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比拟紅顏多命薄(2)

第72章 比拟紅顏多命薄(2)

◎婚期議定婚儀置辦◎

不過她一不犯亓徽律法, 二也未鬧出後院亂事,甚至這麽多年只有林泊玉一個孩子,殷術便并未對此事多加置喙, 也就偶爾說她兩句,然而林封這邊嘴上應了,私下裏卻還是照做不誤,久而久之殷術也就不說了。

可如今蘇玉全是一點面子都沒給, 竟大剌剌地就在朝堂上說出來了。

不過林封顯然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并未被他一句話就亂了分寸, 而是接過茶水,打量了蘇玉全一眼, 道:“美人侍從倒是罷了,不過本相看蘇大人風姿出衆, 若您今夜肯漏夜光臨林府, 本相也不是不能松松口。”

聞言, 蘇玉全一向鎮定自若的臉皮終于繃不住了,捏着茶盞的手都氣得發抖,怒道:“你!”

“咳咳咳!”殷術這回是真嗆到了,指着林封的方向示意她閉嘴, 嚴厲道:“大殿之上如此口無遮攔, 罰俸三個月!”

“陛下——”

“閉嘴,”殷術打斷了她的求饒, 看着蘇玉全發寒的臉色,道:“給蘇大人賠不是!”

見殷術橫眉倒豎地瞪着她, 林封只好不情願地轉了個身, 向左側的蘇玉全道:“蘇大人勿怪, 先前亓徽君臣之誼深厚, 林某口無遮攔慣了,實乃無心之失,下朝後某就親自去貴府向您賠罪。”

蘇玉全見她神色認真,言辭懇切,面色終于好看了一些,只道:“罷了。”

殷術見狀,忙調轉了矛頭,不叫他們再有争執,道:“阿上,你來說,此事何為?”

殷上行了個禮,道:“蘇、林兩位大人所說的都有道理,此事既不能輕輕放過,助長貪腐之氣,但也不能打壓太過,兒臣認為,應該擇一定額,分量判刑,該定額以上,格殺勿論,該定額以下,擇數上繳,再用這筆錢用以濟民,設糧倉,開學堂,也算彌其之過,最後再好好敲打,言明若是再犯,便以極刑之罪誅之。”

林封聞言,又開始嬉皮笑臉地誇道:“诶呀,我們殿下就是聰明。”

殷上笑着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殷術又見蘇玉全也應了此事,總算松了口氣,道:“那此事的細則便交由蘇大人和吏部所拟,不日呈交,現下先言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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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禮部的李梁白便手持文書站了出來,道:“陛下,現下除了各國百官外,月支、吳真、氏白、川梁、溪狄、東沛、令茲六國仍有王室所在,雖說現下已呈上王令,降以為侯,但其所在之地根深葉茂,宗親氏族也是數以萬計,是何安置、監管,還望陛下多加三思。”

殷術點點頭,說:“李卿說的是,東沛、令茲、氏白先且不論,其餘各國的監管自當加強,朕會多加安排。”

李梁白稱是,又道:“除此事外,臣認為,太子殿下和溪狄王卿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先且婚事昭告天下,各國中又只有溪狄王卿保留了王室身份,待嫁平京,現下遷都事畢,婚約待成,若是再耽擱下去,恐傷了故舊臣民的心。”

“說的是,”殷術應了一句,看了一眼神情平靜的殷上,道:“那便由禮部拟一吉日,再由使團攜禮去往寶應協禮,”言罷,她又對着殷上道:“即日起,少天藏府也可以着手開始準備婚儀了。”

殷上躬身行禮,道:“是。”

……

散朝後,林封和殷上被單獨叫進了內殿。

門剛一關上,殷術就在桌上随手抓起了一本文書,精準地砸到林封的身上,道:“我真不知說你什麽好,大殿之上能不能管管你那個嘴?年過半百的人了,能不能正經一點?!”

林封接住那文書,似乎已經習慣了,道:“明明是那蘇玉全先揭我短的,還不讓我回個嘴了?”

殷術恨鐵不成鋼,道:“你還知道那是你的短啊?我還當你不知道呢?年年往府中納侍,有空不若多養養身子罷。”

林封也不敢和殷術太嗆聲,只低聲駁了一句:“我身體好着呢。”

眼見又一本文書飛來,殷上忙道:“母親!林大人定然曉得分寸的,以後必不會再犯了,再說您罰了她三個月的俸祿,她肯定也知錯了,您說是吧,林大人。”

“知錯知錯!”林封看着殷術的臉色笑了笑,道:“我府中都好多年都不進新人了,院子裏那些也不過是陪了我多年的舊人,我于此事上的分寸陛下你是知道的,就出頭了一點點……那蘇玉全随口便污蔑我,我自然忍不住反駁,以後定然不會了!”

聞言,殷術的氣勉強消了點,最後道:“現下事情多如牛毛,蘇玉全是個可堪大用的奇才,又能磨合新舊兩臣,你改日好好去賠個罪,以後莫要任性了。”

見林封認真地點點頭,她也松了口氣,道:“下去吧。”

林封應了一聲,轉身之際又笑着看了一眼殷上,眼裏總是多了點長輩的持重,道:“一轉眼殿下都要成親了,屆時臣定為您封個大紅包,祝您百年好合。”

殷上笑了笑,面色如常道:“多謝林大人。”

林封也笑,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走出了門。

林封離開後,內殿的門又被關上,殷術這才道:“先立正君,再有側禮,和江遺雪都商量過了罷?”

殷上點點頭,道:“都言明了。”

殷術道:“你與江遺雪有情,此刻卻不得不立周相靈為正君,其實此事對周相靈來說也不公平,然先前我差使團去往溪狄的時候,詢其所想,道若是他也心中有屬,便可以中亓郡王之禮冊封他和周相尋,不過他拒絕了,說彼時吳真虎視眈眈,郡王之禮誰都可擔,但卻只有太子正君的身份可以震懾吳真,說願意以王卿之身入府。”

她擡眼看殷上,道:“當時的境況确然是婚約更适宜解釋,不過現在大權在握,你也可以和周相靈好好商量一下。”

殷上道:“母親既已提了一次,便不好再提第二次了,否則溪狄該懷疑我們的誠心了,此事做也罷,不做也罷,我與周相靈曾經也協議過,母親不必費心。”

殷術點點頭,道:“你有分寸,我就放心了,那少天藏府的婚儀便可開始籌備,要仔細些,也是個喜事。”

殷上點點頭,又與母親說了一會兒話,才奉命退出了內殿。

————————————————

這場朝會議得久,殷上也沒再宮中用飯,緊趕慢趕地回了府。

剛回院,便看見正屋廳內大門開敞着,江遺雪正對着一桌的菜發呆。

一直到她走到門邊,對方才反應過來,神情一下子生動了起來,站起來道:“回來了,怎麽今日這麽晚?”

殷上抓住他的手一起坐在餐桌旁,道:“今日事務繁雜,忙得久了些。”

江遺雪忙伸手碰了碰碗壁,道:“那你吃了嗎?菜有些冷了。”

殷上道:“還沒呢,早上不是答應你要回來陪你吃的嗎。”

江遺雪笑了笑,湊過來親了她一下,說:“那就熱一下,好不好,很快的。”

殷上點點頭,任由他去忙了。

約過了一刻時,熱菜又被重新端了上來,江遺雪一邊給她布菜,一邊和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

聽聞林、蘇二人在殿上争鋒之時,他也愣了愣,笑道:“真沒想到,林長使母親這麽……”

這麽什麽,他沒有形容出來,吃了口菜,好奇地問:“那林長使的父親是?”

殷上道:“鴻胪寺卿謝筠,不過二人早些年便和離了。”

江遺雪問:“那今日謝大人也在殿上?”

殷上道:“自然在。”

江遺雪光是想那個場景便有點頭皮發麻,正笑着想說什麽,卻聽見殷上道:“即日起少天藏府要開始準備婚儀了,立秋那日溪狄儀仗便會入府。”

江遺雪的笑意一下子滞在臉上,挾菜的動作也僵硬了。

“……知道了,”好半晌,江遺雪才說了一句,爾後又挾了一筷筍給她,道:“嘗嘗這個,今日做得比以往都好,若是你早些歸來,應該更好吃些。”

殷上看了一眼他面無表情的側臉,說:“阿雪……”

“吃啊,”他催促了一句,說:“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殷上只好先動筷挾起,待送入嘴裏後江遺雪又緊接着問:“好不好吃?”

殷上道:“好吃。”

江遺雪笑了起來,又想去給她挾不遠處的那一盤豆腐,可持筷的手卻越來越抖,幾次三番都夾不起來,直到那豆腐碎成幾塊,亂七八糟的地浸在湯汁裏。

江遺雪認命地收回手,把筷子搭在桌上,不敢再看殷上的眼睛,結結巴巴道:“我、我……我吃飽了,我先回去、回去等你。”

言罷,他驟然站起身來,身後的凳子被他的動作帶倒在了地上,可他卻充耳未聞,慌不擇路地跑出了正堂。

……

等了一刻鐘左右,殷上才吃完飯向卧房走去。

進房的時候,江遺雪正呆呆地坐在窗榻上,看眼睛顯然是已經哭過一輪了,見殷上進來,忙側了側臉,轉而看向窗外。

殷上走過去坐在榻沿,伸手從身後把他抱進了懷裏,親了親他頸側的肌膚。

江遺雪歪了歪頭,昂起脖頸任由她親,漂亮的足弓往後收了收,身子輕挪,直到把整個身子徹底地埋進她懷裏。

今天距離立秋……還有幾天呢?

……

夏至之前,少天藏府的各個院子都被修繕了一遍。

少天藏府是殷上幼年時起的新邸,她八歲去了定周後,府內只有一些侍從打理着,并沒有大修大整過,直到殷上回來後才修了一次,不過殷上自己沒放心思,也粗放得很,不久江遺雪入府,這府邸才愈加精致好看了起來。

原本府內只有一個主院,便誰也沒費心去取名字,但因着正君入府,一莊院子自然是不夠了,還得區分開來,林泊玉便拟了幾個名字交予殷上擇定。

“枕霞榭、鳴玉澗、鏡水齋,”殷上念了幾個,笑道:“你這名字都還取得挺詩意的麽。”

林泊玉道:“誰讓殿下自己不上心,我也是照着院裏的景色拟的罷了。”

殷上随意挑了兩個,道:“那就這吧。”

林泊玉見她指的那兩個,點了點頭,正準備下去,卻又想到什麽,踟蹰着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殷上正在看那些各府的奏折,見她還沒走,擡起頭來,問:“還有事?”

林泊玉道:“殿下,有件事……我還是現在問了為好,未免到時候鬧出事來。”

殷上點點頭,放下筆道:“你問。”

林泊玉道:“自郎君入府,向來是與您居于主院的,可待正君來後,這樣便怕是不成了,您看讓郎君搬到哪莊院子為好?”

聞言,殷上一時間沉默了下來,好幾息才道:“這事兒我再想想,你先去吧。”

林泊玉應了聲,腳步輕輕地退了下去。

……

過了小暑,宮中派了幾個禮部的官員來為殷上量體裁衣,置辦要用的玉器、首飾等物,領頭的官員叫施墨,是個年過四十的男子,身形細瘦,面容慈祥,耐心地與一旁的林泊玉囑咐了各項事宜,又向上首的殷上問道:“殿下的婚服是要讓禮部做還是府內做?若是府中有您慣用的裁繡之人,也是使得的。”

殷上随口道:“那便宮裏做吧。”

施墨應是,又拿出了一個卷軸,說要讓她選紋樣,殷上不耐煩看那個,想讓林泊玉選,誰料一直坐在一邊的江遺雪突然開口道:“給我看看吧。”

“別給他,”殷上聲音冷沉沉地,出聲制止了施墨的動作,道:“林泊玉,你送施大人出去,順便把紋樣選了。”

林泊玉應是,引着幾個官員走了出去,輕輕阖上了門。

江遺雪有些委屈,說:“憑什麽不讓我看。”

殷上低頭看折子,蹙眉道:“別在這作,等你自己成親了你再選吧。”

江遺雪沉默下來,又看了看她低頭認真批閱文書的側臉,有點別扭地說:“你好像真的不太關心這件事。”

殷上頭也沒擡,展開奏折一目十行地看過去,随口道:“要關心什麽?不就是個儀式,又不是娶你。”

此話一出,江遺雪便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殷上這副渾不在意又理所當然的樣子,好半晌,才露出一個五味雜陳的笑容。

他忍不住了,立刻放下書,疾步走至殷上身側,伸手捧住了殷上的臉一口親上去,一下側臉一下額頭,雨點似的朝她撲來,殷上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懵了片刻,被親了好幾口才反應過來,仰頭和他碰了碰嘴唇。

二人微微分開,近在咫尺地望着對方,江遺雪绀青色的瞳孔被窗外的天光照亮,像是一汪盈盈的湖泊。

不過幾息,殷上便擲了手中的筆,伸手扣住他的後腦,複又和他擁吻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殷姐專治精神內耗。

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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