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喝奈奈？
江沅愣住，鳳朝依什麽時候喝過奈奈？
細看她一眼，果然眼睛裏全是算計。
“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他笑道。
鳳朝依吐吐舌頭：“略略略。”
直播間空屏幾秒後，一片“啊啊啊啊啊啊”鋪天蓋地。
緊接着“給她喝！！”成為了熱詞第一。
注意力全部在鳳朝依身上的江沅自然沒有關注到彈幕，他對直播間內說了聲“稍等我一下”，然後将直播暫時關閉，留下一群不知道是該吃鯨還是該買奶的水友面對黑掉的直播間激烈讨論。
江沅将鳳朝依抱出卧室，放到沙發上後，問：“又在打什麽壞主意呢。”
鳳朝依伸出兩指掐了掐他圍在身邊的兩條手臂，硬硬的，掐不起來。
她悶悶道：“我要走了。”
江沅溫柔的表情頃刻被擊碎：“是……你的家人來找你了嗎？”
對于鳳朝依的一切，江沅并沒有過問太多，似乎不問，就等同于沒有。
鳳朝依也有些不舍，她柔軟的小手托住江沅的臉，很認真的說：“我費肥來看你的。”
江沅問：“多久。”
鳳朝依垂下頭。
江沅也就不問了，渾身像是抽了力氣，松散的坐在地上。
“你別難過。”
“爸爸。”
江沅擡眼，鳳朝依的臉在眼前放大，随後臉頰一涼，等他反應過來時，鳳朝依的唇已經離開。
她雙眸彎彎，明明也是十分不舍的樣子，卻偏偏笑的似七月裏的豔陽。
因她這笑，江沅定下心來：“你若有事，先去忙吧。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我會好好掙錢，等你回來再帶你吃你沒吃過的美食。
鳳朝依這一走，就走了一個多月。
直播間的水友不時會問起鳳朝依來，江沅一次也沒理過。
不是不想理，是因為不知道怎麽回答。
水友的問題，答案只有鳳朝依知道。
孤獨的人終于有人陪伴後又失去，大抵是一間密不透風四面圍牆的屋子中忽然透進一道光，在他依賴上這道光後，又消失了。
是的。
江沅并不否認，在他和鳳朝依這段關系中，他依賴鳳朝依多過鳳朝依依賴他。
可能人類短短數年對一只妖來說太過短暫，他也終将化作一抹塵土，被她遺忘在歲月的角落。
……
好像莫名其妙在某人心中做了渣女的鳳朝依并不知道江沅的內心戲，她此次出來，是有正事。
冥界一如記憶中，除了那冒綠光的閻王殿，其他地方皆是鬼氣森森，陰沉駭人。
這次來，鳳朝依學聰明了，沒有再去找黑白無常，而是偷偷潛伏在這裏。
冥界只有黑暗沒有光明，鳳朝依也不知道她在這裏耽擱了多久。
她要做的那件事始終沒有機會。
——在“不怕鬼”轉世時，她曾求族長賞“不怕鬼”一個富貴人家，族長拒絕了，說投胎轉世自有命數。她只是一只四百歲的鳳凰幼崽，崽微言輕的，求了好多寵她愛她的前輩叔叔們，直到“不怕鬼”轉世之日，也沒找到一個願意幫她的。
後來聽說“不怕鬼”的人間遭遇，她去求族長重寫這一世。族長又拒了。但是沒人知道，她在族長拒絕她之後，又偷偷折返，偷聽到族長和夫人的講話。
冥界有一手冊，專門記載了仙界神界轉世的名單。
“不怕鬼”自然也在此列。
上次她來，為的就是那手冊。
大抵是黑白無常也清楚她不懂人間語，無所禁忌的拿了手冊給她。只是她不識字，剛到手又還了回去，讓他們代她找。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她可是鈕钴祿·鳳朝依，是識字的！！
唯一的難出就是這藏卷閣外圍每十米有一只鬼把守，她連靠近都不敢。
如果程衍哥哥在的話，一定能帶她進去的。
鳳朝依不由嘆了口氣。
下凡前她和程衍哥哥吵架了。
程衍哥哥最小氣了，她之前不過是叫了顧勤一聲哥哥，他就半天沒搭理她。
這次她向他求救，怕是不但不會幫她，還會把她抓出去。
因此等了一個月，才等來機會。
來人身高清瘦，脊背挺得筆直，白色長袍的他周身有一種魔力，不管多煩鬧的心在看見他那刻都能立即靜下來。
不看長相便篤定，這是一位清清冷冷的小仙男。
是他。
鳳朝依縮頭将自己藏得更加隐蔽。
怎麽說曹操曹操就到。
程衍來這幹嘛？
鳳朝依遠遠的跟了他一路，最後在藏卷閣前停下。不知道他說了什麽，藏卷閣前的守衛全部撤了。
這這這，好像是一個機會！
藏卷閣這麽高，總不能那麽不巧，撞到他吧？
鳳朝依沒冒失的立即跟進去，而是蹲在一旁耐心等待。
等到她認為時機差不多了，這才起身。
抖抖有點麻的腿，她以最快速度跑進藏卷閣。
在進門那刻，她猛然剎車，改為輕手輕腳，邁進閣內。
左右望了望，沒見到程衍，鳳朝依連忙跑上二樓。
待鳳朝依跑上二樓後，隐身在一樓的程衍才逐漸顯現。
望着離去的方向笑的無奈。
鳳朝依每到一層都小心謹慎，怕撞見程衍，可每一層都沒有他，一直到最頂層，藏着“不怕鬼”去向的那層。
這層是閣內最小的一層，書也相對較少。鳳朝依記得上次來時放回的位置，沒用多長時間就找到。
她一頁一頁看的仔細卻不慢，一邊找一邊防備程衍忽然出現。
一本手冊從頭看到尾，鳳朝依也沒找到“不怕鬼”。
她從後到前又看了遍。
還是沒有。
……見鬼了？
不會是被閻王那老頭抹掉了吧？
這手冊雖說歸冥界管，但到底是六界共同財産啊！
以公謀私，這是犯法行為！
“……”
鳳朝依悶悶不樂，放慢速度又找了一遍，“不怕鬼”還是沒找到。但是她看到了江沅。
“……”
她有點想笑。
哪個人才起的名字啊？
有點醜。
真有你的！
想想江沅身為人類的樣子，實在難以想象他在仙界到底長成什麽樣才會擁有這樣的名字。
樓下傳來腳步聲，鳳朝依一驚，忙将手冊放回後躲起來。
腳步聲停在頂層。
鳳朝依透過桌布的縫隙看，他好像是在找什麽。
沒過多久他開口：“怎麽沒有？”
“那就算了。”
離開頂層。
鳳朝依松了口氣，等到腳步聲徹底聽不見才從桌底爬起。
程衍比她早進來卻晚這麽長時間上來頂層，看樣子想找的那本書對他來說很重要。
但冥界沒有。
冥界的書無非就那幾類，很重要又沒有……
鳳朝依想不通。
她沒有多想，将這一切歸根于對六界知之甚少。
沒找到“不怕鬼”，看樣子這條路是徹底行不通了。
出來這麽久，鳳朝依忍不住笑笑，也該回去看看江沅了。
……
日歷又撕下來一張。
鳳朝依還是沒有回來。
他撿了三個月的便宜女兒，是不是就要沒了……
江沅眼中含淚，越想越難過。
偏偏直播間的水友每天都問他，依依呢？
這是他食不知味的第七天，已經瘦了三斤了。
害。
有什麽好難過的呢，他只是一個被遺忘的父親罷遼。
勉強扒了幾口，他放下碗筷，望着窗外淚眼婆娑。
兒行千裏母擔憂。
他算是體會了。
坐着發了會兒呆，隐約中，他聽到了門鈴響聲。
該不會是思之如狂，幻聽了？
“叮咚。”
門鈴聲再次響起，比剛才時間長也更響。
江沅猛地站起。
怕不是幻聽！
依依回來了！！
三步并作兩步，江沅急急往門口趕。
滿懷笑容的拉開門，見到門外的人嘴角下滑一瞬，又即刻提起。
門外的林火火沒太多表情的看着他，彎起嘴角問：“怎麽？看見我來，不高興？”
“怎麽可能呢？”江沅給她讓路，“快點進來。”
“回來怎麽不跟我說？”他說着就往廚房趕，“吃飯了嗎？想吃什麽跟我說，我給你做。”
林火火只是站在門外看着她，眼中說不出是歡喜，還是譏諷。
江沅察覺出問題，反身走到她面前，執起她的手：“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林火火不動聲色将手抽出，推開他往裏走。
高跟鞋踩在白淨的瓷磚上咔咔作響。
林火火每個房間都走了個遍，每個櫃子都拉開檢查。
這種舉動讓江沅不滿：“你在找什麽？”
遍尋一圈無果，林火火環胸，語氣滿含質問：“她呢？”
江沅做直播的事情沒瞞着林火火，直播間房號也一起告訴給她了。
她今天來，大概是看了他的直播。
“她走了。”
江沅以為林火火在問鳳朝依，說起時神色柔和。
林火火冷笑一聲：“什麽時候回來？”
江沅愣了下，如實說：“不知道。”
“給她打電話，讓她現在就回來。”
“……我沒有她的手機號。”
“本以為是你傻，沒想到原來最傻的還是我。”
江沅的身影在視線中模糊，她不想哭，可淚水越蓄越多，最終彙聚成一滴淚淌下。
江沅吃驚，不過是聊了兩句鳳朝依怎麽就哭了。
還你傻我也傻的。
林火火一哭，他心裏也不好受，手忙腳亂的哄人：“你不傻，你一點也不傻。你多可愛啊，快別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