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男人如衣服,受教了。”◎

黑暗散去, 周圍景物又變得清晰,這是在衆神殿。

玄女聽見一個熟悉的女聲,聲音的源頭站在屏風後, 她埋怨道:“八十一道神鞭, 你曉得她要養多久嗎?這一戰她本就負傷了,你竟半點都不心疼?”

哦, 鹿妩真是沒點新意,沒完沒了的提一件事。

清嶼走到玄女面前, 沉着臉問她:“為何不認錯?”

這是她受過八十一道神鞭, 被搬回衆神殿之後的事。無論如何重來,她的回答都不會變:“我何錯之有。是九嬰挑起的戰争, 憑什麽他不用付半點代價就可以全身而退?我要給那些死去的神将一個解釋, 九嬰必須死。”

清嶼卻道:“他是妖君。你在妖軍面前斬君王首級, 妖界如何能服?”

玄女激動道:“他們本就不服。不服就打, 我打到他們服為止。清嶼,寬容和愛是感化不了他們的, 你能不能明白?”

“非黑即白,你戾氣太重, 太固執了!”清嶼氣得臉色鐵青, 揚起手掌就要落下。

玄女也不怕, 道:“你方才已經打了我八十一下,我不差一下。”

她說着話,同時也在注意着四周, 鹿妩喜歡在她情緒波動時出手。

“好了, 清嶼!她還小, 以後就明白了。”屏風後的女人拿着藥走出來, 朝着玄女招招手, “雲霁,來我這裏。”

玄女看着熟悉的面孔,眼眶突然一熱。

是啊,這時候她才十三萬歲,可是女娲娘娘,我已經三十萬歲了,我還是不明白,我真的好想你。

她快步走上前去,鹿妩突然在右邊出現,猝不及防的又是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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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臂上血湧而出,玄女捂着傷口,冷笑:“失算了。”

鹿妩笑道:“啧,還有四招。對了,忘了告訴你,在幻境中受傷是不能愈合的。抓緊時間啊玄女,我怕你撐不到五招。”

周圍景物快速變化,她已經站在了文昌帝君的屋子裏,木架上的紅梅開得正盛,面前的文昌問她:“這兩日的法會,可有認真嗎?”

……這對話太熟悉了。

不過再來一遍,她倒是能發現許多先前未注意到的細節。

比如文昌說話的時候,目光總是注視着她,而身子也是微微前傾的狀态。

他伸手要冊子的時候,眼裏帶着笑意,很明顯,是在故意逗她。

就連她拽他衣袖時,他也故意将手臂往前送了送,将兩人距離拉近。

鹿妩的聲音響起,很驚訝:“他竟真的喜歡你。”

玄女罵道:“你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鹿妩連道可惜,“文昌帝君真是可憐,竟喜歡上一個木頭。不過呢,看在咱們是老相識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男人如衣服,不要太放心上。”

說罷,鹿妩的聲音就消失了。

她狠狠拽了文昌的袖子,文昌腳下不穩……玄女特意留神了他的步伐,很穩,很有章法。

他那天果然是故意的。

文昌将手扣在她腰間,扶在後腦,将兩人調換了個位置。

玄女特意揚頭去看文昌的神情,他仿佛懷抱珍寶,溫柔虔誠地目光,猶如落下一粒火星,已然在她燃起一場心火。

文昌真的……喜歡……她?玄女回想這些日子同文昌相處的滴滴點點,那些她不曾注意的細節都浮出水面,一幕一幕地提醒她,這一切都有跡可循。

她呼吸有些沉重,心亂如麻。

在倒地的一瞬間,她下意識用左手喚出誅仙劍,貫穿了文昌的胸膛。

這一劍刺下去時,玄女也怔了一下。

為什麽會用左手喚出誅仙,她并不是左撇子,可方才那一劍竟莫名的有些順手。

身下的文昌變為鹿妩,她不可思議地瞪着眼睛,呼吸急促。被誅仙劍貫穿的痛顯然讓她難以承受,她哀嚎着:“你是……如何發現的?”

“文昌衣服上的花紋,是竹子,不是祥雲紋。兩招,你的幻術,不過如此。”玄女撐着地站起來,兩處傷口還在流着血,她的臉色也不大好看,“男人如衣服,受教了。”

鹿妩咧着嘴笑了一下:“我從不記男人衣服上的花紋,你果然上心了。曉得你也是會動情的,這一劍受得不虧。”

玄女覺得有些好笑,這便是上心了嗎?這分明是她觀察能力強。

幻境轟然崩塌,鹿妩自空中重重地摔在道場中央,玄女也跟着出現,左手握着誅仙劍,設下一道封印:“你運氣很好,歪打正着,讓我知曉了一些事,我大發慈悲饒決定你一命。四十九道天雷和十萬年不沾葷腥,夠你受的了。”

誅仙劍鋒在鹿妩的眉間刺下一道傷口,玄女收了劍,沒什麽情緒道:“滾。”

鹿妩狼狽離去後,阿福趕忙迎了上來,問:“你臉色怎麽這樣差?”

她穿了深色的衣裳,看不出血色。阿福自然地扶着玄女的右臂,只是覺得掌心黏唧唧的,再一看手掌,沾得滿是鮮血。

玄女不大在意,靠着阿福道:“在幻境中被她刺了兩劍,不礙事,應該愈合了。”

阿福咽着唾沫,焦急道:“不是啊,這血是濕的,傷口沒有愈合。”

“怎麽會?”她覺得不大對勁。

鹿妩的幻術是很厲害,但是她的劍術實在是半吊子,那柄沉水劍更是平平無奇,怎麽會不愈合?

玄女當即将袖子卷了起來,血淋淋地一道劍傷,切開的肉上連着筋,露出森森白骨,正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血。就連她站着的地方,也蓄出了一個小血潭,顯然,她背後的傷也沒有愈合。

文昌走上前來,在看見傷口的一瞬,眉頭便緊凝着,又見她腰間的如意錦鯉佩失去了光澤,神情更加嚴肅。

玉佩裏盛的是他的靈力,除非他自行收回,絕無可能消失。

她左手捏決,默念治愈術,并無反應。

怎麽會沒反應?她偏頭望向文昌,想問問他是何緣由。

文昌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搖了搖頭,他不知道。

玄女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疼痛,失血太多,她身形不自主地晃動了一下,文昌上前将人圈在懷中,先施法封住她兩處傷口,再探她靈力,空空如也,果然消失了。

他聲音很輕,“你的靈力消失了,我帶你回天宮。”

他橫抱起玄女,她的手就很自然的環在了他的脖子上。

環上去之後,玄女才覺得有些尴尬,特別是曉得文昌對她別有心思之後,她還沒想明白該如何面對文昌。

文昌回身看仇千行,冷然道:“你即刻返回魔界。”

玄女靜靜聽着,他冷面冷語的時候,還算有些派頭。

“啧。”仇千起很反常的沒有貧嘴,他曉得此事非比尋常。他點點頭,對阿福說:“若是師傅有事,你一定要來尋我。”

玄女輕輕地哼了一聲,這時候知道叫師傅了。

“等等。”玄女喚住仇千行,她莫名地問他:“仇千行,你衣服上的花紋是什麽?”

仇千行低頭看了看,道:“是蛇紋,怎麽了?”

“沒事,你抓緊回魔界吧。”她說。

玄女對仇千行衣服上的花紋一點印象都沒有,甚至連顏色都記不大清楚,只曉得是一種介于墨和青之間的顏色。

但是她卻能将文昌衣服上的暗紋記得清楚,還能清楚地辨別胭脂紅、緋紅和正紅。

鹿妩說的沒錯,她上心了。

文昌捏了瞬移訣回到三十天,玄女攥着他的衣領,尴尬道:“我這傷并不嚴重,你将我放下來吧,我沒真沒傷着腿。”

文昌抱着她的手又緊了緊,“此事嚴重,本君已傳音墨山,他會去昆侖山請西王母。”

一路上碰到的仙君元君不少,全都駐足張望,竊竊私語,很是好奇文昌帝君懷裏抱着的是誰?

一位眼尖的認出了旁邊的阿福,悄聲道:“那是玄女娘娘的小仙童。”

啊,原來是玄女娘娘的小仙童,等等,那抱着的不就是玄女娘娘嗎?

玄女不着痕跡地把頭往裏縮了縮,低聲道:“既然請了西王母,麻煩你把我送回瓊臺。”

他并不理會她,徑直進了紫薇宮,直到将她安置在床榻上,才對阿福道:“在西王母來之前,本君會照顧她。”

阿福也不客氣,果斷道:“那就麻煩帝君了,我回瓊臺給娘娘收拾幾件衣服來。”

合着就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嗎……男未婚,女未嫁的,這樣真的合适嗎?

玄女躺在文昌帝君的床榻上,動彈不得,她看着頭頂的青紗帳,心中感慨萬千。

真的太缺德了,怕她亂動,還下了定身術。

阿福離去後,文昌又重新坐回了榻邊,靜靜注視着,漆黑的眼眸裏落滿了她。

玄女瞪着眼睛,千言萬語,罵不出口。

他輕輕嘆息一聲,緩緩伸手替她将臉頰上的碎發撥開,聲音格外溫柔:“別罵了,乖一點,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玄女突然有些害羞,不自然地将視線挪開。眼皮子不受控制的往下墜,她意識到文昌又下了昏睡決,那點害羞頃刻間飄散如煙。

她暗暗發誓,等這一覺醒了,定要給他下足八百年的昏睡決,讓他一次睡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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