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等差不多快到家的時候,許清風也就冷靜下來,他仔細琢磨了番,發覺或許是他自己多想,霍修根本…

根本沒有要吻他的意思吧,加上之後的霍修一如既往的态度完全沒有任何異樣,看來屬于自作多情。

不過也不能完全怪許清風多想,當時的氛圍确實是有些暧昧。

況且按照常理來說,霍修多半也是喜歡安顏那種漂亮小孩,又怎麽會對他這種老男人産生興趣?

就是這種種按照常理的思索,許清風才能再平靜下來。

甚至在下車之後還能如常微笑着跟霍修說再見。

霍修薄唇輕啓,但卻沒吐出一個音節來,一語不發地開車走了。

已經習慣的許清風沒覺得有什麽。

只不過在推開家門後才察覺異常……

玄關沒有顧天澤的鞋子,難道這臭小子還沒回家?

不對啊,明明比他還先走。

許清風确認一般地上樓推開顧天澤房間,結果跟之前發現的一樣,确實是沒有回家。

眉頭緊鎖的他直覺感到不妙,本想給安顏再聯系确認下人在不在他那裏,可考慮到時間太晚,人肯定也睡着了不太方便,也只能作罷。

因為這種隐隐不安,也就沒了去休息的想法,直接在客廳等着人回家。

這中途給顧天澤打了兩三通電話,換來的結果都是無人接聽,也就不打算再做這種無用功。

靠在沙發背上,捏捏緊鎖的眉頭将其強行展開,他現在很擔心的是顧天澤的安危,雖然這渾蛋很會找事,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還真把對方當兒子看了。

憑空喜當爹的感覺其實也不是那麽的差勁,顧天澤雖然缺點很多,但是優點也少啊。

實際上除了生命安危這點,許清風還隐隐擔心顧天澤的貞操安危。

但願不會往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

即使不一定會接通,許清風還是拿着手機繼續打起來,這樣的風格并不是他以往會做的。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手機都被使用的沒電關機,依舊沒聯絡到人。

這種無用功果然還是無用的。

許清風雙手環臂,有些疲憊地閉上眼,想着——有本事就別回來,回來再跟你算賬。

客廳地鐘安靜地轉動着,時針逐漸從淩晨一點,走向早晨五點,這才傳來開門的動靜。

之前還閉着眼的許清風咻地睜眼看向門口。

……

經過混亂又狼狽的一晚,顧天澤拖着渾身無力又負傷的身體推開家門,正低頭換鞋呢,就被烏壓壓的黑影給籠罩。

連跟人大聲說話的力氣都沒了,罕見平和道:“在等我回家?沒事做?”

再度看向明亮溫馨的客廳,無意想起從小樸實卻從沒能實現的願望——一盞為自己而留的燈。

“是在等你。”許清風直球承認,在見到人平安歸來心中的擔憂瞬間煙消雲散,雙眼更是認真地打量着顧天澤。

目光由上至下,從還在滲血的眉骨,臉頰上新鮮發紅的掌印,再到……修長脖頸上的牙印跟吻痕。

他心中有很多疑問,但還沒問出口就被人給打斷。

“我才不信,你肯定是有目的。”顧天澤很少像現在這麽狼狽,偏偏還被許清風給看見,心中本來就有的憋悶開始放大,“是不是就在等着看我笑話,現在看夠沒?夠了就滾開。”

他不相信許清風會是等自己回家的那個人,推開擋在身前的男人,向屬于他的小窩走去。

許清風機敏的大腦開始工作,他不清楚顧天澤怎麽會變成這樣,但心中卻隐隐有了很不好的猜測。

本着弄清真相的心,他開口叫住對方,“是不是跟陳奉有關系?”

這麽短短幾小時會變成這樣,許清風除了陳奉猜不出第二個元兇,畢竟顧天澤的人緣還是不錯,唯獨陳奉有些恩怨。

目睹顧天澤的傷,他心裏也不舒服,但脖子上的吻痕卻更是刺眼,倒不是出于自己而覺得礙眼,而是替安顏感到難受。

種種複雜的情緒憋悶在胸腔中,卻無法發洩,許清風預感自己會徹夜失眠,注重養生的他半點困意也無。

清醒的有些過分。

因為他的發問,顧天澤那沉重的腳步聲頓住,提高音量抛出兩個生硬的字,“不是!”

這明顯的慌亂反而給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許清風又怎麽會察覺不出來?

許清風盡量維持着冷靜,試圖用最公正的方式來解決,太久沒喝水的喉嚨發出幹澀的聲音道:“我不會告訴安顏的,畢竟這不是出于你的本意。”

但他清楚,如果事實跟他想象的一樣,無論怎樣對于安顏來說都是不公平的。而夾在中間作為‘父親’角色的他,又怎麽好把一碗水端平……

這很難做。

沒想到他體恤的話反而激起顧天澤更大的反應,直接健步沖向他,雙手揪住工整的襯衫領子!

“混蛋,你他媽又懂了?又明白一切了?不,你什麽也不懂,閉嘴吧!”

這種暴怒發飙的樣子反而讓許清風感到熟悉,他沒有掙紮,放任顧天澤弄亂他的衣服。

留下這通怒吼,顧天澤倒退幾步後便飛速跑回房間将自己關起來。

客廳中再次冷清下來。

許清風只希望他發洩出來之後能好受些,面無表情地整理着亂成一團的領口。

今晚還真是一波三折,到頭來好像結果也沒能改變?這晚上的折騰似乎白費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運麽……

“怎麽可能,如果有的話,我也不至于出現在這了。”

放着正值巅峰,順風順水的人生不過,反而跑來處理渣兒子的感情問題。

不過…這很有趣,比起已經平穩的生活來說,不一樣的挑戰當然更有意思。

許清風沒有再過多糾結在這件事上,反而是考慮到顧天澤的傷,還幫他跟學校請假休息。

等人的心理和身體狀态都恢複正常再去學校也不遲。

讓許清風沒有料想到的是,小天使安顏在知道顧天澤生病的第一時間就是想想着來家裏探望。

許清風是出于為對方考慮的心情婉拒道:“小安,叔叔能理解你的出發點,但目前天澤的狀态太差,連好好說話都做不到,改天吧。”

是啊,這下他連鋼琴都暫時停練,就擔心将人激的炸毛,兩人直接打起來。

安顏聽進去了,但只聽進去一半,關于改日兩個字倒是記得很嚴實,天天都在打電話問多久方便上門探望。

執拗不過,在第三天的時候,許清風還是同意了。

只不過他還是能瞧出顧天澤還是沒有恢複到正常狀态,整個人陷入種陰郁又暴戾的氛圍之中。

如果不是安顏的哀求,還真不希望他們在這時候見面,如果傷到感情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許清風是打算全程陪同着的。

結果顧天澤的态度卻讓人大跌眼鏡,在知道是安顏來看他之後,反而閉門不出,将自己關在卧室裏不願意出來。

這換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可能安顏還離了兩公裏,都已經屁颠颠都跑去接他了。

這些不尋常的地方彙聚在一切,更加印證了許清風的猜想——顧天澤多半确實是做了對不起安顏的事情,所以現在才覺得沒臉見他。

最糟糕的結果就是,已經跟陳奉發生了什麽實質性關系,火車偏離了軌道。

這是許清風很不願意看見的,畢竟陳奉的所作所為明顯就是卑劣小人,這樣的人如果是跟原文中的渣兒子在一起也就是狗屎配狗。

但現實中的顧天澤已經從狗變人,逐漸在他的改造下變的越來越好,那陳奉又怎麽配得上?

許清風決定,既然顧天澤什麽都不願意說,等之後有時間了,他肯定還是要去找陳奉好好了解下原委。

目前更重要的是——安顏。

已經帶着果籃鮮花上門探病的安顏正在敲着房門,即使房間的主人始終将他拒之門外,也沒有輕易放棄。

他精心挑了最新鮮的水果,以及花店中最漂亮明媚的鮮花才特意過來的,心中的擔心都全寫在臉上。

“天澤你開門啊,讓我看看你吧,不然只會更加擔心你的身體安危。”安顏的語氣透出幾分卑微與急切,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就在三天前他不知情的那個夜晚具體發生了什麽。

“我好的很,你走吧,我不想見你!”顧天澤的聲音中氣十足,而且離得很近,可以推斷出就站在門後。

不遠處抱臂看着的許清風在心中嘆氣,都說近朱者赤,在他看來,安顏跟顧天澤兩人都沒聰明到哪裏去。

一個完全沒認知到這不是生病不生病的問題。

一個卻連見面都不敢,看起來很勇敢,實際上是個害怕失去的膽小鬼。

作為旁觀者的許清風當然對局勢能分析的更透徹。

“為什麽不想見我,是我來看你讓你覺得厭煩嗎?”安顏帶着明顯的沮喪,被顧天澤防備的尖刺給紮傷。

“這世界上哪裏有這麽多為什麽,這幾天讓我自己呆着吧,誰都別來煩我。”

許清風唇角微勾,都這麽煩了,游戲機和飯卻沒停過,時不時還得讓他買這買那的,這哪裏是誰都不想理的‘病人’?分明是‘大爺’。

只是不知道怎麽面對安顏才是真的吧。

不過許清風作為一個過來人,無論是什麽處境,他都知道逃避是無法解決問題的。

他擡手攔住了打算離開的安顏,讓人停住腳步。

“給你鑰匙。”

許清風指尖勾着的,當然就是顧天澤卧室門鑰匙。

安顏眼角還有殘留的淚珠滑下,看起來很是楚楚可憐,嘴唇卻緩緩地變成O型。

從對方的表現中許清風能猜出人在想什麽,挂着自然地微笑道:“你知道的這小子鬧別扭的時候很犟,如果你真心喜歡他的話,或許會很辛苦。即使這樣…你還願意打開這扇門走向他嗎?”

其實兩個人這樣的關系對于安顏來說是很不公平的,因為他如果答應下來,那麽處于被動,不停遷就,受到更多傷害的那個人就會是他。

只是當安顏毫不猶豫将鑰匙拿走的時候,許清風就知道,感情跟做生意不一樣,計較得失是沒有用的,情感是無法控制的。

他邁着平穩地步伐下樓,将時間留給他們二人。

心中期待着——顧天澤不要發瘋,顧天澤不要發瘋,顧天澤不要發瘋……

這麽好的媳婦,可得把持住,否則遺憾的不會只有顧天澤一人。

在樓下的許清風也沒有閑着,而是用茶具沏茶,看似悠閑,實則……

“嘶…”被茶水燙到嘴唇的許清風用指腹去輕輕觸碰,試圖緩解痛感,只不過從鏡面反光中只能看出飽滿唇瓣緋紅更甚。

忽地,他停下揉搓的手。

“怎麽會又想到那個晚上……”許清風将腦海中那張放大的面容強行抛出,感到自己好像也變得不太對勁,或許是時候該讓家庭醫生來檢查下身體了。

如果心髒出毛病,那可是不得了的大問題。

唇瓣上的痛意消失後,他視線又放在精致手繪陶瓷茶具上,除了老爺子,還沒跟第二個人品茶過。

輕輕晃動着茶盞。

如果是在秋天的紅楓樹林裏,和霍修一起品茶暢聊的話,肯定會很愉快的。

将香煙袅袅的茶壺拍下,甚至連文字都已經編輯好,只差按下發送按鈕……

也就是這最後一步,卻沒有做到。

“奇怪,為什麽連這麽正常的邀請,卻會覺得尴尬?”

當身為當局者的時候,許清風就不能做到理智分析這尴尬是從何而來,只是選擇先将問題放下。

沒有讓他等太久,也就半小時左右的樣子,安顏就踩着地板噠噠噠地跑下來。

神色中倒是沒有了擔憂,眼眶還是紅彤彤的,映襯着雪白的肌膚,跟雪兔子似的,表情中更多的是——從沒出現過的生氣。

這還是許清風第一次見安顏生氣,心中大感不妙,表情卻從容不迫地拽着人胳膊将人留下,溫和地放軟聲線道:“怎麽急着走?有什麽委屈就直說,我去收拾他。”

或許是這種懷柔政策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雪兔子沒急着再蹦跶出去,而是站在原地擡頭看他,氣到聲線顫抖半天都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來。

許清風也不着急,屬于成熟男士的情緒穩定在這時候變成了小兔子的避風港。

說不出話來的安顏用同樣發抖的指尖指向自己的脖子,“他、他脖子……”

好了,不需要說完,許清風也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心髒沉了幾分。

但他還是耐心地等人把話說完。

“他脖子上有吻痕,我給了他解釋的機會,但他什麽都沒說,把我丢出來……”安顏吸吸鼻子,補充道:“鑰匙也被搶了。”

其實許清風很想告訴他,現在重要的不是鑰匙這種小東西。

但顧天澤這蠢貨拒絕溝通是真的很讓人頭疼。

該當啞巴的時候話多到欠,不該當啞巴的時候又将自己封閉起來。

都這樣了,許清風還不得不用善意的謊言安撫道:“給他點時間,到該開口的時候他會告訴你的,相信他好嗎?”

唉,他自己都不相信顧天澤,還得讓安顏相信。

這種內心想法半點都沒外洩,在安顏看來,許清風正散發着可靠值得信任的光環。

終于恢複到正常狀态,甚至給許清風彎腰道歉,“對不起許叔叔,讓你見笑了,本來只是我們兩個的問題,卻還得讓你受累。”

真是懂事的讓人心疼,許清風揉揉他蓬松發絲,微笑道:“別在意,我很喜歡你。”

安顏的表情瞬間僵硬,瞳孔大地震。

“當然希望你跟天澤能好好走完這一生。”

許清風當然不知道安顏過山車般起伏的心境,他只關心安顏有沒有好受些,兩人之間信任危機産生的裂痕該怎麽修複?

被寄托這樣期待的少年卻垂下眼,避開了他的目光,小聲道:“謝謝您喜…看好我,但我可能也需要時間好好整理這段關系,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麽了……”

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包,兔子溜的賊快。

沒能将人留下來的許清風坐回沙發,看着已經冷透的茶不明意味地輕笑出聲。

就這樣他還不能明白安顏想表達什麽嗎?

他定位錯了,這不是信任危機,而是——分手大危機!

解開袖口,将黑襯衫整整齊齊地挽上去,小臂線條流暢有力。

緩慢起身,帶着股看不見地殺氣朝着顧天澤卧室而去。

“啞巴是吧?你知道你把一切都毀了嗎?”

許清風勒住人脖子,逮着狗頭就爆錘一下,現在看來,顧天澤還是不配做人。

等他松開手,顧天澤大口喘氣的同時還摸着頭頂熱乎乎的大包,但卻始終咬緊牙關什麽都沒說。

這是鐵了心當啞巴。

許清風感到有必要将話說的更清楚,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眼神冰冷地看着狗兒子,“安顏在考慮要不要跟你分手,不解釋清楚去挽回你會失去他的。”

失去他只會是開始,如果安顏之後跟他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在一起,那顧天澤才真的什麽都不會有。

“不可能,安顏才不會離開我。”

話都說的很明白,卻敵不過顧天澤的犟,這種強大的自信也讓着實讓人很佩服。

佩服到許清風想再捶幾下,給人腦子的水捶出來,可考慮到腦震蕩的話才會徹底沒救的後果,就忍住了。

“他會,比你好的男人不是沒有。”許清風不是在潑冷水,而是在陳述事實。

可顧天澤只是發瘋般托起凳子砸向裝滿手辦的櫥窗,伴随着滿地的玻璃渣,這些玩偶散落滿地。

顧天澤喘着粗氣瞪向許清風,一字一句道:“不、會、的。”

那眼中翻湧的執念已經到了可怕的境地。

就連許清風都有一瞬間的心悸,他第一次正視個問題。

顧天澤到底能不能成為個值得安顏托付終身的好男人?

如果是為顧天澤的幸福将他們強行捆綁在一起,那就不顧安顏死活了嗎……

這樣真的對嗎?

安顏的幸福又該由誰負責。

從一片狼藉的房間出去,許清風打開手機。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才是最好的,需要霍修,沒錯,霍修一定知道該怎麽做。

畢竟是霍修啊。

他将之前還殘留在對話框的裏文字删除,而是重新編輯道:【我有一個特別特別要好的朋友,因為糟糕又似乎沒法改變的狗屎性格,快被男朋友甩掉了,但他本性不壞,而他的交往對象也是個很棒的人。

如果換成是你處于我這個角色的話,是勸分還是勸和?】

萬能句式——我有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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