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命懸一線
第30章 命懸一線
走廊上遠遠地傳來了小祥的哭聲,宋喻明換好衣服,在電梯口碰到了匆匆趕來的趙楚良,身邊還跟着幾個上了年紀的主任。
宋喻明目送他們走向重症監護室,快步走進病房,小聲問杭文萱:“外面怎麽了?”
“聽說嚴大伯的病情惡化了,”杭文萱正在看小祥的體檢報告,聞言舉起片子,湊到宋喻明耳邊,“感染性休克,白細胞只剩九百多了。”
相當于正常人的十分之一,說明感染已經非常嚴重了。
宋喻明默默垂下了眼,從杭文萱手裏接過片子。
小祥疼得沒法入睡,正在護士姐姐的安撫下,斷斷續續地往外吐。
看到床前圍了這麽多人,他愧疚地嗚咽起來。
“別怕,等哥哥找出原因,吃點藥就不疼了。”宋喻明拍了拍他的肩,打開閱片燈,把片子架到上面,對杭文萱說,“腸道裏積氣較少,氣液面不明顯,看起來不像腸梗阻。讓普外過來看下吧,再做個B超。”
“好的,我去叫人。”杭文萱走出去打電話。
小祥已經吐得差不多了,宋喻明讓護士把他放平,走到床邊:“哥哥要摸下你的肚子,碰到哪裏疼了,就立刻告訴我。”
小祥躺在床裏,用力地撐着眼皮,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宋喻明摸到他緊繃的肌肉,輕聲道:“別怕,正常呼吸,放松一點。”
小祥聞言緩緩吐了口氣,宋喻明按照觸診的順序,從左下腹開始一點點按過去,碰到右側的時候,小祥突然哇得一聲喊了出來。
宋喻明擡頭掃了眼,加重了一點力氣:“這裏疼?”
小祥吸着鼻子,含糊不清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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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喻明戴上聽診器,把金屬片攥在手心裏焐了一會,貼到他身上。
幾分鐘後,杭文萱帶着普外科的榮主任回來了。宋喻明取下聽診器,簡單明了:“右上腹壓痛反跳痛,沒有聽到亢進腸鳴音,我懷疑是膽的問題。”
榮主任問:“有這方面病史嗎?”
宋喻明搖頭:“不過他一直說胃疼,已經用了三天奧美拉唑。”
“先看看吧。”他把儀器拉到了床邊。
小祥哭得筋疲力盡,過了一會兒漸漸止住了聲響,半閉着眼睛昏睡了過去。
随着檢查進行,小祥的病情也清楚地呈現在大家眼前。
“肝髒包膜完整,切面形态是好的。”
“這兒,有幾個低回聲區,聲音不均勻,膽囊壁邊界有粘黏。”
“胰腺、脾、腎也是好的……下腹部腸管輕度擴張,右側有少量積液。”做完B超探查,普外科的醫生對宋喻明說,“應該是由炎症引發的急性膽囊炎,沒有看到結石。我建議先保守治療,控制感染,視情況擇期手術。”
“小孩子對自己的情況描述不準确,期間一定要多問多觀察,注意非結石的壞疽性膽囊炎。一旦出現穿孔或梗阻,立刻聯系我們開刀。”
宋喻明虛心地點頭:“多謝榮主任,我會注意的。”
說完,他又做了個請的手勢:“我送你出去。”
而走廊上,情況似乎不太妙。來了三個家屬,應該都是嚴大伯的親人。
“……畢竟年紀大了,身體條件不太好。第二次手術前就發生了心髒驟停,術中出血量超出預期,我們被迫停止了手術。”章衡正在努力和家屬解釋情況。
“他媽的,昨天不還說情況好轉就讓我們進來看嗎?怎麽今天就通知我們要死了呢?”其中一個男人罵罵咧咧地開口,宋喻明聽到這個聲音,警惕地看過去。
果不其然,這人正是昨天在病房外出言不遜,問嚴大伯是不是要死在裏面的小兒子嚴浩。
“這段時間你們不容易吧?”榮主任不想蹚渾水,從樓梯間裏走了。
宋喻明不是嚴友良的主治醫生,按理說輪不到他插手,但想起嚴浩的反常态度,他還是決定去看一眼。
大兒子嚴榮打斷了章衡的話:“醫生,你講這些我們也聽不懂。我就問一句,現在情況到底怎麽樣了?”
“嚴伯的感染很嚴重,随時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章衡如實回答。
“所以那麽多錢我們是白花了咯?在重症監護室裏,一個多不禮拜不讓我們進去看,怎麽還會感染呢?”嚴浩指着他的鼻子大罵,“是不是你們的除菌措施做得不到位啊?”
“重症監護室主要是提供24小時的監測,基礎疾病也會增加感染風險,我們真的已經做了很多預防措施……”
“放屁!”嚴浩厲聲責備道,“花了我們這麽多錢,到頭來連一個小小的感染都防不住?你們這醫院怎麽開的?”
說到情緒最激動的時候,嚴浩突然轉了半圈,隔着幾米的距離,看到了站在另一側的宋喻明。
“你……”嚴浩的手懸在半空中,皺了皺眉,突然大吼道,“是你!”
宋喻明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嚴浩發瘋似的撲了過來:“就是你!我上次聽到你打電話說……養貓什麽的,是不是你家養貓?”
“這和貓有什麽關系?”宋喻明一頭霧水。
嚴浩一把抓起了他的衣領:“你少騙人了,貓多髒啊?就是你把貓身上的病毒帶進了醫院,害得我爸爸感染!”
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小護士吓得尖叫起來,抱成一團往後退。
這幾聲叫喊,卻成了助長嚴浩氣焰的興奮劑。見宋喻明答不上來,嚴浩狠狠地甩開他,繼續破口大罵。
不合時宜的長袖突然滑下去了一截,手臂上梗起的青筋和新鮮的針孔在宋喻明眼前閃過。
頓時,不好的預感湧上了心頭。宋喻明沒有多想,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幹嘛?”嚴浩粗暴地想要抽回來。
但是這一次,宋喻明看得很清楚——錯不了,就是長期多次注射的痕跡。
嚴浩顯然也意識到了他在看什麽,四目相對瞬間,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慌亂。
“放手啊!”嚴浩朝他大吼。
宋喻明眼色一凜,迅速繞到他身後,反扣住手腕,把他壓到桌上:“叫保安過來。”
“叫你媽的保安!”嚴浩氣急敗壞,抄起一個筆筒朝身後砸去。
宋喻明側身一躲,筆筒重重地摔在地上,裏面的東西就像雨珠一樣,七零八落地彈出來。
下一秒,一記拳頭就飛了過來,宋喻明快速閃開,見嚴浩正急切地在地上尋找什麽,眼疾手快地把散落在地的剪刀踢到桌縫底下。
嚴浩沒拿到剪刀,又揮舞着拳頭,朝他沖過來。宋喻明擋住他的手,可嚴浩壯碩的身體就像千斤頂一樣壓過來,逼得他連連後退。
眼看就要撞到牆上了,宋喻明往後瞥了眼,突然收回了手臂。嚴浩被他帶得身體一斜,宋喻明抓住這個機會,飛快地繞到後面,腳下順勢一掃,把重心不穩的嚴浩按到了牆上。
嚴浩的臉貼在冰涼的瓷磚上,含糊不清地罵着髒話。
“宋老師!”杭文萱見狀想沖過來幫忙。
“別管我,去叫人!”宋喻明用盡全力摁住他,扭頭朝杭文萱大喊。
話音未落,手腕處傳來了一陣劇痛。嚴浩狗急跳牆,竟一口咬住了宋喻明的手腕。
宋喻明吃疼地哼了聲,幾乎是一瞬間,嚴浩就掙脫了他的壓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根針管。
“啊!!”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混亂的喊聲。
“阿浩!/宋醫生!”大哥嚴榮和章衡同時喊了一聲,想要沖過來拉住他,可惜為時已晚。
宋喻明看着刺向自己的針頭,看到針管中殘留的液體,血液幾乎在瞬間凝固。
也就是這一瞬間,求生本能随之爆發。
宋喻明飛快地後撤一步,脫下白大褂,握住首尾兩端,躲開了嚴浩的首輪攻擊。
撲了空的嚴浩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就在他揚起手臂準備再次進攻時,宋喻明的衣服抽了過來。
柔軟的布料勾住了尖銳的針頭,精準地打落了他手中的武器,纏住了嚴浩的手。
下一秒,宋喻明用力一扯,把嚴浩拉到自己身前。兩人快速換位,宋喻明就着他的大腿幹脆利落地一頂,雙膝跪地,将他壓到身下。
“不許動!”保安終于姍姍來遲,幫宋喻明按住了地上的嚴浩,拿出電棍。
嚴浩聽到他們要報警,又發瘋似的掙紮起來。在宋喻明和保安的合力控制下,僵持了足足十幾秒,動靜才逐漸變小。
保安用繩子捆住嚴浩的手,解下了宋喻明的白大褂。
宋喻明抽了幾張餐巾紙,撿起地上的針管遞給保安:“這是他的東西。”
“沒事吧?”杭文萱打斷他們的對話,着急地跑了過來。
宋喻明看着手腕上帶血的牙印,握拳活動了一下:“暫時沒事,先抽他的血做個檢查。”
傷口見血了,要是嚴浩真有什麽傳染病,自己必須早做處理。
宋喻明起初沒想這麽多,但回想起他拿出針管,準備和自己魚死網破的那一刻,用力撐住了桌子。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弟弟他、他竟然……”大哥嚴榮雙腿一軟,吓得跪在了地上。
正在ICU搶救的趙楚良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看到散落一地的筆,跪在地上的嚴榮,保安手裏的嚴浩,驚訝地直起眼神:“怎麽回事?”
宋喻明咽了咽口水,走到趙楚良面前,呼吸還有些急促:“對不起趙主任,是我的行為過于沖動,刺激到了情緒不穩定的病人家屬。”
作者有話說:
遇到危險首要目标是保護好自己。香梨知道後要心疼死了,火速開飛機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