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年少時,謝慕蘇也曾有過一段無疾而終的戀情。她還未曾告白,那位男生便交了女友,後來考上不同的大學,她進了模特圈,人生再無交集。以致于現在連那位男生的長相名字都想不起來,只記得當時每每在學校見到他,一顆心慌亂的頻率。

她不認為自己喜歡上了寧雙牧,但又解釋不清心底那團郁氣。

第二天,她頂着一對黑眼圈從沙發上爬起。她抿了口熱牛奶,不知道趙導演打算怎麽報複她。俗話說,窮不與富鬥,民不與官争。往上數幾代,她勉強算個世家大小姐,現在,她不過是無權無勢無工作的底層勞苦人民。

她知道自己一定會被趙導演整得很慘,不過,她一點兒也不後悔揍了趙導演一頓。

考慮到趙導演或許會來她家堵人,謝慕蘇一連幾天都不敢出去,活動範圍僅限于公寓內。

一周後,冰箱存糧消耗完畢,謝慕蘇餓得不行,從盤絲洞裏出來覓食。一路上,她一直惴惴不安,害怕像電視劇的情節一樣,突然出現一堆虎背熊腰的光頭男将她圍住一頓亂揍。

可直到她買好時令鮮蔬買好五花肉買好零食水果回到家,也沒有人攔住她。就連昔日一路尾行她的狗仔也不見蹤影。

她松了口氣,按照網上找來的菜譜,在廚房做了幾個菜。飯菜見了底,她卻越來越疑惑,打開電腦搜索了趙導演的名字,結果顯示趙導演兩小時前還在某頻道的欄目做客,和男女主角一起宣傳新劇。

難不成趙導演為了新戲委曲求全放她一馬?——怎麽可能!她立刻否決了這個推測。以前跑龍套的時候,她就聽過不少關于趙導演的腌臜事。将列出的種種可能排除到最後,只剩下一個關鍵人,寧雙牧。

她從抽屜裏找到寧雙牧給她的名片,名片上并沒有想象中吓人的頭銜,只有姓名和聯絡電話。真節省油墨,她邊想邊往手機中輸入數字。

磨蹭了許久,她反複做了幾次深呼吸,才用發抖的手指點了下“呼叫鍵”。電話響了兩聲便接通,那邊似乎很熱鬧,男人清潤的嗓音與吵鬧的人聲一同傳進來。

“喂?”

“……寧先生,你好,我是謝慕蘇。”她的聲音聽在自己耳中帶着一絲顫抖,她有些挫敗,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緊張。

“稍等。”一陣腳步聲後,他似乎走到了安靜的地方:“謝小姐,請問什麽事?”

謝慕蘇掐着大腿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與平常一樣,她咽了口唾沫,調整呼吸說:“你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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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什麽?我不明白謝小姐的意思。”他故意裝作不知情。

她補充道:“我是指趙導演的事,是寧先生處理的吧?”

“嗯,的确是我拜托趙導演不要為難你。”

他的坦然堵住了她喉間的感謝,她的內心驀地升騰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想随便找個借口挂掉電話,卻被他搶先一步:“謝小姐,準備怎麽謝我?”

他的語氣輕佻,她莫名得有些惱:“我又沒求你幫我!”

謝慕蘇随即摁斷電話。一時間各種情緒湧上頭頂,她有些後悔,因為方才的舉動實在不禮貌;又有些高興,他居然會出面幫她;高興過後便是困惑,他為什麽會幫她?她不會蠢到相信世界上會有那麽多慈善機構,而寧雙牧只是恰好做了件善事。

難道像林初戈說得一樣,他對她有意思?這麽一想,她又開始失落起來。如果是這樣,那麽他豈不是和趙導演沒兩樣?她打電話給他時,他應該又在“應酬”吧,這類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情場高手,怎麽會真心對待人老珠黃的她呢。

她的大腦容量有限,想到腦殼發疼也猜不出寧雙牧的心思,她急切需要救兵和軍師。今天周末,估摸着林初戈和方苓這對雙生花并蒂蓮又在哪兒逍遙快活,她打電話問了地址,便乘車前去。

地點是一家新建的甜品店。一進門便有幾個學生妹對她指指點點,似乎認出了她。在她們掏出手機之前,靠窗端坐的林初戈語氣不輕不重地說:“提醒一句,偷拍是違法的,你們應該知道肖可琪的事兒吧?謝慕蘇已經不是圈內人,你們若是喜歡她,大可直接找她合影,她不會拒絕。”

幾個年輕姑娘背着書包讪讪地走了。

謝慕蘇點了杯咖啡,一臉敬意地說:“甩出肖可琪的光輝事件,不戰而屈人之兵,厲害厲害。”

“我是怕我也成了偷拍的背景之一。”林初戈說。

“其實我是有事想請你們幫我參謀。”謝慕蘇一字不漏地敘述了當日的場景。

方苓終于從芝士蛋糕中擡起頭:“你想進監獄被我調教嗎?”

“……不想,況且有人幫我處理了。”

林初戈右手托着腦袋問:“寧雙牧?”

“你怎麽知道?”謝慕蘇詫異。

“聯想你那晚打的那通電話,也只有他了吧。”林初戈的臉上漾出一縷古怪的笑,“男人向來喜歡自作主張幫女人處理一切,随後擺出救命恩人的臉等着你去報答他。”

謝慕蘇猛點頭,顧慮到前車之鑒,她小心翼翼地說:“……你能幫我疏通下思路嗎?或者猜猜寧雙牧到底想怎樣,你比較,嗯……”

林初戈接腔:“我比較有經驗——不過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我又不是雌雄同體的生物,沒有男性的思維,怎麽幫你猜?”

“等等,你高中就……早戀?”謝慕蘇大學才認識林初戈和方苓,這中間十年裏,林初戈總是一副“雄性勿靠近”的臉,如若不是某次醉酒方苓一時嘴快洩露了林初戈曾經有過男友,她甚至在心裏認為林初戈是獨身主義者。後來她旁敲側擊,也沒能從方苓嘴中撬出一點信息滿足她的好奇之心,只能從方苓咬牙切齒的神情窺到一星半點——大學時被男生們衆星捧月般追求的林初戈,也許,可能,大概,被人甩過。

方苓再一次停下吃蛋糕的動作:“早戀怎麽了?早戀是該拖去浸豬籠還是該丢去喂鯊魚啊?早戀又不違法!”

謝慕蘇不滿地看了她一眼:“你激動什麽。”

“因為我也早戀過啊。”

“……哪個男生如此偉大犧牲自我不讓你去禍害他人?如來佛祖嗎?”謝慕蘇瞪大眼睛。

方苓惡狠狠地揮舞着銀叉:“我要把你吊在天花板上用鞭子抽打九九八十一下!”

“你們別吵了,謝慕蘇你還記得你找我們的目的嗎?”林初戈出聲制止。

謝慕蘇鼓起勇氣說:“記得,不過讨論正事之前……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你為什麽和你早戀的對象分手?”

方苓聞言就将手中的叉子重重地插在剩餘的蛋糕上。謝慕蘇不敢看她,壯着膽子凝視着林初戈。

林初戈淡淡地說道:“各種原因,不過最主要的是‘門當戶對’這一條吧——你不要自行臆想一出惡婆婆棒打鴛鴦的故事,他母親并沒有找到我給我一筆錢叫我離開她兒子。簡單來說,就是他把我甩了——不過,也許在他眼中,是我把他給甩了。”

“……好難懂,到底誰甩誰?”

“我的事不重要,”林初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現在該考慮的是你自己的事,你喜歡寧雙牧嗎?”

謝慕蘇嚅嗫了半晌,才說:“我不知道……應該是有好感的吧。”

“那他呢?沒有表明态度,只問你怎麽報答他?”

“是,可我又沒有求他幫我,這種高高在上的态度還真是火大至極!”一提起來謝慕蘇就有些生氣。

吃完了蛋糕,方苓用紙巾擦拭着嘴角:“你到底是因為他沒有及時英雄救美而生氣,還是為你被他三兩下制伏了而羞憤?”

“就是不知道才讓你們幫我疏通思路啊,我自己也不清楚每一種情緒究竟是為何産生。”謝慕蘇懊惱地抓抓頭發。

“如果是我的話,我八成會因為被他輕輕松松制伏而生氣。”林初戈端起咖啡喝了口,她掃了眼謝慕蘇,“你不如請他吃頓飯當作報答他,還有,你要考慮的不只是這一件事吧?工作呢?”

“……我在找。”

謝慕蘇大學專業是服裝設計,原本母親想讓她念會計,她出于夢想考慮填了藝院,好在是岱城數一數二的重點大學,母親即使有怨言也無從發洩。

只是自從踏進演藝圈,她就沒有畫過設計圖。前些日子,一直在報紙和網站上查找各大公司的招聘啓事,符合要求的她看不上那點薪水,薪水高的她不滿足經驗要求,考慮來考慮去,找飯碗的事便耽擱下來。

她思索着過幾天去面試相對清閑的工作,腦中不由自主地想到寧雙牧,她皺着眉頭想,還是先把他那檔子事處理完吧,免得夜長夢多。

她掏出手機,給寧雙牧發了條短信:“對于之前的态度我很抱歉。作為報答,我請你吃飯吧,時間地點你決定。”

寧雙牧很快回複:“好。”

補發,前幾天壓根沒時間摸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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