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飛快得騎着山地車,他在車輛繁多的小馬路上穿來穿去,顯得如魚得水。一個星期,喬伊很快便适應了S市的生活環境。在美國的時候,他就很喜歡騎車,可因為念的是貴族學校,出入都有轎車接送,實在沒機會。S市就不同了,多熱鬧的城市,他時常騎車騎到迷路,可自己一點都不擔心。把車停在街角處,望着來往的行人,他會習慣性得抽出随身攜帶的速寫本,一畫就是幾個小時,回神時,自己反倒成為了注目的焦點。S市人似乎很有好奇心,卻又顯得小心翼翼,呵呵……他開始喜歡這座城市了。

看天色,應該快17點了。難得的周末被父親破壞,剛才接到電話,父親讓他馬上趕回家,好象有什麽大事。喬伊猛嘆氣,跨上山地車,今晚原本想和新認識的幾個同學約好出去游街的,看來只能作罷。

吹着風,哼着歌,喬伊象一只自由的小鳥,無憂無慮,展翅翺翔。自信的微笑使他渾身上下都充滿着陽光的清新香味,連擦身而過的路人都希奇得想再多看他幾眼,心中無不贊嘆,已經很有少見到這麽親切可愛的年輕人了。

喬伊的家是一座五星級會員制大飯店,他的父親孟擎是地道的S市人,留學美國時迎娶了貝藍克家族最小的女兒——海德·貝藍克,一躍成為社交界新寵。

貝藍克家族是近50年在歐洲等地慢慢嶄露頭角的新勢力,專門為各行各業供應培養急需的高級人才,逐年來吞并了大大小小的財閥機構不下千餘,在咨詢管理業,他們是所向無敵。很多財閥商社,名流人士都對貝藍克家族閃電般不近人情的處世态度相當不滿,可礙于地位與體面,他們也只能在背地裏抱怨。當那些不甘心的人收到婚宴請貼的同時,無不疑惑一個毫無背景的華人又憑了何種能力,竟然可以得到以神秘着稱的貝藍克家族的親眯?

喬伊很清楚母親是看中父親的野心,可以壯大家族事業,而父親也是為了借助母親的力量,才答應結婚。他的父母與其說是夫妻,不如說是工作上的好夥伴。雖然不相愛,卻能做到互相溝通理解,這樣奇怪的相處模式,多年下來喬伊倒也接受了。

沿着西號門僻靜的花園小路,喬伊慢慢騎入了飯店的領地,兩旁的歐式路燈閃爍幾下後,全部亮起。他将車停在一個隐蔽的涼亭內,鎖上。悄悄穿過岔道,踏着青草綠地沒多久,口袋裏的手機又響了。

“HELLO?……恩!我已經到了……什麽?要我換禮服?為什麽,父親?……好,我知道了。”

匆匆挂斷電話,喬伊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喬伊少爺……”

“啊……黑管家……”喬伊猛轉身,發覺後面站着一位神情恭敬的老人。

“老爺怕少爺迷路,所以讓我來為您領路。”語閉,黑管家微微象他致意,然後帶路。喬伊局促不安得眨着眼打量眼前人,有些灰白的頭發被梳得一絲不茍,1.78結實的身軀,舉手頭足游刃有餘,難以相信他是一個年近50的老人,而且走路竟然不帶一點聲音。黑管家喜歡穿英國手工縫制的黑西裝,永遠嶄新潔白的全綿襯衫,領扣則是一枚純銀打造鑲有紫色水晶的貝藍克家族族徽——暗水仙。黑管家無論到哪都會帶着它,絕不離身。

換上那要命的禮服,喬伊不止一次扯動過高的衣領,注視長鏡前身形高瘦,滿臉不耐煩的自己。他奇怪得挑眉,難道今天有什麽重要人物出現?飯店全體員工都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各個神情嚴肅,異常忙碌。

“黑管家,今天有貴客?”喬伊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站在他身側的黑管家習慣性得微微彎腰行禮道:“今天是貝藍克家族10年一次的家族聚會,老爺派遣了最優秀的精英骨幹負責這次聚會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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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伊馬上翻了個白眼,他早就忘了前十年自己是否真有參加過這種聚會。

“我母親呢?”

“夫人目前仍在紐約,因為日程安排緊張,所以不能參加。”

他會心一笑,母親還是那麽厲害,連家族聚會都敢逃。為了自己,她幹脆把丈夫、孩子丢去面對那些陌生又難纏的親戚,真夠狠心的。

“雖然我姓貝藍克,可是我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有哪些親戚。如果每次見他們都得穿這種衣服,我想這會是我最後一次出現。”

黑管家無感得慣例又朝喬伊行禮,将他帶進一間豪華的會客廳。

在那裏,他有史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素未謀面的親戚,他們的服飾甚至是顏色都與他的相同,可打量下來神情各個刻薄,勢利,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他的出現,使所有的人都象靜止了般,目光一致看向門口。

孟擎暗示喬伊不要光站着,剛想開口,身邊傳來一句簡短輕促得詢問:“伯父,是他嗎?”

“父親……”喬伊顯得小心翼翼得走到孟擎身邊,眼光不自覺打量着剛才問話的少年,他是誰?也是親戚中的一位?

“喬伊,他是修·阿利·貝藍克,你的表弟,快向他問好!”孟擎鄭重得語氣讓喬伊意外,向來沉穩霸氣的父親從沒用過這麽嚴厲慎重得口吻跟自己說話。

除了驚訝得張張嘴,喬伊壓下心中的不悅,只道:“你好,我是喬伊·孟·貝藍克。”

修的身高不及喬伊,相較之下顯得瘦弱。他有着一頭披肩的金發,前劉海遮住右眼,另一只泛着透明的藍湖之光。

俊秀,纖細的容貌,中性的美,仔細端詳,喬伊的腦中眨眼間閃過無數贊嘆。

修溫和得笑着,輕點頭道:“久仰大名!一直以來我便聽聞你是貝藍克家族有史以來最具藝術氣質的人,久違了,表兄。”

“過獎!”喬伊笑的僵硬,他敏感得覺得修的話有些言不由衷。也對,畢竟這裏是他最厭惡的社交場合,那些虛僞的社交令辭,不具任何意義。

笑容擴大,修得體得主動伸出了手:“難得有幸能和表兄認識,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

喬伊回握,簡單地點着頭。

這副看似平常的畫面卻震驚了在場所有的人,他們都紛紛後退一步,就連孟擎都禁不住倒抽一口氣,頓時滿臉狂喜。

怎麽了?喬伊朝衆人望去,不解得情緒到達頂峰。

奇怪尖銳的笑聲從修優美的唇間逸出,他的那只藍眼好象将喬伊讀了徹底,“表兄,有勞了。”

喬伊越聽越糊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會在S市停留一段時間,希望在這段時間能得到表兄的妥善照顧。”修微微欠身,轉過身又被無數的親戚包圍。

“父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喬伊看向身旁的孟擎。

他的父親流露出一種史無前例的自信,“做的好。”

“恩?!”他有做過什麽嗎?最多打了個招呼而已。

“你知道修是什麽人?”

孟擎的話根本引不起喬伊的興趣,他不喜歡這位修表弟,現在他只想做一件事,馬上離開這裏。

“不知道。”

兒子的不耐,孟擎看在眼裏,他安撫着:“你一定要知道!他能幫助你得到整個貝藍克家族。”

“噢,父親,我怎麽越來越聽不懂你的話了,難道我不姓貝藍克嗎?我既然是家族中的一員,那就根本談不上什麽得到不得到的。”

“雖然我娶了你母親,可對于貝藍克家族,我孟擎仍是個外人。他們從沒承認我,但你就不同了!喬伊,修能幫助你!他的權力足以讓你稱霸整個歐洲!而今天,也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好了,其他的我們改日再談,我要去招呼客人了。”

唉!父親到底還是不死心,現在居然把歪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來了。這代表……他将與自由的生活告別了嗎?

別開玩笑了!

喬伊扯動唇角,似笑非笑得立刻調頭就走。

既然是是非地,何必久留,看來他得多學學母親,就生活而言,她顯然比父親聰明多了。

走出車站,她站在這棟大樓前已經超過了15分鐘,猶豫着。

“哎?這是不是洮琳嗎?!放假回來拉?很久都沒看到了你呀!”

莫洮琳迅速擡頭,說話的原來是住在同一樓的鄰居王姨,胖胖的身材,常年帶着彌勒佛的慈笑,是位可親的人。

她微微一笑,應了聲。

王姨樂呵呵得拉着她搭上了15樓的電梯,親熱得握着她的手。

“孩子,手好冰呀!怎麽外套這麽薄呀,記得多穿點衣裳,小心別着涼。”

她不自在得點着頭,看電梯裏的指示燈一格一格向上閃亮,洮琳的心便越跳越快。

“對了,今天你姐姐也有回來,說起來她那老公……真叫嫁對人了。哎喲喲,要模樣有模樣,要家世有家世,而且最重要的——人好!開着那麽漂亮的車送你姐來,對你姐又那麽體貼,還給你爸媽帶了好多補品,真孝順!小洮琳啊,再過不了多久就該輪到你了呢!……呵呵,有沒有中意的人啊?……”

姐姐來了?!

她來了!

已經有多久沒見面了?

整整一年……一年了……她還好嗎?真的好嗎?

此刻,莫洮琳的腦中不斷浮現這些相同的字眼,激烈的問句。馬上,再過不了2秒鐘,就要到15樓了。

該不該見面?

是拿着鑰匙開門呢?還是等電梯門一開,就沖向安全出口?

“叮!”得一聲,王姨二話不說,連猶豫的時間都省了,直拉着洮琳走向1503.

莫洮琳忙道:“王姨,我來,我有鑰匙。”

可那來得及,王姨得大嗓門一喊,大門便開了。

開門的人正是她的姐姐——莫馨琳。

原本似乎應該和樂融融的飯桌上,多出一個她,頓顯壓抑許多。

她的父親莫淮冷冷得瞅了她一眼,剛拿起的筷子又重重放下,嘀咕着:“還知道回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去盛飯,洮琳,快坐下。”母親趕緊打圓場,人連忙跑進廚房。

她呆愣愣得站在家門口,望着客廳裏父母厭惡又閃躲的表情,怎麽就覺得自己是那麽多餘。

下一瞬間,她被人抱住了。

溫暖,好溫暖……

是姐姐。

是她。

總在自己最無住,最傷痛的時候,給她安慰與力量的姐姐。

莫洮琳不自覺得伸出了手,抱緊了她。

“姐姐!我回來了!”

有你在的家,才是我的家!我回來了!她多想這麽說呀,卻只能在心底不斷重複。

莫馨琳輕拍妹妹的背,露出慈母般的溫柔。

“馨琳……馨琳……快過來吃飯吧,不然媽媽辛苦做的菜要涼咯!”藍慊注視着她們姐妹倆上演的久別重逢,淡笑之餘低聲提醒衆人。

“多大的人了還粘着自己的姐姐不放,沒出息!”莫淮若不是看在藍慊的面上,可能連見都不會見這個女兒。

莫洮琳望着莫馨琳,握着她的手,坐在她身邊,露出一個難得的笑容。

“姐姐……”她比過去更加美麗,穿着上的講究更襯托出她幽雅的氣質,看得出,她被照顧的很好!莫洮琳心底一陣欣慰,笑得更是體貼。

潔白秀美的雙手在詢問她最近的近況,洮琳立即回答:“我很好,真的!姐姐呢?”

我懷孕了!

“恩……我知道。”

為我高興嗎?

“恩……很高興。”

真的?

“真的!”

我很想念你,一直都想來看看你,可身體實在不好。所以,這一年都沒能關心你,是姐姐不好!

“不!怎麽會……是我不好!沒能去看你……姐姐千萬別這麽說!”

不怪姐姐?

“不會。”

真的?

“真的!”

姐妹之間如此專一的交談,讓其他三個在坐的背受冷落。一旁的母親不得不喚回她們的注意:“邊吃邊聊啊,洮琳也別只顧着跟你姐聊,還沒跟你姐夫打招呼吧,快點。”

“姐夫。”莫洮琳冷漠得掃了藍慊一眼,立即将視線轉回莫馨琳的身上。卻未料到這麽一個小小的神情,激怒了另外的人。

莫淮緊皺老眉,“你那是什麽眼神?怎麽?又看不起別人了?這回連你姐夫也礙了你的眼,是嗎?”

“爸,沒有的事。”藍慊溫和勸解。

“什麽沒有的事!?你當這丫頭是寶,可人家卻當你是垃圾!瞧她那副別人都虧欠的死樣,我看了就氣!”

“那就別看!”莫洮琳的口氣極其平淡,她生來就是這個模樣,現在反倒怪起她的不是來了,她又不是自己生的。

“啪!”莫淮惱得猛拍桌子,“你說什麽?簡直反了!”

“哎喲!搞什麽搞呀,難得一家子能遇在一起吃飯,怎麽動不動就鬧呢!?洮琳,快道歉。真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的脾氣,有什麽好争的呢?”母親已經受不了的站起身,拉住父親的胳膊,一臉不耐煩的勸說。

莫馨琳拉了拉莫洮琳的衣袖,端莊細致的五官有着一抹擔憂。

洮琳嘆息,安慰的搖搖頭,用唇語說了句,沒事的。今天能見到姐姐,她已經滿足了,至于這頓飯吃或不吃,一點也不重要。

“怎麽?想走?那就永遠也別回來!這個家根本一點也不歡迎你!”望着離家多日的女兒,無情的連聲爸都沒喊就要走,莫淮氣急之下早已口不擇言。

“我知道!”莫洮琳根本不期望這裏有誰會想留下她,除了莫馨琳。所以她很幹脆得站起身,對姐姐說了句保重,便匆匆走出了自家大門,絕情的不理會身後傳來的怒吼。

走到電梯口,她又遇到了王姨。

“怎麽這麽快就要走了?”

“學校還有課。”

“星期六還上課?”

“恩。”

“真用功,是個好孩子!!可要記得多回家看看,你爸媽其實都挺想你的。”

“呵呵……大概吧。”苦笑一聲,咽下多少無奈。

電梯門開了,她大步走進,笑着跟王姨道別。

門合上的剎那,強擠的笑容徹底破碎。

用着再慢不過的龜速向車站渡去,眼睛只覺幹幹的,有什麽好哭的呢?她冷笑一聲,真不曉得自己為了什麽而傷心,不是已經不在乎了嗎?難道自己對那個家還有眷戀?她不會是自虐吧?

身後駛來一輛熟悉的黑色BMW,莫洮琳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來者何人。

藍慊打開車門:“上車。”

“姐姐呢?”莫洮琳站在車門前,彎下腰問。

“天黑了,我送你回學校。”

她乖乖上車,能省筆車費不也劃算嘛。

“你今天連正眼都沒看過我。”過了許久,藍慊才慢慢吐出這麽一句。

象被刺到的莫洮琳冷哼着,“我都已經答應每個月跟你碰一次面,還不夠嗎?怎麽?難道說今天的笑話還不夠好笑?讓大少爺你不滿意了?”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有麽?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如此。”

“別跟你父親怄氣了!”

“多貼心的話呀!你心底應該巴不得我跟我爸鬧得天翻地覆,一輩子別回去!你越是得他的寵,我就越會被排斥!事實證明,你做到了,不是嗎?”

“你這是在責怪我?”藍慊慢下車速,微微看向身旁的女孩。

“難道不是?”

藍慊輕笑着,不想否認。能夠從莫洮琳的身上看見冷漠以外的情緒,機會實在不多。

“你太在意你父母的想法了,這樣只會委屈了自己。這是良性的建議,我并沒有其他的企圖。畢竟我們也算是一家人……”

“一家人……呵,你配嗎?!你有什麽資格幹預我的家事?別忘了,你姓藍,不姓莫!”

“我就這麽惹你讨厭?”藍慊只差沒把方向盤給捏扁了。

“簡直就是憎惡!”她的話根本就是火上澆油。

“莫洮琳!”車子連同這句咆哮急速滑向街角,藍慊已經無法再保持冷靜,他不能忍受莫洮琳如此仇視自己。

“怎樣?!你有什麽權利對我大吼大叫,你以為你是誰?”

“憑我對你的感情,憑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娶了一個我不愛的女人,葬送自己的幸福!尊重你,讨好你,期待你,我對你做的還不夠多嗎?難道你就不能把心放在我身上?多注意我一些呢?我究竟哪裏不好?哪裏不稱你的心?我出生名門,擁有數百億的資産,若不是為了你,我的人根本不會留在S市。莫洮琳,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為什麽我會離不開你?為什麽我就是無法忘記你?你說啊?!告訴我?!”

藍慊緊抓她的手,壓抑許久的痛苦終于一觸即發。忍耐,這是他最笨的選擇。

“你唯一做錯的,是不該認識我!雖然我憎恨你,同時卻也感激你,你做到了我們當初的承諾……把她照顧的很好……對不起,原諒我,剛才我不該那樣對你。”她突然之間的理智,有時真的會把人逼瘋。

“莫洮琳,你究竟想折磨我多久?總讓我的心忽上忽下,你很得意嗎?看着我,不要再去想那個人!!看着我……看着我!!”猛然間将她拉進懷中,逼她直視自己。

“藍慊,适可而止!”

“你的臉為什麽總是這麽蒼白沒有血色?還再抽煙麽?為什麽不好好照顧自己?”

面對他越來越靠近的臉旁,莫洮琳難受得真想扭過臉去。

“接受我!”

“我不要!”

“由不得你!”

“藍……恩……恩……”

唇齒間的交戰,沒有輸家贏家。

藍慊沉迷于洮琳的清冷,頑固,當自己觸摸到如此真實的她時,他的心象是立刻被什麽東西添滿了一樣,他吻着她,仿佛用了生平最真的感情去吻,去愛。

“我不可能愛你……不可能的……”

幽幽得,他聽見莫洮琳輕聲低喃,可他卻否決得異常堅定:“不會的!總一天你會帶着滿腔的愛意投入我的懷抱,總有一天……你會……”

偷偷從家裏拿了些換洗衣裳,真虧喬伊找得到放山地車的位置,換上平日穿的休閑服,飛似得騎出了大飯店。

什麽表弟,什麽家族,都見鬼去吧!

他是喬伊,任何事物都不能約束他,他要自由,要飛翔,為了證明這一點,還是先溜為妙!

哇哦,好冷的天!

刺骨的寒風刮的臉很痛,S市的冬天雖然不下雪,卻陰冷潮濕,不由得讓喬伊更想念加州溫暖的陽光。

飛快的車速在近HQ校門時,他卻來了一個急剎車,單腳支撐車身,以免自己被後坐力甩出去。

是她?!

他看見莫洮琳從一輛黑色BMW走下車,随後一個陌生的男人急急得打開車門追了出來,拽着她,兩人糾纏不清,氣氛極度不妙。

雙手抱胸的自己注視眼前的意外一幕,他抿了抿唇,帥氣明朗的大眼中,有着十足的興趣。唇角慢慢揚起,或許這是一個機會,一個了解怪女孩的機會。

“這位先生,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請盡早放開我的朋友,別看她個子小小,她的拳頭可是很有份量的!”

喬伊來得突然,讓他們毫無預兆得迅速拉開距離。

藍慊打量眼前手推山地車的男孩,見他氣質不俗,立刻換上平日的溫穩,客氣道:“請問,你是哪位?洮琳的朋友嗎?”

問話的同時,警告的眼神卻馬上掃向對面的莫洮琳。

喬伊聳肩,“算是吧,我叫……孟喬伊,也請問……你是?”

“洮琳的姐夫,藍慊。”

“恩?!……孰我冒昧,難道你是STK的藍慊?!”

就目前,在國內知道STK這個标志的人極少。STK是藍慊的祖父在全世界範圍內經營的廣播電視局,旗下擁有數十個電視臺,五十多個制片廠,上百加大型gg發行公司。喬伊在美國成長,加上自己也時常出入社交場合,自然有所耳聞。

孟……當藍慊吃驚之餘再次打量喬伊後,馬上肯定自己的猜測,不幹示弱得回問:“也孰我冒昧,難道閣下與貝藍克家族有關系?”

喬伊有教養得微笑着,沒否認。

“很意外能在中國見到貝藍克家族的成員。”

“我也很意外在這裏見到了STK的繼承人,更意外你會是莫洮琳的姐夫……藍慊先生已經結婚了嗎?奇怪,這類喜訊早該遍布社交界的……”

藍慊笑得迷人,謙虛得說:“內人比較低調,而我喜好清淨,自然不願聲張。”

“希望下次能有機會拜訪令夫人。”

“這是我們的榮幸。”

“那麽,我先告辭了,藍慊先生。”喬伊轉身,察覺身旁居然少了一個人,這個莫洮琳什麽時候走的?!真是……比他還會溜!!跨上車,估計現在追還來得及。莫洮琳,你又欠我一次!

藍慊見怪不怪,禮貌得注視喬伊遠去的身影,卻沒有馬上走,他拿出手機,嚴厲道:“我是藍慊,馬上給我一份貝藍克家族的成員資料,以及他們近期的動向,盡快!”

他這麽做,并不是因為害怕,他只是在防範。如果被貝藍克家族盯上,下場不外乎兩種:自殺或是被殺。這一代由為突出!

他們的手段跟自己的比起來,到有幾許異曲同工之妙!

關上車門,他又撥通了手機,“爸,是我,我已經把洮琳安全送到學校了,對!呵呵……爸,別氣了,洮琳還是個孩子啊……可別氣壞了身體,馨琳和我都會擔心的!恩,跟馨琳說一聲,我馬上就到。好,回見!”

他是個天生的演員,騙盡天下,卻唯獨對莫洮琳看走了眼。

他真的愛她嗎?呵,或許愛,或許……根本不愛。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望着滿是疤痕的左手掌心,藍慊儒雅斯文的臉龐閃過嗜血的紅光。

莫洮琳,非他莫屬!

“喂~~~~你慢點!聽到沒有?!”

“沒聽到!”

“小姐,真看不出你的脾氣還不是普通的壞!”

“我不是小姐,你要找小姐,外面多的是!100塊,馬上搞定!”

“呃……”喬伊頓時紅了臉,又好氣又好笑。

“我不缺女人。”

“那你缺男人?”

“莫洮琳!你是存心跟我過不去?”

“原來你的智商不算低啊。”

“你再這樣沒有禮貌,我可要生氣了!”

“好啊,這氣你倒是生給我看看!”

這女孩實在……實在太不可愛了!粗魯,沒教養,脾氣差勁,性格惡劣,言談舉止毫無女人味!他見鬼上次居然還對她有那麽點好感,真是瞎了眼睛!

黑壓壓的校園,連盞路燈都沒有,道路僅憑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辯。過了半饷,直到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悄然響起,這才劃破令人窒息的沉默。

莫洮琳從白色外套的口袋裏取出手機收聽。

“恩……恩……別慌,我馬上就來。”

說完,她的目光立即掃向喬伊,身形逼近他道:“借我!”

“什麽?”

“車子。”

“為什麽我要借?”喬伊又被她主觀的口氣惹惱了。

“好吧,當我沒說。”無幹痛癢,她始終潇灑。

“嘿!”喬伊真恨自己又喊住了她,越和莫洮琳相處他就越不象自己,“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或許我可以幫忙。”

“會打架的話,就跟上來。”

什麽?!喬伊瞪大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是S市最出名的流氓街,有沒有興趣試試自己的身手呢?外國少爺?”

她那是什麽眼神?

OK,有意思,這個挑戰,他欣然接受!

拎起山地車,喬伊馬上換了個方向,露出自信滿滿的微笑,答得爽快:“上車吧,我載你去。”

歡迎來到老街,只怕你有膽來,沒膽回。這是一個連政府,警方都無權幹涉的公共地帶,這裏是耍權鬥狠的原始之地,金錢欲望的溫床,強者為王的世界。

別小看這條街的長度,雖然不過百米,可是能健全四肢走完全程的人,目前為止,半個都沒。聰明人都會繞道而行,以免麻煩上身。老街上的流氓,住客多而雜,他們有各自的背景與身份,卻超有默契的一律不談,大家為了生存與所謂的太平都本分得守護着老街,一旦外人幹擾,他們會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團結,真令人驚嘆!

夜晚的老街上到處都是垃圾,三兩個打扮時尚的年輕人縮在角落注射毒品,也有不少喝醉的倒在大馬路上席地而睡,要麽就是對着街上的人亂罵一通,打着酒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他們來到一家位于老街中央的酒吧,推開木質大門,遍地狼籍,酒瓶,酒杯摔到不能再爛,酒水灑的到處都是還不算,沙發,桌椅東倒西歪,明顯是有人砸場子,而做了這種蠢事的,不是別人……

雙魚座美少女一見到莫洮琳出現,只差沒掉淚,兩人奔向她,帶着濃重得哭腔求救:“洮琳,救救她,我們根本勸不住,她這次真的想尋死……”

能讓美女蛇發瘋找死的理由不外乎一個,唉……

她輕拍着兩位美少女的肩,什麽都沒說。誰讓她根本是無言以對。

“那不是佘斡嗎?……”跟在身後的喬伊,指向地板上抱着酒瓶奄奄一息的美女蛇,問得不可思議。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可美女蛇怎麽也不象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生命的頹廢派,她明明就是團熱烈的火球,但現在,她的光芒已經消失,徒留隐滅的青煙……奇怪,怎麽整間酒吧就他們幾個,發生如此慘烈的情況通常不都該有打手出現的嗎?!

美少女們慌張得瞅着意外之客,含淚的雙眸,努力想找尋喬伊出現的理由。

“喬伊,你帶她們到裏屋去,讓我單獨和美女蛇呆一會兒。”

“可是……”美少女們明顯不放心,卻被一記寒眼堵住了口。

喬伊沒有異議,這似乎是洮琳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心裏多少有那麽點高興,所以主動帶着雙魚座美少女走向裏屋,擦身的瞬間,他壓低了視線,眼角的餘光卻顯得若有所思。

踩着一路碎片,莫洮琳走向無人的吧臺,随手抓起一瓶開了封的洋酒,仰着頭,往嘴裏猛灌一口,慢幽幽得來到美女蛇身旁,蹲下身,毫不留情得将含在嘴裏的酒噴得她滿臉都是。

閃過憤怒得一拳,她靈活的跳開三尺遠,見美女蛇還算有反應,她更是冷笑不已。

“怎麽?活過來了?”

美女蛇看也不看她,抱着酒瓶繼續狂飲,原本如雲的長發,此刻散亂如鬼,嶄新的休閑服也變得亂糟糟,上頭沾滿了酒漬和灰塵,髒得可以。

“為什麽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放下手中酒,莫洮琳盤起腿坐在灰色的地毯上,與她對視。

“為什麽……呵呵……你居然問我為什麽?”美女蛇放聲大笑,隐約的淚水又再次浮現,沿着白皙的肌膚下滑,猶如道道蜿蜒的小河,川流不息。

莫洮琳不由得眼神一震,她還是第一次見美女蛇哭得那麽傷心。

美女蛇放縱癡笑,大吼一聲用力把酒瓶扔了出去,可那聲巨響無法敲醒潛藏的靈魂。所以,她蜷縮着身體抱着頭低沉痛哭,淚如雨下。

莫洮琳很配合,一言不發的陪着她,望着她。

等她哭累了,莫洮琳才問:“今天不是展覽中心開展的日子嗎?她……沒來?”

“來了,呵呵……我有寄票給她,原本以為她不會來,可她還是來了……當我見到她出現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得有多快,你知道嗎?一下又一下,嘭嘭……嘭嘭……原來心跳聲是這麽美妙……”

“她有看到你的作品?”唉,果然,真的和某人有關。

美女蛇美好的神情只停留了一秒鐘,下一刻她痛苦得仿佛就要死去。

“她欣賞我的雕塑很久……很久……我也望着她……很久……很久……久得讓我以為那是永恒,是幻覺。可是……完了……徹底的完了……”

“什麽完了?”

“她不再只屬于我一個人,我日夜害怕的事最終還是發生了,那人用着與我相同的目光注視着她,陪在她身邊,最後她還是選擇正常的生活,選擇……離開我……莫可桑!!我真的好恨她!恨死她!為什麽不選我?為什麽不選我?他能給你,我同樣也能給你!我甚至願意去做變性手術,只要你肯回到我身邊。莫可桑,你好狠,夠狠!不僅帶着那個人來,居然還跟他站在一起評論我的作品……他有什麽資格?他憑什麽?!我的作品只想給你一人欣賞,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你!可你竟如此傷我……如此傷我……洮琳,我好讨厭現在的自己,真的……好讨厭……輸了情感,輸了自己,我完全輸給了莫可桑……”

莫洮琳沉默着,蒼白冷淡得幾乎沒有表情。她起身從吧臺裏找出一條幹淨的白毛巾,坐到美女蛇身旁,細心得為她擦拭臉上的淚漬,把她的頭枕在自己懷裏,就象過去姐姐安慰她那般……

“你會沒事的。”

美女蛇笑得很沒精神,胸腔一陣滄桑,鬧騰的時候仿佛已經過去,她忽然累了,累得直想睡去。呵呵……她真沒用!比起眼前的莫洮琳,她或許連成熟的邊都沾不上!

真溫暖呀,從不知曉冰冷的她竟也有如此溫情的一面,可能話少的莫洮琳,才是個真正會關心,懂得關心的人。因為此刻,她深有感觸。

她很感激她,甚至有點對不住。

“我很蠢,對嗎?”

“恩,居然發瘋砸了自己的店,是有點。不怕你在老街的幹爹發飙嗎?”

“幹爹才不會怪我……我是真的很難受……”

“你吓到美少女她們了,呆會兒有你受的。”

“洮琳……我懂!我不會讓她們犯相同的錯誤。只是,就在剛才,我突然很想問你……”

“什麽?”

“你是不是被什麽東西絆住了?”

莫洮琳側過頭,“什麽?”

“你不快樂,洮琳,這一年,我從沒見你真心笑過。”

見她沉默,美女蛇苦嘆:“多少為自己着想些,要不然,以你的性格,可能連哭的權利都會放棄。你的心太軟,太真。”

“我自有分寸。”

“信你才怪!……可是,我好羨慕你,如果我愛的人是你,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美女蛇有些留戀,卻仍是離開了滿是冷香的懷抱,整理自己本就美得讓人窒息的容顏,她高挑得身形背對着莫洮琳,帶着某種堅決緩緩走入裏屋。

“別像我!絕對不要像我這樣失敗啊……洮琳!”

“我知道……你要走了嗎?”洮琳小聲問着即将消失的人。

“恩。”

“那麽,再見吧。”

關上酒吧大門,莫洮琳望着漆黑的夜空,胸口一陣隐痛,垂下眼,她笑得特別寂寞。

此後,美女蛇休學失去了蹤影,緊接着雙魚座美少女也消失不見了。

喬伊一路跟在她身後,腦中反複着酒吧裏的情景,雖然偷聽,偷看是不怎麽光彩的行為,可那也不能怪他呀,誰讓那兩位美少女動作比他還快,不關房門,直接躲在門口,聽得仔細,然後兩個抱在一起,各自捂着對方的嘴哭得淅瀝嘩啦。忽然他停下山地車,上前拉住莫洮琳的手。

“做什麽?”莫洮琳想扯回,卻被阻止。

“我們交往吧。”喬伊笑得溫柔,說得再正常不過。

“什麽?!”這家夥在發什麽神經?

“我認真考慮了一下,很肯定你不可能會有男朋友,因為普通人絕對受不了你,你太奇怪了!噢,還有,你相當的表裏不一,這是缺點,得改!我會幫助你!”

“恩?!”他胡說什麽?莫可桑嘴角抽筋,眼前自說自話的喬伊簡直讓她哭笑不得。

“而且,你一點女人味也沒有,人又粗魯,說話刻薄,打人很疼,性格差勁,脾氣更是壞……”

壓下痛扁喬伊的欲望,莫洮琳皮笑肉不笑得瞪他,就差沒給瞪穿咯。

“可是,我更喜歡你出人意料的溫柔,和一顆敏感又柔軟的心房。莫洮琳,你的優點并不是大多數人能發覺的,很幸運,我注意到了你的特別。呵呵……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我現在真的很好奇。”

沒有多少女人能拒絕他的邀請,即使是眼前的古怪女孩,喬伊式的笑容更是發揮至極,醇厚得嗓音極力誘惑着她的加入。彎下腰,帶着那獨特的紳士風度,他主動吻上了她的唇。

只是接下來他被扔出了三裏外,外加兩記“鍋貼”當作赙贈。

輕拍發紅的手心,莫洮琳面不改色,走她的路。遠處傳來某人不死心的爽朗大叫,她只當作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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