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敗露-01
第二十二章 敗露-01
“諾布少爺,您找我有事?”
“丹珠,進來。”
“是……我進來了,關上門嗎?諾布少爺?”
“幫我脫掉靴子,丹珠。”
油燈橙紅色的光照在丹珠的臉上,諾布安靜,他便謹慎得像只誤入禁地的兔子,他小心翼翼地關門,使它不發出任何聲響,他走過來了,站在了諾布的面前。
“是,”丹珠的回答那樣溫柔,他垂着眸跪下去,為諾布拿掉了腳上的靴子,他一邊為他脫鞋,一邊說道,“諾布少爺,您叫人去房裏找我,我還以為您出什麽事了。”
“丹珠,你知道的,我夫人的伯伯過世了,她必須回去奔喪,這也是我能和你見面的機會,我想念你了,丹珠,自從你開始陪……開始陪老三,我以為你的心好像不在我這裏了。”
“少爺,不會的。”
卧房裏焚着名貴的香料,聞起來清冷、安寂、悠長,丹珠擡起小臉了,他抿着嘴,再不答話,于是,諾布親昵地捏了捏他的下巴,說道:“怎麽不笑?不喜歡諾布少爺了?”
“喜歡的。”
丹珠站了起來,他正打算往後走半步,卻被諾布拽住了手腕,接着,他不得不坐在他的腿上,諾布抱緊了丹珠細而薄的腰部,把鼻子埋在他的肩膀上,深嗅着他的味道。
“真香啊,丹珠,”諾布深情注視着丹珠的臉龐,說道,“你好像胖了一些。”
“少爺,怎麽……怎麽會?”丹珠心虛到有些結巴,的确,他這段日子得到的寵愛和臨幸很多,所以,來自貢嘎甲央的賞賜也不可避免,他臉蛋漂亮,所以,微微的長胖令他變得更加靈動、水潤。
丹珠撫摸着自己的臉頰,将視線落在了附近鋪滿燭光的地面上。
諾布在他的嘴唇上親了一口,低聲說道:“快點兒,別被別人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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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男人就着急地要解開丹珠的衣襟,兩個人的呼吸都變得重了,丹珠卻猛地、下意識地抓緊了諾布的手,他用深色的眼睛看向他,說道:“少,少爺,等等。”
“怎麽了?丹珠?你要等什麽?我一刻都不想等了,你知道的,我的妻子有身孕了,我和她好久都沒有過,就算有,也不能盡興,這幾個月我過得太辛苦了,我的丹珠不忍心我過得這樣辛苦的,是吧?”
“少爺,您其實可以有一個比我漂亮、可愛的侍女,少爺,其實丹珠不值得您的等待和偏愛。”
丹珠的眼淚落下,諾布的吻也落下,他是個從小習武馭馬的男人,是個野蠻的男人,所以他的溫柔下藏着粗暴和專橫,他将瘦弱的丹珠壓在了床上,吻夠了他的嘴,才說:“你不用再說那麽多了,我算是明白了,你是在老三身邊太久,不願意陪我了。”
“少爺,諾布少爺,”丹珠悲怆地反抗,攥緊了衣領回話,他啜泣着,說道,“我連命都是您的,我早就說過,是您給了我愛,所以,我可以為您做任何的事。”
誠然,丹珠已經深陷在對貢嘎甲央的迷戀裏了,所以,他對貢布的親熱有了不由自主的排斥,然而,矛盾的他沒有化解矛盾的方式,只能任由自己陷進無限的糾結裏,對什麽都失去了希望。
他攥緊了衣領,皺緊眉頭,又松開衣領,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他聽見有人在急促地敲打着房門,喊着:“少爺,老爺說有要事商議,叫您趕快過去呢。”
“來了。”
諾布不耐煩地回應道,他說着話,終于從丹珠的身上離開了,他開始整理衣服,然後打開門,離開了閃動着燭火的卧室。
丹珠仰卧在諾布的床上,他嗅着諾布的妻子留下的脂粉香氣,睜圓了眼睛,大口地喘息着。眼淚滑過了他的鬓角,他多麽想要貢嘎甲央的親吻,他多麽想叫親愛的人吻上他的額頭、撫摸他的肩膀,他想逃離壓抑的官寨,去往經文裏說的、極樂的地方,他想,那兒有年輕的阿媽,有愛笑的阿爸,有那只童年時候的小羊,也有不是三少爺的貢嘎甲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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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深夜,少爺和親信們才從頌崗土司的房中離開,他們商議了愈發緊急的邊界事務,要為未來随時會有的戰争做好準備,走到更下一層樓的廊道裏,貢嘎甲央忽然被諾布擋住了去路。
貢嘎甲央擡起頭,看着這位熟識又不親近的、同父異母的哥哥,他冷笑,說道:“時候太晚了,二哥要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明天再說吧。”
“是重要的事,既然重要,就等不到明天了。”
諾布并非表現得陰森深險,他還是那樣溫潤,緩慢地說着。
貢嘎甲央收斂起了虛假的笑容,他問道:“說吧,到底怎麽了?”
“丹珠是我的人。”
深春的夜晚,空氣溫暖,滿含希望,原野上有蟲鳥的鳴叫,官寨內的修繕到深夜還在進行着,那些畫師趁着夜色,用顏料描繪着建築各處的木雕,留下了精美瑰麗的紋路。
畫師們快要下工了,他們從附近路過,發出零零碎碎的腳步聲。
貢嘎甲央問道:“二哥,你說什麽?”
“丹珠在騙你,他是我的親信,我們在望果節上相識,後來我臨幸了他,他就答應我,埋伏在你的身邊,做我的探子,”諾布停頓了一下,說,“不過現在,我不需要他了,他随便你處置。”
“還有什麽?”
貢嘎甲央變了臉色,不過,他依然鎮靜,問道。
諾布說:“還有,他每天都會給你吃一種藥,那藥損傷身體的元氣,會讓人逐漸變得虛弱,最後因為普通的風寒死去。”
“你逼迫他的?”
“他自己願意的,”諾布轉過身去,望向廊道盡頭透風的窗戶,他再次轉過臉,說道,“若是你不相信,就去看看他脖子上的項鏈,那顆熊牙穿在其中,是我送給他的。”
“你為什麽揭發他。”
“他愛上你了,不願意忠實于我了,甚至……不願意讓我碰了,”諾布笑起來,說,“現在,丹珠是我的一顆棄子了,相信以三弟的果斷,很快會讓他人頭落地,我幫了你,又幫自己除去了厭惡的人,何樂而不為呢?”
“你不怕我向父親揭發你?”
“父親不會相信一位奴仆的證言的,他會選擇保全我,會讓丹珠更快地死。”
話音落下,諾布也終于卸去僞裝,用情緒表露着厭煩與不屑,他這次真正轉身離開了,留下了內心煩亂的貢嘎甲央。
貢嘎甲央不知道應該看往哪裏了,他擡起手,看向自己曾經被丹珠親吻過的手心,他詫異、嘆息,然後便是決然的憤恨,他大步地走向自己的卧房,踹醒了睡着在地毯上的白瑪,大聲說道:“白瑪,去把丹珠叫來。”
“少爺,”白瑪一醒來就察覺了異常,她連忙站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整理着散落的頭發,她說,“少爺,我這就去叫他。”
貢嘎甲央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壓抑着洶湧的怒意,倒下了半杯茶,然而後來,他還是沒能忍住,将茶杯摔碎在了卧房的地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