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沒打你,你哭什麽

第3章 沒打你,你哭什麽

池雨初穿好外套,歡快地跟着盛熠,一路往臺階下走。

“你的香水是薄荷味的嗎?”他問,“好香啊。”

“我不用那東西。”盛熠說。

估計是搭在沙發上沾了哪兒的香薰味。

“真的有啊。”池雨初抓着領口,低頭嗅了嗅,“淡淡的……唔!你幹什麽!”

骨節分明的五指潛入他發間,扯得他微微仰頭。

“不好好穿我就給你扒了。”盛熠說。

池雨初警惕地瞧了盛熠一眼,往左邁了一步,離盛熠遠了些。

他微垂着頭,頸側露出的皮膚雪白,耳釘像是折了星光,盈着光亮,盛熠的手指動了動,又想捏他耳垂。

一只皮毛漂亮膽怯溫順的小寵物,即便趴在那裏什麽都不做,也會讓人有拎着脖子把玩逗弄的想法。

盛家的司機剛得了通知,把車停在了宴會廳外的停車場。

剛被盛熠兇過,冷風一吹,池雨初又哆嗦了兩下。

“你出門是不看天氣預報嗎?”盛熠問。

“不準的。”池雨初說,“它說今天有雪,怎麽還不下呢。”

盛熠:“……”

“它說有雪你穿單衣!你是傻逼?”盛熠罵道。

“這件跳舞好看。”池雨初說,“有雪是給粉絲說的啦,提醒他們帶傘。”

合格的藝人應該是兢兢業業的天氣播報員,讓粉絲來看自己的時候都不要熱着凍着。

雖然他不知道那群人到底喜歡他什麽,但他還是對大家都很好。

“不好看。”盛熠說,“穿那麽少有什麽好看的?”

“怎麽不好看了!”停車場邊,追上來一個人,“他的現場效果很好,挑不出問題總不能挑妝造和外貌吧?”

“陳沉哥。”池雨初叫人。

陳沉是池雨初的經紀人,他正和品牌方的人聊天,無意間就聽說剛剛有人強行搭讪池雨初,火急火燎地追回來,剛好看見盛熠抓着池雨初的手,要往車上拖:“你是什麽人啊,你不能帶走我的藝人。”

名為盛熠的活火山看起來要噴發了。

“陳沉哥。”池雨初拉了拉經紀人的袖口,“沒關系,他是我……老公。”

“真的?”經紀人疑惑,脫口而出,“有什麽證據嗎?”

他知道池雨初已婚,也知道池雨初老公是傳說中月盈集團盛家的大公子,卻從來沒見過盛熠。

眼前的男人身高目測得有一米九,一身都是高定,穿着打扮的規制極符合今晚的社交禮儀,五官生得幾乎完美,眉眼淩厲,可男人的眉骨邊卻有道淡色的疤,側着臉看人的時候,嘴角壓着,周身氣質像一只蓄勢待發的黑豹。

經紀人越看越不放心,這倆不像是愛侶,倒像肉食動物和他剛捕獵得獲的口糧。

“你看這個。”池雨初從手機上找了張照片,“結婚證,我老公差不多就長這個樣。”

經紀人:“……差不多?”

“嗯,領證那會兒他剛車禍,腦袋有個包。”池雨初說。

盛熠的拳頭有點硬。

“那行,雨初。”陳沉叮囑,“你後天要拍戲的,一定要提前把那段劇本背掉,知道嗎?”

池雨初驚訝捂嘴。

“你要殺了我嗎?”他說。

“90%吧,剩下的等戲時背。”陳沉頭疼。

池雨初:“好。”

他拉開車門,坐到了盛熠身邊,沖車窗外擺擺手:“那後天見哦,陳沉哥。”

車窗合上了。

車內溫度開得高,池雨初一進來,暖得輕嘆了聲,沒舒服一秒,聽見盛熠問:“你見誰都叫哥嗎?”

池雨初:“沒有。”

“你有。”盛熠說。

“我見你,叫的是老公。”池雨初強調。

盛熠頓了下:“‘老公’?”

他的嘴角咧了下:“你經紀人看起來好像很擔心我會把你x得下不了床。”

池雨初:“你……”

他微張着嘴巴,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堪入耳的東西,僵硬地一點點側過臉去看車窗外。

這反應,盛熠直接大笑出聲。

一口一個老公叫那麽膩歪,卻聽不得一句過分點的話。

池家怎麽養的,純成這樣。

池雨初怪好玩的,他好久都沒這麽樂過了,就這麽游刃有餘地逗兩下,心情都會變好。

街燈閃爍而過,池雨初累了一天,困得厲害,他坐得離盛熠遠遠的,團在車窗邊打瞌睡,腦袋一下下地低下去,不小心磕在了車窗上。

腦袋一疼,他聽見了盛熠毫不留情的嘲笑,倦倦地掃了對方一眼,因困倦含着水汽的眼睛看起來有點懵。

眼皮越來越沉,視野中的盛熠逐漸變形,他還要再睡,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顯示的來電人是盛熠的媽媽于玲。

池雨初清醒了。

“嗯?阿姨?”他接起電話。

“寶貝,叫媽。”于玲聽起來心情不錯,“我看了你新劇的宣傳視頻,演技又進步了。”

“真的嗎?!”池雨初的嘴角彎了。

很淡的笑,剛好被盛熠看到。

笑了?第一次見。

“你跟你老公在一塊兒嗎?”于阿姨問。

池雨初看了眼盛熠,笑容消失。

盛熠:“?”

“不錯嘛,我剛看見了他發的消息,他說在酒宴上打了勾搭你的流氓,還安慰你,給你披外套,牽着你一起離開了?”于阿姨說,“真好,你倆感情這麽好,我很放心。”

池雨初:“?”

這個人模糊事實的本事簡直爐火純青,死的都能給圓活了。

他停頓的時間有點長,空氣裏逐漸彌漫起了一點凝滞感。

于是,他垂在座椅上的左手被人抓起來,拍了拍手心,威脅得明明白白。

“嗯……我們的感情,挺好的。”池雨初憋屈地說,“很恩愛。”

車身颠了一下,池雨初撇撇嘴,看,路聽了都得不平。

“那我就放心了!你們終于也是可靠的大人了。”于阿姨說,“是這樣,明天有個活動,需要你和盛熠一起出席一下。”

池雨初:“啊……?”

他,跟盛熠?

這是要正式公開他倆關系的意思?

“什麽活動呀?”他問。

“我們月盈集團即将正式收購斐麗,最後的簽約,需要你們也過來一起露個面。”于玲說,“別怕,到時候跟着盛熠就好,他知道該怎麽處理,你們感情那麽好,在鏡頭下沒問題的,好好表現哦!”

池雨初:“……好。”

于玲又和他聊了幾句,這才挂斷電話。

“你行?”盛熠挑眉。

“我行。”池雨初指着自己,“我挺擅長當花瓶的。”

盛熠服了:“這是什麽很驕傲的事情嗎?”

他倆的婚房在市中心,一套将近290平的大平層,是盛熠去年買下的。

往日池雨初總覺得這房子住起來空曠,今天不覺得了。

大房子好啊,只要他能茍,盛熠半天都找不着他。

連卧室都有好幾個,只要他倆各住各的,就能保持友好的室友關系。

盛熠洗完澡,裹了條浴巾,他覺得渴,打開冰箱想找喝的,只找到了兩瓶醋。

以及——

盛熠:“……”

為什麽冰箱裏會有劇本。

“池雨初!”盛熠拎着涼飕飕的劇本到處找人。

書房裏啪嗒一聲,有什麽東西倒了。

盛熠拐去了廚房。

池雨初坐在堆滿書的桌子上,手裏捧着疊厚厚的紙。

他已經洗過澡了,穿了套淺灰色的居家睡衣。

房間裏不冷,他沒穿襪子,坐在書桌上,一只黑色毛絨拖鞋被他的腳背半勾着,另一只則是被晃悠的腳背踢出了好遠,剛好落在盛熠所站位置的不遠處。

這放松的狀态在看見盛熠的瞬間不見了。

他面上還帶着點被人打擾的茫然,眼睛卻濕漉漉的,濡濕的睫毛壓着泛紅的眼尾,滿臉都是淚。

盛熠滿肚子火被憑空一棒子打了回去。

“怎麽了?”兩人同時問對方,又同時頓住。

“我又沒打你,你哭什麽?”盛熠先開口。

池雨初輕輕地啊了聲,反應過來,說話時帶着點柔軟的鼻音:“嗯?我沒有哭,不對……這個啊,是我在試後天的戲,他們又讓我演那種慘兮兮的角色。”

他最讨厭背書,是背臺詞困難戶,為了方便記憶,會先自己演上一段找找感覺,這樣背起來沒那麽噎得慌。

他擡着手背,蹭了下臉頰上的淚珠,臉頰被揉出點薄粉:“你找我啊?”

“這家裏還有別人叫池雨初?”盛熠把手中的劇本拍在了書桌上,厚重書稿的邊角,因為這個動作不小心扇在了池雨初的屁股上,“把你的東西收好。”

池雨初躲得飛快。

“咦?我找了好久。”池雨初認出了自己的東西,“你好厲害。”

“再讓我看見你把劇本放冰箱我保準收拾你。”盛熠說。

“我給忘記了。”池雨初合手比了個懇求的手勢,“對不起。”

不知怎的,盛熠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場景——

舉着劇本的池雨初在廚房走來走去,驚慌失措地背着複雜的臺詞。

書房沒鋪地毯,木質地板很涼,池雨初單腳跳着去撿自己的拖鞋了。

盛熠:“……”

“我要睡覺了。”池雨初打了個哈欠,“再見。”

他拎着盛熠剛送回來的劇本,回了自己的卧室,啪地關上了房間門。

盛熠:“……”

不是試哭戲嗎?不試了?

算了,總歸他倆是表面夫妻,居家的時候沒必要恩愛。

盛熠也回了卧室,調暗了燈光。

按說喝了酒,睡眠會沉上許多,可他今天有點淺眠,眼前總出現那只勾着毛絨拖鞋悠閑晃悠的白皙腳背。

-

池雨初起得很早,今天他和盛熠要代表月盈集團出席活動現場。

盛熠起床時,他正坐在島臺邊,聚精會神地盯着電腦上的資料。

“看什麽?”盛熠路過。

“合作方的資料,到時候方便打招呼。”池雨初說。

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就算是花瓶,也要有基礎的禮貌。

他指着資料說:“我先認認臉,這個集團的二公子和三公子,是雙胞胎吧,姓怎麽還不一樣,我分不清,叫錯了怎麽辦。”

“不用。”盛熠說。

“你分得清?”池雨初說,“你好厲害。”

“不用分,我都打過。”盛熠不耐煩地說,“他們不會跟我們打招呼的。”

池雨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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