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父皇說讓她勤勉讀書,還派了司成館的一個博士來授課。

這博士姓郭,名叫郭舜。

李凝貞原以為郭博士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學究,見了人,驚了許久。

郭舜不僅不是個老頭子,還是個模樣周正不俗的中年人。郭博士身材修長,形體俊美,看英朗眉眼,可知年輕時個潇灑誘人的俊美而硬朗青年。

李凝貞看郭博士一雙眼睛時,總覺得這雙眼睛似曾相識。郭博士的眼睛不像李凝照,雖都是美男子,李凝照的鳳眸狹長而又冷清。郭博士卻是一雙大眼睛,陽朗而又靈光。

她形容不好,若說兩人有差別,給她的感覺又都是同樣淩冽獨絕。

郭舜目光暗暗打量李凝貞,慢慢沉下一顆心。時隔多年,很多舊事都随着孩子們長大而湮滅在塵世。

若再讓他選擇,他還是會走到這般境地。

郭舜給李凝貞見禮,“司成館博士郭舜,見過五殿下。”他努力把目光放在別處,不看李凝貞與已逝去故人相似的容顏。

李凝貞讓他免禮,也不多說什麽,反正她的名聲已經是衆所周知的狼藉。

郭舜開始講四書五經,都是尋常課業。李凝貞百無聊賴之際,李凝照卻來了。

郭舜又跟李凝照作揖,“司成館博士郭舜見過三殿下。”

李凝照原本沒有注意郭博士,待見了他臉,目光一滞。

身在局內的人往往不如局外人看的明白,李凝貞看不出郭博士哪裏似曾相識,李凝照卻是看出來了。

他淡聲道:“本殿也曾在司成館讀過書,怎麽未曾聽過博士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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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舜微微心驚,本朝最荒唐的兩位皇子之一的三殿下,竟然見他一面就起疑了?

郭舜穩住神情,恭敬道:“三殿下離京早,司成館博士走了幾批來了幾批,殿下也不是個個都認識的。”

“原來如此。”

李凝照似是不再追究了,轉身看李凝貞,這個郭博士莫不是看不出來自己的眼睛與李凝貞有多麽相似?

不過,他并不打算提醒什麽。他想要李凝貞待在自己身邊,能不生波折自然就不生。

總歸郭舜還是霍瞬,只要不傷到李凝貞,他都睜只眼閉只眼。

明知道郭舜可能就是霍瞬,李凝貞的生父,李凝照還親自教李凝貞練字描紅。

李凝貞耳尖發紅,脖頸總是似有若無的感受到李凝照的熱息。

她想,這個人太壞了!明知道二人不同,還總是靠近她,做出這樣親密無間的越規舉動。

李凝照及冠了,她也不小了。即便上次李凝晔沒有送圖冊,她也多少知道什麽是人事。

李凝照公然握她的手,與她腹背想貼合,隐隐約約的純男性氣息總是萦繞着她,這無異于變相引誘她。總是讓她心身都軟綿綿的。

小梁子借着午膳時辰到了,在自家殿下沒做出更明目張膽的動作前,把郭博士請了出去。

郭博士也就是霍瞬,絲毫沒有察覺兩人的特別。畢竟當年阿蘅給他留的是個女兒,他之前易容在禦膳房當廚子時,也是見過幾位皇子皆待李凝貞特別,此刻他僅僅以為李凝照格外厚待幼弟而已。

挂名郭博士的霍瞬跟着小梁子出去了,将來的他知道李凝貞是自己親閨女,而李凝照這個臭小子居然當着他面誘惑他閨女,可想有多麽惱怒。

郭博士走了,李凝照卻還在,一如既往地教導李凝貞練字。

李凝貞盡量貼着書案邊緣站,跟李凝照拉開些距離,不至于貼着他胸膛難受。

李凝照卻驟然往前進了一步,又縮近了兩人拉開的距離。他說:“你離這麽遠,我怎麽教你。”

李凝貞當即松了筆,抽出手,跑到了書案另一邊,也不看李凝照的表情,自己倒了杯茶解解渴。

“不給哥哥倒一杯嗎?”李凝照緊随其後,笑得很清風霁月。

李凝貞怕他在靠近自己,就拿了杯子老老實實給他倒了杯茶。說:“三哥請。”

李凝照卻不接過來,反說:“你好像比較渴,還是你自己喝吧。”

“……”愛喝不喝!

李凝貞自個喝了水,剛放下杯子,李凝照就捏着她的下巴,俊顏逼近,趁着她反應不及,撬開了她蜜口,掠奪了她口中香茗。

等她反應過來,李凝照才略略收了舌尖,說:“既要請我喝茶,就要有請的誠意。”

李凝貞明白過來,伸手就要反抗,卻被李凝照捉住手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将她按在镂空的閣門,一番肆意妄為。

李凝照畢竟是個成年男人,沒有渴求才不正常。

“我不是說了不讓你束帶了嗎。”

“你說的是夜裏……”

李凝貞的話音戛然而止,這樣的話就不該說!

他的手掌已然解開她的腰帶,撩開衣襟,去解她束帶。李凝貞扒着他的手,不讓他解開。

“李凝照,我們說好了的,我幫你奪嫡,你幫我掩藏身份的!”

李凝貞企圖讓他冷靜。

李凝照卻低低笑了,一把抽出束帶,看着她春光明媚之處半晌,又替她把衣襟理好。

他略作思索,說:“我是說幫你掩藏身份,可什麽時候說要你幫我奪嫡的。就算如你所言,這跟我要動你有什麽沖突。”

“你!”李凝貞啞口無言。

李凝照貼着她耳垂說:“你感受到了嗎?”

李凝貞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被他抓住的手突然向前伸去,她手掌覆在他心髒所在,李凝照劇烈跳動的心髒好像交到了她手裏。她卻全身僵硬,抿唇皺眉。

她顫聲說:“李凝照……我不懂…我們不能這樣……”

李凝照呼吸一直都穩的不像個聲色波動的人,他說:“你不是我妹妹,不用怕。這些事,我會慢慢查清告訴你,你要相信我。”

李凝貞大約也猜到了,否則李凝照也不敢這般對她,想到這個,她就更難過了,孤立無援至此,竟要屈服李凝照嗎?

她覺得這太難了。

李凝照這個人可信嗎?她對他印象很複雜,從剛開始的怨怼,到後來因為種種,她對李凝照心存愧疚感激,可也想擺脫李凝照。

她苦澀開口:“李凝照你別,你不要忘了,你納妃在即,父皇和端妃都不會讓你耽擱太久的。說不定你跟四哥都要在年初完婚,你何必陷我于此境地。”

李凝照神智冷了下來,他神情肅整,“你覺得我不可信也不可靠?”

李凝貞本想反問他,你覺得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有半分可靠嗎?卻不敢問出口,只是沉默着默認了他的話。

他明白了李凝貞的意思,忽然問道:“你為皇子的時候就沒人正經跟你說過人事嗎?我不這樣,才有問題。”

李凝貞驀然臉上一燒,怎麽沒說過,就是小米子背地裏都給她說過,連龍陽斷袖都說了。只是小米子授大太監有蘇的命将人事說的很可怕,而她終歸不是男人,天性上就比男人對此事羞赧。

她反駁不了李凝照,他是個真正的男人,還是個即将娶妻生子的男人。

但是,她又無法理解所謂男人的沖動。在她看來,其他皇兄會威脅到她的性命,而李凝照在進犯她身心世界。

未知的對她都是可怕的危險。

閣門驟然被敲響,李凝照緩了口氣,門外響起聲音:“三殿下,宮裏來傳話,說是請二位入宮。”

二人相顧無言,一番整備入宮。

路上兩個人心思各異,李凝貞心中巴不得李凝照立即納妃,同時做了一個決定——她要入朝,哪怕将來被拆穿女兒身,她也要入朝。

李凝照的情感對于她來說像前所未有的危機,她太害怕了。

這些年在晉皇暗地裏的保護下,她過得安逸且自欺欺人。以致于忘了自己身處的是權利中心,而且是以一個皇子的身份。

她不明白李凝照的情感投入方式,在李凝照沒有言明喜歡她的情況下,她接收不到李凝照的真情實意。甚至覺得李凝照這是種掠奪侵犯,對她而言是危險,不是愛情。

李凝貞本身不是什麽感情曠達的人,她女扮男裝的日日夜夜,使得她對男人的情感遲鈍,若不是李凝照幾番親近,她都不知道男人和女人是如此不同。

自從幾年前教她明白自己是女子的老宮女去了後,她一心撲在在隐藏身份和渴求自由,就更忽視了男女之情。

而李凝照是個不動心就能清心寡欲游歷山水的人,動心後就情感來勢洶洶,李凝貞模糊的情感注定無法把他的情感當真。

李凝照靜思一番,也想通其中了。他看上的這個姑娘,不是尋常姑娘。他要教她的,不僅是男歡女愛,還有很多很多。

來日方長,他願意慢慢教她,直到懂。

剛柔并濟的設定是說男主該man的時候絕對man,該尊重的時候絕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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