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談

第17章 夜談

菱歌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院子裏已上了燈,如星子般将整個院子都烘得溫柔明亮。

“覃秋?”菱歌輕聲喚着,卻并沒有人來迎她,連平素裏熱熱鬧鬧的思夏和淮序也不見了蹤影。

菱歌心頭湧起一抹不安,她輕輕推開房門,只見房裏也掌了燈,桌子上放着的茶壺是新添過的,隐隐冒着熱氣。茶壺旁,放置着幾樣小菜和一碗清粥,這是她平素晚上愛吃的。

京城的口味重,應天人的晚膳總是用得清淡,再加上她胃不好,漸漸的,她也習慣了清淡的飲食。入了陸府之後,她沒和陸府的人說過,他們自然也就默認她和他們吃的一樣,因而晚膳常送些油膩的吃食來,她便少吃些,卻從未向旁人提起過。

今日這幾樣,倒是奇了……

她神色微動,勾唇道:“出來吧。”

帷帳後傳來細細簌簌的響動,卻并不見有人出來。

菱歌挑了挑眉,朝着床邊的方向走過去,雙手猛地一拉帷帳。

可帷帳後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菱歌疑惑的探進頭去,朝着帷帳裏瞧着,可裏面什麽都沒有,被褥也一如覃秋早起鋪好的樣子,分毫不差。

莫不是我猜錯了?

菱歌想着,低眉回身,向前一步,卻正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

此時,她睫羽微顫,耳邊傳來他心跳的聲音,像是一場不期而遇的相逢,卻足夠震顫。

她的手微微瑟縮了一下,猛地擡頭,來不及看清楚,他的吻已壓了下來。

他的右手掌猛地托住她的後腦,左手攔腰擁住她,人更貼近,淡淡的零陵香氣襲來,不似往常極具占有欲的吻,這一次,他的吻甚至算得上溫柔缱绻。

菱歌攥緊了衣袖,任由他擁着,只是身子還是不自覺的繃了起來。

不多時,他放開了她,目光卻仔細打量着她,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似的。

菱歌道:“怎麽?一日不見,便想我了?”

陸庭之冷笑一聲,道:“我只是奇怪,你今日格外不同些。”

菱歌笑笑,道:“是因為我沒推開你,還是因為我沒有回應你?”

她說着,用手指在他喉結上輕輕劃動,一直劃到脖頸處,才停了手,擡眸望向他,道:“難不成,這樣才是我?”

陸庭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道:“你不必如此……”

菱歌斂了笑意,正色道:“你這麽晚來,還放倒了我院子裏的人,所謂何事?”

陸庭之避開了她的目光,玩味着道:“我只是有些後悔。”

“後悔?”菱歌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能的事,不覺看向他。

陸庭之閑閑道:“是啊,後悔。當日我不許你問梁翼幕後之人,今日卻覺得你還是知道比較好。”

“你當真願意告訴我?”菱歌急急走到他面前,認真道。

陸庭之望着她鄭重的模樣,不覺有些晃神,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今日可遇到了什麽麻煩?或是有什麽人為難你?”

菱歌道:“都沒有,你只管告訴我,梁翼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陸庭之道:“真想知道?”

“自然!”菱歌答道。

陸庭之認真的望着她,正要開口,卻聽到門外傳來陸辰安的聲音。

“菱歌,你睡了嗎?”

菱歌趕忙朝着門外的方向看去,想來是因着覃秋她們不在,陸辰安不得已才來問她。

不行!不能讓陸辰安知道陸庭之在這裏!

菱歌猛地看向陸庭之,示意他藏起來。

可陸庭之卻優哉游哉的看着她,一副全不在乎的模樣,好像巴不得陸辰安看到他們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似的。

陸辰安沒聽到她回應,正要離開,卻見門“吱”的一聲被風吹開了。

菱歌來不及反應,只顧着推陸庭之,他卻反手握在她腰上,将她一同拉到了床上。

在陸辰安進門的那一瞬間,帷帳應聲落下,隔絕了內外。

*

“對不住,我不知道你已經……”陸辰安有些倉惶。

“無妨。”帷帳後響起菱歌的聲音,軟軟的,像是剛從夢中醒來,慵懶旖旎。

陸辰安不覺紅了臉,連來做什麽都忘了,就那樣直直的站在原地。

透過帷帳,菱歌隐約能看出他的影子,不覺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唇。

陸庭之挑了挑眉,攬在她腰上的力道便驟然緊了三分。

菱歌吃痛,唇角溢出一聲輕呼。

“你怎麽了?”陸辰安有些急。

這聲音落在陸庭之耳朵裏,便是另一番意味。他意味深長的看着她,溫熱的手握在她腰上,竟灼燙得她靜不下心來和陸辰安說話。

她的唇有些幹澀,便越發顯得殷紅如血。

陸辰安見她不答,只當是她出了什麽事,趕忙走了過來,卻又不敢掀開帷帳,只是向裏面看着,道:“菱歌?”

菱歌擔心他情急之下會掀開帷帳,便啞着嗓子道:“沒事。二表兄這麽晚來找我,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陸辰安這才心下稍安,道:“是白日裏遇見淮序,他說他想學劍術,明日恰好休沐,我便想着明日帶着你和淮序一道,去街上買把木劍給他。剛好,之前答應陪你去挑挑衣裳首飾的……”

陸庭之握着她的手不覺一緊,迫視着她。

菱歌避開了陸庭之的目光,道:“衣裳首飾我已備好了。”

“那……”陸辰安有些踟蹰。

菱歌感念他待淮序的心意,又怕陸庭之不悅,便道:“買劍不難,難的是沒有好的先生……”

“我劍術雖遠不及大哥,卻也勉強能教淮序……打個基礎。”

“如此,我便代淮序謝過二表兄了。”

菱歌知道淮序的願望,他渴望成為英雄,想要上陣殺敵、保家衛國,也保護他的家人不受傷害。她雖不願他去做這樣危險的事,卻也不忍拂了他的心意,更何況學些武藝傍身也是好的。

這種時候,就顧不上陸庭之高不高興了。男人麽,哪裏有弟弟重要?

陸庭之靜靜望着她上翹的唇角,若有所思的垂下眸去。

“那明日一早,便勞煩二表兄了。”菱歌輕聲道。

陸辰安一愣,沒想到她竟這麽容易就答應了,忙道:“好,好!”

陸庭之斂了神色,警告的看了陸辰安一眼,又看向菱歌,眼神中滿是不耐。

菱歌見狀,只覺他的模樣可笑得緊,便沖着帷帳外道:“二表兄還有旁的事嗎?”

“沒,沒了。”陸辰安如夢初醒,道:“我這便告辭了。”

他說着,便朝外走去。

陸庭之滿意的眯了眯眼睛。

菱歌玩性大發,仰頭便咬上了他的唇。

陸庭之吃痛,強自壓下了喉間的輕哼,反而俯下身來吻住了她的唇。

因着怕驚動陸辰安,菱歌不敢掙紮,也不敢發出聲響,便任由他将她壓在床榻上,床被壓得微微晃動起來,而她發間的蝴蝶珠釵也跟着簌顫起來。

他胸膛硬得像石頭,她卻柔軟得像是水。水裹着石頭,石頭正在水中,密不可分,纏繞缱绻。

“砰!”的一聲,陸辰安将門阖上了。

菱歌才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他。

她的唇紅得厲害,臉頰上膩了一層薄汗,額間的發濕漉漉的,她瞪着秀目,沒好氣的看着他,道:“陸庭之!”

陸庭之惬意的看着她,伸出手指撚過唇角,看了看手指上的血跡,道:“你既有膽子惹我,便該知道下場。”

“若非你故意……”

“我故意什麽?”他問道。

菱歌說不出口,便只不去看他,道:“夜深了,你該回去了。”

陸庭之伸手将帷帳挑起,徑自走了下去。

菱歌以為他要走了,可他卻突然問道:“你可還有銀子?”

菱歌咬了咬唇,道:“有……你荷包裏,還有一些。”

陸庭之似乎早知道荷包在她手裏,半點也不詫異,只道:“知道了。”

菱歌回過神來,正要和他說話,卻見帷帳之外早已沒有人了。

“這個人真是神出鬼沒的!”菱歌沒好氣道。

不過轉念一想,她還是暗暗有些開心。淮序能遇到真心願意幫助他的人,能學習自己想學的東西,實在是令人高興。

*

翌日一早,陸辰安便出現在了菱歌的院子裏。

菱歌在屋子裏梳妝,陸辰安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和淮序比劃着劍法。

淮序的小臉紅撲撲的,不時興奮的大叫一聲,手舞足蹈的跑進來,道:“阿姐,你好了嗎?”

菱歌笑笑,将簪子簪在發髻上,道:“就好了。”

思夏笑着道:“公子自從應天出來,還從沒有這麽高興過呢!二公子真是有心。”

菱歌正要說話,便見陸辰安也跟了進來,他有些拘謹的站在門口,着了青色的衣裳,便越發顯得身材颀長,不同于平日裏的不羁,今日倒平添了幾分書生氣,很有幾分進士的風采了。

他見菱歌看過來,目光下意識的閃到一邊去,道:“淮序,別吵你姐姐。”

淮序做了個鬼臉,道:“哦!”

覃秋看了看菱歌鏡子中的模樣,道:“姑娘,好了。”

菱歌站起身來,牽了淮序的手,道:“走罷。”

“好哦!”淮序笑着應了,拽着菱歌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

陸辰安也不覺勾了勾唇,跟在他們身後走了出去。

*

剛走到院子裏,遠遠的便傳來女子的笑聲。

菱歌駐足朝着院門的方向看去,淮序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小心翼翼的站到菱歌身後,只探出頭來瞧着。

陸辰安眉頭一皺,心下隐隐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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