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博弈
博弈
龐有財表情陰沉：“薛公子請慎言！”
薛高遠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龐老板我既然說出這話，便沒有想過收回，也請你好好考慮下我的建議。”
“無需考慮，我們龐家與您家世相差甚遠，我也無意讓小女去與人做妾！”
“龐老板怕是誤會了，我從未想過納妾，我娶得是妻子，薛家明媒正娶的媳婦。”
龐有財眉頭緊蹙：“薛公子恕我直言，恐怕薛家的長輩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吧，而我也無意高攀。”
薛高遠低笑了下淡聲道：“我猜龐家門檻快被媒人踩塌了吧，龐老板卻遲遲沒有松口，是因為你也清楚來求親這些人看重的是什麽。”
龐有財被他說中心事，他沒有反駁但也沒有回應。
薛高遠瞥了眼龐有財繼續道：“龐老板與我相識已久，可見我後宅混亂？我曾經定過一門親事，因為家族原因這門親事被祖父退掉，至今未娶，別的不敢保證，但我會給予妻子最大尊重，只要我在一日，我便護她一日。”這段話說的可謂是誠意十足。
龐有財有一點動容，可他薛高遠為什麽會自降身份來……這說不通。
龐有財沒有拐彎，把心裏所想的問了出來。
“因為我不想一輩子受薛家的鉗制。”這是實話也不是實話，如果沒猜錯，他那個好祖父也正為他的親事發愁呢。
呵呵他的情況和龐元英何其的相似啊。
他的岳家高了對那兩房不利，低了外人會笑話薛家，所以最好的親事便是找一個空有其名內無乾坤的岳家。
他娘也清楚老爺子的顧慮，所以才敢明目張膽的和老太太打擂臺，把吳家塞給薛高遠，對于吳氏和老爺子來講是兩全其美的事。
可惜他薛高遠不是那種任人宰割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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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家沒有複雜的背景，而且能自力更生有技術，再由他們發展幾年這實力不會比柳州那些人家差。
其實就是覺得龐家是一只潛力股，只是他作為一個古人不知道這個名詞。
再加上他對龐元英雖說不上喜歡吧，但……如果讓她做妻子的話好像也不錯。
龐元英這個人在生意上她很……很靈敏，偶爾有點小糊塗讓他感覺很有意思。
她沒有世家小姐那些約束，也不會像家裏妹妹們那樣死板，和她在一起時他感覺自己很放松。
這些都堅定了他想娶龐元英。
而另一邊龐有財似乎也被他說動了，但他要考慮二丫想法，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作為一個長輩即使定了，二丫也不能反抗。
可是自從家裏做生意後，他就發現自己這個閨女不像一般孩子，他會将她當成一個平輩看待。
所以當他把這件事告訴二丫時，她的震驚程度不比他低。
冷靜下來後，她又分析了下利弊。
發現薛高遠确實是最好的人選了，對龐家有利無害，對她自己來說這更不是一件壞事。
龐元英已經十六歲了，在這個時代這個年紀一般早成親了。
大丫已經嫁了，現在到她了，與其嫁給陌生人還不如嫁給薛高遠，至少他…。。長得不賴，年紀也正好，頭腦也不錯，後宅…。。倒也清淨。
只是薛家會允許這門親事麽？
龐有財道：“他說有辦法讓薛家同意的。”
“等等！我……如果和他成親後，我要去柳州薛家老宅？ ”那不行，本來就不是他娘中意的兒媳婦，家世還低，到時候不被搓磨死才怪！
龐有財聽完笑了，這件事他早就想到了，雖說女孩嫁人後伺候公婆是理所應當的，可……輪到自己閨女，他就不舍得了。
當時薛高遠給的答複是不會把龐元英留在老宅的，他這才松口。
薛高遠沒有說空話，他确實沒準備把龐元英留到老宅。
但要想讓薛家同意，還少不了一個人的幫忙，便是他那位會裝傻的表妹。
吳蓮可不是什麽真的傻白甜，她早就知道家裏的打算，對于吳家來說嫁給薛高遠是最好的選擇，但對于她自己來說這門親事一點都不好。
她這位表哥是在薛家老太太院裏長大的，老太太為了拿捏吳氏沒少拿他做文章，據說姑母的第二個孩子就是因為薛高遠沒了的。
讓本就關系冷淡的母子兩人從此更是雪上加霜。
在這種情況下吳蓮做為吳氏的侄女嫁過去，薛高遠打心底都不會接納她甚至都不會允許她生孩子，而他又常年在外，只會留她一人在老宅面對那些人。
這樣的親事可不是她吳蓮想要的，更不會是薛高遠想要的。
吳氏讓她來找薛高遠，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機會，吳家沒能力給她尋一門好親事，可薛高遠可以。
而她只需要幫薛高遠做一件事。
薛高遠送吳蓮回柳州了，吳蓮一路上神情都是繃着的，只有在客棧休息的時候小心翼翼問薛高遠：“我要是辦砸了……會怎麽樣？”
“會死吧。”薛高遠喝着茶，表情從容語氣平靜。
吳蓮小臉一白，聲淚俱下道：“我好歹是你表妹啊，你怎麽這麽狠心，你忘了小時候咱倆還一起放過風筝呢。”
薛高遠瞥了眼吳蓮眼神淡漠：“ 那你更該死了，那風筝是我花了兩天時間做的還沒等玩呢，就被你給挂樹上了。”
吳蓮：……
“那個……我爹手裏有一個賬本，是姑母交給他的。”吳蓮聲音不高。
薛高遠臉上終于帶了點笑：“柳州孫家世代單傳，靠賣馬草發家，家裏人口相對簡單，恰好我與他們家的公子是舊識 。”
聰明人無需多講。
回到薛家三日，吳蓮便送來了賬本，薛高遠大致翻看了一下，看笑了。
吳氏這個人你說她傻吧，她有時候還專門辦一些自以為聰明的事，你說她壞吧，她辦的那些“聰明”事，還能讓人一眼看穿。
薛家幾個兒子手裏都有一些生意打理，賺的銀子大頭沖公，小頭留作家用。
吳氏為了少交銀子，特意做了個假賬本。
薛高遠猜測她這些小把戲祖父早就知道，只是睜只眼閉只眼罷了。
薛高遠拿着吳氏的”把柄”去了她那院子。
吳氏還是老樣子，往椅子上一歪，一手捏着額頭，眼睛都沒擡一下：“什麽事？“
“兒子前來是和母親商量我親事的。“
“你早點和蓮兒把親事定下來也好，懷兒也大了不能再耽誤他了。”
“母親誤會了，兒子求娶的不是表妹。”
吳氏一聽不是吳家，那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拿起手邊的茶杯便摔了過去。
薛高遠早有準備，及時躲閃。
聽着杯子啪地一聲落地，碎片四處飛奔，等餘音漸停時，薛高遠才開口：“還有一事忘了和您說，您留在舅舅那的賬本已被我拿回，我想祖父會有興趣看看的。”
吳氏臉色瞬間發白：“什……什麽賬本？”
薛高遠輕扯了下嘴角，眼神不帶有一絲溫度：“您當真不知道麽？”
吳氏雙手緊握，青筋暴起：“孽障！你敢！”
“母親若是同意這門親事，我便當做不知，您若不同意……”餘下的話薛高遠沒有說出來，只是笑着看他娘。
吳氏看着眼前的兒子，她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小時候他……他還會偷偷跑來她的院子抱着她的大腿喊娘，是什麽時候不再來的？
哦是那個孩子死後，她用柳條抽了他，罵他怎麽死的不是他！
他當時有六歲了吧，即使那時候自己對他又罵又打，他還是喊自己娘。
可她一點都不想聽，那個時候她恨死了這個大兒子。
再後來生了懷兒，自己注意力全在小兒子身上。
她更沒有時間理會他了，甚至都不讓他進屋子，那個小人就趴在窗戶上淚眼婆娑看着她。
可她嫌煩，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死去那個兒子，便讓丫頭把他趕跑了。
後來…。。他便來的少了，再後來她記不住了。
原來不知不覺中這個孩子……已經長大了，她打不動也罵不動了，能做的竟然只有妥協。
薛高遠不知道吳氏心裏變化，也不想費心思猜測，親情？薛家沒人教會他親情。
他找到祖父，開門見山提了親事。
薛家老太爺眼神一斂，笑道：“你大了，是該成個家了。可是有看好的人家？”
薛高遠把龐家說了一遍：“二哥酒樓的啤酒和杏子酒就是出自龐家。”那啤酒現在在柳州可是火爆了大街小巷，老太爺自己沒事都喝兩口。
老太爺腦子裏九轉回腸。
這龐家是草根出身沒有強硬的背景，但是有強硬的技術，薛家是做餐飲起家，有了這樣的技術入股，那對薛家百利無一害。
最重要的是龐家好拿捏，且……這樣的岳家不會威脅到那兩個嫡親的孫兒。
這門親事在薛家順利的通過了，老太爺為了給薛高遠做臉面，請了媒人，大張旗鼓的去鎮上龐家求親了。
村裏郭氏還是聽家樹回來說才知道的，她聲音顫抖：“你說……誰家來求親的？”
“柳州薛家，那鎮上一豐順酒樓就是薛家開的。”
“他們娶……娶二丫？”郭氏怎麽也沒想到，她老龐家還出了個金鳳凰。
家樹肯定的點了點頭，給這事蓋章了。
沒到第二天，全村的人都知道了郭氏孫女要嫁“豪門”了。
村裏來鎮上幹活的人，都跑來問龐有財是不是真的。
龐有財只能無奈笑着承認了。
龐元英和薛高遠的婚事定到了六月初，那時候她剛好及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