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江沅：“？”
他招誰惹誰了？
在網上被人诽謗虐待孩子，回家了好吃好喝伺候着，為了給她買吃的，直播遲到半個小時，道歉道了半個小時，還借口肚子疼讓鳳朝依直播作為福利，剛回來就讓他別播了？？？
這合理嗎！
這像話嗎！
江沅正想說：不愛看就出去。
結果掃了一眼直播間的粉絲榜。
“……”
原來是大哥。
“直播才剛開始呢，現在還不能下播呦。”
他不是向水友低頭！而是向金錢！！
誰能做到和錢作對呢？
大哥一晚上的打賞都夠他工作一個月的了QAQ大哥好有錢他好愛。
「能不能換你女兒來？」
江沅：“？”
這是有水友認出他來，在彈幕上叫他的名字。
江沅這才了解到，這位大哥只看電競區，而且出手闊綽，是好幾個主播的榜一大哥。
“我技術也很好的，你可以看看。”
「我更想看你女兒。」
江沅：“？”
電競區大哥，怎麽回事啊？
“依依不會打游戲。”
話音剛落，江沅就接到了連麥申請。直播間粉絲榜前三都有權利申請和主播連麥。
江沅摸不準注意的接了麥，榜一大哥是個中氣十足的漢子，說話也直。
“我知道你游戲技術好，但我現在不想看你打游戲。”
“可我這是游戲直播間啊。”
“你剛才不是肚子疼，讓你女兒頂一下嗎？”
江沅：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榜一大哥接下來就說：“你不會再肚子疼，讓你女兒頂一會兒？”
“她還小不會做直播。”
“但我怎麽感覺她直播比你有意思。”
江沅：“……”
他回頭看了眼鳳朝依，後者正乖巧坐在他身後，眨巴無辜的大眼睛，一副“我什麽也不知道”的模樣。
江沅嘆了口氣。
“這樣吧。”他說，“我和依依一人一天直播。”
他想說從今天開始算是，明天再讓鳳朝依直播。
但水友們比較沒有耐心，彈幕催促。
「那你快下快下。」
「你別忘了你昨天直播了！！」
「讓我依依上！！快點！！」
江沅：“……”
他直播帶粉打排位的時候一個人叫他哥哥好棒，上了分了就翻臉不認人。
這群人！！
“今天我一把游戲都沒打。”他還想掙紮一下。
結果直播間這群無情的水友們理都不理，一個個像嗷嗷待哺的孩子似的叫喚：“依依呢！！快讓我依依來！！”
江沅無奈，只能退下讓鳳朝依上。
鳳朝依聽說以後她和江沅輪流直播，還怔了下。
她輕聲問：“你不是不想讓我直播嗎？”
江沅又有什麽辦法：“但是他們更喜歡你！”
“不過……”江沅頓了下，“你要是不喜歡直播，就不直播。”
“沒有呀。”鳳朝依蹦蹦跶跶過去，“我喜歡和他們聊天。”
甚至不說話，就看水友在直播間發消息，她都很快樂。
她活了四百年了，和族內長輩相比較根本不算什麽。可是她還是覺得這四百年太漫長，漫長到她有些孤獨。
能有這麽多人和她說話，她真的很開心！
直播已經升為她最喜歡做的事情了。
江沅直播是不開攝像頭的，偶爾被水友們說多了才會開一下，也只是對準手。現在輪到鳳朝依直播，江沅主動打開攝像頭。
他有意避着攝像頭，所以水友們并沒有看到他長什麽樣子，只看到一晃而過的側臉。
僅僅這一個側臉，都足夠直播間尖叫。
「這個側臉……吸溜。」
「啊啊啊啊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樣，是帥的！！」
「能生出依依這種長相的孩子，爸爸怎麽可能會醜！！」
「我本來還有點遲疑的，現在！！我決定了，我要做依依後媽！！不！！親媽！！以後我就是依依的親媽！！！」
「樓上要點臉？我已經和依依爸爸訂婚了。」
「樓上更不要臉，依依爸爸是我的！！」
鳳朝依：“……”
“要不你播？”
江沅：“……”
“誰知道他們這麽膚淺。”
一大一小的對話傳進直播，直播間的氣氛凝固了一瞬，又炸開來。
「我就是膚淺！！就是膚淺怎麽了！！」
「我這叫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好吧？」
「你們不要多想！！我們很純粹的！！真的嗚嗚嗚嗚。」
「哈哈哈是的我們只是很純粹的lsp」
「依依爸爸不考慮考慮露臉直播嗎？」
「依依爸爸露臉直播的話一定不會被趕下去的！！」
「什麽時候露臉啊？」
「一起直播行不行，我好想舔顏。」
「孩子已經饞哭了。」
江沅：“……”
鳳朝依：“……”
原來這就是人類的愛美之心，見識到了。
……
鳳朝依的直播路出乎意料的順利。
她一開始瞞着江沅，就是怕他後面不肯讓她直播，不說別的，畢竟她的身份在那。
沒想到江沅接受的倒挺快，直播間的水友一起哄，他就決定讓他們兩個一替一天的直播。
鳳朝依除了每天中午直播之外，每喝一天晚上都會直播兩個小時。
也沒什麽可播的，就單純和水友聊天。
神奇的是不光是鳳朝依，就連水友都不曾覺得沒有意思。
聊的津津有味的。
有不喜歡發彈幕的，只是光看着鳳朝依就滿足了。
鳳朝依以勢不可擋的勁頭在互聯網上占據了一席之地。不少短視頻軟件上每天都能刷到鳳朝依直播的剪輯鏡頭。
直播掙得錢也越來越多。
就當兩個人以為這樣過下去的時候，叉魚官方找到了江沅。
“給依依單獨設立一個直播間？”
“對。我們這邊是這樣想的。”
“我覺得她在我直播間播挺好的。”
“因為我們明文規定，直播內容要符合所屬板塊。你現在屬于電競板塊，但卻不常直播電競游戲。我們這邊已經接到不少舉報電話，如果你拒不配合的話，将封鎖你的直播權限。”
江沅倒是知道有這條規定，這幾天他也一直在咨詢這方面的事宜。因為鳳朝依的火，很多人都盯上了他們，有人舉報也不足為奇。
“好的我知道了。”不管是站在自己的角度還是鳳朝依的角度，江沅都不希望封鎖直播間，“我會盡快買一臺新電腦，創立依依的直播間。”
“明天就能恢複直播嗎？”
江沅的工作周休只休一天，要買電腦的話只能等周日去。
“不能的，但這周日就可以。”
“那這段時間的依依不能直播怎麽辦？”
江沅以為對方是在關心依依，心中一暖：“沒關系的，依依這兩天不直播也沒事。”
“我說的是，直播出現空窗期。”
江沅：“額？”
“我們這邊的意思是，将你的直播間轉移到吃播板塊，讓依依用你的直播間直播。”
江沅：“……那我呢？”
“你可以等周日再直播。”
對方說的如此清楚，江沅這下徹底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鳳朝依比他火，直播掙得錢比他多的多。所以叉魚官方并不想損失鳳朝依直播的錢，兩相比較，舍棄了他。
也是，這就是現實。
見江沅不說話，對方開口勸道：“你女兒掙得錢最終也是你的，多掙點錢又什麽不好？”
“多給你女兒買點好吃的好喝的，樹立一個好爸爸的形象，比你直播掙錢要來得舒服。”
“謝謝。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了。”
“既然您都明白那我就不多說什麽了。公會這邊有一份合同，您抽空看一下。”
不用對方說，江沅都知道這份合同上寫的是什麽。
無非就是簽約那些事。
主要還是奔着鳳朝依來的。
“你發我郵箱吧。”
江沅将郵箱號告知給他後就挂斷了電話。
他手握手機，呆呆的坐在沙發上。
再一次，他被現實狠狠拍在沙灘上。
一直關注江沅的鳳朝依從房間探出頭來，見他垂頭耷腦坐在沙發上，就知道剛剛那通電話和他想象中有很大差別。
大概是讓他失望了。
“爸爸，直播間的水友都等着你呢。”
今天是江沅直播的日子。
江沅卻沒了直播的心情。
“今天你……”
本來想說你代我吧，忽然又想到剛剛那通電話，話頭一轉，成了：“你直播吧。以後都你直播。”
鳳朝依錯愕：“你不直播了？”
江沅笑笑：“先不播了。”
“為什麽？”鳳朝依有點急了。
江沅又多喜歡直播，她心裏再清楚不夠。一開始直播間一個人都沒有，他都挺過來了。
“沒有為什麽。”
江沅仍舊笑，但這抹笑容在鳳朝依眼裏顯得蒼白又無力。
“剛剛那個人跟你說什麽了嗎？”
“沒說什麽。”
沒說什麽你能這麽喪？就像和林火火分手的那天。
“江沅，你別讓我看不起你。”
江沅頭埋進雙臂中，後背忽然顫動。
鳳朝依怔了下，想去抱抱他。
江沅一瞬間又哭又笑，他看向鳳朝依，眼裏死氣沉沉：“我本來就是這麽一個人。”
本來就是這麽一個，充滿喪氣，讓人看不起的人。
他表現出來的奮發向上，甚至是生命的活力和朝氣，不過是自我麻痹。
麻痹自己這個世界還值得，你別放棄。
可他本就是個被世界放棄的人啊。
他不想抱怨命運，可命運對他就是不公平。
他的原生家庭并不算差，就因為他生來招鬼，改變了他全家的命運。父母為了他散盡家財，折盡壽命。
母親臨終前讓他發誓一定會好好活下去，不然她做鬼也不會安生。
江沅就逼自己活下去，并且好好活下去。
他努力讀書，年年都領獎學金。大學畢業後想好好工作，買房娶媳婦養活全家。
他無時無刻不在努力着，為了掙錢，不要臉的事都快做盡了。
他以為人生的軌跡發生了改變，已然轉入幸福。
結果生活給他當頭一棒，敲醒了他。
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不被人看得起，甚至讓人覺得是個麻煩。
“你不是麻煩！”
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誰！”
江沅驚起。
是誰在他腦海中說話。
“你不要總是想起不好的回憶，你往好的方面想想。其實你的人生，不僅僅只有悲劇，還有很多人喜歡你啊。”
“……誰，誰會喜歡我？我這樣的人……”
“你這樣的人怎麽了？你會喂流浪貓狗，甚至還會用所剩無幾的錢送生病的流浪貓去醫院；你喜歡花，卻從來不會折斷花枝；你會給老人小孩讓座；會将路邊的垃圾丢回垃圾桶。”
“這些算得上什麽？不過是一件小事。”
“但很多人連一件力所能及的小事都不肯做。”
“你将所有積蓄拿去救助流浪貓，自己餓肚子，這就說明了你很善良。你比這世界上所有人都強的多。”
“那些人輕視你，是他們無知。”
“你何必自怨自艾，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苦、苦什麽我忘了。你讀過這麽多書，你應該懂這個道理的吧？”
“難道你不認為，現在的生活要比以前強的多？你的生活真的在變好。現在的你最不應該的就是消極，被一點小事打擊信心。別人越是看不起你，你就越是要成功給別人看。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
江沅被一語點醒。
他猛的睜開眼睛。
觸手一片柔軟，江沅低下頭，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陽光透過窗簾照亮房間，江沅呆了呆，他什麽時候回到床上他都不記得了。
……他不記得的好像還有很多。
他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裏……好像有人跟他說了什麽。
糟糕，完全記不起來。
明明感覺很重要的一件事，卻記不起來。
只隐約記得一句話：“別人越是看不起你，你就越是要成功給別人看。”
成功嗎？
他？
能做到嗎？
亦或者，他真的甘心，一直叫人看不起嗎？
不甘心。
沒有人生來願意低人一等。
所以他真的不能喪氣。
他要努力，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再也不敢看不起他！
江沅頭一次工作日請假，他要好好規劃日後的生活。
想通之後，江沅渾身充滿幹勁。
浸入般沉浸到未來的規劃中，一氣呵成寫完，擡起頭發現已經下午三點了。
“咕嚕。”
肚子叫了一聲。
早上就沒吃飯，是時候餓了。
站起身準備去做飯，江沅這才反應過來。
——依依不見了。
依依雖然是三歲小孩的模樣，但胃口可比三歲小孩大多了。
每天起床比他都早，洗完臉刷完牙就乖乖坐在餐桌前等着開飯。
今天怎麽都下午了還不見人影。
江沅第一反應就是去她房間尋。
鳳朝依再貪吃，也從來不會因為貪吃零食而不吃主食。
江沅怕她出事了。
一進房間，江沅就感覺到一陣火熱。
按理說她房間背陰，是不應該感覺到熱的。
江沅查看了一圈，也沒在她房間發現異常。
鳳朝依根本不在房間。
江沅去客廳、衛生間、餐廳去尋，通通沒有。
挺大一個孩子，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江沅想起上一次鳳朝依的離開，離開了一個月有餘，但是走之前，她跟他打過招呼。
是什麽原因會讓她不告而別呢？
難不成被抓走了？
如果是家人的話……哪怕是急事，鳳朝依都不可能不給他留條消息的。
那就是捉妖師。
可是房間裏沒有任何打鬥痕跡，況且他睡眠一向輕，他家裏發生意外他一定會醒來。
到底是因為什麽，鳳朝依不見了？
江沅這下什麽心思都沒了，他慌慌忙忙出門，到大街上一個一個角落尋找她。
他之前這樣找人找到的可能性很渺茫，但要他在家裏幹坐着等，他又實在坐不住。
雖說她是只妖精，但這麽長時間的陪伴，江沅已經把她當成了家人。
“爸爸～”
“爸爸。”
她的聲音近在耳邊，仿佛在對他說：快來救我。
救你救你，怎麽樣才能救你？
——回家快回家。
……回家。
江沅忽地一愣。
剛剛不是幻聽嗎？他聽到鳳朝依的聲音了。
——不是幻聽，回家快回家。
“！”
江沅撒腿就跑：“這就回這就回。”
路上遇到一輛出租車，江沅招手發車直奔家中，一路上不停催促司機快點，直催到司機不耐煩。
司機說：“我這已經夠快的了，再快可就要起飛了。”
江沅：“起飛起飛！”
司機：你**沒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