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離婚”二字從宣織夏口中這麽冷靜又确信地說出來,讓商書霁不禁怔住。

“當然,不會有任何附加條件,只是離婚。”宣織夏又補充道。

怔然過後,商書霁蹙起了眉頭。

他站起身,跟着宣織夏走進了卧室,看到宣織夏走向最靠近門的一側床邊坐下了。

宣織夏掀開被子,擡眸發現商書霁的目光。

“不信我的話?”宣織夏問。

商書霁思忖幾秒,然後搖頭:“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我傾向于相信你剛才這話是出于真心,所以才更加難以理解。”

“你又何必非要理解呢?”宣織夏淡定道,“在此之前,我只在商家待了不到十天,除了住的那棟房子之外,連整個商家都沒有逛完,停留時間最長的是我的卧室,顯然也沒機會使什麽詭計。”

“離婚之後,我離開商家,往後和你們再無交集,不管我到底是什麽情況,哪怕我真有什麽企圖,也和你無關了。”

距離節目結束還有二十多天,宣織夏不希望商書霁此後總糾纏這件事,所以試圖跟他仔細講講道理。

然而,商書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這樣說,我就更加疑神疑鬼了。”

宣織夏無奈,索性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只客氣道:“那商先生自便。另外問你件事,這裏似乎只有一床被子,你今天晚上可以不蓋被子嗎?”

商書霁:“……不可以。”

宣織夏也沒有糾纏:“好吧。我只是嘗試一下,不行就不行,這被子尺寸挺寬敞,不影響我們各睡各的。你現在打算睡覺了嗎,沒有的話勞煩出去時幫忙關下燈,拉上門。”

看着宣織夏淡定地躺下了,商書霁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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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商書霁幫忙關了燈,關上門,蹙着眉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外面小客廳裏。

宣織夏很快睡着了。

大概是商書霁後來睡覺進卧室時動靜不大,所以宣織夏并沒有中途被外界聲音吵醒。

但他做了個夢。

久違地夢到了父母。

宣織夏的父母是青梅竹馬,自幼熟識、一起長大,上學都沒有分開過,大學過後一同前往海外繼續深造,然後一起回國接手家族企業。在公司經營得如魚得水後,兩人結婚,次年生下了宣織夏。

宣織夏自出生就身體羸弱,宣父宣母自那以後便開始了把醫院當家的日子,小心翼翼呵護着才沒讓宣織夏夭折在襁褓之中。

宣織夏三歲以前,基本都沒怎麽離開過醫院。後來回了家,身邊離得最近的也永遠是一些醫療器械和藥。

為了讓宣織夏更健康一些、能夠平安長大,宣父宣母什麽都信。

看中醫,看西醫,科學的也信,不科學的也信。例如把宣織夏打扮成女孩子、這樣閻王爺派黑白無常來勾魂時就認不出來人了這樣的迷信,宣父宣母覺得反正不損傷身體,不如信其有。

到了該上學的年紀,宣織夏的身體仍然很脆弱,宣父宣母不敢讓他去學校,只能請了家庭教師在家授課。

直到十一二歲,宣織夏的身體才好了不少。雖然比起正常的健康孩子還差很多,但好歹不用擔心風吹就跑了。雖然還是容易生病,但只要小心一些,不要受累受涼受驚受折騰,就不會像以前那樣明明只是在家裏待着也莫名其妙生病。

宣織夏終于第一次去了學校。

宣父宣母每天都親自接宣織夏上下學,他們能為宣織夏做到的事就絕不假手于人。

但一個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哪怕精力可以靠意志撐下去,可每天一共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仍是固定有限的,宣父宣母把更多的時間花在了孩子身上,就注定公司的事顧不了那麽仔細。

宣父宣母各自的父母還在世時,還可以幫襯着他們,但兩邊的老人都去世後,雙方家族裏再無其他直系血脈,剩下那些人都各有心思,自此暴露了出來。

其中有的人自認是出于好心,提醒宣父宣母還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公司事務上,免得內部心懷鬼胎的人蠢蠢欲動不安于室。

至于孩子,交給傭人、家庭醫生、家庭教師照顧管理,不放心的話就多安裝監控、多雇人互相監督,不見得就比親生父母在身邊過得差了。

還有的人笑裏藏刀,感慨宣父宣母為人父母不容易,不如把公司權柄移交出去,他們坐在家裏陪孩子、等着分紅入賬就行了。

有的人說話更加冷心冷肺,說宣織夏一看就養不大,養大了也活不長,回頭夭折、英年早逝,宣父宣母與其等着白發人送黑發人,不如趁着還能生再生一個健康的。

宣父宣母一概沒聽。

他們深思熟慮,互相商量過後,各自在公司裏動了手。間歇着來,以保證至少其中一個人忙得騰不出手時,另一個人是能陪在宣織夏身邊的。

他們花了兩年時間,各自成立了完全歸屬他們的職業經理人團隊,适當下放了一些權利,但同時也确保了公司話語權仍在他們手裏,而且他們會有足夠的時間陪伴宣織夏長大。

少年時期,宣織夏也曾問過父母,為什麽不再要一個孩子。

宣父宣母、兩邊家族的長輩和親屬都身體健康,所以從遺傳方面來說,宣織夏自出生起便格外羸弱,這個情況是很罕見的。如果宣父宣母再生一個孩子,那孩子健康的概率很大。

“傻夏夏,你當生孩子是吃飯喝水呢,可不容易了。爸爸媽媽有你一個孩子就夠了。”

“你呀,不要多想,要是心疼爸爸媽媽呢,我們夏夏就好好長大,一直陪在爸爸媽媽身邊就好了。”

後來,宣織夏穩穩當當度過了十八歲的生日,邁入了成年之際,也考上了挺不錯的大學。

宣父宣母喜極而泣,此外也開始考慮宣織夏的未來。

宣織夏身體不好,将來肯定是不便像常人那樣工作的,哪怕是進自家公司,光是人際關系也得一堆煩心事,宣織夏很難清清靜靜地過日子。

其實家裏有錢,宣織夏将來什麽也不用做都可以,但宣父宣母又擔心如果真的什麽都不做,會把人悶壞了,生活太過清靜,像是沒有盼頭。

雖然活着就很好了,但如果人生這一輩子從少到老都只有“活着”這一個盼頭,那活着又還有什麽意思呢?

而且成年之後的宣織夏,身體素質相比之前,也多多少少更好了些,宣父宣母不想總把孩子當個瓷瓶。

可是又的确很擔心宣織夏受累受難。

所以,宣父宣母考慮過後,打算給宣織夏準備一間小而精的書屋。書屋裏一半空間用來安靜休閑,一半空間擺放書架,供借閱和售賣。

賺不賺錢不重要,大不了就養着這間書屋,主要是有這麽一個“工作”,宣父宣母希望借此讓宣織夏覺得,他也是有“事業”的人。

而且,書屋交到宣織夏手裏後,以宣織夏的性格肯定是會負責的,到時候三五不時到店裏坐一坐、看一看,既能讓他出門走走,也能讓他接觸一點人氣,不至于學業結束、離開校園後就完全遠離社會。

宣父宣母設想得很好,而且很快落實好了,書屋內人員聘用、各項規章流程,他們都給确定好了,打算正式經營書屋,直到宣織夏大四時再交給他。

那個時候,宣織夏有足夠的時間,書屋也運營了幾年、走上了正軌,出現意料之外亂子的可能性比較低,不至于讓宣織夏勞累。

然而,書屋剛開始運營沒多久,宣父宣母就出了意外,沒辦法在将來親自帶宣織夏去接手書屋了。

宣父宣母在前往學校、準備去接宣織夏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宣父當場身亡,宣母雖然被送往醫院搶救,但也無力回天。

那天接到電話,宣織夏匆匆忙忙趕往醫院,在醫院裏奔向手術室所在院樓時,是他人生當中第一次跑得那麽快,快到他根本無暇顧及身體是否超過負荷。

可即使他跑得再快,也只來得及見上母親最後一面。

那時候,宣織夏在劇烈運動之下冷熱汗水交替,停在母親身邊時眼前一片花白,四肢百骸都脫力一般,身邊所有人的聲音都顯得機械嘲哳,母親溫和慈愛又虛弱的言語勉強從其中掙脫出來,緩緩進入宣織夏的耳中。

周圍那麽虛假,那麽恍惚,只有那一點點聲音,和緊緊握住的母親的手,才有一點真實感。

“夏夏……你爸爸他,最後說,幸好還沒接到你,幸好你沒有一起在車上……”

“夏夏,爸爸媽媽對不起你,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受苦,現在我們就這樣撒手不管了……夏夏……照顧好自己啊,夏夏……”

最後,母親仿佛是沒有清晰的意識,只呢喃一般一直叫着“夏夏”。

宣織夏緊緊握着母親的手,全憑下意識地點頭,幹涸得想要嗆咳的嗓子勉強回應着“好”。

宣織夏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記得身邊的其他人突然開始撥他的手,勸着他說:“好孩子,你媽媽已經去了,放開她吧。”

宣織夏記得看向母親的最後一眼,那張總是充滿慈愛的美麗面龐上染了大半的血。後來他去看父親,父親也是一樣的,都成了破損的血畫。

給父母辦葬禮期間,宣織夏一直沒有倒下,直到父母入殓下葬,宣織夏回到家裏,倏然倒在了門口,吓壞了一衆傭人和家庭醫生。

……

曾經如此悲痛的記憶,恍如隔世一般重現在了夢境之中,但夢境拉長了醫院的走廊,改換了部分情景,宣織夏看到染血的父母就站在走廊那頭帶着悲意地看着他。

他一直跑,一直跑,想要跑到父母身邊去,卻怎麽也到不了走廊的那一頭。

他應該很累,但就是跑得停不下來,只能聽見仿佛是心跳聲一般的動靜越來越響,似是在警醒他不要再沉溺下去。

“我過得很好……”

“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們,我過得很好,我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我已經不傷心了,我早就接受了現實,你們不要擔心我……”

宣織夏喃喃呓語,睡夢之中卻還蹙着眉頭。

商書霁睡眠向來偏淺,過了會兒突然被身邊的動靜擾醒,他偏過頭,發現宣織夏狀态不對,下意識撐起上半身,伸手探了探宣織夏的額頭。

商書霁碰上宣織夏額頭的下一秒,宣織夏就突然睜開了眼。

深更半夜,這場面本應該有些吓人。

但商書霁沒有受到驚吓,只是不禁一怔——宣織夏突然醒過來,意識尚未完全清醒,目光本就不太清明,此時眼中又帶着像是欲哭的水霧,叫人不自覺心間一動。

幾秒之後,商書霁收回了手,若無其事地平靜道:“還以為你是一換地方就生病,夜裏又發燒了,但摸着不覺得燙,我把體溫計給你拿過來量一下?”

宣織夏此時反應有點慢,直到商書霁已經下床走動了,他才回過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不用了。”宣織夏聲音很輕,說完後他翻了個身,背對着商書霁那半張床,閉上眼睛準備繼續睡覺。

他一閉上眼,眼中原本欲落未落的水霧就終于化成淚珠,從眼尾落下、蒼白地劃過臉頰。

宣織夏沒管,安安靜靜地躺着。

商書霁站在宣織夏的行李箱旁邊,原本是打算給他拿體溫計,此時頗有點進退兩難。

他的目光再次注視在了床上。

宣織夏身形單薄,白色的被子上有從窄窗灑進來的幾縷月光,漆黑的夜色下,宣織夏幾乎被淹沒其中。

此情此景,商書霁又一次回想起了之前那個有關宣織夏的夢境。

就是那個夢境過後,再見到宣織夏時,商書霁就覺得他變化頗巨了。

不過那時候商書霁沒有在意,宣織夏這個人都不在他眼裏,何況所謂的變化,即便是注意到了,也最多有個“他又在算計什麽”的一閃而過念頭。

當下,商書霁看着側躺在床上的宣織夏,沉默片刻,突然摸索着從他自己的行李箱中拿出了平板電腦和配套的筆,然後離開了卧室。

宣織夏還未睡着,聽到開關門的輕微動靜,他把自己往被子裏埋了埋。

然後,不知不覺間再次睡着了。

幾個小時後的清晨醒來時,宣織夏已經恢複如常。

淩晨時不知為何離開卧室的商書霁,此時還躺在另一半邊的床上沒醒,宣織夏看了他一眼,接着起身洗漱。

商書霁起床時,看到宣織夏還是像昨天晚上那樣坐在小客廳裏,沉默無聲地看書,旁邊的茶幾上放着一杯水,是宣織夏這段時間早晨起床先喝水的習慣。

“半夜你突然醒過來,是因為做噩夢了?”商書霁突然問。

宣織夏擡眸看了他一眼,然後垂下目光繼續看書,顯然興致缺缺,是雖然聽到了問題但不打算搭理回應的意思。

商書霁有這樣一個猜測,便随意問了出來。宣織夏不想回答,他也沒有繼續糾纏,轉身去敲了敲兩個孩子的卧室門,提醒他們起床,然後自己進衛生間洗漱。

因為吃早餐,嘉賓們再度聚集在了餐廳裏。

昨天晚餐時感到了難堪的高風和尚碧樹夫婦,如今一夜過去,他倆又故态複還,還是“長袖善舞”的姿态。反倒是一直氣焰很高的高尚,這個早上消沉得很,也不說話。

其他嘉賓本來沒有在意,只以為高尚是還在生悶氣,而且他這之前也不愛跟別的小孩說話,一開口就是要吵架的陣仗,所以早餐期間一聲不吭、表情也不好看,還算正常。

直到游輪靠岸,衆人抵達海島,好奇心格外外露的孩子們都在四處觀望,平時這方面也挺活躍的高尚不僅沒有流露出好奇,還在其他孩子們的讨論聲中變得蔫頭耷腦起來。

衆人才察覺出了明顯的不對勁。

林照水看向高風和尚碧樹,關心道:“高尚這是怎麽了?今天早上好像一直沒什麽精神。”

聽到這話,其他小孩們都看向了高尚,仔細一瞧,是不太對。

“高尚不會是被他爸爸媽媽打了吧……”

“啊?不會吧……”

“可是他看上去真的好木呆呆的。”

在孩子們的小聲讨論中,尚碧樹連忙笑道:“沒事沒事,他好着呢,就是小孩子鬧脾氣,這回氣性有點長,昨天晚上就不跟我們說話,今天起來還鬧呢。也有可能是坐船太久,有點暈船,現在都下來了,過會兒就好了。”

高風也跟着附和。

高尚的父母都這樣說,而高尚看上去除了有些垂頭喪氣之外,也不像受傷或是怎麽的,其他人便也不好繼續多說。

下了游輪之後,嘉賓們在節目組的指引下離開碼頭,來到了附近的沙灘。

上午十點的時間,沙灘附近人少,節目組又挑選過地方,所以嘉賓們停留下來的這片區域當下看不到其他人影。

只有晴空萬裏,水光接天,近處沙灘細軟,不遠處有椰林樹影,林影後方隐約能看見房屋。

“這個海島就是本季節目當中,各位家長和小朋友們的旅程第二站,和上一站一樣,我們要在這裏停留一周的時間。”節目組導演說道。

“那現在大家是不是有點奇怪,為什麽節目組要讓大家還帶着行李,就先到沙灘這裏來?”

“沒錯,因為事關各位家長和小朋友們在海島上的住處。在上一站的兩山村,我們采取了由小朋友們進行賽跑的方式,先到先得選擇了住房。那這一站,就由小朋友們在旁邊鼓勵加油,由我們的家長來進行比賽!”

節目組導演說着,有工作人員随之拿出了幾圈繩子。

宣織夏眉尾輕挑,感到不是很友好。

導演指着繩子說:“比賽形式呢,就是拔河!”

“以家庭為單位,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所以我們也就不區分每個家庭到底是爸爸媽媽、兩個爸爸還是一個媽媽的情況了,總之家長都要上,以抽簽方式決定比賽對手。”

“在場一共五個家庭,抽到落單簽的那個家庭,固定為第三名,其他四個家庭兩兩比賽決出勝負後,輸了的兩個家庭就按堅持時間長短來排名,贏了的兩個家庭再度比賽決勝負,最後按第一名到第五名的順序挑選住房。”

“住房的具體情況,比賽之後我們再帶各位去看,各位還有其他問題嗎?”

商靜棋和商靜姝擔心地看向宣織夏:“叔叔,拔河哎,你可以嗎?”

宣織夏:“……沒關系,你們爸爸可以。”

商書霁輕輕挑了下眉。

直播間內的觀衆們——

【哈哈哈哈導演: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拔河的時候直接偷懶擺爛會很明顯吧】

【無所謂,我老婆不在乎旁人眼光!(只在乎我的!!】

【棋棋和姝姝現在真的是叔叔長叔叔短了哈哈哈,要不直接改口叫爸爸吧!】

拔河比賽對手家庭的抽簽,是讓各家孩子去抽的。

最後穆西和方悅筠一家抽到了落單簽,不參加比賽,直接定為第三名。

姚清淺一個人要和高風、尚碧樹夫婦倆拔河,抽完簽後姚疏月就很懊惱——她本來想要抽落單那個簽的,那樣的話她媽媽就不用參加拔河了,其他家庭都是兩個家長,比賽的話她們家不占優勢。

“沒關系,月月,重在參與嘛。”姚清淺摸了摸女兒的頭。

而商書霁和宣織夏,就要對上顧斜和林照水了。

乍看起來,這個比賽對陣還是有一定競争感的,然而宣織夏的身體情況衆所周知,所以這兩個家庭的比賽結果也沒什麽懸念感了。

但還是得比。

四個家庭兩兩比賽,兩條拔河繩各自拉上,随着節目組導演的一聲哨響,兩邊的拔河比賽同時開始。

宣織夏站在商書霁前面,象征性地拉着繩子,商書霁在後面有點恨鐵不成鋼:“你裝一下,用點力行不行?”

宣織夏不緊不慢道:“商先生,我發誓我有用力,你還是不要說話了,省點力氣吧。”

“你但凡用了力,就不會有功夫回答我。”商書霁有點咬牙切齒。

宣織夏無奈:“我們不得不承認,不論我是否出力,都不會影響比賽結果。那與其我在這裏累着自己,稍後給你添麻煩,還不如我現在放松一點,不是嗎?”

商書霁:“……”

商書霁雖然平日忙于工作,但也沒落下健身,現在和顧斜、林照水兩個人比賽拔河,中間摻一個劃水的宣織夏,竟也能僵持一會兒。

在他們這邊僵持的期間,姚清淺和高風、尚碧樹夫婦的拔河比賽出了結果——姚清淺贏了。

當然,這個結果顯然少不了這對捧高踩低夫婦的慣常“捧”。

宣織夏聽了聽他們那邊的對話。

用高風和尚碧樹的話來說就是,他們覺得節目組導演剛才說的“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很有道理,而且姚清淺一個人,他們夫妻倆一塊兒上顯得勝之不武,所以拔河比賽期間只有尚碧樹一個人出了力,姚清淺贏了尚碧樹這樣很合理,不是他們有意相讓。

那邊出了結果,宣織夏他們這邊也差不多僵持不下去了。

商書霁再怎麽也只有一個人,宣織夏的力氣忽略不計,對面林照水和顧斜都是身體健康的成年男人,其中顧斜還心中懷有對商書霁的火氣、只是沒有外露得太明顯,在比賽當中自然是拼盡全力的。

眼看敗局已定,商書霁也沒打算在一場娛樂性質的拔河比賽裏較真,便慢慢主動卸了力氣,提醒宣織夏也主動往前走邁過中間那條比賽用的界線,而不是被動地被拉過去,屆時慣性剎不住腳,形态難看。

顧斜和林照水那端拽着拔河繩,發現商書霁他們在主動“認輸”後,林照水沒覺得有什麽問題,畢竟只是綜藝節目上一個比賽,僵持到這裏也差不多夠了。

但顧斜忍不住皺了下眉,心裏感到不痛快。他當然也知道這只是一場沒什麽實際意義的比賽,但即便如此,還是想要痛快贏對面那個商家人一次。

即便宣織夏不出力,他和林照水屬于二打一,贏了也不會讓人覺得是有多厲害,可顧斜還是想要贏過商書霁——前提是,商書霁是出盡全力的狀态。

可現在,商書霁自己放松了,顧斜頓感憋屈。

哪怕最後節目組導演宣布他和林照水贏了,顧斜心裏也堵得慌。

“顧斜?”林照水見他狀态不太對,“你怎麽了?”

顧斜只能搖搖頭:“沒事。”

按節目組剛才說的規則,最後應該還有姚清淺和顧斜、林照水他們倆比賽拔河,但這對陣形勢差距太過明顯,姚清淺索性問節目組導演能不能直接認輸。

于是很快,挑選住房的順序排名就出來了。

宣織夏和商書霁他們因為堅持的時間更長,所以排在第四,高風和尚碧樹一家三口落到了最後選房。

順序排名定好後,節目組帶着嘉賓們前往住房那邊,表示這次就不提供照片了,會直接讓嘉賓們先進房子裏看一圈,然後再選。

路上,商靜棋和商靜姝關心宣織夏的手。

“我們以前玩過拔河比賽的,那個繩子那麽粗,肯定會把手心磨得很疼!”

“叔叔,你的手沒事吧?”

宣織夏攤開自己的雙手,白皙且細膩如初。

兩個孩子才松了口氣:“沒有受傷就好!”

“叔叔和爸爸好棒,堅持了好久呢!”

“啊……對了,爸爸,你的手還好嗎?沒有受傷吧?”

宣織夏跟着看向商書霁。

商書霁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直播間內——

【哈哈哈哈哈不小心把爸爸忘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雖然叔叔沒有出力,但是下意識先關心叔叔,順便想起了爸爸……棋棋姝姝,你倆這是越來越明目張膽了啊!】

【商總:那我走?】

【商總:你們一家三口好好過,不用管我】

節目組帶着嘉賓們來到了離沙灘不遠處的聯排獨棟房子前。

雖然是獨棟,但都只有一層樓,外觀看上去沒什麽差別,面積也瞧不出大小差異,一排過去剛好五棟不大不小的房子。

“因為這個海島上,不像上一站的兩山村那樣多式多樣,能夠挑選的房子大多差別不大,而這裏的聯排獨棟算是最方便合适的,所以我們節目組租用了這裏。”

節目組導演介紹道:“但是,既然讓各位家長進行了比賽,排出了名次,我們節目組肯定就不會提供完全一模一樣的房子,不然這不是折騰大家玩嘛,我們節目組還是很做人的。”

“現在,請各位家長和小朋友們依序進入每一棟房子參觀,參觀結束後做出你們的選擇。強調一下,內部貼了節目組封條的房間,意思就是不能使用哦。”

導演說完後,嘉賓們暫時将行李放在外面,然後從第一棟房子開始參觀內部。

看到第二棟房子,嘉賓們就知道節目組導演剛才說的房子差異在哪兒了。

外觀動不了,于是節目組就重新布置了內部。

這些房子原本都有兩個自帶浴室的卧室、一個客廳餐廳廚房、再加一個更加寬敞帶有洗烘設備的公用衛生間。

而除了第一棟房子之外,節目組對其餘四棟房子都進行了調整。

第二棟房子裏,其中一間卧室的雙人床變成了更窄的雙人床,舒适感大大降低。

第三棟房子裏,兩間卧室的床都有了變化,都變成了更窄的雙人床。

第四棟房子裏,雖然卧室的床沒有變化,但其中一間卧室直接被封了起來、不允許使用,只在客廳多了一張折疊單人床。

第五棟房子則是在第四棟的基礎上,再多封了唯一一間卧室裏的單獨浴室,并且将卧室的床換成了更窄的雙人床。

這些條件,要說有多差,那倒也沒有,整體比上一站的兩山村好了很多,內部陳設也都更現代化。但關鍵在于,嘉賓們是一棟棟房子看過去的,很難不在心裏産生比較。

最後,顧斜、林照水和孟想不出所料,選擇了第一棟房子。

姚清淺和姚疏月表示她們母女倆本來住一間房就夠了,所以選擇了第四棟房子,封了一間卧室的那棟。

穆知君一家三口緊接着選擇了第二棟房子,商書霁和宣織夏他們則是第三棟,最後高風和尚碧樹一家三口沒得選、只剩下第五棟房子。

推着行李箱走向第三棟房子的路上,商靜棋和商靜姝讨論起來:“幸好月月和她媽媽選了第四棟,不然我們一家四口只有一間卧室的房子可以選了。”

“嗯!雖然第三棟房子的床都很窄,但我們兩個都是小孩子,不用很大的床。”

“叔叔和爸爸……應該也夠睡的!”

“嗯嗯……好奇怪啊,你有沒有覺得?高尚他今天好安靜哦,他們住最差的房子,他都沒有大哭大鬧哎!”

“對!他今天真的怪怪的!他都沒有和君君姐姐吵架!”

……

來到了第三棟房子裏,商書霁指了其中一間卧室安排給商靜棋和商靜姝,兩個孩子就熟門熟路地推着自己的行李箱進去了。

宣織夏也走向剩下那間卧室。

商書霁随後進來,也将行李箱橫放在地上,打開後從裏往外拿必要的東西。

平板電腦因為在半夜時使用過,後來被他随手放在了所有行李最上面,現在一打開行李箱就能看到。

商書霁想要把它拿開,然而平板感應喚醒,緊接着通過面容解鎖,自動打開了屏幕,顯示出了商書霁上一次鎖屏前最後使用的停留畫面。

宣織夏正好站起來,想要把保溫杯、洗漱用品先放到房間裏的桌面上,餘光裏瞥到突然亮起的地方,他就下意識看了一眼。

突然亮起的是商書霁手裏的平板。

宣織夏正巧看到了平板此時的屏幕。

顯示着一個繪畫軟件APP的畫面。

本來不是什麽大事,頂多叫人意外一下,沒想到商書霁還有這個愛好和技能。

然而,屏幕上正顯示着的那幅畫,讓宣織夏瞬間愕然,移不開眼。

畫上是他的卧室。

不是在商家那個卧室,而是他原來的世界裏、穿書到這裏之前的卧室。

宣織夏能如此篤定不是巧合,是因為商書霁手裏這個平板的屏幕上,這幅線稿畫裏的卧室床頭櫃上,還擺着一個“招福貓”。

那是他父母去世前,送給他的最後一個禮物,根據招財貓定做的“招福貓”,憨态可掬。

宣織夏定定地垂首盯着商書霁的平板屏幕,商書霁“檢閱”了一遍自己的畫,正準備關了平板,突有所感地側身擡眸,對上了宣織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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