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Day 1.2
第2章 Day 1.2
◎身份◎
002
油箱裏的油還夠用，路佳立刻開了冷氣，發燙的皮膚觸及到涼意，整個人終于徹底放松下來。
不管這個戈登究竟是誰，總之，路佳覺得自己得救了。
但很奇怪的是，那人剛剛頂着大太陽在灌木叢裏不知道在做些什麽，難道是掉東西了？
不過沒過多久，路佳便感覺到車體稍稍晃動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擡起頭，透過後視鏡看了過去。
那個叫做戈登的男人坐到了後座，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對方恰好側着臉，露出線條分明的下颌線，他垂下目光，金色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般輕輕晃動，與此同時晶瑩的汗水順着脖頸迅速滑落，沒入敞開的領口。
路佳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
她一向樂于助人，絕對不只是因為對方長得帥，更重要的是，這裏天氣炎熱、人煙稀少，如果她不載他，他留在這裏只能等死。
只是，路佳雖然答應了對方的請求，但到底是一個陌生又強壯的男人，她多少還是存着一些警惕心的，決定等到了最近的城市就把他放下。
……
終于能繼續旅途了，路佳顧不上多想，高興地坐在駕駛座上重新發動汽車，第一次感到引擎的噪音竟然這麽好聽。
車由快及慢地行駛了起來，路佳一邊看着導航在漫長的道路上行駛，一邊又不自覺地透過後視鏡看過去，頓時覺得氣氛有些安靜地過頭，她不喜歡這樣的安靜。
目光恰好觸及被她随手放在一邊的濕巾紙，想到那帥哥的臉上還有血跡，便騰出一只手将濕巾紙往後遞了過去。
“……嘿。”
路佳剛開口了，對方立刻用那雙毫無感情波動的灰藍色雙眸直直地透過後視鏡看向她，尤其臉上還有血跡，因而對視的那一瞬間，那種強烈的對比讓她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些什麽。
“你、你……看上去有些糟糕，先擦一擦？”
好在路佳及時移開視線看路，這才沒有變成小結巴。
“多謝。”
僵硬麻木的道謝聲，身後傳出抽濕巾的聲音，然後便是輕微而緩慢的擦拭聲。
氣氛突然一時間沉重到了令人感到古怪的程度，好像狹小空間裏的空氣都完全凝滞凍結了。
路佳有些心慌，便開口打破了沉默。
“戈登先生，說起來，你怎麽會突然出車禍的呢？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
對方遲遲沒有回答，路佳也不在意，“你住在哪裏呀？我下個目的地是拉斯維加斯，離你住的地方近——”
“——你的手機能借我一下嗎？謝謝。”
戈登之前一直沒有說話，一開口便打斷了路佳，問她借手機。
路佳心中先是猶豫，但想到對方遇到這麽嚴重的車禍，估計手機也報廢了，的确需要向家裏人報個平安。
于是她拿起手機，将手機解鎖後就往身後傳，“你用吧，我來之前特意買了電話卡。”
路佳感覺手中的重量一輕，然後便擡眼再度透過後視鏡向身後看去。
只是下一秒，路佳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那個叫做戈登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穿上了深色的西裝外套，手機殼掉在了一邊，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拿着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多功能折疊工具對着她的手機側邊怼。
路佳剛想開口，就見到手機側邊的卡槽彈了出來，那雙手的食指與拇指将其中的電話卡取出，“咔嚓”一聲輕而易舉地折斷。
戈登顯然已經注意到了路佳目瞪口呆的神情，卻還是一臉平靜地按下車窗，将她報廢了的卡扔了出去。
……？！
路佳一邊開車一邊發懵，她本來是想大聲呵斥并阻止對方的，但她的餘光好像透過後視鏡看到了什麽更加不得了的東西。
戈登在扔卡的時候，在那間西裝外套裏面，好像隐隐露出了一道有着漆黑光澤的堅硬輪廓。
雖然路佳知道美國槍/支泛濫，但她在聯想到這種可能的時候卻還是不禁傻傻地僵在了原地。
一連串可怕的影視畫面湧入大腦。
她下意識地踩下剎車，顧不上外面究竟有多熱了，現在的路佳只想趕緊棄車逃跑，離這個變态殺人狂遠一點！！
“吱呀——”
驟然的剎車使得輪胎與地面摩擦出了難聽的噪音，強大的慣性讓她大腦更加混亂了，好不容易控制住搖晃的身體，剛想打開車門逃跑，路佳卻在電光火石的下一秒聽到從腦後傳來的一道“咔噠——”聲。
僵住。
路佳的呼吸顫抖，艱難地再度透過後視鏡驗證自己的猜想。
果不其然，一個黑黢黢的槍口早已悄然對準了自己的後腦勺，渾身的血液頓時凝固，大腦一片空白。
“——別亂動。”
那個叫做“戈登”的男人神情漠然，似乎剛剛的急剎車對他毫無影響，只是淡淡地開口，“不然我不确定槍會不會**。”
路佳太害怕了，雖然英語學得算是不錯，但面對此時這樣的情況，她的大腦早就宕機，根本沒有辦法準确的翻譯對方所說的話。
但此情此景，她就算猜也猜得到大概是什麽意思。
總之，路佳離死不遠。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對神婆的預言信服得五體投地，但現在絕對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于是，她忍不住咬着下唇，顫抖着舉起雙手，半真半假地發出恐懼的嗚咽。
“不要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是來美國旅游的……”
“對對，我對外國人臉盲！根本不清楚你長什麽樣子……放了我！求求你了！！”
“……”
不知道是不是路佳的話起到了作用，對方在垂眸片刻後，對準她後腦勺的手稍稍晃動，語氣稍顯平和，“我并不打算傷害你。”
說着，那個叫做“戈登”的男人伸出原本放在扳機上的食指，并将槍口向上豎起，示意他不會開槍，就好像剛剛拿槍指人只是一個玩笑。
與此同時，另一只手突然伸向外套內側的口袋，然後朝路佳出示了一份證件。
“FBI。”
“我想你應該聽說過被斯諾登曝光的‘棱鏡事件’，剛剛的行為是為了保證我們彼此的安全，請你見諒。”
“我只需要你繼續開車。”
路佳則懵得更加徹底了，畢竟這個突兀的轉折實在是令人完全想象不到，上一秒對方表現得還像是變态殺人狂，下一秒就成佛波勒了？
她反複張了張嘴，卻一時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好久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心跳聲竟然已經變得這麽響了。
只是……FBI？
那為什麽現在才表露身份，他不會是騙她的吧？
想到這裏，路佳的警惕心又迅速升了起來，發現“戈登”正要将手裏的證件收起來，她立刻轉過頭，死死地盯着對方，試圖表現出強勢和憤怒，“我要再确認一下你的證件。”
“戈登”稍稍猶豫，然後他右側的眉毛不置可否地挑起——不得不說，此時男人臉上的髒污已經被擦拭幹淨，露出幹淨而更加挺拔的面部輪廓，因此這個表情做的實在迷人，但他卻好像毫不在意，只是毫不在意地将手中的證件遞了過去。
路佳緊張地接過，雙眸緊緊地盯着這份證件。
這份證件的外層是黑色的皮質層，打開之後的上半部分是身份證明，FBI三個英文字母占據了很大一塊區域，證件的右側是照片。
路佳舉起這份證件，将照片上的臉和坐在身後的男人仔細地比對，她剛剛其實說謊了，路佳愛看美劇，對美國人并不臉盲，照片上那個英俊且稍顯青澀的男人的确是這個人沒錯。
只是很快，路佳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證件左下側的名字是卡斯帕·菲尼克斯，和他之前說的“戈登”沒有任何關系。
還有，他臉上沒有任何傷口，那他之前的血是從哪裏來的？
路佳忍不住吞咽，剛放松下來的身體再度緊張起來，說不定這張證件也是假的，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照片貼上去。
想到這裏，路佳悄悄地用指甲刮了一下照片所在的位置，但和她猜想的不一樣的是，那裏并沒有粘貼的痕跡。
“戈登是假名。”
他似乎看透了路佳的想法，說話時顯得很平靜。
路佳卻察覺到其中的漏洞，聯系起他之前的行為，似乎是怕自己的名字被棱鏡監聽到。
“你不是FBI嗎？為什麽還怕被監聽？”
這個真名叫做菲尼克斯的男人突然扯了扯嘴角，英俊的臉龐上露出了一個毫無笑意的假笑，可即便如此，卻仍然柔和了他身上的戾氣和危險，不禁讓路佳有些晃神。
“好問題。”
“但……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路佳回過神來，警惕地上下打量他，但最後還是緩緩地将手中的證件還給了他。
她的心裏隐隐有種猜測，畢竟路佳從小就愛和父親看好萊塢電影，按照套路，和眼前這個英俊男人狼狽卻又特殊的氣質，她已經構想出了一部懸疑動作類爆米花電影，全球票房起碼十億美元的那種。
“是不是……你們的團隊裏有內鬼，污蔑你是壞人，所以你才要避免被監聽，同時還要想辦法為自己翻案？”
菲尼克斯沒有說話，一邊把玩着路佳的手機，一邊擡眸用那雙深邃的眼睛難以形容地瞥了她一眼。
對方的沉默反而給了路佳信心，加上她對于影視作品中一直被渲染的神秘組織的強烈好奇心，她一臉八卦地湊了上去，“夥計，你告訴事情的具體情況我才能更好的幫你，不是嗎？”
“呵……抱歉。”
菲尼克斯卻突然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不經意間再度露出了被衣服遮擋的槍，然後臉上一閃即逝的笑意很快收起，轉而冷漠地開口道，“相信我，不知道對你來說才能活得更長久。”
路佳有些啞口無言，但她卻有些不死心。
想到自己勤工儉學來美國旅游的目的，路佳放在腿上的手緩緩收緊。
本來她很清楚自己肯定是沒有希望了，來美國旅游只是想碰碰運氣，卻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一名FBI——雖然疑似處在逃亡的狀态。
但即便如此，路佳還是試探性地開口道，“我可以帶你一程，帶你去拉斯維加斯怎麽樣，那裏到處都是賭徒和酒鬼，應該很有利于你躲藏吧？”
“所以……等你未來翻案之後，能不能幫我找一個人？”
“這對你來說，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吧？”
路佳眨着黑漆漆濕漉漉的雙眼，一臉緊張地看着他。
作者有話說：
整篇文會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前幾章會稍顯輕松，因為女主暫未有切實體會，後面就開始慌了
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