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2

Chapter 32

一個多禮拜以來施南賦閑在家,無所事事。這些年,她一直在不停地忙碌着,工作、掙錢、養孩子,雖然辛苦,卻踏實。如今這種沒有工作、沒有收入的狀态讓她很不安。

雖然辭職申請他沒有批準,可她并不打算再回他身邊工作。

他可以無止境地拖下去,她可耗不起,家裏還等米下鍋吶。

她必須趕緊找一份工作!

在這之前,她得将樂樂送進幼兒園。

她已經咨詢過醫生,醫生也建議将樂樂送進幼兒園,多接觸小朋友,有助于他融入群體。

施南聯系了離家最近的幼兒園,僅用了一天時間就辦好了入托手續。她沒有告訴冷傑,她壓根沒想過要告訴他,也認為沒有必要告訴他。可還是被他知道了,他起先不同意,施南只好搬出醫生的話,後來,他又要求讓樂樂上他選定的幼兒園,施南沒有同意。最後,各退一步,冷傑負責樂樂幼兒園的全部費用。

樂樂入托第一天,施南和冷傑都見證了這一重大時刻,他們依依不舍地将樂樂交到幼兒園老師手裏,然後躲在窗戶外偷看樂樂的表現。他們被共同的愛子之情牽動着,這一天,是兩人的心靠近得最近的一天。

樂樂的幼兒園生活步入正軌後,施南開始着手找工作,投出大量簡歷。功無不負有心人,簡歷投出去的當天,她就接到了好幾個面試的電話。

第二天,施南把樂樂送進幼兒園後,就馬不停蹄地奔向各個公司參加面試。最後一家面完,已接近傍晚。

施南對這一天的成果進行了梳理,好在不是白忙,至少有三家公司都還值得一試,而她在面試過程中應對也算得體,她有信心被其中兩家錄用不是問題。

帶着愉悅的心情,施南跨出最後一間公司的大門,準備去接樂樂放學。

室外,卻是電閃雷鳴,一片澤國。

很多人擠在大樓前的臺階上,等待雨勢減小。施南卻不能等,樂樂就快放學了,樂樂第一天上幼兒園時老師就告訴過她:小朋友不喜歡最後一個被接走。想到這裏,施南顧不了其他,撥開人群,沖進雨幕。

下車的公交車站離幼兒園也就百米左右的距離,奈何雨勢太大,施南到達幼兒園時全身都已濕透,頭發上的水珠啪嗒啪嗒地滴在脖子上,順着手臂往下流,樣子十分狼狽。

冷傑老遠就看見了她,一個身穿職業套裝、腳踩高跟鞋的女子在雨中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狂奔,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他打了兩聲喇叭,在她旁邊停下來,一把将她拽進車裏,她落腳的地方立馬蜿蜒出一條河道。

“你怎麽不打傘?”

“沒帶。”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麽不買一把?”

施南猶豫片刻,決定直言不諱:“買一把不要錢呀?家裏又不是沒有,就為這麽一小段路買把傘,多浪費啊。”

她的回答讓冷傑心酸,心酸得有些生氣:“難道你要讓樂樂也跟着你淋回去嗎?”

“幼兒園有傘借給小朋友的。”她理直氣壯。

冷傑無語。他将外套脫下來遞給她,命令:“先穿上,小心感冒。在車上等着,我去接樂樂。”

冷傑開車送母子倆回家,施南沒有拒絕,因為巷子裏每逢暴雨必積水,她不想讓樂樂在那臭水溝一般的污水裏跋涉,而自己渾身已濕透,抱着樂樂肯定會把樂樂的衣服也浸濕。

施南洗完澡,頂着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出來。

“快把頭發擦幹,你剛才受了寒,這樣很容易感冒。”冷傑叮囑她。

施南不以為意,徑直走進廚房,她還得忙着為樂樂準備晚餐。冷傑見她根本不搭理,也不再多話,拿起電吹風就跟進了廚房。

電吹風的轟鳴聲響起時,施南偏開頭躲避,他只一句不容抗拒的“別動”就讓她乖乖聽了話。溫暖的風拂過發絲,讓她升起一種熟悉的感動,小時候,母親也總是在洗完澡後細心地為她吹幹頭發。而當他的指腹不經意觸碰到她的頭皮時,她全身不由得一陣酥麻,不一樣的,這和小時候母親替她吹頭發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她的背脊繃得筆直,他知道她很緊張,他的手指開始更具挑逗性地輕撫她的頭皮,嘴角牽起壞壞的笑。

她害怕被他發現自己的異樣,乖乖地站得筆直。

電吹風停止了轟鳴,他撩起她身後的長發,低頭便将一個熱辣辣的吻印在了她的後頸上。同時,施南只覺小腹一陣收縮,心髒猛然一悸。

等她氣息平定下來,想起要發難時,冷傑早就已經在客廳和樂樂玩得不亦樂乎了。他好喜歡她剛才的反應,要不是擔心擦槍走火,再次把持不住,他才舍不得放開她。不過,經此一役,他深信,他冷傑的美好生活指日可待!

晚飯時,冷傑漫不經心地問:“你今天穿成那樣去幹嘛?我記得今天在公司并沒有見到你。”

施南不答,還是那句話,她覺得沒必要告訴他。

冷傑又問:“找工作?”

施南心想:明知故問。虛僞!

冷傑放下碗筷,鄭重地說:“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的床找不回來了,對不起!不過我會賠償的。”

“賠償?怎麽賠償?”施南訝異。

“你的床雖然不是名貴木材,但畢竟有二十幾年的歷史,我初步估算,價值應該在十萬元左右。當然,如果你覺得不滿意,咱們可以繼續談。你之前從公司預支了10萬元,就算是我賠償你的,兩相抵扣,你已經不欠公司了。”

上次,她向餘欽安借錢讓他很不爽,現在,他更擔心她會為了償清債務不要命的工作、虐待自己。

“這怎麽行!”施南脫口而出。那張床對她來說的确是有非凡的意義,但對不相幹的人人來說一點價值都沒有,即使送給撿破爛的人家也未必會要。雖然是他擅自扔掉她的床在先,她也不能讓他當這個冤大頭啊。這分明就沒有基于公平的原則嘛。

“如果你覺得占了便宜,就回來繼續為雲楓效力。當然,如果你不願回來我也支持,我倒是認為在家相夫教子更好,比如這廚藝就可以再精進嘛。總之,我不希望你再去四處奔波,一切都不用操心,不是有我嘛!”

施南想反駁他的自以為是,不過最終沒有說出口。她不得不承認,不管他出于什麽企圖說出這樣一番話,她都被感動了。十萬元于他不過九牛一毛,對她來說卻是身家性命,是挂在她脖子上的沉重磚塊,他竟想到用這樣的方式替她減輕負擔,她也許不會接受這項提議,但她已經接受了他的心意。

“不是有我嘛!”多麽有擔當的一句話!如汩汩暖流浸潤了她的五髒六腑。只是,他真的值得依靠嗎?她可以依靠他嗎?

施南很慶幸自己沒有感冒,這多少還是得分一點功勞給冷傑。要知道,像她這樣的家庭,不管是從人力還是財力角度,生病都是一種奢侈。

不過,有人生病了。

醫院裏相熟的小護士打來電話:“施南姐,你快過來,餘醫生不知怎麽了,最近兩天跟上了發條似的,連續工作了48小時,早上剛下一臺手術就暈倒了。”

施南當然知道事情因何而起,自己就是那個不折不扣的罪魁禍首。更深的愧疚籠罩了她,她匆匆趕往醫院。

幾天不見,餘欽安瘦了,一臉疲憊。本來在極度缺乏睡眠的情況下,他應該睡得沉才對,但躺在病床上的他,卻時常眉頭緊鎖,呼吸突然急促……睡得一點也不安穩。

他睡着了也很不開心!

他怎麽可能開心?都是她害的!

有醫生告訴她,他的病因是勞累過度、心力交瘁。

施南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自責啃噬着她的心。

也許是做了惡夢,也許是感覺到了有人長時間盯着自己,餘欽安突然睜開了眼睛。當他看到施南時,眼睛裏有驚喜,也有痛苦。

施南厚着臉皮湊上去問:“你好點了嗎?”

“我沒事。”他的聲音沙啞。

“要喝水嗎?”

他點頭。

施南扶着他坐起來,仔細理好輸液的軟管,又将他紮了針頭的那只手放平拉過被子輕輕蓋住,才将水杯遞到他面前。有過照顧媽媽的經驗,這一切都已輕車熟路。餘欽安第一次作為病人享受她的細心照顧,只覺這場病生得值。

他沒有接遞過去的水杯,可憐兮兮地解釋:“手麻了。”

施南只好端着杯子喂他,她站在他的側面,俯身喂他時他可以聞到她身上的幽香,令他日思夜念的味道。喝着比蜜還甜的白開水,餘欽安此時死亦無憾!

施南不停地催促他睡一會兒,他卻舍不得閉上眼,深深地凝視着她,生怕一覺醒來她又會不見。

施南隐約猜到是自己的存在影響他休息了,便提議:“你先睡會兒吧,我回家去熬點湯帶過來。”

“不,不必,你在這陪我一會兒就好。”

“可你也得補充營養啊。放心吧,你睡醒時說不定我已經回來了。”施南說完作勢就要走。

餘欽安急了,急忙喚:“老陳,老陳,我要出院!”

施南頓住。

被喚作老陳的醫生也過來了,“怎麽啦,才躺兩個小時又想起來蹦跶了?”

“躺在醫院不舒服,你讓我出院,我回家去休息兩天。”

說完又含情脈脈地對施南說:“我回家去住,這樣你給我熬湯時我也能看得見。”

餘欽安在同事面前竟然能說出這樣肉麻露骨的話,還面不改色,施南的臉早已經紅得像熟透的柿子了。

老陳大笑幾聲,調侃道:“瞧倆人膩歪得,我也樂得成人之美咯,喝喜酒的時候別忘了我就對了。回家還是要多休息啊,還有,那事兒可不鍛煉身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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