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位皇兄
四位皇兄
李凝照早在前年及冠之年封了王,號靖寧,只是常年不在京都府,一直不得真正承襲王爵。
晉皇室五個皇子,嫡出大皇子李凝昀自然是順理成章做得太子,二皇子李凝昳及冠後封了定寧王,四皇子李凝晔去歲及冠也封了泰寧王,除了還沒真正承襲王爵的李凝照,便剩下個游手好閑的未及冠的李凝貞了。
晉皇一把辛酸淚,可是好些年了都沒見五個兒子齊整的聚在一處,想着上次五個兒子聚在一處還是司成館考校功課。
當時又因為李凝貞這個不成氣候的被戒尺打的嗷嗷叫,什麽父子情深的氣氛都不及李凝貞嚎叫的令人記憶猶新。
至于大小節日,李凝照這個不服管教的,常年游歷山野不見蹤跡,唯有按期上呈請安折子,折子裏還盡是哪哪山青,哪哪水綠,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偶爾還寄送一些野菜來。
将在外軍令狀有所不受,李凝照在外,管他君父什麽诏書,不符合心意的旨意一律按沒收到處置。
不得不說,在違抗君命這點上,李凝照和李凝貞倒是像親兄弟,一樣膽大妄為的令其他三個兄弟不敢效仿。
畢竟他們雖同出天家,但也有龍生九子子子不同的區別。
李凝照山野游歷塑就了淡泊名利的性子,既不求入主蒼生又不求名滿天下。李凝貞求的就更單薄了,但求保住一條小命,恨不得所有人都忘了她是個皇子,就把她當成梨園裏的伶人。
李凝昀是嫡長,是太子,将來要繼承正統,肩上擔子最重。李凝昳素有賢名,才幹是有目共睹的,将來不出意外的話會是一代賢王。李凝晔的武修向來精湛,晉皇也有意讓其發揮才能。
這麽一比較,要修仙的李凝照和不成器的李凝貞簡直是不堪入目。
宮宴于夜幕星河時分如期舉行,滿朝文武一起恭祝晉皇子息昌繁,而後各自入座靜待幾位皇子表現。
以往這樣群臣畢至宴席李凝貞多半是裝死不來的,但今時不同往日。
以往至多是父皇身邊的大太監來催催,今時今日……是她那俊俏的難以捉摸的三皇兄親自來接她。
按理說晉皇威嚴是大過皇子李凝照的,奈何,李凝貞違抗君命慣了,對于君威這東西旁人是恐慌不已,她卻是麻木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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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對從未接觸過的李凝照很是敬畏,尤其是李凝照看她的時候,鬼斧神工雕刻就得薄唇微微揚起一點弧度,眼中若再帶着一點笑意,她便跟如臨大敵似的,不由自主的害怕顫抖,仿佛被人瞧穿個底朝天。
思及此,李凝貞餘光瞥了眼旁邊蟒袍加身的李凝照。
趁着李凝照同其他三位皇兄推杯換盞之際,她光明正大的瞧看那四個身姿修長仿若四株玉樹般的皇子,不禁乍舌,這皇家果真是集天下大成的所在。
這四個皇子個個生的卓爾不群,太子李凝昀沉穩英睿,定寧王李凝昳光彩昳麗,泰寧王李凝晔英朗幹練。
最俊致的還屬容華氣清的李凝照,四人中李凝照遺世獨立的像一輪曦光柔和的朝陽,又像西升清月。
李凝貞尤為中意他身上那不同于其他三人的尊貴,李凝照的貴重裏帶着少有的清越,許是常年不在京都府的緣故,才沒沾染京都府的俗氣。
李凝照幾人發覺了李凝貞的目光,這才注意到一早神情恹恹的五弟正在看他們。
礙于手足之情,李凝貞見幾人發覺自己,便主動上前見禮:“凝貞見過太子哥,二皇兄、四皇兄……還有三皇兄。”
險些忘掉李凝照這個礙眼的,李凝貞反應及時,當即在話尾巴捎上了李凝照。
“來時瞧見五弟是同三弟一塊來的,怎麽三弟這個要修仙同我們兄弟還能說話,五弟這個随性潇灑的也不來同我們說說話,可是怪哥哥們不夠親切?”
二皇子李凝昳素來長袖善舞,一席話打開了幾人的話匣子,太子同四皇子紛紛表現出兄友弟恭的模樣,讓李凝貞無事常來走動。
李凝貞頭回被人這麽圍着說話,不免有些緊張,倒是一時只能讷讷迎合。
李凝照知道李凝貞與他們不同,見她這般木然與人相處,不免從心底憐惜她,跟兄弟們隔着個不能說的秘密,李凝貞怕是心裏難得有舒坦的時候。
“三弟五弟,父皇同孤覺得過些時日你二人一同封王,也喜慶些,雙喜臨門……”太子突然提到封王之事。
李凝貞心中大驚,李凝照也是漏了一拍子心跳,兩人難得有默契道:“太子哥,封王之事不急,不急……”
太子、定寧王、泰寧王三人看着兩個推脫封王的人,不由得相視一笑。
在他們看來,二人推脫,李凝照是為了出家修仙,李凝貞純屬就是怕王府雜事,耽誤了她的梨園風流。
得了這樣兩個異類似的手足,三人除了悵然笑笑,也沒得他法。
李凝貞雖在太子這裏推脫,卻不敢再去晉皇那裏推脫,只期望着能拖一日便拖一日。
李凝照卻不這般想,他想若是父皇不知,倒不如讓李凝貞承襲王爵,左不過就是一生做不回女子而已。尊榮富貴卻是享之不盡用之不竭,也沒什麽不好。
宴席結束後,李凝照同李凝貞都被皇帝就在宮裏住着,住的是都是淬英殿,一個主殿一個偏殿。
得知五弟是女子後,李凝照主動讓了主殿給李凝貞。自己在偏殿見了暗衛。
暗衛首領将探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給李凝照:“屬下查了五殿下那年出生的嬰兒,除了五殿下也就一個嬰孩了,五殿下的生年屬陽,那年出生的女嬰也就一個貴霜國來的和親之女産了一名女嬰。”
“貴霜國來的和親之女……”李凝照沉吟,“那不是許給霍老将軍了嗎?”
霍老将軍西入貴霜,千騎鐵騎打散貴霜與大晉商貿之途上盤踞的沙匪,使得貴霜同大晉得以貫通自由。
因此,貴霜國進貢的貴女被賞賜給霍老将軍了。後來霍老将軍又東征,不幸中箭身亡,那貴霜的女子難産,一屍兩命的竟也沒有給霍家留一點血脈。
“殿下,這只是那一年京都府的嬰孩,我等可要再擴大範圍調查?”
“不用了。”
眼下還是探知探知父皇那邊的情況,也不知道父皇到底知不知道李凝貞的情況。
“五弟遇刺的事可有什麽新的進展?”
“我等仔細探查了五殿下,那江南刺殺五殿下的人可能同使宸妃當年難産的人是同一夥人。”
李凝照一愣,宸妃當年也是難産生的李凝貞嗎?
端妃當年難産生他,舒妃當年難産生李凝昳,惠妃當年難産生李凝晔,宸妃難産生李凝貞,這…只怕不能說是巧合了吧。
這樣說來,似乎只有太子李凝昀不是難産,難道要殺李凝貞的是太子或者皇後?
可是現在的李凝貞不務正業,還不如他對太子威脅大,耗費人力殺李凝貞還不如多培養些酒色之徒去耗幹已經不走正道的李凝貞來的可觀。
李凝照想了想,決定還是先查四妃難産之事。說不定李凝貞的身世也掩藏其中。
夜慢慢深了,李凝照瞧見主殿的燈熄滅了,便也吹滅一室燭輝躺上了床。
漆黑寂靜的廣闊宮宇中,有一座宮宇始終燃着一盞長燈,衆所周知那處是皇後的中宮。
夜半時分,宮人将一柄赤金鑄就的剪子遞給披發和衣的皇後。
容貌端莊淑華的皇後一拿着剪子,一手挽着寬闊的袖子,磕擦兩聲将焦黑的燭心剪下,豆大的燭火搖曳兩下,又猛然燃燒的光亮起來。
一側的發髻黑白相間的宮嬷接過用罷的金剪子,終是靜靜說了話:“夜深了,娘娘歇息罷。”
皇後猝然冷笑一聲,“本宮還有心思歇息?一個兩個借着本宮的幌子使旁人難産,如今暗查起來,都把髒水往本宮這潑,端妃、宸妃、惠妃、舒妃,大家都是千年的狐貍,現在才跟本宮演聊齋?”
宮嬷垂首低聲細語:“奴婢瞧着宸妃娘娘的難産不像是尋常幾位的手段。”
皇後恍惚的看這宮嬷,那宮嬷才提醒一句:“之前那三位難産,只有一位是娘娘使了法子,那兩位也未必就是人為的難産,宸妃娘娘自懷胎起就被皇上護着,十月身子裏也沒聽說什麽不虞,只是生産時才出了問題。”
皇後颔首,她倒是忘了這茬,“你将這個同太子說了,皇上暗裏還查着李凝貞遇險的刺客,如今形勢看着一片大好,難免有人趁着老虎瞌睡學那打虎的武松,這事讓太子千萬避嫌。”
“娘娘說的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