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敵
情敵
那一瞬一縷恍惚的畫面湧出，好像是她的記憶，又好像是哪個狗血電視劇的片段。
林南星頭痛欲裂，腦袋裏有根神經在拼命的拉扯，有什麽東西想要鑽出來，又被莫名的力量拽着向下壓。
她痛苦地蜷縮着身體，想要通過擠壓将痛感壓制下去，可一個個的片段還在不斷浮現。那間黑洞洞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又一次出現在眼前，恐懼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沒，呼吸被一點點掠奪。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手胡亂地抓着，勾住儲物櫃上的紙袋子，套在口鼻處，連續深呼吸幾次，人才從窒息中緩過勁來。
林南星身體靠向椅背，手無力地垂下去，整個人你仿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額上浸滿了汗水，口幹舌燥。
車子的水上次喝完忘記了補，她下車到附近的便利店去買，買了一提水，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将水從店裏搬出來，打算一鼓作氣擡上車，下臺階的時候和一個打電話的女生險些撞個正着。
女生哭得梨花帶雨，身體直抽抽，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好害怕，怕醬醬離開我。”
“明明前幾天都要好了，還和我撒嬌，今天就要不行了。”
“醫生和我說要做好心理準備，可我怎麽也準備不好，我只要想到以後回到家看不到他，我的心都好像被撕碎了一樣。他才四歲，還那麽小一只啊。”
女生哭到發顫，身體好像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林南星哪裏還顧得上水，往地上一丢，上去就拽住了女生的手，才讓其免于跌倒的結局。
林南星扶着女生坐在臺階上，見她出現了呼吸中毒現象，趕緊拍着女生的背：“你慢慢呼吸，不要急，不然你就要昏厥了。”
女生按照林南星的話，慢呼慢吸終于緩過勁來，雙眼通紅的攥緊手機：“謝謝你，我沒事了。”
林南星擰開一瓶水遞給女生，女生接過水喝了兩口，着急忙慌地摸着口袋，不知道在找什麽，急得直打轉。
“你要找什麽，你先別着急。”
“手機，我要找手機，給你轉水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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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沒有多少錢。”林南星想要安慰女生，又笨拙的不知道如何開口：“你要堅強一點啊。”
女生像是被觸及了銅錘，眼淚又開始往下掉：“我養貓之前一直覺得是我陪伴它，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是它在陪伴我，治愈了千瘡百孔的我，明明那麽好的小貓咪，偏偏要離開我了。”
林南星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寵物醫院，好像明白了女生的處境：“你堅強一點，你的小貓一定希望你是快樂的。”
“我也想快樂，可失去它我怎麽快樂，我把它當成家人一樣。”
許是自己也養了小溫暖的關系，聽到這番話心裏也開始難受起來，任何勸慰的話都失去了意義。
就在這時，寵物醫院那邊有人在喊：“于小姐，你快回來陪陪小寶吧。”
女生臉色一黑，仿佛已經知道了結局，雙腿一軟，直接栽倒下去，好在林南星扶着，不然跌到臺階上後果很難想。
林南星扶着女生往寵物醫院走，見剛剛推門喊話的人正是認識的前臺小姑娘，緊着上前幫着一起攙扶進到醫院裏，扶到門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劉醫生穿着白大褂走出來，身上還沾着不少血跡，輕緩地叫着女生：“于小姐，你還好嗎？”
女生在看見劉醫生身上的血時，眼睛又是一黑：“醬醬怎麽樣了？”
“不太好，你還是去看看它吧。”
女生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路都走不穩，林南星只能扶着女生往裏面走。劉醫生認出了林南星，和她打招呼：“林小姐，你們是朋友？”
“不是，我去買水，碰巧遇到。”眼下不是聊天的時候，林南星看着走廊兩邊的房間：“小貓在哪間屋子？”
劉醫生指着期間一間屋子：“小貓現在轉移到安置房了。”
推開安置房的門是粉色的，窗戶是貓咪的形象，透過窗戶能看見裏面的情況，幾排大貓籠，李溫正站在其中一個貓籠前，細聲細語的說話。
女生推開門，喵喵的叫聲傳了出來，李溫在見到林南星時，有一點點懵，很快恢複如常，從籠子前走開，露出被擋住的長毛橘貓，橘貓側躺着，張着嘴呼吸，身體大幅度地起伏着，看起來呼吸并不順暢，胳膊上綁着白色的繃帶。
籠子上挂着木質小牌，上面寫着：醬醬。
李溫低聲細語：“于小姐，真的很抱歉，沒能治好它。”
“不是你的錯，是我發現的太晚了，如果我早一點發現，也許就不是現在這個結局了。”
“你陪陪她吧。”
李溫從安置房裏走出來，臉上浸滿悲色，身後響起痛苦的哭聲，在門關上時被完全隔絕，可耳朵裏好像還能聽到抽泣聲。
李溫看眼林南星：“走吧，把空間留給她們。”
“嗯。”李溫走了兩步，見劉醫生還站在安置房門口，又看了眼他的衣服，皺緊眉頭：“你怎麽還穿着大褂，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不要穿成這樣見飼主，他們會更難受的。”
林南星這才發現李溫穿着的是會場回來的那套衣服，不是白大褂。
劉醫生低頭看眼身上的血跡，又去看安置房裏的女生：“太着急，怕她們來不及見最後一面。”
“下次注意點，家屬看了心理難受。”
劉醫生摸摸腦袋，把大褂脫下來搭在臂彎，順勢摘掉口罩，露出清秀的下半張臉，他的唇角微微上挑，像是天生的微笑唇，朝着兩人點點頭，推開正對面的辦公室門走了進去。
透過貓形窗，看見女生打開了貓籠，頭緊緊地貼着鐵籠，伸手進去撫摸着橘貓，臉上挂着淚滴，嘴巴一張一合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李溫走到她身側，擡手擋住了她的眼睛：“別看了，不管人還是動物，生命都有盡頭，生離死別更是常态。”
“死別也許還好，閉上眼就離開了，可生離太苦，活下來的人要面對無盡的想念，好像怎麽都走不到頭一樣。”
“但告別總是難免的。”
“是啊。”林南星收回視線，垂頭看着手上只剩下半瓶的水，随着動作一晃一晃的，水撞擊在瓶身上，最終回歸平穩，好像激蕩的不是它。
“你怎麽沒回家？”
“我下車買水，出來的時候就碰見了這個女生，她很難受，我就跟過來了。”
“養寵物的那一刻，就要明白會有這麽一天，要時刻做好心理準備。”
“小溫暖才兩歲，年紀還小，我在網上看它們可以活十幾年。”
“流浪貓的情況會不同，吃的不好，生存環境不好，看着身體素質看起來會比寵物貓強健，實際很多內傷。”
林南星心一沉，想起這個女生電話裏所說的，她的貓才四歲，那小溫暖今年兩歲，豈不是也有危險。
“小溫暖會好一些，它出生在寺裏，寺裏的人對她照顧有加，沒有人讓它受過很多苦，每半年的體檢它的指标都很正常。”
“小溫暖的絕育也是你做的？”
“嗯，絕育後的寵物壽命更長些。”
李溫看向安置房：“今天情況特殊，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飯了，天馬上就黑得更厲害了，你快回家吧。”
“那我能帶走一瓶好喝的牛奶嗎？”
“沒問題，我去給你拿。”
林南星拎着兩瓶牛奶上了車，開到一半想起便利店門口還放着一提水，又折返回去拿水，見到劉醫生正站在門口的臺階下看手機，十分專注，她沒打擾，默默地開車離開。
回到家已是十一點，整個小區裏獨一家燈火通明的，盲走都知道是自己家。小區裏開不了太快，她車速極慢，就比走得能快一點。
許女士急得不行，在家門口來回踱步，見到她的車拐過來，立馬迎了上來：“快下車吧，我讓你爸的司機等着呢，車讓他開進去吧。”
“好。”林南星從車上下來，把車鑰匙遞給院子裏等着的司機劉叔：“劉叔，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應該的，不然今天老總一天的會，回家也晚。”
“那你幫我把車停進去後就快回家吧。”林南星把手裏的牛奶分給劉叔一瓶：“我朋友給我的，據說很甜很好喝。”
“有心了。”
許女士走過來拉着她往屋子裏走：“你啊要麽就別開車，媽再給你招個司機算了，不然你晚上開車，太不讓人放心了。”
“沒事的，我以後盡量都早點回來。”
“你每次都這麽說，最近一次比一次晚。”
“安啦，我心裏都有數，而且這次去可不是一無所獲，這不是還拿回了愛的牛奶。”
“這點小恩小惠你就知足了。一個男人和你談戀愛，對你好只是基礎，其他的才是加分項，明白嗎？”
“媽，你平常沒少看雞湯文吧？”
許女士戳着她的腦門：“就你知道。”
吃了碗熱乎乎的馄饨面，洗漱過後她趴在床上玩手機，刷到了張怡發的微博。她晚上的時候發了參加救助大會的相關微博，配的是現場的圖和大合照，亮眼的是最後一張。
四個人的合照僅剩下她和李溫兩人。左邊的她和右邊的小旭，被完完整整的剪裁掉。
多多少少有點意料之中。
她倒是無所謂，只是這世界多了個小旭這樣的傷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