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頹廢聚會
頹廢聚會
李凝晔來,不是找李凝照的,是找李凝貞解悶的。
父皇上月才下旨讓他北下出征邊戎,有意放軍權給他,結果沒出一個囫囵月,北戎就傳來大捷。憑空出了個将才,因為這将才之前是籍籍無名之輩,他也不知道搶了自己軍功的人什麽來歷,只知此人叫韓懷晰。
心中正郁悶呢,不想看了出這麽精彩紛呈的戲。
李凝晔從前覺得五弟生的好看,不是他們男人那種陽氣充沛的俊逸硬朗,是嬌貴出珍稀花卉那種。這就好比他們幾個兄弟像是向陽而生的太陽花,而他們五弟是精心呵護的牡丹。再自貶的說,他覺得他跟三個哥哥就是汗氣熏人的臭男人,而他們五弟是清氣四溢的香饽饽。
起初,他也覺得五弟太驕矜女氣,但是後來一想父皇寵着,合該如此,加上李凝貞自建梨園的風流之舉,他就沒覺得李凝貞女氣。哪個女人敢搞一個園子的男伶人玩兒。
今天,他舊念複燃,看着被三哥搭腰捏下巴的五弟,他心血如潮湧。竟也有種想亵玩牡丹的沖動,只不過李凝照沒給他機會。
李凝照說:“嗯,五弟臉上的傷好了,腰上的傷也好了。”
李凝貞咳嗽了聲,繼而擺出一副謝謝兄長驗傷的模樣。
李凝晔恍惚着清醒,原來是給五弟檢查傷口。他帶着十分遺憾的語氣說:“五弟上次不是擦傷了下巴嗎?什麽時候傷着腰的?我也看看。”
李凝貞:“… …”
李凝照轉臉看李凝晔,眼神淩厲,喝住了上前的李凝晔,“老四你幹什麽!成何體統!”繼而又道:“三哥已經看過了,是上次擦傷的,上次在太醫院沒仔細查看,出了宮才發現的。沒事了。”
李凝貞上次領教過李老四的演技,不想李老三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竟也不輸李老四。皇兄們果然都是‘天之驕子’啊,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她父皇有這樣的兒子,做夢不知道會不會笑醒。
李凝晔驚訝道:“三哥剛剛在這給五弟看的?寬衣解帶的看的?”他怎麽覺得自己錯過最精彩的部分,雖說兩個大男人在露天園子裏寬衣看看傷口,也沒什麽好看的,可他就是覺得自己吃虧了。
李凝貞繃着臉,想掐死李凝晔。
李凝照鎮定自若,“嗯,剛給五弟穿好衣袍,系好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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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凝晔總覺得這話不對,卻又想不出不對在哪。
小梁子卻想,主子你說話越來越扯了,你說系衣帶,手卻搭在五殿下腰上,另一只捏着五殿下下巴。也就四殿下這不會拐彎的相信,換太子和二殿下,一早就查出不對勁了。好在什麽奴才跟什麽主人,小雀子也是個不會拐彎的。這才讓他家殿下忽悠去了。
李凝晔不糾結這事了,他今天不是來幹正事的,就是為了解悶及時行樂的。
爽快叫上兩個手足,要好好痛飲一番!
李凝貞松了口氣,惡狠狠看了眼風輕雲淡的李凝照。
本是要出去下館子的,但是李凝照怕在外面橫生枝節,便在府裏擺宴了。
酒案上美酒佳釀,香飄十裏。俎案上是新做的炙肉,椒香撲鼻。
李凝照把上次李凝貞說的吃食都命人烹饪了,悉數給李凝貞擺上食案。酒煎邊魚,油蒸鲫魚、釀白魚、小炒季魚片,魚松魚圓,一樣不缺。
李凝貞麻木着臉,看向李凝照,說:“三皇兄,我不能吃點別的嗎?”
李凝照一愣,問:“你上次在禦膳房說這些,不是喜歡吃嗎?”
李凝貞也愣了,她随口說說的,不想李凝照倒是全記住了,還以為她喜歡吃,心裏暖流淌過。
然而,李凝晔煞風景的說:“三哥,五弟不喜歡吃,給我,我喜歡吃!”
兩人一起看向李凝晔,見他已有醉意,誰也不理會他。
李凝晔灌了兩口酒,非要他們兩個也要喝一壺,一邊提着酒壺搖搖晃晃說:“果然還是三哥和五弟感情好!大哥和二哥真是不一樣了,這次出征北戎,我都等了好幾年了,從未及冠到及冠,本以為終于可以像當年的霍家公子一樣馳騁疆場了,卻,還是沒機會!”
“三哥、五弟,你們不想一展抱負嗎?!”
李凝照和李凝貞知道李凝晔這是酒後吐真言了,他去北戎之事被攔截下來,不僅是北戎出現了一個厲害的将軍,更是太子和李凝昳各自暗中動手腳的結果。
皇後什麽時候不操持李凝晔的婚事,偏在父皇下旨讓李凝晔北下邊戎的時候。倘若李凝晔真定下正妃人選,僅僅是個把月的時間是完不了大婚的,而且即便草草完了大婚,李凝晔也未必能出征。
想李凝晔正妃人選必然是名門貴女,屆時舒妃與王妃母家齊齊施壓,不讓新婚的李凝晔出征,李凝晔也走不了。皇後此舉就是讓李凝晔一身拖累,阻止他去立軍功。不然,大可等李凝晔得勝歸來,再娶正妃,雙喜臨門豈不正好。
李凝貞後來想通了,也才明白李凝晔突然演技精湛的原因,李凝晔也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娶妃。只可惜,也不知道北戎大捷的将軍是誰的手筆,竟一擊将李凝晔的夢破碎了。
“四哥,你…寬心些,戰場刀劍無眼,不去也好。”李凝照不出聲,李凝貞只能出言安慰李凝晔了。
李凝晔突然掩面,憤慨道:“咱們兄弟一定要這樣嗎?!大哥跟二哥已然各自其位,就不能容弟弟們耍耍嗎?!小時候,大哥和二哥總是把好吃好玩的先讓給我們,可長大了,怎麽就不能縱容弟弟們一點了!我沒想過跟大哥和二哥争什麽,只是想,男兒何不帶吳鈎收取關山五十州一回,怎麽就這麽難!”
他促然站直身子,砸了手裏的酒杯,又摔了酒壺,滿地破碎的瓷片像一朵粉身碎骨的瓊花,一地亂流的酒水像一滴巨大淚珠砸碎在光澤明亮的地面。青年終于願意承認,他們都長大了。
而且,他每個手足都長成了智珠在握的人中龍鳳。等等,除了他五弟還是個傻小子。
他覺得一絲欣慰,看向李凝貞說:“五弟,你可千萬別長大,你一直不長大,四哥就能一直罩着你!”
李凝貞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心裏雖感動,但想起李凝晔重視是手足之情,她現在是李凝晔的五弟,可以後呢?想想林府那次女裝,李凝晔若是知道她不是他五弟,還是個女人,會怎麽對她?
越想越惆悵,李凝貞知道,李凝晔若是最先發現自己是女人且不一定是他手足的話,絕對不會想李凝照這般尊重她,單從林府那次便可見分曉。
“四哥,人終歸都是要長大的。五弟,相信四哥有一天也會長大的。”李凝貞只能這般說了。
李凝晔失神半刻,終是嘆氣,是啊,人都是要長大的。
李凝照遙遙沖他舉起酒杯,鄭重道:“三哥祝四弟早日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李凝晔回敬他,一飲而盡。放下酒杯說:“三哥也沒被四弟大多少,咱兩是一年生的,三哥是年初生的,我是年末生的。卻不如三哥通透,四弟慚愧。”
李凝貞插不上話,卻想,李凝照和李凝晔的生辰都快到?
李凝照這邊已經開口說:“咱們兩可是整整差了一年了,到底是差了一年。四弟這般已經很好了。”
李凝晔再次站起身來,沖李凝照擡手作揖,道:“三哥,四弟不願争什麽,但四弟想,若哥哥們真要争,四弟想站在三哥這一邊。大哥從前對弟弟們多加照顧,可終歸還是為了儲君之位與弟弟們疏遠,二哥更不用說了,四弟心裏失望至極。唯有三哥不同,原本以為三哥常年在外冷情,卻不想三哥能如此待五弟。四弟想要将來有一位有手足情的君主兄長。”
李凝貞猝不及防嗆了口果子酒,李凝晔你是喝多了吧!李凝照待她親切,是因為他對自己有所企圖!才不是什麽手足情深!
李凝照和李凝晔看向突然出聲的李凝貞,李凝貞打着哈哈,不說什麽。
李凝晔不再看她了,李凝照卻是沖她不明意味的動了嘴角,好像将她的想法悉數了解。她心虛的四處瞟。
李凝照又跟李凝晔說話:“四弟說什麽醉話呢,三哥身為兄長自然要關照弟弟們。三哥沒有四弟所言的非分之想。父皇正春秋鼎盛,太子哥也德才兼備,哪裏需要我們操心。咱們兄弟能像二哥一樣為父兄分憂就分憂,不能的話,像五弟一樣閑情一生也沒什麽不好。”
李凝晔不敢相信這是從一個皇子嘴裏說出的話,道:“三哥這半個多月,沒少被二哥使絆子吧,不然也不用昭文館跑那麽多趟了,有哪個皇子能下臨那麽多次的,還盡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還有太子——”
“四弟!”李凝照冷冷打斷他的話,“四弟慎言。”
李凝貞卻是望向了李凝貞,她這陣子跟郭博士認真讀書,都沒注意到李凝照這陣子有多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