的村把水都搶了,你要想辦法給我們調啊!。”
“搶水,調水?”魏檗聽了這個詞楞了一下,随口說道:“打井不行嗎?”
說完,就看到于明忠和孫天成一言難盡的看着她——像看傻子一樣。
魏檗腦海裏浮現出了油山西村澆地的情形,竟然是從河岸上扒一個口,讓河裏、溝裏的水直接灌到地裏去,直接大水漫灌去澆地。
她忍不住抽抽嘴角,她雖然學的是蔬菜瓜果經濟作物,但大田作物的澆水,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不能大水漫灌吧,一路蒸發加無效下滲,真澆到地裏的,能有兩成就不錯了。
魏檗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回去,回想着零幾年農村澆水的樣子,說:“從井裏把水抽上來,用塑料粗管子鋪到地裏澆,用井水足夠了。”
說完昂頭挺胸,眼神睥睨,等着兩人恍然大悟、茅塞頓開、擊節贊嘆。
沒想到擊節贊嘆沒有,于明忠反而嗤笑一聲,說道;“學生娃子脫離實際,還得多練練。”
魏檗:???
孫天成瞅着兩人的表情,打圓場跟魏檗說:“用管子是好,但塑料管子太貴了,還買不到。”
呃……
魏檗鬧了個大紅臉,随即想起生産力的巨大鴻溝。在工業不發達的八十年代,塑料聚乙烯制品屬于輕工業,別說論斤稱的塑料管子,誰家能有一套塑料茶具,都要小心保養好留着待客用。
既然這樣,魏檗起身看着眼前廣袤的農田,回想着她工作之後了解到的零散的大田作物栽培知識,心道:既然二十年之後的技術有生産力的的鴻溝,那麽就用四十年之後的辦法,返璞歸真!
于是魏檗指着眼前的田野,回頭對于明忠和孫天成說:“還有一個辦法,開溝!”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