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見娉婷
再見娉婷
隔日，祥峰休息。門鈴聲驟然響起，祥峰合上琴蓋，準備開門，外面的人已經迫不急待的在喊了。
“開門啊，祥峰！我是大東。”
大東是祥峰娉婷的高中同學，那個時候他是體育課代表。祥峰拉開了門，大東直接闖了進來，鞋也沒有換，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挺高雅阿，還有心思玩音樂啊？”大東冷潮熱諷了一句。
祥峰看了看他沒說話，大東把手往臉上一抹，頭埋在了手裏。
“怎麽了？”祥峰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和大東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聯系了，記得上次見到他還是在娉婷的餞行聚會上，他突然沒頭沒腦的跑過來多半是出了什麽事。
“娉婷出事了。”大東拿出一支煙徑自抽了起來。
“出什麽事了？”祥峰的心裏一緊。
“他媽的當年帶她出國的那個洋鬼子是個騙子，他說他自己是什麽XX公司的高級經理人，他他媽是個屁，他就是個癟三，美國超市裏面卸貨的，到了美國娉婷知道受騙了，但是還想跟他結婚混個美國綠卡，這鬼子也不是吃素的，見她不肯生孩子，直接把娉婷甩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祥峰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的緊緊的，手指甲都陷進了肉裏。
“她剛去美國就去這事了。”
“那後來呢？”
“她沒臉回來，就黑在那了，在華人的小工廠裏面打黑工，別提了。”
“你從哪知道的？”
“你他媽的還不信我咋的？”大東跳起來想打祥峰，他因為暴怒而變得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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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信你了，說事呢？”祥峰的語氣冷的吓人，大東也就安靜了下來。
“娉婷的一個大學同學，在美國工作，加油站碰到了，看她就開個2000美元的破車子，人也憔悴的很，就起疑心了。問她她還不說，這大學同學人還不錯，就跟蹤過去，發現她住黑人貧民區裏面，再周圍一打聽，就大概知道是這麽回事。人家趕緊就跟娉婷父母聯絡了。”
“我就說，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有她的消息！”祥峰的眼神痛苦而空洞。
“你說怎麽辦啊？現在她媽就只知道哭，什麽辦法也沒有。”
“去美國找她。”祥峰脫口而出。
“怎麽找啊？你當是去趟北京呢？護照怎麽弄？”大東一籌莫展。
“我想辦法辦護照。”
“就算你能去美國了，你能把她帶回來嗎？她是非法偷渡，被抓到了會判的。”
“這都不行，那都不行，你上我這兒來是幹什麽來了？”
“你擠兌我是吧，秦祥峰。”大東站起來，眼睛瞪的滾圓。
“總之，先去美國見到她再說。”
大東想想也是。
“你準備啥時候去？”
“護照辦下來就去，你把她那個同學的電話給我，娉婷現在在哪個州？”
“說是在洛杉矶，這是她同學電話，你過去可以先找她。”
“行，我走之前再打電話給你。”
“好，祥峰，還是你行，我回去告訴趙媽，讓她別太惦記了。”大東起身要走，走到門口又轉身回來，遞給祥峰一張名片。
“我現在在俱樂部教跆拳道，有事找我。”
“好，你有空多去趙媽那兒看看，她們家搬哪兒去了我都不知道。”趙媽和趙爸已經離婚多年，趙爸有了新家以後去了另外一個城市居住，趙媽一手把娉婷拉扯大，就盼着她能有出息，娉婷也确實有出息，要相貌有相貌，要才華有才華，趙媽把她當成自己生命的唯一希望。娉婷出國的時候，趙媽心理一直覺得愧疚秦家，小兒女的感情她還是知道的，所以自己偷偷的搬了家，再沒有和秦家聯絡。
“放心吧，有我呢！”大東說着低着頭下了樓，背影疲憊而憂傷。
祥峰關了門，好像突然失了魂一樣。
“娉婷，你怎麽能這樣對待你自己，你心高氣傲，你不想服輸，可你也不能糟踐你自己，難道你忘了上海還有值得你依靠的男人？”
他趴在牆上，用手敲打着牆，眼淚流了出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已經暗了下來，祥峰從牆角摸索着站起來，他要給領導打個電話，申請一個出國名額，如果申請不到，就去辦旅游簽證，他想無論如何，必須盡快見到娉婷。
“李主任，你上次說的出國考察學習的機會還有沒有了？”
“你想去啦？”李主任暗笑，上次不是裝大方把機會讓給別人了嗎？
“嗯，想去。”
“好像有一個去巴黎的名額。”
“有沒有去美國的？”
“美國的暫時沒有。”
“謝謝！”祥峰挂了電話。
李主任拿着電話看了看，心想這小子什麽時候這麽毛楞了，平常挺穩重的啊！他哪裏知道現在祥峰滿心裏都是如何才能飛去美國！
“旅行社嘛？”
“下班了！”
嘟嘟嘟……
看來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生命除了呼吸，其他已經多餘
淚水不在眼眶
只一滴滴流向心底
有清脆的聲響
回蕩
祥峰的心裏有水滴滴下空蕩的回響，還有一陣一陣劇烈的抽搐。他仰卧在地上，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還要再過多久。猛地像是想起了什麽，他突然坐了起來。拿起大東留下的紙條，翻開手機，嘗試着撥過去，終于在嘗試過幾次之後，電話通了。
“hello”
“是李穎嘛？我是秦祥峰。”
“你是？”
“我是趙娉婷的朋友。”他的聲音急促而慌亂。
“啊？你有什麽事？”對方好像很緊張。
“娉婷現在怎麽樣？”
“還行，也挺好。”對方有點局促不安。
“你不是說她過的很不好，在貧民區嘛？”祥峰很疑惑。
“啊，也不是，國外的生活總比國內好嘛，是吧。”對方有點語無倫次。
“我要出差去洛杉矶，到時候麻煩你帶我見見娉婷。”
“這個啊，你什麽時候來呢？”
這個李穎，就是大東口中的趙娉婷的大學同學，可是電話中她閃躲慌張的語氣，讓祥峰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他想，莫非娉婷出了什麽事？
“我會盡快趕去，一周以內。”他心裏越來越焦急。
對方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
“我過去找你，麻煩你帶我見見娉婷可以嘛？”
“啊！好啊！歡迎你來啊！”
這個李穎的态度還真奇怪。
挂斷電話，祥峰心中的擔憂越來越濃，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去美國。
“丁群”他打電話給丁群，丁群的朋友比較多，路子比較廣。
“喂，誰啊？”
“秦祥峰。”
“他媽的幾點了，還打電話？”丁群瞟了瞟手機上的時間，三點半，頓時精神了不少，因為祥峰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我要去美國，你有什麽辦法以最快的速度辦到簽證？”
“美國？出什麽事了？”
“有點事，去看看娉婷，回頭細說。”
操，丁群心裏暗暗罵了一句，這肯定是出大事了。
“你等着啊，我馬上聯絡。”說着挂了電話。
祥峰盯着挂鐘上的秒針，嗒嗒，一圈又一圈，十五分鐘過去了，好像過去了一年一樣，手機終于響了起來。
“行了，你最快定三天後的飛機吧，以公司的名義申請的，明天他們會幫你預約，兩天後面簽，這個面簽肯定可以過的，他們是美商會成員，走綠色通道。其餘的都會幫你弄好，你就準備走吧。”
“謝謝了，丁群。”
“客氣啥，快點睡吧。”
他怎麽可能睡的着，擔憂、不安、傷心、期待都攪渾在一起，纏繞着他，直到東方魚肚翻白。
一大早，他就打電話預訂了機票，胡亂的吃了點早餐，去學校上課。
“秦老師今天怎麽了？”
“好憔悴哦！”一個晚上沒睡，眼窩深陷，胡子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啥憔悴啊，這叫頹廢美，好有味道哦，我喜歡。”
“我也喜歡。”
一群小女生在下面叽叽喳喳。
祥峰沒有理會，只是翻開琴蓋，按照預訂的教學內容講了起來，他的臉上保持着鎮定，也一次一次提醒着自己要好好上課，可是心底像刀絞一樣，本來歡快的曲調彈出來卻有幾分莫名的憂傷，好不容易捱到下課，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體力已經嚴重透支了。他想必須要請假了。
“李主任，我要請一個星期的假。”
“好吧，你好好休息。”平常一貫刻薄的李主任這次也沒有說什麽，很痛快的給了假，他也看出了祥峰的不尋常。
兩天還有兩天，就可以去美國了。這兩天，對他又是何等的煎熬！
同樣煎熬的人還有藍妮，不過她是甜蜜的煎熬！她一方面回想着那天網球場、公交車上的種種，一邊期盼着祥峰的電話，一個短信也好！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她終于按捺不住了，她甚至想，倒追就倒追吧，反正我們是相愛的！
她探頭探腦的出現在月光吧，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卻沒有看到秦祥峰，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看到，莫非他為了躲她放棄這份兼職了？這個想法冒出來的一瞬間，杯子差點失手打落。丁群一直在暗處看着她，心中突然多了一份感慨。
莫非這就是叫愛情？
他走了過來，打個招呼，大大咧咧的坐在藍妮身旁，藍妮往旁邊躲了躲他，丁群笑了笑。
“找祥峰？”
“嗯。”
“他去美國了！”
“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