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狗兒喜歡的人也喜歡小狗兒
第十二章小狗兒喜歡的人也喜歡小狗兒
臺階上，女孩鬓角的碎發被清風微微卷起，有一下沒一下地蕩在空中，微微有點癢，她擡起細白的手指迅速把調皮的頭發別在耳後。
“請進吧。”梁劢轉身讓開了路。
肖芾梓跟在他後面，邊走邊問：“梁醫生，你吃晚飯了嗎？”
“還沒有，你呢？”說着，梁劢走進廚房，“啼嗒”一聲打開燃氣竈，然後看過來。
“我吃過啦！那我坐在這兒等你？”說着，肖芾梓就爬上高腳凳，指尖摩挲着靠背的真皮，水波狀的紋路淺淺浮現。
“嗯。”梁劢看見她往吧臺上放了兩份文件，打開了其中一份，滿滿的藍色墨跡标注得很整齊，看來小孩有認真學習過。
“梁醫生，你不吃點米飯？”
櫥櫃前的人剛舀起一小勺鹽巴，準備撒進清水裏，就搖着頭輕聲說：“有點累，不想煮飯了。”
肖芾梓微微一愣，随即努了努嘴角，踩着橫檔下來，湊到竈臺邊，小手背在身後，調皮地問了一句：“要不……我來煮，你休息一下？”
幾秒後，梁劢輕輕一笑，轉頭的同時投來寵溺的目光：“好吧，你這麽懂事，我也不好拒絕。”
說完，他轉身去洗菜池沖了一遍手，擦幹後就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不是吧？他要去睡覺嗎？可煮面條很快的……肖芾梓舔了舔嘴角，彎腰拿起小蔥，并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水開了，肖芾梓抽出一把面條下進鍋，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這些夠不夠……要不再多一點？”然後又下了一把。
忽然，梁劢端着筆記本電腦折回到吧臺前坐下，眼睛盯着屏幕，冷不丁地問了一句：“不用奇怪，我沒去睡覺。”
“你怎麽知道我以為你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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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真的只有你才會這麽以為，”他頓了頓，眼底帶笑，繼續說：“不做調料嗎？面條快好了。”
肖芾梓趕緊回過神，拿起竈臺上的調料瓶，逐一往白色的瓷碗裏倒，忽然，她手上一頓：“你能吃辣嗎，或者有什麽忌口？香菜、蔥……”
“能吃，沒忌口，我都接受。”看着屏幕的梁劢擡起眼睛，認真地回答。
這麽信任我的廚藝嗎……除了我自己，他怕是第二個。
沒多久，熱騰騰的湯面端到了梁劢面前，上了醬油色的面條一根一根地交錯纏繞在碗裏，蔥花躲在面條的縫隙裏玩躲貓貓，大碗的邊緣環着一圈翠綠的空心菜，酸爽可口的泡菜堆放在一角，大碗的正中央點綴着一勺辣椒紅油。
香味溢滿，直撲鼻尖，看起來——小孩的廚藝不錯。
梁劢沒多想就挑起一箸準備喂進嘴裏，忽然被肖芾梓叫住：“等一下！”
他擡着疑惑的目光看過來，出挑的面容上透露出些許饑餓。
“呃……面條下面有驚喜，你拌一拌！”女孩咧嘴一笑。
木筷剛将面條翻起身，梁劢的嘴角便微微一挑，輕聲說道：“原本以為你煮的是素面，沒想到醬肉被藏在這裏，謝謝！”
“你吃蛋餅嗎？”肖芾梓将手肘搭在吧臺上，拄着腮問他。
“什麽是蛋餅？”梁劢咽下一口面條才開口。
“可能你吃過，但我就叫它蛋餅，你吃不吃？”
“恭敬不如從命，”看着兩眼直冒光的女孩，他欣然一笑，“雞蛋在冰箱裏。”
……
靈動的手指磕破蛋殼，黃燦燦的蛋心裹挾着蛋清滑到碗裏，木筷有節奏地擊打在小碗邊緣，發出“锵锵锵”的清脆聲響。肖芾梓提起白瓷小勺，往裏面抖了一點點鹽，又攪拌幾圈。
嘀！指尖按下泛着藍光的按鈕，抽油煙機開始運轉。
倒入少許香油，等待鍋熱。随後，她将筷尖伸入鍋底的油裏，粘在筷頭表面的蛋液瞬間被油炸出金色的小泡泡，下一秒，她将小碗裏的蛋液全部倒進去，伴随着刺啦啦的聲響，蛋液漸漸成型，微微卷起金色的邊。不一會兒，她又抄起鍋鏟将餅狀的雞蛋翻了一個面，剎那間，香味四溢，鍋裏的香油被盡數吸收，雞蛋鼓鼓囊囊，像個小枕頭！
又煎了一會兒，直到蛋餅的表皮呈現出淺棕的焦色，關火，起鍋，裝盤……一切是如此得行雲流水。
“梁醫生，來嘗嘗？”
不知梁劢何時去了客廳，他的嘴角溫暖一笑，應聲走過來，與此同時，還端着一盤削成條塊的火龍果。兩只手臂在吧臺上空交叉又收回，蛋餅出現在男生面前，火龍果出現在女生面前。
肖芾梓不禁一笑：“謝謝梁醫生！”随即，她捏着銀色小叉戳了一塊火龍果喂到嘴裏。
“謝謝你的蛋餅，很好吃。”
“你真的覺得好吃？”
“嗯，鹽味很合适，嫩度也剛好。”梁劢的目光堅定不已。
……
半個小時後，收洗好碗筷的梁劢走進客廳，看着盤腿坐在兔子小凳上的肖芾梓在玩手機，他不禁柔聲提醒道：“該學習了。”
“嗯~，再玩一會兒！”
他坐到她身後的沙發上，高出女孩半個身子，深吸一口氣，耐心地問：“你不想早點回家睡覺嗎？”
聞聲，肖芾梓立刻放下手機，轉過來仰頭望着他，很嚴肅地回答：“不想！”
梁劢被她氣笑了，稍稍扶額，白皙的長指揉着眉心道：“我看你不像是來學德語的。”
靜默幾秒，只見她努着小嘴，睫毛微微撲閃，輕聲答了一句：“白天在醫院……我不是開玩笑的。”
此刻，坐在沙發上的男生微微俯下身，往前面湊了一點。
小凳上的女孩近乎貼地而坐，她的雙腿并在一側，肩膀的高度略超過男生的膝蓋，小腦袋剛擡起來就看到他的喉結，喉骨微凸，線條惹眼，輕輕滾動，仿佛能将熱浪滾進女孩心中！
梁劢回憶着她今天在醫院說過什麽，不經意間接住了她暖意滿滿的目光，只聽見她底氣不足地問：“那……你怎麽想？”
忽然，男生開口了——
“你要追我的話，你的白月光怎麽辦？”
肖芾梓微微一驚，白月光？不禁反問：“你怎麽知道白月光？”
梁劢依舊和她保持着近距離的對視，輕輕答道：“我有原房主的微信，看到了你們在評論區的對話。”
女孩倒吸了一口氣，怪不得那天和宋然吃完飯到這裏拿翻譯文件時，總感覺他怪怪的……原來是因為這個！随即莞爾一笑：“既然要追你，那肯定就不要白月光喽！”
話音剛落，男神就愣住了。
見他不說話，肖芾梓又揉着下巴說：“嗯……準确來說，不是不要白月光，而是白月光換人！”
他的唇瓣微微一動，略有深意：“那你這算‘見異思遷’，還是‘喜新厭舊’？”
“都不對！我這叫一心一意！”小狗兒皺了皺眉，不服氣。
梁劢似是而非地笑了一下，直起身子靠回沙發，順手拿起邊幾上的半框眼鏡架到鼻梁，眉目溫和地說：“來吧，先把問題解決完。”
肖芾梓有點憋屈，縮回茶幾邊，盯着臺面上那本厚厚的德語詞典，嘟囔了一句：“真沒意思！”
……
女孩坐在男生的腿邊，稍稍往後靠，背就抵在沙發上，他的聲音恰好從耳後傳來——
“認真點~。”
“哦。”
“梁醫生，這組句子翻譯為‘智享聯通’會不會更好？”
“是你們海關的專業術語？”
“嗯！‘智慧海關，智能邊境，智享聯通’是三智建設中的專有名詞，結合上下文來看，筆者在這裏借鑒了中國海關的先進經驗，所以我在想，他可能表達的是這個意思。”
“當然可以，貼合你們的領域來翻會更好。”
“梁醫生，為什麽你要把這一句放在整段話前面來翻？”
“因為，德語有很嚴格的語法規則，在複雜句子的結構裏更為明顯。這段話中，筆者想強調綠色海關建設的整體框架，但這一句話又表達了政策元目标，所以，我把它放到了前面來說。”
……
一個小時後，肖芾梓抻了一個懶腰，呵欠聲托得微長，眼泛淚花地看向身側，梁劢在看書——
舒朗的眉勾勒在碎劉海下，透過鼻梁上的半框眼鏡，他的雙目光澈如星辰，鼻尖一側的小痣安靜地待在那裏，他的指尖每翻動一頁書，小小的黑痣就添了一分涵養和性感。
肖芾梓用筆頭輕輕戳了戳他的膝蓋，小聲道：“筆記寫好了，梁醫生。”
梁劢的視線從書本裏移出來，他看得很專注，眸光一時間還沒回過神，悠悠地回了一句：“好，你喝點水。”
随即，眼神投過去——示意她茶幾上有一杯倒好的水。
吃過水果的肖芾梓不想喝水，她扒在米色沙發的邊緣，雙手拄腮，黑葡萄似的眸珠散發着一絲渴望，期待地問：“梁醫生，問題解決完，要不要繼續剛剛的話題？”
梁劢聞聲，準備翻書的手指一頓，他就知道——正事一做完，小孩就要開始沒完沒了地鬧騰……索性合起書本，溫柔的目光灑下，薄唇輕啓：“好。”
“嗯，那我先說！我确實該處理一下和那個朋友的關系，他邀請我去下個月的演唱會，但我大概能猜到他到時候會和我說什麽，我肯定不會答應的，你覺得我要不要先和他說清楚，就不要等到演唱會了？”
沒想到女孩會這麽直白又迅速地和盤托出，愣了幾秒後，他寵溺地擡起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若有所思地說：“我覺得不太好。”
他小扇般的睫毛微微眨了一下，勾得肖芾梓心跳怦然。
“為什麽？！”都還沒開始表白，男神這麽快就要把自己拒之門外啦？！
“因為……他目前确實還沒說什麽，你貿然去表态，反而會尴尬，不如等他說？如果演唱會那天他把話說出來了，你再表态也不遲；如果他沒有表态，而是選擇把這份感情永遠藏起來，那對于你們彼此而言都是一種體面，不是嗎？”
話音開始，肖芾梓炯炯有神的目光便沒有移動過，一字一句間充滿尊重和理解，眼前的這個人不僅情緒穩定，此刻的他簡直在發光！
忽然，女孩點燃笑意，激動地高呼了一聲：“媽媽！我愛你！”
客廳瞬間安靜——
“什麽？”男神詫異。
她狡黠一笑，說道：“梁醫生，你講道理的時候和我媽媽好像！”
梁劢倒吸了一口氣，哭笑不得，微微點着下巴，不想看她：“你開心就好。”
一聲輕笑從肖芾梓的嘴角溜出來，她繼續說：“我覺得媽媽的希望一定會成真！”
“嗯？”
“媽媽希望小狗兒喜歡的人也喜歡小狗兒，所以……你喜歡小狗兒嗎？”話音未落，肖芾梓的雙手便扒上梁劢的膝蓋，仰着頭一動不動地盯住他。
廚房洗菜池裏，銀色水管“啪嗒”地滴落一顆水珠，仿佛滴進了梁劢心裏，他伸手過來，輕輕撩了撩小狗兒的劉海，專注在她的眼神裏，寵溺而又堅定地回了一句：“喜歡。”
霎時間，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男神剛剛說了什麽！？他真的喜歡小狗兒嗎！？這一回真的沒有理解錯了嗎！？
肖芾梓咬着嘴唇不敢說話，指節快被掐斷了……
梁劢擡眸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快十點了，遂而摘下眼鏡站起來，抻了抻衣角，低頭望着愣在茶幾旁的肖芾梓，淺聲一笑道：“你準備今晚在這搭窩嗎？”
“啊？”女孩稍稍仰着脖子，縮在他投下來的陰影裏，張口結舌。
突然，只見他朝女孩伸出手臂，微微彎下腰。
“我拉你起來？”
肖芾梓呆愣愣地伸出手搭進他的手心，順勢就被一股力量帶了起來，下一秒，徑直跌入他的懷中！
梁劢的下颌正好搭在她的頭頂，一只手摟住她的肩脊，另一只手輕輕環在她的腰間，将這小小的一只圈在胸口……忽然，溫和的目光閉了閉，他的手撫上了女孩的腦後，疼愛地揉了揉。
倏而，肖芾梓聽到耳邊傳來一聲純淨得勾人心弦的氣音，一字一句如花瓣飄落：“我喜歡，很喜歡，最喜歡……只喜歡你這只小狗兒！”
女孩短促地回吸了一口氣！氣息依舊有些不穩……
“梁醫生，你知道今天是跨年嗎？”她被梁劢擁在懷裏，小聲地冒了一句。
“知道，我故意的。”他把她抱得更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