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痕跡
痕跡
聞灏不是幻覺，他是真實存在過的人，誰都別想從他的生命裏把聞灏抹去。
一個活生生的人，跟自己生活了九年的人，竟然有人來跟他說他是假的？
簡直不可理喻。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邢添辰要這樣欺騙他，拿着幾份假病歷假監控就想騙他說聞灏是假的？真是太可笑了。
他不能繼續這樣坐以待斃，要是能找出證明自己跟聞灏是情侶的證據，那他們一定就無話可說了吧！
他還得去見聞灏呢，他們還要繼續見面的。
秦柏宬這麽想着，他從醫院溜了出去。
那是醫院不是監獄，從那兒避開醫生護士離開那裏不要太簡單，唯一難辦的邢添辰這個不知道哪來的心理醫生。
所幸邢添辰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盯着他，這位心理醫生似乎也有其他工作要忙，有時候都離開一會，秦柏宬趁着他不在這個機會離開了醫院。
沒有人發現他逃院出走了。
他先是回了自己家，幸好家裏的門是密碼鎖，不需要鑰匙也能進，否則他只有這一身病服，身上什麽都沒帶，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他把自己的衣服換回來，然後開始找聞灏的東西。
大學畢業之後，他和聞灏就住在一起了，聞灏也是這套房子的主人之一，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有他的痕跡。
最直接的就是他和聞灏有合照，他們一直将兩人的合照放在床頭。
秦柏宬開始在卧室翻找，卻沒發現他和聞灏的照片，把床頭櫃全翻了一遍還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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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床頭櫃很幹淨，除了一些自己的證件之外什麽都沒有。
這不對。
秦柏宬趕緊跑到另一邊，将另一邊的床頭櫃也全翻了一遍，依舊還是什麽都沒有，聞灏的證件還有照片等等，都不見了。
他明明記得就放在這裏。
秦柏宬将翻找出來的東西扔了一地，轉身又去找找衣櫃，試圖在衣櫃裏找出屬于聞灏的衣服，然而還是沒有。
這套房子只有他自己的生活留下的東西，找不出第二個人的生活痕跡。
秦柏宬不相信，他把所有地方都找了一遍，陽臺、浴室、書房、投影儀……都沒有，通通都沒有聞灏的痕跡，秦柏宬有些崩潰。
對了！還有畫室。
家裏有一個房間是聞灏的畫室，那房間總不能不見。
秦柏宬直奔向那個房間，打開門卻整個人震立當場。
放眼看去，哪有什麽畫室，這分明只是一個雜物間，堆放了數不清的家具紙箱，還有一些陳年舊物。
這不可能。
誰動了他家裏的東西？
有人故意将他家布置成這個樣子？故意抹去了聞灏存在的痕跡，一定是這樣，否則怎麽解釋他家裏怪異的現像。
可是誰會做這樣的事情，是邢添辰他們嗎？他們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這麽做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秦柏宬想不通，頭傳來陣陣刺痛，心髒也傳來陣陣無法言說的痛意。
他捂着頭蹲到地上，恍惚間好像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你看我畫得好看嗎？”
“聞灏……”
聞灏穿着一套休閑居家服，腳上踩着棉拖，握着畫筆坐在畫板前，他回頭看向秦柏宬，輕聲道：“你看我畫得像不像？”
秦柏宬走向前去，看到了畫面的內容，畫裏的那個人就是他：“畫得很好。”
“你喜歡嗎？”
“喜歡。”
“喜歡就好，等我畫完了，就拿個框裱起來，挂起來。”
“好，都聽你的。”
秦柏宬擡手向前，想去觸摸他的臉，手卻直接穿過去，什麽都沒有碰到。
聞灏就這麽在他面前消散，連同那個畫室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前只剩下一個雜物間。
什麽都沒有了。
這個房子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的家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本來應該有聞灏留下的痕跡現在全都消失了，什麽都沒有留下。
秦柏宬像瘋了一樣将家裏的所有東西都翻了一遍，貴重不貴重的物件都被他随手砸到地上……
他什麽都沒有找到，任何犄角旮旯他都找過了，聞灏好像被人為地從他生活裏抹除了一樣。
這不是真的。
肯定是有人提前進了他家，把屬于聞灏的痕跡都給抹去。
秦柏宬坐在一地淩亂中，腦海裏是聞灏和邢添辰的身影--一邊是聞灏跟自己生活的點點滴滴，另一邊則是邢添辰在跟他說，聞灏不過是他想象出來的情人，并不真實存在。
“柏宬……”
秦柏宬猛然擡頭，他好像聽到了聞灏喊他的聲音。
然而四下無人。
“是你嗎？”
他安靜下來，房子也陷入了一片寂靜裏。
幻聽了？秦柏宬不禁開始自我懷疑。
“柏宬……”
“聞灏。”秦柏宬倏然站起，又将家裏的所有房間都找了一遍“你在這裏對不對？聞灏，你是不是在這裏？告訴我該怎麽找到你？”
他感覺自己的神情有些瘋狂，但是他控制不了，他這麽的歇斯底裏，只是想再見一見自己的愛人。
空氣似乎也陷入了安靜，這一次沒有人再喊他的名字了。
聞灏又一次不見了。
“你到底在哪啊？”秦柏宬很崩潰，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樓下有幾輛車靠近，那車有些熟悉，秦柏宬側頭看過去，看那身影隐隐約約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邢添辰他們……
他們發現自己從醫院逃了出來，現在要找了過來。
不能讓他們把自己抓回去。
秦柏宬心裏立即有了定論，他們不知道是真的以為聞灏跟自己沒關系，還是其實就是他們将聞灏從自己的生活裏抹除，不管是哪一種，秦柏宬都不能讓他們将自己抓回醫院。
他直接沖出家門躲了起來。
得在他們找上門來之前藏起來，絕對不能讓他們發現。
幾分鐘後，邢添辰和李知寧帶着人趕了上來，他們看秦柏宬家的門虛掩着，于是推門進去。
衆人被門裏的環境驚住了。
董欣宜小心落腳，避開腳下的不知道什麽物件，很是懷疑：“這裏真的是秦法醫家嗎？怎麽看着一點都不像啊？”
下一秒，董警官就不知道踩到個什麽東西滑了出去。
夏懷勳在旁邊扶了她一把：“小心點，這裏感覺像是被人打劫過一樣。”
董欣宜穩住身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謝謝你啊。”
李知寧将房子裏的各個房間都找了一遍，出來後朝邢添辰搖搖頭。
他們要找的人不在這裏。
“可能是剛才看到我們來了，提前躲了起來。”
夏懷勳慢慢退出去：“我去找物業調監控。”
董欣宜趕緊跟上：“我陪你一起去。”
于是秦柏宬家裏就剩下李知寧和邢添辰兩人。
李知寧道：“你說他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把自己家弄成這樣？”
“或許……他是想找到聞灏存在的痕跡。”
“……”
李知寧扶額，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想找到一個不存在的人的痕跡？”
開什麽玩笑，不存在就是不存在，不管他再怎麽努力也沒用。
邢添辰默然片刻：“在他的世界裏，聞灏是真實存在的，他不會相信我們，只會覺得我們的在欺騙他。”
不管他們再怎麽努力想跟秦柏宬把話說清楚，結局都一樣，秦柏宬只會認為他們是想将他和聞灏分開的惡人。
李知寧蹙眉：“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他相信我們嗎？”
邢添辰無奈搖頭。
值得慶幸的是，秦柏宬現在已經清醒了過來，聞灏這個人格不會再出現，只要有足夠長的時間，他會慢慢放下，也會慢慢相信聞灏并不真實存在。
沒多久，董欣宜和夏懷勳回來了，他們拿到監控并且事先看了一遍。
秦柏宬對自己家的附近的監控很熟悉，估計是提前發現李知寧一行人的到來，于是提前離開了，除了家門口的樓道監控，其他監控沒再拍到過他的身影。
夏懷勳道：“不知道秦法醫還在不在小區裏，我需要點時間看監控。”
董欣宜很是擔憂：“讓秦法醫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會不會有危險？他現在狀态很不好。”
“他在外面，危險的只會是別人。”李知寧的臉色一直不太好，她回頭看向邢添辰“我們要是一直沒能找到他，會不會出事？”
邢添辰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就這幾個月的治療情況來看，秦法醫的攻擊性不太高，但是涉及到聞灏這一塊，誰也說不準他會怎麽樣。”
就近來說，上次在醫院的時候，在邢添辰跟他說聞灏不存在時，秦柏宬就差點沒控制自己想對他動手，所以也并不是沒有攻擊性。
李知寧頭疼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盡快将人找回來，讓局裏多派些人手，他是我們警局的人，又沒有親人朋友，我們對他有責任。”
董欣宜點點頭：“我去聯系人。”
過道的盡頭，一雙眼睛正盯着他們，那雙眼睛裏藏着風暴，不過瞬間又将那些風暴壓了下去。
他将邢添辰等人的對話內容全都聽進耳朵，然後悄然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