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坐針氈
如坐針氈
“昨天加班沒去看你直播，剛看了回放人氣不錯啊。”第二天早上，林昭打來電話說。
程墨陽道：“多虧了季教授跟秦先生幫忙。”
昨天直播秦雲骞出來進去十幾趟，給直播間漲了不少人氣。
林昭點頭，聽他聲音清明，好奇道：“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離開播時間還有好幾個小時呢。”
“下午要出門，今天打算早點播。”
“哦。”林昭沒多想，只當他又要去看房。
挂斷電話，程墨陽咽下最後一口面包，登錄番茄平臺開始今天的直播。
【主播又在窺屏】
【是在等什麽人嗎？】
季教授一直沒出現，大概是在忙。
程墨陽心裏有些小失落，抿了下唇，拉回視線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游戲上。
下午四點，六個小時的直播時長終于結束，他靠着椅背伸了個懶腰，緊接着抓起手機給季教授發消息。
【季教授我這邊結束了，您忙完了嗎？】
片刻後，收到回複：半個小時後在校門口等我。
程墨陽回了個‘好’，随即翹着嘴角跑進衛生間，對着鏡子整理起發型。
與此同時，隔壁財經大學三樓會議室。
“季老師談戀愛了？”見季棠川放下手機，王校長笑着八卦，“以前開會季老師的手機可一直都是開靜音的。”
“沒有。”季棠川臉上挂着淡淡的笑，“一個剛工作幾天的小朋友，家裏怕他被騙托我多關照關照。”
“哎，現在的孩子都太單純了。”王校長深有體會，他家女兒也是今年剛畢業，最近正愁去哪裏工作呢。
“季老師，你家小朋友是哪個學校畢業的？”趙佳微問。
“隔壁a大。”
“那應該不愁找工作才是。”
“工作倒是不愁，只是小朋友剛進入社會擔心被人欺負了去。”提到小朋友，季棠川眼底多了抹溫柔。
趙佳微瞥見那抹溫柔，妝容精致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第一次見季老師這麽關心別人，你們關系應該很好吧。”
想到小朋友望向自己時的崇拜目光，季棠川微笑道：“還不錯。”
“喲，都快五點了。”王校長看了眼時間，對二人說，“你們聊着，我兒子快放學了我得去學校接他。”說完抓起車鑰匙火急火燎走了。
“季老師待會兒有約嗎，要不要一起吃頓飯？”趙佳微理了理鬓前的碎發，指着桌上的文件說，“還有幾個小問題想跟季老師商量一下對策。”
季棠川看向她，抱歉道：“不好意思有約了，下次吧。”
趙佳微笑了笑，“沒關系，反正也不着急，明天再說一樣。”
季棠川點頭。
他沒開車，從財經大學出來，穿過馬路就看到了等在a大門口的小朋友。
“等很久了？”走上前，語氣溫和地問。
程墨陽飛快瞥男人一眼，而後耳根微紅地說：“沒有，剛到幾分鐘。”
男生額前的短發乖順的貼在腦門上，鼻尖停留着幾顆小汗珠，白皙秀氣的面龐也被陽光曬得微微發紅。
季棠川沒戳破小朋友的謊話，領着小朋友走到陰涼處，将手裏的綠豆湯飲品遞了過去。
“綠豆湯？”程墨陽又驚又喜。
“上次見你好像挺喜歡的，正好剛才路過順手買了一盒。”季棠川道。
程墨陽開心地揚起嘴角，“謝謝季教授。”
他确實很喜歡，以前每到夏天舅媽都會熬綠豆湯，他跟表哥表姐怎麽喝都喝不夠，買來的綠豆湯味道雖然比不上舅媽親手做的，但也足夠讓他高興好一陣了。
“喜歡甜甜的東西？”季棠川側頭看向男生。
程墨陽搖頭，“不喜歡。”他晃了晃手裏的綠豆湯，笑着說，“這個不一樣，有家的味道。”
小朋友笑起來很好看，左右一對小酒窩襯的男生更加乖巧可愛。
季棠川被對方的笑容感染，忍不住彎唇跟着笑了起來。
“除了這個還喜歡什麽，火鍋、烤肉喜歡嗎？”
“喜歡。”程墨陽眼睛亮亮的，“烤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感謝巴西人發明烤肉。”
說完聽見身旁人發出一聲低笑，程墨陽臉頰一紅，咬着吸管用餘光偷摸去瞧季教授。
“我也覺得烤肉很好吃。”季棠川看着小朋友泛紅的耳尖說，“平安路有家烤肉店味道不錯，有空可以一起去嘗嘗看。”
程墨陽眨眨眼。
季教授這是在約自己嗎？
想到有這個可能，心髒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水煮魚店就在a大附近，兩人并肩走了七八分鐘便到了。
正值畢業季店裏人不多，只有零散幾桌客人分散坐着。
程墨陽經常來這家店吃飯，對店內的環境布局十分熟悉，進店後他沒有在一樓過多停留，直接領季棠川上了二樓。
“這裏視野好，季教授我們坐這吧。”他指着窗口的位置說。
季棠川點頭同意，坐下後動作自然地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
“能吃辣嗎？”他看了一圈，擡頭問對面的小朋友。
程墨陽點點頭，“可以。”
季棠川又問：“羊肉要吃嗎？”
“要吃。”
“蔬菜拼盤跟豆制品呢？”
“都要。”
季棠川微微側過身子，把小朋友要吃的東西跟服務員複述了遍，最後合上菜單說：“飲品來份綠豆湯，謝謝。”
服務員接過菜單抱在胸前，态度恭敬地說：“好的先生，兩位稍等片刻菜品馬上就來。”
在店裏工作好幾個月，還從沒見過這麽帥的男人，年輕的女服務員走的時候忍不住扭頭多看了兩眼。
這一幕剛好被程墨陽看到，他抿了下唇，心裏忽然生出一股将對面的男人藏起來的沖動。
“餓了沒有？”
他恍然回神，面對男人關心的目光，眼神躲閃道：“還好，季教授您呢？”
“有一些，為了空出時間赴某位小朋友的約，一直忙到現在，喝杯咖啡的時間都沒能擠出來。”
程墨陽信以為真，表情肉眼可見變得慌亂起來。
“我下去催一下，順便點份小食上來給您墊肚子。”說着起身往外走去。
“不用。”小朋友動作太快，季棠川不得不伸手拉住小朋友手腕，溫聲阻攔，“逗你的，我中午吃過了。”
男人眼底笑意很濃，程墨陽被那雙帶着笑意的深邃眼眸注視着，十分沒出息地紅了臉。
“我、我還是去催一下吧。”他掙脫男人，頂着一對紅透的耳尖飛快下了樓。
“顧客，您是要去衛生間嗎？”服務員見他從樓上匆匆下來，好心指路道，“衛生間左拐直走，當心臺階哈。”
“謝謝。”程墨陽朝服務員指的方向走了兩步，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又倒回來說，“麻煩給樓上靠窗那桌送一份小食，菜品也幫忙催一下，謝謝。”
“好的顧客。”
他點點頭，轉身朝衛生間大步走去。
這家店不是很大，衛生間也小的可憐，程墨陽身高一米七五，進去後狹小的空間頓時顯得更加偪仄。
季教授剛才拉我了……
他站在洗手臺前，臉色漲紅地盯着手腕瞧。
被男人握過的一小片皮膚好像着火一般熱熱的，那溫度一路傳到心底，連心髒也跟着發麻發燙起來。
冷靜程墨陽，只是跟季教授短暫接觸了下就這麽大反應，要是擁抱、接吻……
腦海裏忽然閃過季教授看起來很好親的嘴巴，他下意識舔了舔唇瓣，下一秒被鏡子裏一臉春。意的自己吓了一大跳。
呆愣兩秒鐘連忙擰開水龍頭，彎腰掬起一捧水朝臉上潑去。
“裏邊有人嗎？”外邊的人等得有些久了，忍不住敲門問。
程墨陽擡頭，額前被打濕的碎發濕漉漉的貼在腦門上，眼角微紅，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可憐兮兮的。
“抱歉，馬上就好。”說着從一旁的紙抽裏扯出兩張紙巾，随意擦了幾下。
“不好意思。”他拉開門朝等在門外的男生說。
“折騰這麽久，哥們你便秘啊。”男生邊說邊拽着褲子鑽進衛生間。
居然待了這麽久。
程墨陽握着手機，一邊上樓一邊在心裏檢讨剛才的行為。
他有罪，季教授幫了自己那麽多，他不該對季教授想入非非。
樓上，季棠川見小朋友還沒回來，剛要發消息詢問就聽身後傳來一道腳步聲。
“頭發怎麽濕了？”他看着男生貼在額前的短發問。
程墨陽抓了抓頭發，撒謊道：“太熱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季棠川點頭，等他坐下将手裏已經用濕巾擦好的筷子遞了過去。
“菜上齊了，快吃吧。”
“謝謝季教授。”程墨陽接過筷子，好不容易恢複正常的心跳，因為男人溫柔體貼的舉動，再次瘋狂跳動起來。
等魚吃得差不多了，季棠川随手端起一旁的蔬菜下進鍋中。
“季教授我來吧。”程墨陽放下碗筷說。
季棠川看着小朋友微微鼓起的兩頰，勾唇道：“我來就好，你繼續吃。”
菜下了，杯子裏的飲品也滿着，程墨陽見自己實在無事可做，只好乖乖聽話端起碗筷繼續幹飯。
“我朋友說昨天新上映的電影挺好看的，咱倆待會兒去看呗。”
“叫什麽名？”
“《硝煙彌漫》。”
身後那桌坐着對小情侶，程墨陽聽着兩人之間的對話，起了小心思。
吃完飯從店裏出來，他鼓足勇氣問男人：“季教授您要回學校忙了嗎？”
季棠川：“今天已經忙完了。”
說完就見小朋友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變得更亮了。
“那要一起去看個電影嗎？”擔心季教授誤會，程墨陽連忙解釋，“剛才吃飯的時候，聽後邊那桌人說有部新上映的電影很好看，就想去看看，您要是不喜歡看電影，我可以自己去。”
“沒有不喜歡。”季棠川道，“一起吧。”
季教授同意了！
程墨陽心髒快速跳動兩下。
“我來買票。”
電影剛上映，再加上宣傳到位買票看的人不少，學校附近的電影院已經售空了，兩人商量一番，決定開車去兩公裏外的萬達影城。
十分鐘後。
從電梯出來，程墨陽指着一旁的自動售票機說：“季教授您等一下，我去取票。”
後者點頭道了聲好。
假期來看電影的人很多，程墨陽排了幾分鐘隊才取好票出來。
捏着兩張票繞過人群，回到原地見季教授不在，腳步一頓。
“取好票了？”
男人溫柔好聽的聲音自背後傳來，轉身見季教授抱着一桶爆米花跟可樂朝自己走來，驚訝地瞪圓了雙眼。
“看電影标配。”季棠川将爆米花遞過去，笑着問，“不喜歡？”
程墨陽眨眨眼，随後伸手接過來抱在懷中。
“喜歡。”
他紅着耳尖捏起一顆放進嘴裏。
爆米花甜膩的味道瞬間充滿口腔，奇怪的是竟然不覺得讨厭，心裏反而生出一絲甜蜜來。
“票給我吧。”季棠川拿過小朋友手中的電影票，好方便小朋友吃爆米花喝可樂。
《硝煙彌漫》？
他看着手中的電影票，向上勾了勾唇角。
五分鐘後，開始檢票進場。
程墨陽選的六排中間位置，視野好不用仰脖就能看到大銀幕。
位置倒是不錯，讓他尴尬的是兩人正前方坐着一對小情侶，電影開場不到一分鐘抱着親了好幾回，有一次甚至能隐約聽到水漬聲……
程墨陽目不斜視，一雙眼睛緊盯着大銀幕，繃着嘴角假裝沒看到，但通紅的臉頰跟僵硬的脊背出賣了他。
誰知這還不是最難挨的。
讓他如坐針氈、如鲠在喉、如芒刺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是，這部外表看起來十分硬漢的電影，居然是部挂羊頭賣狗肉的愛情片！
那些尺度過大的吻戲跟床。戲，看得程墨陽頭皮發麻。
好不容易挨到一個半小時電影結束，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
從電影院出來，季棠川看着小朋友通紅的臉頰，笑着說：“還以為你知道那是部愛情片。”
程墨陽聞言，一張臉頓時更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