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常青藤◎

雲層撥開, 璟鎮惠豐橋下的河流映着最後的霞光。

遠處盡頭像是火焰蔓延,投擲的光與河流共色,青瓦青磚鍍了層紅,屬于古鎮落日的浪漫氣氛。

夏栀被扛在宋嶼的肩膀上, 她瞳孔裏倒映出來的就是這幅場景。

少年的肩背寬闊, 他勁瘦的手臂根本沒使出多少力氣, 就能完全支撐起她的重量。

他步伐很穩,宋嶼沒有帶她往民宿的方向走,反而是去往巷口後方。

“你要帶我去哪裏?”夏栀揉了揉被他結實的背肌撞得很不舒服的鼻尖, “其實我沒有要跑的意思, 不然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走也行。”

宋嶼沒回聲,他好像還悶着昨晚那股勁似的。

她輕輕戳了戳他, “怎麽不跟我說話。”

男生還是沒反應。

真就不理她?夏栀氣鼓鼓地想,他是在發脾氣嗎?不對,他是在對她發脾氣嗎?

印象裏,宋嶼對她的态度, 好像沒有像現在這樣過。大多數都是慢條斯理地逗她玩,要不然就是跟她開玩笑把她氣到炸毛, 偶爾有時候也會很溫柔地照顧她的情緒。

他情緒穩定到以至于夏栀都忽略了, 原來他也是個會生氣的男生。

但是他到底為什麽生氣呀?夏栀非常困惑。

見他也不跟自己說話, 她小手幹脆跟流氓似的在他肩膀後背摁了摁。

又往前走了半晌, 驀地停住,像是實在忍受不住她小手的游走。

夏栀聽到男生重重地深吸口氣,像是忍無可忍道:“沒人跟你說過,不要随便撩撥男生?”

“尤其我這麽血氣方剛的。”

夏栀才不理會他的威脅, 她滿意地說:“終于肯說話了?”

宋嶼很輕很慢地将夏栀放了下來, 個頭比她高出太多, 他背對着最後的餘晖,帽檐遮擋的陰影将他的眼眸襯得漆黑發亮。

下颌線條清晰消瘦,他眉梢眼角帶了點笑意,俯視看她,只是故意板着臉,像是在拿喬。

蟲鳴聲叫得愈發響亮。

他故作冷淡地挑眉,喉結滑動,“我什麽時候不肯說話了。”

如果這個時候張銘宇在,他肯定會咂舌地拆臺地說「阿嶼你快別裝了,你那翹起來的嘴角簡直比A/K都難壓。」

夏栀微抿唇,“那你說,要帶我去哪?”

“這不是已經到了。”宋嶼揚了揚下颌,示意她往後看,“纜車。”

璟鎮是旅游古鎮,依山傍水,劃船爬山等項目以外,在山腳下也會有纜車觀光。

夏栀轉過身時,卻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到了。

而此時,空無一人的四周,每個纜車的小窗內挂滿了星星燈,暖光充斥在纜車的空間,夕陽完全落盡,偶爾能聽到風吹動山谷的回響。

昏暗的藍調遍布在山野間,只有星星燈在發光。

靜谧中透着無盡的親密,她的心髒像是塌陷了一角,沒由來地陷落,讓整個心都軟得一塌糊塗。

很,不真實的感覺。

“宋嶼。”夏栀想說什麽,但她還沒等她說完,宋嶼壓了壓帽檐,湊近了些。

“夏同學,陪我過個生日怎麽樣?”他低聲,懶洋洋的語調。

慢騰騰的熱意卻從心底湧了出來。

夏栀呼吸慢了。

-

纜車內的空間不大,但窩進夏栀和宋嶼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

潮濕的霧氣拂過玻璃窗,悶熱消散不少。

座椅被貼心墊了毛毯,還有靠枕,一污兒二漆霧二吧椅歡迎加入看文裏面準備了個能自動升降的木桌,縮起來時不占地方,升到最高點就剛好放置在兩人座位前。那邊在角落裏堆放了幾個包裝很精致的禮物盒。

“這些都是你布置的嗎?”星星燈投映出的光将她和宋嶼的身影倒映在窗面,夏栀目光向外面望去,漆黑的山谷只有模糊不清的暗影。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說起來她都忘記給他準備禮物了。

但現在也沒到零點,所以明天準備是不是也來得及?夏栀悄悄在心裏想着。

“嗯。”宋嶼淺淺淡淡地應了聲。他這幾天找管理員商量挺久的,最後因為要布置燈和禮物什麽的,租的金額比市場價高一倍才談妥。

他其實不喜歡生日。

從前沒來畫室,也沒遇到周清、張明宇的時候,宋嶼很少向其他人提及自己的生日。有幾個男生問過,也是說想着搞搞氣氛,去唱K吃飯,但宋嶼懶得答。久而久之朋友們了解到了他媽的事吧,都知道過生日是宋嶼的逆鱗,就再沒人敢提。

還真就是張明宇那個沒眼力見又神經大條的傻哔,帶着周清他們那幫男生硬闖進了他的生活裏,也替宋嶼過了兩年的生日。

宋嶼起身将禮物全都拿過來,他遞給夏栀,“幫我拆。”

“嗯?”夏栀以為這些都是其他人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又想到了就在剛才還有女生要送呢,當即眼神就黯淡下來,語氣捎帶了些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失落,“這是他們送給你的禮物,還是你自己拆吧。”

她其實到現在都沒搞懂宋嶼把她叫過來的目的是什麽。

該不會真的像他所說的,讓她和他一起過生日吧?

宋嶼有點氣笑的意思,“誰跟你說是他們送的了?”

夏栀讷讷地沒吭聲。她心想,這還用別人說嗎,昨晚深更半夜找他說話的女生,今天勇敢沖出來告白的女生,這些跡象串聯起來也能說明情況了。

她心裏有點悶,除去看到有女生和宋嶼告白,還有那麽點氣自己根本沒注意到宋嶼的生日。

夏栀以為自己是喜歡宋嶼的,現在想想,她好像只享受到了宋嶼帶給她的安全感。

“夏栀。”他突然喊她的名字,語氣認真了幾分,他漆黑的眸是看着她的,意味深長,“你在失落什麽?”

“嗯?我沒,失落。我就是,就是。”她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磕磕巴巴的語氣倒真像是心虛到極致。

“就是什麽?”

“就是覺得不管誰送的禮物,應該都是你自己拆。”

“那要是我說這些是送給你的呢,還是我拆?”宋嶼眼神深沉地看她,好整以暇地挑起眉。

夏栀有點詫異,下意識地重複:“送給我的?”

“拆吧。”宋嶼把禮物盒往她懷裏一堆。

“我怎麽感覺不像是給你過生日,倒像是……”給她過生日。夏栀沒說完的話驀地停住,她在想,宋嶼布置的這一切都仿佛是特意為她準備的,但又怕說出來以後會顯得她很自作多情。

纜車緩緩啓動。

進程慢慢悠悠地蕩到了高山間。

“從這裏到地面應該也有五百米,這趟纜車的往返進程大概将近三十分鐘。”

夏栀還低着頭認真拆禮物盒呢,不是,宋嶼去哪兒找的包裝啊,外面的編織繩真的很難解。這禮物包裝看着是挺精美的,沒想到拆起來如此費力。

聞言,小姑娘茫然地擡起視線看他,“嗯?”

目光相撞。

光影将他的輪廓晃得有些模糊,五官的明暗襯得他樣貌更立體,他的眸底映襯着如星輝的光。

哪怕宋嶼頂着這樣清隽的臉每天在她面前出現,但此時的夏栀還是被,驚豔到了。

“宋嶼,你有想考的大學嗎?”她脫口而出地問道。

其實夏栀想說的是,如果可以的,我們考同所大學吧。

然後,畢業就在一起,試試。

這段時間她一直都沒有能夠說出的話,以這樣的方式問了出來。

“有。”他喉結動了動。

夏栀還在等他繼續說出大學的名字。

宋嶼卻欲言又止地将剩下的話咽回了喉嚨,然後突然開始擺弄座椅旁邊的風扇。其實夜裏的山間即便在夏季也沒有那麽熱,只是纜車內有些悶。

風扇弄好,轉起來的風帶動着略沉悶的空間,清涼的風刮過夏栀的發梢,空氣中有淡淡的,青草般冷冽的味道。

“沒了?”夏栀愣住,她還以為他要接着說點什麽呢。

宋嶼睨她一眼,他微往後靠,像是在享受着風吹涼意的舒适,“你想聽我說什麽?”

言外之意,你在期待我說什麽?

“哦。”夏栀收回視線,繼續在搞禮盒的包裝,“我就是随便問問。”

宋嶼湊近了些,“還沒拆掉?”

“你這個禮物是從哪兒買的?”夏栀有點沒好氣地說道,“它真的很難解開。”

宋嶼帶了點笑意,小姑娘發脾氣也挺可愛的。

他伸出手幫忙,指腹卻不經意間蹭到了夏栀的手腕。

幹燥與微涼觸碰,有些滑有些軟。

兩人都怔了怔,随後都假裝若無其事。

禮物盒在宋嶼的幫忙下拆得還挺快,裏面的木箱露出來以後,他自己若有所思地說了句:“以後送禮物,還是不跟老板說包結實點了。”

這分明是包粽子了。

“撲哧。”夏栀沒忍住笑出聲。認識他以來,她感覺宋嶼都是拽拽的,像是對什麽都漠不關心,誰也不能波動到他情緒似的,這會兒他認真反思的模樣還有點可愛。

至少,夏栀覺得現在的宋嶼無比真實。

宋嶼,“?”在笑什麽?

夏栀收回目光,專心研究眼前的小木箱。她拖起來,木箱方方正正的四角在星星燈的映襯,像是她們畫的靜物。

宋嶼不會給她送套作業來寫生吧?他應該不會特意租個纜車讓她畫畫吧?

“裏面是什麽?”夏栀稍有遲疑地問他。

宋嶼說,“你打開不就知道了。”

“小氣。”夏栀斂過視線,她尋着木盒的邊緣找到打開的地方。包裝難拆,但木盒不難。

很清脆的彈聲,緊扣的蓋子啪地彈了起來。

夏栀慢慢地掀開蓋子,她目光停頓在裏面幾張像拍立得相機拍出來的質感的,畫。

-

幾個禮物盒裏面裝的都是畫。

更準确地說,是連環畫。

每張紙卡上面畫的都是夏栀和宋嶼相處時的情景,紙卡的邊緣很硬,是有特意被封存過的,能聞到淡淡的橡膠味道。

夏栀記得老何說過,速寫功底強的人,腦袋裏就跟有照相機似的,咔嚓咔嚓就能将想畫的畫面保存。

她指腹劃過第一張紙卡,目光也跟随過去。

畫面上是天臺,她手裏還握着他的寵物倉鼠,他穿着黑色沖鋒衣站在她的面前。

一高一低,擡起的視線相對。

第二張紙卡,是她和他在校外的家屬樓相遇。

他身後的周清等人朦胧,畫面筆觸精細到只有他們。

夏栀慢慢地看過所有的紙卡,有她去洗澡時摔了個大跟頭,結果和他迎面相撞。有在文化課教室的交談,還有遇到變态時,她站在他的身邊,等等。

最後一個禮物盒裏,是這次集訓的畫面。

她在笑,他在鬧。

人生常有這樣的時刻,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

夏栀分辨不清自己此時的情緒。

有點鼻酸,眼眶也有點酸,喉嚨也有點酸。

她像是被泡進了檸檬裏,哪哪兒都泛着酸澀。

這份禮物是宋嶼畫了半個月,從寫生過來就準備的,過生日把夏栀叫出來什麽的,只是個噱頭罷了。

他本來想直接送給夏栀,但送前他先去找了趟張子顯。

那天晚上。

宋嶼拿出煙盒,甩根煙遞給張子顯。

對方接過來,兩個人默默點燃,火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地閃爍,呼出的白霧悠長。

張子顯說,“相比較直接的心意,女生們更喜歡別出心裁的驚喜。”

宋嶼抽完那根煙,沉默了會兒。

他看着張子顯,“你到底從哪兒看的?”

張子顯咬碎了煙末,“有個,APP。咳咳,然後這個APP有個情感交流區,挺多女生們去那分享的,失戀啊或者什麽的,我這不,提前學學。”

張子顯,“可能受家庭影響吧,我挺期待找到一個互相了解的女生談戀愛,我能看懂她的情感需求,她能夠給我足夠的信念支撐,在喜歡的基礎,我們就像是靈魂非常契合的朋友、家人。”

安靜了會兒。

宋嶼拍了拍張子顯的肩膀,沒說話走了。

纜車晃晃悠悠到了山頂。

璟鎮附近的山不高,也就千八百米。但從這裏俯瞰下去,能将整個璟鎮的風景都收入眼底。

像是飛機在降落時能看到的場景,城鎮內的街道錯落有致,燈火通明,在黑夜中星星點點地閃爍。

宋嶼起身,還沒等他去打開纜車的門。

倏地,他手腕被夏栀拉住。

她的指尖有些涼,緊扣着他的腕骨,帶了些潮濕滑膩的觸感。

宋嶼的呼吸沉了沉。

“宋嶼。”她的聲音顫顫的,很委屈。

委屈得他心口都跟着悶。

夏栀擡起視線,強忍難過,“我都沒有替你準備生日禮物。”

“嗯?”宋嶼愣了愣,稍停頓,他在夏栀的旁邊坐下來,“你有準備啊。”

夏栀眼眶還濕潤着,鼻尖也跟着泛紅,不知道是被夜間山裏的霧氣浸潤的,還是因為酸澀。

“小倉鼠,給我唱首生日歌吧。”

夏栀眨眨眼,大腦噗呲一聲,像是冰塊上澆了熱水,CPU運轉太快,燒了。

宋嶼垂手,語氣正常地又說了遍,“要我幫你起個頭?”

夏栀讷讷地搖頭,“不用。”

然後在寂靜的夜晚。

在星星燈的點綴。

在空曠的山間。

她青澀的音調慢慢地響起,其實夏栀唱歌挺跑調的。

好在生日歌不長,夏栀沒十幾秒就唱完了,就在她松口氣時。

宋嶼斂眸:“再唱遍英文版的。”

夏栀摸不着頭腦,但壽星最大嘛,她還是給他唱了。

「you」的音節停止時,宋嶼望着她,嗓音帶了些笑意,“再給我唱首日文版的吧。”

夏栀:“……”

宋嶼見她為難,“那韓文版的吧。”

夏栀騰地站起來:“……得寸進一尺也就罷了,你別進十尺。”

“好吧。”宋嶼略失望地嘆口氣,“那我只能反複聽你唱的這兩版了。”

說完,他修長的手指拿出手機晃了晃,剛好是錄音的界面。

看見錄音上面的三十多秒數字,夏栀的心跳比雷聲還響,類似于羞赧的情緒作怪,她下意識就想搶過他的手機删掉。

可纜車內的空間還是太小了。

她慌忙撲過去的結果,就是兩個人都沒坐穩地栽倒下去。

溫熱的環抱護着她的四周,鼻息間好聞清冽的氣息混着屬于宋嶼周身清爽的味道。

等到夏栀緩過神時,她整個人把宋嶼按倒在了纜車的座位上面。

她腦海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這裏應該不會有攝像頭吧?

好糗啊!!!

她的雙手還摁在宋嶼的腰間。

該,該拿走嗎?

可是男生的腰是怎麽做到細卻勁瘦有力的啊,摸起來很結實,平心而論,宋嶼身上的肌肉手感挺好的。

“摸夠了沒?”

懶洋洋的腔調響起。

感覺到小姑娘在不動聲色地想要撤離。

宋嶼又慢條斯理地補了句:“你負責啊。”

夏栀:“……別以為你生日,我就不敢……”

“不敢什麽?”

小姑娘氣鼓鼓地瞪圓杏眸,“詛咒你老兩歲!”

宋嶼的心情忽地好轉,果然,他最愉快的事情還是把小倉鼠惹炸毛。

他今晚想告白來着。

知道夏栀在高考前不可能談戀愛,但他也只是想跟她說,小倉鼠,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考同所大學吧。然後高考畢業在一起,試試,好不好?

宋嶼知道夏栀想考什麽大學。他比她想象中可能要更了解她。就像他今晚送她的那些畫,畫完的時候,連宋嶼自己都沒想到,原來他對他們之間的記憶有這麽多,有這麽深。

夏栀想去的,是國內前三的美院吶。

他想試試,他想向她靠近。

就像張子顯那天随口問的那句話,宋嶼你是不是想因為夏栀而變成更好的自己。

從前的宋嶼沒什麽目标。

生活對他來說,就是個無底洞,無論填什麽進去都永遠沒有盡頭。

卷學業,卷工作,卷婚姻,卷退休,卷到盡頭就像燃盡的蠟燭,除了殘灰什麽都不剩。

他挺悲觀,但又沒有對生活絕望,只是在按部就班地生活,沒什麽方向。

現在的夏栀對宋嶼來說。

是他的動力吧。

宋嶼想起今晚向他告白的女生說自己很有趣,但在他看來,真正的有趣更需要的是有強大的內核。

夏栀的堅韌、努力、優秀,像是攀在懸崖尖的新芽,都在感染他。

他永遠都不會對她感到煩膩。

“夏栀。”宋嶼唇角扯起,動了動,“等高考結束。”

話沒說完,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驚了兩人間靜谧的氛圍。

是夏栀的手機在響。

她看了看手機,是鐘婉思打來的電話,沒着急接,又擡起視線看了看宋嶼。

宋嶼稍微往後躺了躺,剛剛沒說完的話看起來已經不打算繼續了。

夏栀接通,她沒按免提,但鐘婉思的大嗓門還是興奮地話筒裏流出來了,“夏夏,你是不是和宋嶼在一塊呢?”

瞥了眼面前已經舒服将雙手都墊在頸後的少年,夏栀輕輕地嗯了聲。

“我們給宋嶼準備了生日驚喜,你們等會兒從纜車上下來,你帶着他往纜車起點後面的草地去。”

“那個。”夏栀想打斷對方一下,她想跟鐘婉思說,這個纜車裏太靜了,宋嶼已經全聽到了。

但還沒等她說完,那邊又叽叽喳喳地響起其他人的聲音,“臨走前逃出來宿營也太刺激了吧!!!”

“今晚我們就在這塊野營嗎?”好像是江夢的聲音。

旁邊聽起來像是張明宇的男生回答,“放心吧,哥們工具都準備齊全了,全是托朋友在市面上買的最好的帳篷,防蚊蟲你就放心吧。反正今天嶼過生日,咱們整個篝火,走一個呗。”

“你快算了吧,張明宇,當誰不知道你酒量呢。”來自鐘婉思的吐槽。

接着,鐘婉思對準了話筒,還刻意壓低聲音,“夏夏,艱巨任務交給你了!!”

“那個……”夏栀還想說點什麽,啪地,電話挂斷了。

瞬間安靜下來的空間,剛才的熱鬧好像幻覺似的。

夏栀眨眨眼,她看向宋嶼,“你應該也聽到了。”

“嗯。”宋嶼懶懶地應了聲,然後稍作停頓,“她嗓門挺大的,和張明宇有一拼了。”

夏栀被他語氣逗笑,想到什麽似的,“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麽來着?”

“嗯?”宋嶼輕慢地垂眸,“沒什麽。有機會再說吧。”

纜車往返一共是三十分鐘。

單程就是十五分鐘左右。

等到夏栀和宋嶼下來的時候,兩個人慢悠悠地往鐘婉思說的地方過去。

離着遠,四周全都是黑漆漆的,也沒瞧見半點人影。

等到他們走近了,篝火啪地點燃了,幾個朋友從搭好的帳篷裏出來。

“宋嶼,生日快樂。”

“嶼哥,生日快樂。”

“……”

喧鬧聲在寂靜空曠的草地上被風吹得很遠。

今晚來的人挺多的,除了夏栀她們宿舍的三個女生以外,還有張子顯、蔣晨岐。

玩鬧到将近淩晨一點,大家終于筋疲力盡地安靜下來。

圍着篝火坐了一圈,玩了會兒狼人殺,還打了會兒撲克牌,然後侃大山似的聊天聊地聊心事,

更神奇的是,張明宇居然還能把戶外唱K的工具搞來。

這是夏栀從小到大以來,第一次和這麽多好朋友在外面,在陌生的大草地上野營。

四個女生擠在一起,躺進帳篷裏,直接睡在草地上。

其實夏栀根本就睡不着。

她們也睡不着,徐頌嫌棄鐘婉思不老實動來動去的,鐘婉思偏偏就膩乎上徐頌了,非要跟八爪魚似的黏上去。好不容易躺下,還沒安靜五分鐘就又鬧起來。

大約到了淩晨三四點,夏栀才抵擋不住疲憊的困意。她抱住旁邊的徐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許久以後,夏栀才恍惚意識到集訓、寫生的這些日子,如地平線升出的破曉,如蕩滌陰雲的飓風,如停留在盛夏的蟬鳴,這樣的日子,被叫作青春。

她也沒有想到,這次的寫生,居然是她和宋嶼在高考畢業前,最後相處的一段時間。

作者有話說:

小寶們,接下來的進展會很快。

大概高考前和大學部分的內容都不會太多,再有個幾章就到都市部分啦~

會有久別重逢戲碼 =3=

熊熊來啦!!

小紅包掉落~

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出自網絡熱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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