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韓崇睡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醒。
林花謝正背對着他，躺着刷新聞，面前的窗口卻突然被伸來的一只手關了。
林花謝翻了個身，回頭看他，“醒了？感覺怎麽樣，還難受嗎？”
韓崇雖然剛睜開眼，但工作習慣使然，眼神已十分清醒，“嗯，好多了。”
林花謝松了口氣，“那就好。睡了一下午，餓不餓？”
“不。”韓崇搖搖頭，“再躺一會兒。”
林花謝聽他聲音中還是有些疲倦，還沒徹底恢複過來，“好，那你餓了告訴我，我去給你做吃的。”
“你吃東西了嗎？”韓崇問，“外面天都黑了。”
“我也不餓。”林花謝說。
韓崇忽然低聲說：“中午吃得太飽了？”
林花謝敏感地察覺到他語氣中的細微變化，不知道他又哪根筋搭錯了，故意說：“是啊。你不來，我吃的更飽。”
韓崇的語調果然更低了，“是我耽誤了你們吃飯……還有看電影。”
“……也不算特別耽誤吧。”林花謝還是不忍心欺負一個身體不舒服的人，放輕了聲音說，“你來的時候，我們都吃得差不多了。”
韓崇好像并沒有被他的話安慰到，反而心情更差了。
林花謝想了想，“你不餓的話，要不接着睡，好不容易有了點能好好休息的時間，醒着多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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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崇安靜了一會兒，“不要和沈立思走得太近。”
林花謝聞言愣了一下。
下意識想問為什麽，但這三個字僅僅是到了嘴邊，就又咽了回去。
他一直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雖然他已經努力地降低存在感，在和沈立思相處的時候盡量小心地不影響他和韓崇之間的關系，但還是難以避免地給韓崇帶來了麻煩。
因為他曾經是韓崇養子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而且現在還依然住在韓崇家裏。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和沈立思單獨吃飯，即使兩個人坐着什麽都不說，他們各自的身份也注定了這不會是一場普普通通的用餐。
他回憶了一下中午和沈立思一起吃飯時說過的話，想了想有沒有說錯的地方。
結果是他沒有刻意記憶，所以不太能想得起來都說了些什麽，只能希望沒有說錯話。
他一直抱着的想法就是不要當韓崇和沈立思關系的絆腳石，可他只要存在，就有可能會對韓崇的婚事産生影響。
這無法避免，唯一的辦法就是他快點離開。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就在他的房間裏。
只要和韓崇說一聲，就可以了。
“我……”林花謝決定現在就說清楚。
可他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被韓崇打斷了，“我接下來這幾天可能會很忙，要出去一趟，到別的星球去，快的話十天之內就能回來，慢的話可能要十幾天。”
“哦。”林花謝硬生生把要說的話暫時吞回去，“這樣啊，那你注意安全。其實，我想……”
“我不在家。”韓崇再次打斷了他，“你盡量不要出去，出去的話也不要走遠，不要亂跑，別讓我擔心。”
“……”林花謝問，“不要走遠是多遠？”
“門外草坪以內。”韓崇說。
“……那你不如直接說不讓我出門。”林花謝無奈地說，“草坪離大路還要再走幾步呢。”
“最好是不出門。”韓崇面不改色地說。
“給我一個理由。”林花謝說，“我十天不出門，吃什麽喝什麽，至少也要去超市買食材吧。”
“我讓人給你準備好。”韓崇答得很快。
“一個人在家裏十天不出去，悶都要悶死了，起碼也要去公園散散心吧。”
“我讓人來陪你。”
“那我一直吃自己做的菜，吃都要吃膩了，不能去外面吃點別的嗎？”
“想吃什麽，我讓人給你送來。”
林花謝不說話了，瞪着他。
“超市可以去。”韓崇被他瞪了一會兒，改口說，“公園也可以……附近的餐廳也行。”
“還有呢？”林花謝接着問。
“本區域之內……不能出區域。”韓崇妥協。
林花謝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韓崇對他過度的自由限制，不單單是出于工作原因，關于這點，林花謝其實心裏有數。
他們從來沒有真的讨論過這方面的問題，韓崇不說，林花謝感受得到。
一個幾乎失去了所有的人，當然會緊緊地攥住手中那點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極度害怕失去。
因此就會産生過度的關心和限制，這是很正常的事。
林花謝是在朝夕相處的時光中，慢慢地明白當初在孤兒院，他同意讓韓崇收養自己時，韓崇對他說的“謝謝”是什麽意思。
他很同情韓崇，因為他們都失去了一樣的東西。
或許，無論是韓崇決定收養只剛剛偶然遇見的自己，還是自己願意跟一個只說過幾句話的陌生人走，都是因為在他們碰見彼此的時候，在對方身上感到了相似的感覺。
他可以接受來自韓崇的所有不正常的限制，他理解韓崇。
只不過這樣的限制延續到現在，可能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仍然這樣做，可能是出于慣性。
畢竟林花謝已經不再是韓崇害怕失去、唯一擁有的人了。
韓崇又睡了一覺，淩晨五點的時候悄悄走了。
他盡量放輕了動作，沒有把睡夢中的林花謝吵醒。
林花謝醒來時，窗外的陽光正照進房間裏。
他起床一個人吃了早飯，想起昨晚韓崇對他說的話。
讓他不要和沈立思走得太近。
換種說法應該是讓他離遠點，不要去靠近沈立思。
難辦的是，昨天他已經答應了沈立思一起看電影。
如果韓崇早一點說，他一定會拒絕。
現在他親口答應了，怎麽能又随意反悔。
可正如韓崇提醒的，他确實應該離沈立思遠一點，如果他真的去了，那麽這場電影很可能不僅僅是場電影，很有可能會節外生枝，進而給韓崇帶來麻煩。
思來想去，林花謝寧願當一次說話不算話的人，也不能真的去看這場電影。
他捧着通訊器，苦惱該用什麽樣的理由拒絕沈立思才合适。
韓崇這麽一提醒他，他給沈立思發拒絕信息都要更加小心。
還沒等他想出來，沈立思的信息反而先來了。
沈立思告訴他，他已經到門外了，來接林花謝去電影院。
下一秒，門鈴響了。
沈立思站在門外，手中仍是拿了一枝鮮花，遞給林花謝，“花謝，上午好。”
林花謝接過來，“謝謝。”
沈立思看了眼時間，“電影十點開始，我們現在過去剛剛好。看完了恰好是午飯時間，我們一起吃個午飯。”
“……嗯。”林花謝說不出來當面拒絕的話，只好笑了一下，“好。”
電影院是新開的，就在昨天的餐廳附近，他們到了地方，進去坐下，林花謝才反應過來沈立思其實包了場，并不是只買了兩張票。
整場電影從始至終都只有他們兩個人。
電影是一部愛情片，講述兩個主角一見鐘情，不顧周圍人的反對，執着地走在一起的愛情故事。
片子結尾，沈立思突然問林花謝，“花謝，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林花謝想了想，“我沒經歷過，但肯定是有的吧。”
沈立思若有所思地說：“沒經歷過一見鐘情……那日久生情呢？”
林花謝愣了一下，謹慎地說：“……沒有。”
“也是。”沈立思笑了下，不知是不是故意地說，“你只和韓崇每天相處，韓崇管的那麽嚴，你想和別的人建立長期關系，應該很難吧。”
“還好，我不是每天都和他相處。”林花謝辯解，“相比起來，我在研究室和同事相處的時間更多。”
“那不一樣嘛。”沈立思意有所指地說，“和同事是在一起工作，和韓崇是……朝夕相處，有感情的。”
“沒什麽感情。”林花謝盡量撇清和韓崇的關系，“我和他早就已經沒有關系了。”
沈立思挑了下眉，“真的嗎？”
“我們三年前就解除養父子關系了。”林花謝低聲說。
“這個我知道。”沈立思點了下頭，“當初斷絕關系，到現在韓崇也沒有和你解釋嗎？”
林花謝輕聲說：“不用解釋。”
“我一直以為韓崇是一個遇到什麽事都很果斷的人。”沈立思嘆了口氣，但語氣卻有一絲幸災樂禍，“看來凡事都有例外，那就沒辦法了。”
林花謝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就一時沒說話。
沈立思忽然換了一副口吻，認真地對林花謝說：“花謝，雖然你和韓崇的事，我不太好說什麽……但韓崇他和你斷絕關系，到現在也不解釋，他這麽做，實在是完全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林花謝張了張嘴，但什麽也沒說出來。
他不知道該如何接這個話。
“他既然這樣做，那你也沒必要再繼續留在他身邊。”沈立思勸他，“沒必要再讓他繼續管着你，處處限制你的自由。”
“……”林花謝沉默了一會兒，“我馬上就會搬走。”
沈立思的意思應該是讓他快點離開韓崇家裏，不要再賴着不走。
只不過不好直說，所以體貼地換了種表述，委婉一點。
這是應該的，無論從哪個方面考慮，他都應該趕緊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