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舉報的他們。

除了賈瑞,誰幹得出這種缺德事?

八成是黑衣人隐約看到了他們,又不确定,回去報告,賈瑞就報警了。

令人絕望的是,她幹的确實是見不得人的買賣,沒得解釋,只能老老實實跟星警走。

本來寸頭是要對他們進行審訊的,但看見兩人都是一臉“沒錯我們就是犯罪了”的表情,直接略過了這一步,決定等過兩天獄車開來,直接把他們送進牢裏。

寸頭大約也是沒見過這麽安靜不犯渾的犯人,對他們多看了兩眼,聲音也有所緩和:“進去後好好反省,表現好争取減刑,出來重新做人。”

他是警察,抓人天經地義,沒有任何錯。

但江瑜聽到這番話,真想奔出鐵栅欄給他一腳。

重新做人?!二十年的牢?我出來還能當人?!

江瑜不說話,眼睛看天花板。

渾身上下都透露出着三個字:爺累了。

兩天後獄車開來,江瑜和秦野跟其他罪犯一起上了車,目的地是臨海的卡薩監獄。

通訊設備全都被收繳,他們誰都聯系不上,秦野想找塞河幫忙也沒機會。

聽人說,卡薩監獄分成兩大樓,東樓收容女犯,西樓收容男犯,等一到地方,江瑜和秦野就不得不分開了。

獄車上不準喧嘩,秦野只能壓低聲音說:“裏面肯定有偷偷聯系外界的方法,到時候我聯系塞河,他應該會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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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河是軍方的人,就算不能一兩句話把他們從監獄裏提出來,暗箱操作給他們減減刑總還是可以的吧。

盡管江瑜不想再麻煩塞河,但二十年的監|禁不是開玩笑的,她點點頭:“我也盡量找機會。”

罪犯都擠在一窩,饒是他倆聲音再小,也被人聽得清清楚楚。

有個光頭紋身肌肉男嗤了一聲,毫不留情地說:“你們當卡薩監獄是過家家的地方嗎,那裏對犯人進行二十四小時監控,房間門上還設了無防護電纜,平時所有人都禁止單獨行動,你們怎麽可能找得到聯系外面的機會?老實點吧,少受罪。”

江瑜心頭一動,問這人:“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光頭咧嘴,露出一口黃牙:“小妹妹,因為我進去過呀。”

秦野擠開幾個人,到光頭身邊,撞了下他的肩膀:“兄弟,慣犯啊?”

光頭看起來還挺自豪的樣子:“小偷小摸,不足挂齒。”

他盯了兩人一陣,問秦野:“你們兩個又是因為什麽被抓的?”

秦野指指江瑜:“非法制藥和經營。”

光頭愣了愣,突然有點佩服地看向江瑜:“小妹妹,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文化人啊,不讀書是不會搞這些東西的吧?”

江瑜不知道怎麽回答,秦野勾住光頭的肩膀:“兄弟,進去後要不要跟我混,等出來帶你一起掙錢?”

光頭是個扒手,從貧民窟裏出來的。他不僅沒文化,找工作也一直受到歧視,為了掙錢,什麽都當過,催債的,保镖,混混頭子,總之沒一項正經的,後來就又走上了犯罪道路。

以前都是他求着別人給他工作,現在卻有人勾着他的肩膀說要不要跟着混混。

從來沒人像這樣不帶有色眼鏡的對待他,還挺感動的。

光頭豪爽一笑:“好啊,不過進去後你先跟着我,我保證你不踩到雷區。”

秦野也跟着笑:“謝了啊。”

“诶,不過小妹妹怎麽辦?”光頭突然面色犯難,“她要去東樓那邊,我們也護不住她啊。”

江瑜沒想到還能被一個才認識的人擔心,心底有點暖,說:“不用管我。”

“好吧,我叫達魯。”他撓撓後腦勺,面對漂亮的女孩子還有點不習慣,“我是獸人,沒看出來吧?”

秦野心想原來是獸人,難怪這麽大塊頭。

江瑜問:“你是什麽獸人?”

達魯咧嘴:“黑熊。”

秦野:“……”

不愧是你。

秦野和江瑜各自報了姓名,和達魯一直閑聊着,了解了不少關于卡薩監獄的事情。很快,獄車就停在了目的地。

被分開之前,達魯拉着江瑜說:“監獄裏每周都有活動日,男女混在一起的,到時候我們來找你。”

江瑜正要點頭,秦野一把拍開達魯的爪子,微微一笑:“走吧,兄弟。”

秦野看一眼江瑜,說:“你臭脾氣收一收,監獄裏面的人都不是善茬。”

江瑜:“哦。”

……

江瑜手铐被獄警下掉,手裏抱了疊囚服,排在隊伍中央,跟着人群走動。

同行的女犯人都垂着頭,一副恹恹的模樣,只有她眼睛還在四處轉,好奇地打量周圍的一切。

在統一的位置換上囚服後,她們被領進了東樓。

一共五樓。

一樓是食堂和活動區域。

二樓及以上是房間,每人單獨一間。

拿到自己的號牌,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後,所有人要先回房間待上半個小時。

江瑜上了樓,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不善的注視,有點煩。

五樓關押的都是老犯人,她們非常喜歡欺負新人,而江瑜是新一批犯人中,唯一一個被安排在五樓的人。

路過這些人的房間時,她們挑釁地盯着她,還故意往她腳邊吐口水。

江瑜腳步一頓。

她扭頭,盯着朝自己吐口水的人,面色淡淡道:“你有病?”

五樓一片嘩然。

“好拽哦。”

“這妞有點辣啊。”

“真能裝!”

“不懂尊敬前輩,有她苦頭吃哈哈哈……”

吐口水的那人壞笑着擡眼,跟江瑜對視:“不高興?動手打我啊?”

她和江瑜之間就隔着一個鐵欄門。

江瑜想踹一腳,剛擡腿,突然想到達魯說,這裏門上都裝有電纜——

頓時明白過來了。

她們想故意激怒她,讓她觸電?看她笑話?

她偏不。

江瑜唇角輕勾,止住動作,朝那人挑了挑眉,一字一頓道:“你不僅有病,還傻逼。”

也許是跟秦野待久了,她樣子也很欠扁,說完了還慢悠悠地踩着步子離開,之後任憑周圍人怎麽挑釁,她都無動于衷。

那人氣得龇牙咧嘴,摔東西弄得哐哐作響,恨不得沖出鐵門撕了江瑜,放狠話道:“臭婊子,給我等着!”

半小時後,獄警開始廣播,所有房間門都自動打開,犯人陸陸續續地走出來,到一樓集合。

五樓的老犯人終于等到了這一刻,一窩蜂鑽出來,盯緊一個目标——江瑜。

江瑜前腳踏出房間,後腳就被十幾個女犯圍住。

帶頭的是吐口水的那位,頭發亂糟糟的,臉也沾了灰,總之看起來很邋遢的樣子。

江瑜微微偏頭,以示疑惑。

獄警都盯着在,她們能做什麽?

這一動作簡直激怒了口水姐,她罵了句“你拽你媽”,揚手就朝江瑜揮去,江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中有淡淡的嘲意。

“五號囚犯!你在幹什麽!老實點滾下去!”

廣播聲驟然一變,急吼吼地點名訓誡。

口水姐霎時手抖,巴掌停在離江瑜臉一公分處。

江瑜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口水姐胸前的號牌,伸手,輕推了下她,說:“五號,叫你下去呢。”

沒腦子,要收拾她也不知道找個沒獄警盯着的地方。

估計以前的新囚犯都很害怕老油條,才會讓這位口水姐誤以為新人好欺負。

可惜她從小就被欺負夠了,這些人還真踩不到她頭上來。

江瑜側身越過人群,下了樓。

“啊啊啊啊啊!!”口水姐暴躁地撞上圍欄,發出巨大的砰響聲,眼裏布滿了紅血絲,恨恨地盯着江瑜的背影。

集合後第一件事就是打掃活動區域。

十個人一組,每組負責各自的地方,時間一小時。

“九十九號,這邊來。”獄警喊了一聲。

江瑜是九十九號,她邁步過去,許多人盯着她看。

也許是跟老犯人杠上的事情傳開了,大家看她的眼神有點不一樣。有佩服的,有好奇的,當然,也有嘲笑的。

好在這次分組江瑜沒跟口水姐分到一起,同組的人也不愛講話,打掃得很順利。

打掃結束要歸還工具,其他人做的事情比較多,江瑜就主動把所有東西拿好,準備還給倉庫。

“等一下。”

有人叫住她。

同組的一個小女孩怯怯地說:“能不能交個朋友?”

她大概一米五幾,比江瑜矮了一截,也許是不好意思,臉頰有點泛紅:“我幫你拿一些吧。”

也不等江瑜開口,她伸手拿過幾根掃把,抱着捅說:“你一個人拿這些太多了。”

江瑜對這種突如起來的善意向來是不習慣的。

她沒說話,只看了女孩一眼,接着往倉庫走。

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這麽單純的小孩兒,是犯了什麽事才進來的?

等放好東西,小女孩亦步亦趨地跟着江瑜,說:“我叫米莉,你可以叫我小米。”

到了集合地點,江瑜停下腳步,微微擰眉:“我不想交朋友。”

“啊……”米莉眼中劃過一抹失落,“好吧。”

“所有人,這邊集合,打飯!”

獄警又開始廣播。

江瑜沒再理米莉,走進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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