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Chapter 23
出差五天，連對方公司的人影子都沒見到一個，只得打道回府。
種種跡象表明，那個“對方公司”純粹是子虛烏有，可Jesson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拿自己的錢請下屬母子倆旅游，還全程親自作陪，這不有病嘛？這不但不符合Jesson一貫的行事作風，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沒有這樣做的動機啊！
施南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Jesson這樣做到底是有心無心，于他們娘倆兒來說卻是受了極大的恩惠。剛一回到工作崗位，施南就發揮出了拼命十三娘的本色，畢竟，她能回報的，也只能是作為雲楓員工的一點價值了。
休假歸來，第一件事就是到各部門了解情況，看看有什麽新動作、新變化。
随着一層一層地走過，施南越來越覺得公司的氣氛不對勁，所到之處衆人均以注目禮相迎，那目光中有豔羨，有不屑，甚至有敵視……千奇百怪，總之，絕不是以往同事們看她的那種眼神。
而每當她才走出幾步開外，背後無一例外會響起竊竊私語之聲。
中午，員工餐廳內熱鬧非凡，有同事說的興起，有同事聽得入神，氣氛熱烈，就連平日裏味同嚼蠟的工作餐似乎也因時而異變成了美味。
施南低調地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在她附近的幾桌迅速感知到她的存在，交頭接耳起來。
漸漸地似乎所有人都發現了她，她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但她能感覺到自己已然成了員工餐廳內議論的焦點。
她努力調動着聽覺神經，起先還只聽得到只言片語，後來人群越說越興奮，似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越發肆無忌憚，幾乎每一陣清風吹過，她都能聽到一句與她有關的話題。
“拓展訓練……”
“Jesson在哪她就在哪沒什麽吧？”
“真的嗎？”
“不可能吧！”
“真的，幫他們訂票的是我一姐們兒。”
“哇，一起旅游，好浪漫啊！”
“是啊，灰姑娘的現實版啊，真讓人羨慕！”
“羨慕個屁，一進門就當後媽，讓你去當後媽你願意嗎？”
“我願意，我願意！”
“切，誰知道能不能進門！”
“我聽說那小寶貝都叫她媽媽了，應該能進門了吧！”
“誰知道呢？她又不是傾國傾城的角色，Jesson憑什麽被她迷住，說不定只是玩玩兒。”
“嗯，說的也是，豪門可不是那麽好進的。”
施南總算明白了事件的核心，看來是自己和Jesson共同參加拓展訓練和一起出差的事兒被好事者拿來做了文章，那些人捕風捉影的本事也太強了，不去當狗仔太浪費了。
她坐在角落默默地聽着這些風言風語，百口莫辯，只能不斷安慰自己“清者自清”，終有一天那些人會知道他們擺了多大一個烏龍，竟然說她是後媽，真是天大的笑話。
回到辦公室，施南仍憤懑難平，自己是利用了Jesson疼樂樂這點，将樂樂帶着上班，解決了生活上的一大難題，可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之舉，再說，為此她已經更加感激公司和Jesson，也準備以自己最大的忠誠回報予公司，她并非濫用特權占了公司很大的便宜，用得着編造那些謠言惡意中傷她嗎？
越想越覺得委屈，仿似心中憋着一口濁氣不吐不快，為免把情緒帶進工作裏，她只能向沁薇吐盡心裏的悶氣。
沁薇聽到施南說起公司裏甚嚣塵上的傳言，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問她：“樂樂為什麽喜歡你老板？”
“可能是Jesson對他很好吧！”
“餘欽安對樂樂不好嗎？”
“當然不是，欽安可疼樂樂了，可樂樂就是不願意親近他，甭提了，我正為這事兒頭疼吶。”
“你喜歡樂樂和你那個大老板接觸嗎？”
“嗯，樂樂和Jesson在一起有了很多進步，我當然願意讓樂樂跟着他玩。”
“那不就得了，為了你兒子，這點風言風語算得了什麽，只要問心無愧就好，你們一起是去工作，又不是玩！”
施南頓時語塞。
回想出差的那幾天裏，當地的游覽勝地倒是被他們走遍了，可就是沒有一分鐘在工作。
她問心怎能無愧？
唉，算她活該！
電視機裏再次播放起主角為施南母子的錄像，黑暗裏，冷傑的表情随着畫面上兩人表情的變化而變化，像一個極易受偶像劇劇情感染的情窦初開的少女。
其實，他們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笑容、在哪裏作了停頓、又在哪裏發出了“哇”的驚嘆，他早已爛熟于心。“出差”歸來的幾天，這卷錄像帶填充了他所有的閑瑕，自大哥離世後，唯有這幾個夜晚，他不覺孤單。
電視機屏幕轉成一片幽藍，錄像帶又一次播到了盡頭。
他起身關掉電視機，拎起外套往外走，突然，他很想看到他們真實的笑臉。
這是一片古老的居民區，兩側全是顫巍巍的居民樓，樓齡都在30年以上，如若拆遷重建，以這個地段的價值估算，利潤至少比那些郊區新建樓盤的利潤翻出一倍以上。
他很多次徘徊在這條巷子裏時都這樣想過。
不過，他現在想得更多的則是：他的兒子在這裏誕生，說不定他兒子的母親也是在這裏出生的，這裏有太多他想知道卻無從了解的記憶，這條巷子于他來說，有了特殊的意義。這裏每家每戶因年深日久滲透進牆壁裏的每一縷飯菜香氣于他來說，都有了特殊的意義。
冷傑站在昏暗的路燈下，凝望着那扇透出暈黃光亮的小窗，他是那麽急切地想看清楚窗內的母子倆，看到他們的生動表情，感受他們的清甜呼吸，了解那些他們之間從不曾被他了解的生活點滴，他多麽希望長出一雙翅膀，能夠立馬看到這一切。
最終，他也不過只是像以往任何一次那樣，在深夜的巷子裏獨自徘徊。
周末，施南悶悶不樂地吃着飯。
盡管她已經深居簡出、竭力避免了，還是有不小心漏網的流言鑽進她的耳朵，攪得她整日心緒不寧。這不，害得如今難得跟餘欽安吃的一頓飯都失了味道。
“怎麽啦？從今天見面起我就沒見你笑過，這麽不待見我？還是，大爺已經膩味奴家了？”說到最後，只見餘欽安翹起蘭花指，挽了個花腔。
施南終于破功。
見她被逗笑，餘欽安這才關切地問：“怎麽了？工作上遇到煩心事了？”
施南默不作聲，這種事叫她怎麽啓齒呀，畢竟他不是沁薇。
“有什麽難題嗎？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幫你破解啊。即使我幫不上忙，說出來也比你憋在心裏強。再說，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就不該瞞我，兩個人相處什麽最重要？坦誠嘛！”
他都說到這份上了，施南再扭捏似乎還真成上綱上線的問題了。
她只好委婉地說：“公司裏有一些流言，他們以為樂樂是Jesson的孩子……”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餘欽安打斷了，他突然開口：“南南，我們結婚吧！”
“啊？”
施南傻傻地望着他，還未完全理解這句突如其來的話。
“我們結婚吧。嫁給我！”他急促地說。
施南的臉頰發起燒來，這可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向她求婚呢。可此時，她也就只會兩頰發燙、頭腦發昏，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餘欽安見她沒有立即應承，着急起來：“我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沒有任何不良嗜好，我愛你，也愛樂樂，唯一的缺點就是因為工作的關系陪你們的時間會比較少。但是我會在其他方面盡量彌補的，我一定會讓你和樂樂都幸福的！”
施南聽着他厚着臉皮的一番自我推銷，心裏早已感動得一塌糊塗，她當然相信他，內心深處也有個聲音在慫恿：“嫁給他，嫁給他！”可是她還是有一些顧慮，譬如樂樂和他的關系；譬如以後他們會有孩子嗎，有了自己的孩子後他還會一如既往地對樂樂好嗎？如果她堅持不再生孩子對他來說是不是太殘忍呢？譬如種種。
見她長久不語，餘欽安怕逼得太急适得其反，只好妥協讓步：“你考慮一下吧，我會等你的答複。”
餘欽安專心地駕車，讓她得以安靜的思考，他就是這點最好，總能準确地揣摩她的心思。
她是願意嫁給他的，她知道，她需要他這樣一個依靠，特別是媽媽走後，她太需要一個依靠了！
那些問題想得通嗎？想不通，那些問題一直在那，不管她遇上誰，都必然面對那些問題。
現在最客觀的事實是，即使有這些問題存在，她仍然是願意嫁給他的。
下車時，施南抱着睡着的樂樂，餘欽安拎着她的包。
回家後，施南将樂樂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只餘牆角的一盞小燈亮着，才輕輕掩了門走出去。
外面餘欽安還在等她，他并沒有說施南必須今晚給他答複，可他那渴望的眼神，期待中甚至透出少許害怕失去的眼神，讓施南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深愛着她的。
她主動走上前，伸出雙臂從他腋下環住他，靠在他胸膛，輕聲說：“我願意嫁給你！”
突然，她只感覺自己的身體更緊地和他的貼在了一起，他心髒的每一次博動都撞擊着她的身體。
他捧起她的臉，深情地望着她，她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閉上了眼睛。炙熱的吻落了下來，帶着熾熱的感情，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她再一次雙頰發燙，兩耳緋紅，大腦缺氧般停止了運轉。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兩人終于粗喘着分開，她伏在他的胸膛，窘得頭也不敢擡。
“明天我們就去見我父母，好不好？”他故意在她耳邊輕輕吐氣，說完還竊竊地笑，一定是看到了她那紅得不成樣子的耳根。
“好”她羞得只能發出蚊蚋般的聲音，幾不可聞。
很多個深夜冷傑都期待着能碰上她出來倒個垃圾什麽的，讓他能看到她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每天在辦公室不都可以看到Sarah的嗎？幸好一次都沒遇見過，否則他還真解釋不了為什麽這大半夜自己還在她家樓下轉悠。
今天，卻被他碰到了……
她和那個醫生手挽着手，一副甜蜜到讓人看了發膩的樣子，那醫生的車都開出巷子了，她還站在樓道前傻傻地望着他離開的方向。
也就在這時，冷傑看到了她的模樣，即使是在昏暗的路燈下，也看得出她兩頰緋紅，嘴唇紅腫，眼睛裏泛着迷離的光，讓人不難想象她和那個醫生剛才有過怎樣一番熱吻。
他突然覺得無比煩燥，右手緊捏成拳，重重地砸在倚身的紅磚牆上。
待到他發洩得差不多時，早就沒了她的影。
他苦笑一聲，準備離開，突然再度發現了她的身影，不過，她臉上的暈紅早褪成了煞白，一副倉皇失措的模樣，驚慌的聲音不停在喚：“樂樂，樂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