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在哪裏？
他在哪裏？
李知寧來了，還帶了束花過來。
聞灏對她不熟悉，只知道她是秦柏宬的同事之一，之前在警局門口見過她，秦柏宬給他說過她的名字。
但是，他們有什麽會面的必要嗎？
李知寧拿着筆錄本子，身邊還帶着一個女孩，說是要給他做筆錄。
女孩性格還算活躍，主動跟聞灏作自我介紹：“聞老師，你好！我叫董欣宜，是秦法醫的同事。”
聞灏并不在乎她們是誰。
他像往常一樣坐在可以看得到陽光的窗臺：“我知道的事邢醫生都知道，你可以直接問他。”何必非要在他這裏執着呢？
被無視的董警官有些失望，但也沒說什麽，坐回椅子上準備開始認真工作。
“有些事問邢醫生沒有問你本人直觀。”李知寧道“而且關于秦法醫的事，我相信你肯定不會不管不顧。”
聞灏沒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是很想懂，所以幹脆沒有回應她們，繼續看着窗外出神。
沒多久，邢添辰抱着只小黑貓走進來，放到聞灏面前的桌面上：“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感覺怎麽樣？
他還能有什麽感覺？
“我希望你能配合李隊她們的工作。”邢添辰将小貓往聞灏懷裏推了推“她們一直想查清楚秦法醫的案子。”
“查清楚了，他能活過來嗎？”聞灏看着眼前的小貓，看着它一步一步試探着爬到自己身上“如果不能，我為什麽要一次次去回憶那些痛苦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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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想見秦柏宬，但是并不想一次又一次看他死在自己面前，他只覺得痛苦，像有一把刀反複将他的心髒剖開、刺穿。
“但是把案子查清楚可以找到傷害秦法醫的兇手，你肯定也想為秦法醫報仇的是不是？”邢添辰給他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渴了嗎？要不要休息一會？”
其實他一直都在休息！
聞灏閉上眼睛靠着窗戶：“你們想問什麽？”
如果真的能找出傷害秦柏宬的真兇……可是他們都已經查了兩個多月了，秦柏宬已經被害了兩個多月，他們什麽都沒能查出來。
警察真的能幫到他嗎？
李知寧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見他願意配合工作松了口氣，問道：“你知不知道……秦法醫的屍體，現在在哪裏？”
聞灏猛地睜開眼睛，“啪”的一聲手拍在桌子上站了起來，凝視着眼前的人：“什麽意思？”
小黑貓被吓了一跳，從聞灏身上跳下去，躲到邢添辰身後躲起來，只露出一只爪子。
“聞老師，你先冷靜下來，好好聽我們說。”董欣宜擡起手示意他先坐下來。
李知寧并不畏懼他的眼神，開口道：“那天只有你和他在一起，你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麽。”
聞灏頓住，他好像不太能理解李知寧的意思。
邢添辰只是在一邊看着，什麽都沒有做。
時間一點點過去，聞灏壓下自己心裏的暴虐：“柏宬他不見了？”怎麽可能？她是不是在耍自己？
李知寧點點頭，表情凝重：“我們追查了很久，始終沒發現秦法醫的屍體到底去了哪裏，兇手躲得很好，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
不見了？
為什麽要這樣？
柏宬都已經死了，為什麽還不能放過他？
聞灏跌坐回椅子上，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天葬禮上，我看着他在那裏……他明明一直都在啊！”
李知寧微微眯眼：“葬禮上發生了什麽事？”
“我……”聞灏收起雙腿踩到椅子上，抱着自己的頭“我得好好想想。”
這是一個防備的姿态，他蜷縮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肯讓人靠近。
“喵嗚～”小黑貓感覺氣氛不對，溜達出來轉了一圈。
半個小時後，聞灏冷靜了下來，他把小黑貓抱到自己懷裏：“那天我很早就守在靈堂，柏宬沒有其他親人，所以他的葬禮是我動手操辦的……”
秦柏宬沒有親人，也沒有什麽朋友，過來吊唁的人都是他的同事。
聞灏那時候不在狀态，只想好好守着棺材裏那人，到底有什麽人來過他通通不清楚。
後來到了差不多下午的時候，人越來越少了，大概該來的都差不多來過，所以靈堂裏只剩下聞灏自己一個人。
這樣也好！
沒有其他人的打擾，他就可以跟秦柏宬單獨待在一起，這是只屬于他們的時間。
生和死之間的距離真的好遠好遠，聞灏隔着棺材看着躺在棺材裏的人，心髒已經徹底痛得麻木。
聽說去世的人靈魂會在這個世界上停留七天，他也會在嗎？
在的話？為什麽不出現看看自己呢？
不知道他自己一個人躺在裏面會不會覺得冷呢？是不是也會覺得孤單？
“你怎麽都不跟我說話了？”聞灏對着棺材裏的人呢喃“我很想你，所以你能不能跟我說說話呀？”
棺材裏躺着的人自然回應不了他，而聞灏卻像不知疲倦一樣跟他說着話，他把自己能想得到的所有話題都對棺材裏那人講述了一遍。
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怎麽可能會有回應，這不是早已經知道的現實，可是……還是忍不住心裏會有期盼，期盼着他能夠醒過來，跟自己說說話。
只要他能醒過來，讓他做什麽都行。
只要他能夠醒過來，聞灏內心充滿絕望
“你為什麽不多看我一眼呢？”聞灏雙手扒在棺材上“我好想你啊！”
也許是太累，也許是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讓聞灏覺得身心疲憊，他趴着棺材上不知不覺地昏睡了過去。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昏睡其實不太正常，因為他那個時候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邊發生的一切，能聽得到但是醒不過來，怎麽努力都沒辦法睜開眼睛。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不知道是誰走了進來，聽着這步調和聲音，一點都不像是來吊唁的。
難道是當初殺害秦柏宬的兇手回來了嗎？
他這是後悔放過自己，又折返回來要取他性命？
這樣也好，起碼自己能追随秦柏宬而去，也沒什麽不好。
然而想象中的危險并沒有來臨，在靈堂裏進進出出的人并沒有傷害他，只是一直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麽。
等他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是在自家的床上，聽說是他們看聞灏睡在那裏放心不下，所以将他送回了家。
聞灏垂下目光：“他們跟我說，柏宬已經被送去火化，以後想再見他只能去公墓。”
他覺得很難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人先一步離開自己，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什麽比這更痛苦的事了吧！
可是他別無選擇。
“我知道的只有這麽多，所以柏宬的屍體沒有被送去殡儀館？”那這些天他到公墓裏去陪伴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他們到底什麽時候得罪了這麽恨他們的人？竟然連具屍體都不願意留下？
聞灏看向李知寧：“那個兇手他到底是恨我還是恨柏宬？”
他總覺得那個兇手其實是恨他，因為現在最痛苦的人是他，有的時候他會想--先一步離開的人才是最幸福的，秦柏宬不用經受他這樣沒日沒夜的煎熬。
李知寧嘆了口氣：“我們已經在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找到事情的真相。”
聞灏似乎并不在意，現在沒什麽事能牽動他的心緒：“抓到兇手了的話，幫我問他一個問題。”
李知寧：“什麽問題？”
聞灏看着窗外的陽光：“為什麽不沖着我來？他選錯報複方法了。”
“……”
李知寧還想從聞灏這裏問些其他信息，但是聞灏對秦柏宬的事情了解得其實也并沒有很多，特別是工作上的事，秦柏宬基本沒跟聞灏說過自己工作裏的問題。
能想得起來的事，聞灏其實都已經告訴他們了，現在這就已經到極限了。
“李隊，今天就先到這吧。”邢添辰輕聲道“我送你出去。”
李知寧微微蹙眉，跟董欣宜對視了一眼，嘆了口氣站起來。
邢添辰朝聞灏道：“你先休息會。”
“聞老師，要注意休息。”董欣宜也在跟聞灏道別。
三人一塊走到醫院外，卻沒有就此分別。
李知寧有些猶豫地看着邢添辰：“這樣真的會有用？”
邢添辰嘆氣：“只能盡量試試看了。”
董欣宜剛才的微笑全都消失了，暗暗嘆了口氣：“希望只是我想得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