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關鍵劇情

關鍵劇情

清淡的草藥香氣襲入鼻端,口腔中翻湧的腥氣和惡心感頓時減輕不少。

孟千秋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才搖搖頭:“我沒事。”

至于接住他的人是誰,甚至不需要特地去問。

因為系統早就歡天喜地地提示道:“恭喜玩家解鎖最後一名男主:容穆·帕蘇爾!”

這個名字……這游戲裏還有外國人?

孟千秋擡眸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容穆那頭耀眼的金發,用發繩松松挽就,斜搭在一側肩頭。

他生得高鼻深目,皮膚白皙細膩,眼眸懶洋洋地微眯,瞳色是澄澈通透的深綠。

如同幽寂深林中鏡面似的寒泊。

雖然容穆臉上神情是柔和的,孟千秋卻能感覺到,他眸底透着股莫名的冷淡和憊懶。

仿佛世間萬物都難以入其眼中。

“那就好。”盡管從名諱到外表都是徹徹底底的外來貨,容穆的東陸語卻非常流暢地道。

他扶着孟千秋站穩後便迅速收回了手,後退半步,與對方拉開了距離。

孟千秋半天沒等到心悅值提示,正在疑惑,一名少年已經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世子殿下,您怎麽又上房梁了……不對,您怎麽把這位貴人的車駕都掀翻了?”

除了頭發眼眸是深褐色,他也和容穆一樣長得頗具異域風情,肉嘟嘟的雙頰上零星撒着些小雀斑,很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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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缇,中原有句老話,叫做‘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聽過沒有?”

容穆語氣散漫地笑道:

“攝政王殿下的車馬翻了可與我無關,我只是路過而已。”

被看出身份的孟千秋頗為驚訝地一揚眉。

剛剛受驚的馬已經被幾名侍衛按倒在地,正口吐白沫,激動地蹬踢着四肢。

容穆放輕腳步來到馬背後,眉宇間閃過了然之色。

忽然用衣袖裹住手指,飛快地從馬背上摘下了什麽東西。

他沒有特地遮掩,所以孟千秋也能看清——

是枚通體漆黑、尖頭澄銀的镖。

難道馬匹受驚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孟千秋還在怔愣,容穆已經舉着镖湊到了鼻尖。

“世子殿下,萬萬不可!”

艾爾缇明顯比剛才更驚慌,“若是這镖上有毒該如何是好?”

“放心,我心裏有數。”

容穆騰出一只手揉了揉他蓬亂的頭發,随即轉向孟千秋,碧水般的眸子微斂。

“殿下,想必你也看到了,有人意圖借驚馬暗害于你,只是手段着實粗劣了些。”

“這枚镖上只有些興奮致幻的毒素,已經基本被吸收了個幹淨,你可以瞧瞧看如何定奪。”

孟千秋抿着唇,接過他遞來的毒镖。

小巧,鋒利,還帶着些馬匹的餘溫……他緩緩收緊手指,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這次驚馬與其說是針對自己的偷襲,倒不如說是試探或警告。

發生在守備森嚴的皇宮,又對作案手法毫不掩飾,即使沒有僥幸遇到容穆,想必他也不會出什麽事。

但對方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如果是曾經暴戾恣睢的攝政王,或許會拿此事大做文章,甚至鬧到雲驚瀾眼前,讓他為自己主持公道。

可是現在的他,卻根本不可能這麽做。

體內剛安分沒多久的腥氣又開始翻湧,孟千秋按住額角,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

似乎從之前誤飲了蕭晚亭的茶開始,一切就變得有些不對勁。

身體越來越冷,手腳發麻,孟千秋漸漸有些站不穩,往一邊倒去。

“殿下當心。”

容穆一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很快發覺他臉色實在蒼白得有些過分。

關于這位攝政王的傳言紛纭,即使是被困在紫瑜城中的自己也有所耳聞。

可這幅柔軟病弱的模樣,卻是難以想象。

思忖片刻,他擡掌抵住了孟千秋的後背。

一股暖流沿着脊背湧入,很快将虛冷的寒意驅散。

孟千秋晃了晃頭,總算是暫時清醒了過來。

“容穆當前心悅值1.”系統悠悠提醒。

雖說這點好感數值根本不夠看,孟千秋卻品味到了久違的真實感。

既不像燕筠、蕭晚亭那樣自帶好感,也不像柳明川一般心懷成見,更不會像雲驚瀾那般喜怒難測,稍有不慎就可能丢了命。

眼前這個人……或許是唯一和原主沒有任何交集的男主。

按說,初始心悅值最高的燕筠最有攻略價值,可自己實在無法接受毫無根基的好感,那只會令他緊張和無所适從。

反而是平淡而保持距離的社交,才能讓他感到安心。

想通了這一點,孟千秋的心情莫名輕松了些。

于是微笑着道了聲謝:

“多虧質子援手,我才能幸免于難,今天這份恩情,千秋銘記在心,來日必有重謝。”

容穆笑了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身邊的艾爾缇便撇嘴道:

“哼,中原貴族慣愛騙人,當初說好只要把世子殿下從西泷接來,在你們這裏就會被奉為座上賓,結果倒好,哪裏也不讓他去……”

“艾爾缇,什麽話該說什麽不該說,我沒有教過你?”

雖然依舊笑着,容穆的表情卻讓少年一抖,立刻閉上了嘴。

兩人的對話也忽然勾起了孟千秋的回憶。

他之所以必須和男主之一達成結局,就是為了避免三年後自己的死亡,而造成東陸被滅國的原因,就是異族入侵。

那麽,在這裏受到不公對待的容穆,很可能就是将來的那個劊子手。

剛剛放松下來的心忽然被迎面潑了一盆冰水。

孟千秋表情漸漸僵硬。

他甚至忍不住揣測,系統将容穆設置為和原主毫無關系的人,是否冥冥之中已經暗示了些什麽?

此時輕易放下戒心,無異于與虎謀皮。

他沉浸在思緒裏,殊不知那雙淺瞳裏的情緒翻湧已被容穆盡收眼底。

後者不禁微微挑起眉梢。

從親切喜悅到戒備疏離不過剎那,這位攝政王是想到了什麽,态度才會産生這樣的變化?

但他們不過萍水相逢,到底是不相幹的人,他無法左右旁人的想法,卻能做到及時退避。

“重謝倒是不必,只是希望來日攝政王能看在我的薄面上,對西泷多加照拂。”容穆灑然一笑,向孟千秋拱了拱手。

“镖上摻的毒素不多,馬兒很快就能恢複正常,當然,”

他事不關己地聳聳肩,

“若是殿下實在不放心,這裏距離王府也不遠,步行散心同樣是個不錯的選擇。”

“多謝,”孟千秋見他居然作勢要走,有些驚訝,

“質子殿下,回宮的方向不是這邊,你……”

容穆微笑:

“夕陽無限好,既然殿下危機已解,我也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不如回到原處繼續賞景。”

說罷他退後幾步,手臂借力一撐,整個人便輕輕松松上了宮牆。

前方角樓的屋檐确實形成了一道自然的弧度,容納一人躺下正好。

容穆施施然靠在上面,無視牆下艾爾缇的叫嚷,取下腰側的酒壺,遙遙向孟千秋舉杯示意。

孟千秋點點頭,這才後知後覺地疑惑,雖然那人随身帶着酒壺,剛才自己似乎沒聞到什麽酒氣。

好在馬匹确實如容穆所說,很快恢複了正常。

精力所限,最終他還是登上了馬車。

晚風掀開紗簾,他的視線忍不住落在遠處。

那人挺拔的身影被牆掩住,只有幾縷金發被夕陽映照得越發燦爛耀眼。

孟千秋放下車簾,不知怎的,心底忽然有些感慨。

雖然心悅值很低,對自己的态度同樣不怎麽客氣,但容穆那種無懼旁人眼光的閑适自在,卻讓他羨慕不已。

因為不論是在游戲裏,還是現實中。

他都似乎從來沒有放下枷鎖,随心所欲地生活過。

……

批閱奏折是攝政王的日常任務,實際操作起來難度并不大。加之今天的總量不算多,等到孟千秋用完晚膳批完奏章,才剛過了戌時。

他伸了個懶腰,從太師椅上起身,忽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陣響動。

“即将進入關鍵劇情,請問是否接受?”

系統冷不丁的提示吓了孟千秋一跳。

雖然這系統不太靠譜,某些時候還有點欠揍,但大多數時候順勢而為,對自己都是有好處的。

他考慮了一下,選擇接受。

眼前的景物頓時一花,耳邊也風聲呼嘯。

等到視線再次變得清晰,孟千秋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在王府後院中。

不遠處,晚榕正面色獰惡地舉着根皮鞭,狠狠抽打着跪坐在面前的少年。

盡管鮮血已經從缥色的太監服裏滲出來,衣衫的破口處也皮開肉綻,少年卻依舊挺直着脊背,一聲不吭。

至于圍在附近的太監宮女都面色惶恐,戰戰兢兢地縮着頭,連大氣也不敢出。

“膽敢自作主張插手咱家的事務,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活得不耐煩了吧?”晚榕尖聲怪笑,“今夜就打到你認罪為止!”

滿地猩紅刺痛了孟千秋的眼。

盡管心底明知這只是游戲劇情,可真正看到燕筠被抽打折磨,渾身是傷,他還是感到了些許不忍。

是視若無睹,還是出聲制止,兩種選擇在腦海裏天人交戰。

而與此同時,晚榕染血的皮鞭也再次高高揚起。

孟千秋閉上眼不忍去看,耳邊卻忽然傳來了系統提示:

“開始加載人物CG……”

人物CG……劇情動畫?

還來不及反應,他就覺得身體驟然失去控制,一股巨力從背後湧來,眨眼間便推搡着他來到了兩人中間。

渾身是血的少年被他緊緊護在懷中,而孟千秋毫無防備的後背,則直直迎上了晚榕落下的皮鞭。

“……殿下?!”

少年嘶啞的驚呼響在耳畔,卻絲毫蓋不過孟千秋心底的怨念和控訴——

天殺的系統,是真想要了他的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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