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只需要一個人
只需要一個人
傅思靜來了，跟聞骁一塊來的。
真是可笑，二十多年沒有站在一起過，這會兒站一塊，怎麽看怎麽別扭。
他們臉色都不是很好，離婚多年後他們很難冷靜地對彼此，只是聞灏在這裏，他們沒有直接吵起來。
聞灏并不期待看到他們，甚至有些抗拒。
他朝站在自己身邊的邢添辰道：“是你把他們叫來的？”他不明白這兩個人來這裏的意義是什麽？看他的笑話嗎？
“他們想見你。”邢添辰道“畢竟還是你的父母，我認為你們有必要……”
“沒必要，我不想見他們。”聞灏臉色很差，說話也毫不留情。
這話有些傷人！傅思靜捂住自己的嘴，滿臉淚痕：“小灏，我是媽媽啊。”
聞骁站在一邊，似乎是想跟他說話，張開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跟聞灏之間有太多的隔閡，這麽多年過去，竟是一句話都沒辦法好好說。
聞灏冷淡地坐在窗臺前，看着窗外的陽光：“我沒有媽媽，也不需要媽媽。”他有父母跟沒有父母區別不大，他不需要父母。
傅思靜感覺自己心髒被人捅了一刀，痛到無法呼吸。
小時候的問灏那麽可愛，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跟自己的孩子走到這一步。
“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傅思靜捂着嘴巴“我們不該去找他的，要不是我們你現在……”
“你什麽意思？”聞灏終于把目光放到病房內這兩人身上，冷眼瞧着他們“你們找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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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跟秦柏宬見過面。”一旁沉默了許久的聞骁終于開口。
“你做了什麽。”聞灏突然沖了過來，緊緊揪着聞骁的衣領“是你對不對？是你殺了他？你怎麽可以……”
就這麽見不得他好，非要把自己在意的人都抹殺嗎？
“聞先生，你冷靜一些。”邢添辰趕緊抓住聞灏，将他跟聞骁分開“你需要冷靜，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
聞灏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裏。
那天的巷子，那個尖叫的聲音會不會其實是傅思靜？
是兩個人合夥殺了秦柏宬，他們不願意看到自己好過，故意要用死亡将他們分開。
“你們憑什麽這樣做？”聞灏雙眼裏充滿血色“你們就這麽看不得我好是不是？但凡我的生活順遂一些，你們就要毫不猶豫地摧毀掉？你們憑什麽這麽對我？”
邢添辰站在三人之中，一邊安撫聞灏的情緒，一邊示意聞骁兩人退遠一些。
“對不起，對不起……”
看着聞灏的歇斯底裏，傅思靜除了道歉什麽都做不到。
邢添辰看着聞灏道：“聞先生，他們沒有殺秦法醫，他們來找你是想跟你說別的事，你先冷靜一下。”
“……”
過去許久，聞灏急促的呼吸終于緩和了過來，擡頭看向邢添辰，向他求證：“他們沒有殺柏宬？”
邢添辰點點頭給他肯定的答案。
聞灏愣神了一會，又回身走到窗臺邊坐下，聲音恢複成那個沒有生氣的模樣：“那你們來找我做什麽？”
他自認為自己跟這兩人沒什麽好聊的，這兩位都已經有了各自的家庭過得挺好，而他……他本來也有屬于自己的家庭，只是現在被毀了而已。
邢添辰輕聲道：“要不然你先聽聽他們想跟你說什麽？”
聞灏沉默着沒有說話。
傅思靜和聞骁都有些難受，這些年他們都忽略了聞灏，直到發生這麽多事之後，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可是現在還來得及挽救嗎？
“我們的确見過秦柏宬，但是是三四個月前的事。”聞骁開口。
聞灏漠然：“他不認識你們，你們找他做什麽？”
況且這兩個人不是不和嗎？怎麽還能意見統一去找他的愛人？
聞骁：“我們想勸他跟你分開。”
他們錯過了聞灏的人生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來聞灏自己一個人成長，最後卻長成了這個樣子。
聞骁和傅思靜其實都接受不了自己兒子跟一個男人在一起這件事，恰巧傅思靜也從國外回來，為了将兒子掰回正道，他們相約一塊去見了秦柏宬。
秦柏宬本來并不願意見他們，但是兩人以聞灏父母的身份作為要挾，他總不能連聞灏的父母都不管不顧。
于是最後，秦柏宬還是答應了他們見面的事。
秦柏宬給他們的第一感覺很不好，他們第一眼就覺得這人陰郁得可怕，再加上他的職業，他們很懷疑這人是不是有什麽心理問題。
秦柏宬也沒有跟他們講什麽禮儀，直接坐下就直入正題：“你們找我出來為了什麽？”
他記得聞灏跟自己家人的關系不是很好，所以始終沒明白這兩個人找自己的原因。
聞骁觀察了他一會之後開口道：“你現在跟聞灏同居？”
秦柏宬點頭。
他跟聞灏是正經的戀人關系，沒什麽好不承認的。
“你為什麽要毀了我的兒子？”傅思靜控訴着他。
秦柏宬蹙眉，盯着眼前這兩個人，始終沒能明白他們的意思。
聽到後面，秦柏宬終于忍不住打斷他們：“你們到底想表達什麽？”
傅思靜和聞骁皆是一愣，他們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麽多卻好像完全沒有起作用，眼前這人好像沒有理解他們的意思。
三人相對沉默了許久。
聞骁幹脆直接攤牌：“我們要你跟聞灏分手。”
傅思靜也道：“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麽在一起，又為什麽會在一起，總之你們不能再這樣下去。”
“為什麽？”秦柏宬異常冷靜。
聞骁冷笑：“為什麽你自己心裏不清楚？你以為你能給我兒子帶來什麽好什麽好生活？”
“那你們又能給他帶來什麽好生活？”秦柏宬反擊。
他根本不把這兩個人放在眼裏，似乎也沒因為他們的話掀起任何波瀾。
日常生活跟屍體相處得太多，秦柏宬身上總是帶着一股陰沉得可怕的氣息。
傅思靜和聞骁都有一些被吓到。
但是很快他們就冷靜了下來，不管怎麽說坐在他們對面的這人是一個比他們要小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不足為懼……
傅思靜吸了口氣，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其實我們什麽都沒做，只是勸他跟你分開，但是他沒有同意，并且還朝我們發了火。”
聞骁：“我們……”
“二十年了。”聞灏擡頭看向他們，打斷他們的話“這二十年來你們有過問過一句我的生活狀态嗎？”
難怪那段時間秦柏宬的情緒總有些不對勁原來是因為他們。
這兩個人果然是見不得自己過得好。
“……”
傅思靜兩人一塊陷入沉默。
聞灏凝視着他們，只覺得可笑至極：“二十年來你們對我不管不顧，現在卻開始管了？你們到底了為了我還是為了你們自己啊？”
怕不是覺得有一個同性戀兒子覺得丢臉，所以才會想要出面阻止吧？
所以到最後還想要聞灏對他們感恩戴德，感激他們作為父母的恩情嗎？
他們也配？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傅思靜想解釋，聞灏卻不願意聽：“你們不是關系很差嗎？現在這樣站在一起不難受嗎？”
傅思靜同聞骁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挪開了目光。
他們的小動作全落入聞灏的眼睛裏，惹得他嗤笑一聲：“你們走吧，這二十多年我不需要你們，現在也同樣不需要。”
他本來就只需要一個人，但是那個人現在不在了，他已經沒有可以在乎的人來。
聞灏倚靠着窗框看向虛空--所以就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小灏……”
傅思靜還想再說些什麽，邢添辰卻是伸手将她攔了下來，朝她搖搖頭。
傅思靜捂住嘴巴，默默流淚。
邢添辰道：“他現在情緒不太好，你們先離開吧，我送你們出去。”
兩人不想就這麽走了，可是擡頭看着那個雙眼無神的人，又無可奈何。
邢添辰朝他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三人一塊走在醫院的走廊上，聞骁的臉色很難看，傅思靜也沒好到哪裏去。
傅思靜問：“小灏他，最後會怎麽樣？”
邢添辰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傅思靜：“你不是警察嗎？怎麽會不知道？”
“我只是警方顧問，況且這本來也不是我的案子。”邢添辰表情不變“我的任務只是幫助聞先生想起當天的事。”
聞骁：“他會想起來嗎？”
“或許。”
沒到結局，誰也說不清楚會怎麽樣，邢添辰沒辦法給他們一個準确的答案。
“我就送到這，聞先生那裏不能離開太久。”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