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喚醒
喚醒
次日一早，裴聞風接到了柏光的電話。
“祖宗，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柏光的聲音喜憂參半。
裴聞風下意識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天花板，随後翻了個身，懶洋洋地回答，“都可以。”
柏光嘆了口氣，“那先說好的，昨晚那場宴席VIVI果然沒去，我們公司派出去的那些臭魚爛蝦，只有胡黎黎和你收到了ER的邀請，但不是直接定代言人，只是候選。”
胡黎黎？
裴聞風想到昨晚被她在停車場堵住的場景，皺了皺眉。
柏光那邊說着說着，忽然咬了咬牙，頗有些義憤填膺，“下面說壞消息，我之前收到消息，說ER只是想挑個系列代言人，搞完一季馬上散夥的。沒想到他們胃口大得很，是想挑個人長期培養，他們贊助的綜藝，拿到的劇本，投資的項目，只要你選上，直接任君挑選。”
“這不是好事？”裴聞風挑了挑眉，“跳板夠長，才能摸到更高的天空。”
“哪有這麽簡單……”柏光嘆了口氣，“他們的策劃也太損了！”
他嘩啦啦翻着手裏剛從ER拿到的資料，“他們公司提出了一個真人秀綜藝策劃，叫《我是代言人》，大概流程就是邀請一堆新人去集訓，然後內部選拔，挑出最好的做代言人。”
“你說新人上什麽綜藝啊，又沒有藝能感，又容易被抓到錯處直接招黑，而且這種競争性質的綜藝，很容易就被人拉踩，一個不小心就容易全網嘲……”
裴聞風慢慢起身，走進浴室開始洗漱，一邊回話：“這個節目的曝光應該還可以，黑紅也是紅，問題不大。”
柏光嘆了口氣，想到自己家藝人的體質，欲哭無淚，“最重要的是，他們是封閉錄制的，每期錄節目的時候，都不允許藝人回家，吃住都在節目組，你要是突然倒下了怎麽辦？”
聞言，裴聞風愣了下，忽然明白了柏光最擔心的點。
他笑了笑，“不用擔心我，我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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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他已經整理完自己，壓了個鴨舌帽，戴個口罩，便準備出門了，“綜藝什麽時候開始？”
柏光：“7天後開始錄第一期，現在給你請健身教練已經來不及了，我把錢轉回給你吧。”
裴聞風：“不用，放你那裏，以後有什麽支出你直接從裏面扣就行。”
柏光：“……行吧。”
裴聞風交代好，挂斷電話拿上車鑰匙往外走，走到玄關時，他的腳步忽然停頓了一下。
他蒼白的嘴唇微微翕動，回過頭看向客廳，目光落在那只小熊身上，輕聲開口，“你在嗎，厲鬼小姐？”
客廳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嘶——”裴聞風輕輕吸了一口氣，幹淨利落地轉過頭，砰的将大門關緊。
五分鐘後，咔嚓一聲，大門再次打開，面色緊繃的裴聞風大步走到沙發前，一把撈起小熊，胡亂把它塞進了手提包裏。
算了，帶着吧。
畢竟已經白天了，也許厲鬼小姐睡着了呢？
此時的潘琪——她的确在睡覺，在看了幾頁書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不是不會困，只是因為初初做鬼，沒有掌握好晝夜節律而已。
當然，看書也很催眠就是了。
和往常一樣，叫醒她的不是夢想，而是咕嚕嚕的肚子。
躺在書架下的她揉了揉眼睛，摸了摸癟癟的胃，然後認命地長嘆一口氣，打開了裴聞風的直拍。
讓我看看，他在幹嘛呢？
裴聞風此刻剛接受完一個療程的心理治療，正半眯着眼睛躺在躺椅上恢複精神。
心理醫生莫骁翻了翻他的病歷，柔聲開口，“最近你的狀态比較穩定，只要持續來做治療，可以保證厭食的情況有所好轉。”
“能好到什麽程度？”裴聞風問，“能正常吃飯嗎？”
“那取決于你自己。”莫骁敲了敲桌面，金絲眼鏡下的目光溫和平靜，“如果你願意，你随時可以好起來。你來我這裏治療有3年了，你我都很清楚，我能幫助你的其實非常有限，大部分時間，你都是自己調整過來的。”
“……”裴聞風不置可否。
他靜默了片刻後，開口問道，“如果，我最近腦子裏有出現陌生的女人的聲音，是不是意味着我快瘋了？”
“幻聽？”莫骁皺眉，他翻看了一下裴聞風最近的檢查報告，“你的大腦檢查是正常的，最近的各種測試都表明，你除了厭食之外沒有其他問題，你最近一次出現這種幻聽是什麽時候？”
“昨晚。”裴聞風又看了一眼塞在包裏的小熊，“她說完幾句話就消失了。”
莫骁緊盯着裴聞風的眼睛，确認他精神狀況穩定後，又敲了敲桌面，“有可能是壓力導致的應激反應，沒事，等會兒我可以帶你做個小小的放松，再吃點藥。”
“嗯……”裴聞風垂下眼，指尖摩挲了一下衣角邊緣，“那你有辦法幫我重新喚醒這種幻聽嗎？”
“什麽？”莫骁一愣，內心警鈴大作，“你不會是迷戀上這種感覺了吧？等等，你老實告訴我，你在幻聽前有沒有吃過什麽奇怪的藥物？”
眼看着莫骁已經懷疑裴聞風有違法吃藥的行為，甚至已經偷偷摸出手機準備報警時，剛打開實況不到三秒的潘琪吓得飛快打開交流頻道，“快別說了，我在呢！”
驀然聽到潘琪的聲音，裴聞風猛然轉頭看向小熊，嘴角驀然泛起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
“喂，你理一理我！”莫骁見他走神，手裏的110都要按下去了，“你老實交代，最近到底做了些什麽……”
“沒事，謝謝你。”裴聞風打斷莫骁，順手拿過了他的手機，取消撥號，“放心，我是三好市民，從不幹違法亂紀的事，不會給國家添麻煩的。”
不給莫骁再多詢問的機會，他放下莫骁的手機，拎起包走出診室，“多謝你的引導，我好多了，下次再見。”
随後，他快步離開，一邊走，一邊将小熊從包裏提溜出來，輕輕地抱在懷裏，“你醒了？”
“是的。”潘琪莫名感覺自己像個冷暴力的渣女，摸了摸鼻子，“你來看心理醫生？”
說完她又覺得确實應該如此，厭食症說到底是心理疾病，看來裴聞風本人并不是真心想折騰自己嘛。
“嗯。”裴聞風捏了捏小熊的耳朵，“想吃什麽，我帶你去。”
嗯！？？
潘琪瞪大了眼睛，治療效果這麽好嗎？這才剛從醫院出來，裴·不吃飯·聞風都開始主動要求進食了？
雖然感受不到食物的味道，但是裴聞風吃飽了她也能不餓肚子呀！潘琪老淚縱橫，“如果可以的話，不如去吃個小龍蝦吧！”
生前最後一頓沒吃上，現在補上不過分吧？
“好。”裴聞風話不多說，直接開車帶着潘琪來到了一家私房菜館。
裴聞風點單後，很快，一大盆麻辣鮮香的口味蝦被端上了餐桌，龍蝦個頭飽滿色澤紅亮，魔芋和黃瓜被浸潤在香辣鮮濃郁湯汁裏，散發着極其誘人的香味。
剎那間，潘琪不争氣的淚水從嘴角流了下來。
“快吃快吃！”她整個人撲在屏幕上，肚子裏發出的咕咕聲幾乎要穿透屏幕，直達裴聞風的耳朵，“趕緊吃，趁熱吃，嗚嗚嗚，一定很香！”
“我吃？”裴聞風挑眉，“你呢？”
“我死都死了，嗚嗚嗚，我吃不到啊！”潘琪聞言更加悲痛欲絕，“不僅吃不到，還得陪着你挨餓，我也太慘了叭……”
裴聞風再次皺眉，“吃不到，什麽意思？”
但還沒等潘琪回答，一道尖銳的女聲忽然從不遠處傳來，“趙成才，你什麽意思！我跟了你五年，你就這麽對我？”
随後，一陣噼裏啪啦的碗碟碎裂聲響起，女孩的聲音愈發焦躁，“我在家裏給你洗衣服做飯，你在外面和別的女人鬼混，你要不要臉啊！”
“暖暖乖，別在這兒鬧，我可以跟你解釋的……”
“解釋個屁解釋，要不是閨蜜給我發消息，你都要和這個女人搞到酒店去了吧！”
哇，有八卦！
潘琪瞬間雷達全開，催促着裴聞風，“快過去看看！”
裴聞風皺了皺眉，但還是聽話地起身，慢慢走向了事發地點第一線。
只見一個綁着雙馬尾，穿着小短裙的女孩子把碗筷碟盤全摔了，站在一桌前，指着一對正在用餐的男女破口大罵。
男人滿臉不耐之色，但依然按捺着脾氣，一把摟住女孩低聲哄勸，“只是公司讓我們炒cp，我們提前熟悉下流程，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你相信我……”
“咦，這不是那個……趙元元？”潘琪一眼認出男主，目光飄向一直在淡定地坐着，冷眼看着女孩撒潑的另一位女主角，“呀，這個是那個在停車場攔住你的那個美女……”
裴聞風挑眉，“你都知道？”
“咳咳咳……”潘琪不好意思說自己一直都在監控人家生活，只能含糊糊弄過去，“哎呀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啊，怎麽在這兒吵呢？”
裴聞風沒有說話，但目光微冷。
那邊趙元元還在竭力安撫女孩，“你也知道我這才出道，只拍了一部小網劇，熱度一直上不去，公司是為了培養我，才讓我和胡黎黎炒cp，這樣引流快一些。”
“你放心，我們就是拍點小日常花絮，然後一起上戲，周圍都是攝影師化妝師呢，哪來什麽暧昧啊！再說了，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了，我有多愛你你不知道嗎？”
這話說得有些道理，女孩依偎在他懷裏，情緒肉眼可見地緩和了下來，淚眼朦胧地看着他，“你說的是真的嗎？”
趙元元松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回答，一直在後面默不作聲的胡黎黎忽然開口了。
她撩了一下自己妩媚長發，施施然站了起來，精致的眉眼間溢出淡淡的不屑，“炒cp是真的，情人節送我99朵玫瑰也是真的，上個月給我定了情侶對戒也是真的。”
她勾了勾紅唇，目光森然，“差點去了酒店，也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