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迅速轉身拔腿就跑。濃霧漸漸合上,她的身影就快消逝在他變得模糊的視野裏,恍然間他追上去,她不敢怠慢,不敢回頭,直到原本記憶中平坦的道路忽然出現了障礙,她只覺得被什麽絆到,趔趄着朝前跌了幾步撞上大樹,還未站穩,雙手已經被人從後面抓起禁锢着無法動彈。

後方,漩渦鳴人停下腳步,看着少年面無表情地押着少女。

“佐助你怎麽在這!”

被提問的少年朝他這邊投來視線:“這話該我問你,為什麽自己走到花田對面。”

“什麽花田對面?”

顯然是沒有注意到。

看着鳴人一副不解的樣子,他将視線重新轉回到女孩身上。

“話說回來她是什麽人啊?”說着,鳴人走過來。

“我才想問你們是誰呢!私闖別人神社有什麽企……啊痛痛痛!”被禁锢的少女極力想要直起身子還是失敗,只能偏着腦袋皺着眉頭憤怒地看着押着自己的家夥,“我說你能不能別突然用力!”

“你是誰?”沒有回答,沒有放松,他問。

“我叫伊藤洛依,是這座神社的主人快放開我你這無禮的入侵者!”忿忿然,少女道,即使此刻受了下風還是一副不饒人的模樣。

“诶,神社的主人?”漩渦鳴人好奇地湊上去。

“嗯啊!總之不是壞人。”

“可是你剛才還想殺了我對吧!”

“那個嘛……”

“別和她廢話,鳴人。”忽然說出的話被佐助打斷,他看着他,“快去把那果子吃了。”

“诶?”

“毒已經很深了吧。”

“沒事!我還很精神。”習慣性地朝他笑笑,鳴人道。

這時被押着的少女咂舌:“什麽還很精神,我看再等一會兒地獄的小鬼就會找你索命來了。”說着,她挑眉看着佐助,“還有你也是。”

“啊?佐助你也中毒了?”

“沒什麽。”

輕哼一聲,她撇嘴。能穿過荼蘼來到這裏怎麽可能不中毒?卻見他神情自若的樣子,她不禁腹诽。又一個逞強的……

“你等着,我馬上去摘。”而他急急轉身。

她想要喊什麽,張了張口最後欲言又止,轉頭,見禁锢着自己的家夥冷漠地盯着自己,于是不滿地回瞪回去。他倒也不為所動,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及腰的長發披散,入夜的眸子憤然以對,一身及踝藍裙,沒有織衫,暗紅色的長刀用鮮豔的赤色穗帶栓在腰間,原本他一眼瞥過,倏然間想起了什麽再次将視線投到那柄太刀上。

她察覺到他的停頓,本想把握住機會掙脫,誰知下一瞬他比她速度更快,根本不像在思考什麽的樣子,後繼動作毫不含糊!她只是稍稍動了手,他立即作出反應,沒有繩子就用銀線替代,她才覺雙手被他用了極細的什麽綁住,他已抽出她腰間的太刀。

“你幹什麽!快還給我!”這下她勉強可以直起身子,焦急慌張地看着他,卻見他低頭凝視着手上的太刀。

全長不足五尺,既沒目貫也無刃紋,倒是暗紅色的刀鞘口挂了一個足金物,用緞帶相互穿插編織成型。原本用來裝飾的緋色穗帶則換為固定腰間的長繩,剛才他将刀抽出,連帶着解開了繩結,并不是嶄新的樣子,能看出末端有火燒過的痕跡。

按壓口金物,他拔刀出鞘,這下她略帶驚訝地後退,銀色的刃身泛着清冷的光輝,映照着他冷漠深邃的眼睛。心有戚戚然,小心警惕她再退一步,這次他沒理會她的小動作,還是看着手上的兇器,整把刀弧度較小,并非典型,忽然他由上至下傾斜劃去,比起太刀的用法,果然是适合劍的套路。

“喂!佐助!”彼時漩渦鳴人雙手捧着果實朝他跑來,不假思索,他收刀入鞘,她懸着的心才終于放下。

“毒解了?”

“嗯,你也快吃了吧!”他遞過去。

她偷偷後退,還是被黑發少年拉住。

“喂,哪有這樣的,你們毒也解了,可以把我放了吧!”她繼續掙紮。

他不為所動:“帶我們去緋山神社。”

“啊?什麽緋山神社……”

“剛才你說了自己的身份。”

她一個悔恨真想咬掉自己舌頭。現在這家夥擺明了是威脅她啊!還擺着一副恐怖的神情,她要是不照做是不是小命不保啊?不要啊她還不想死呢!可是她也不想給他們帶路啊!她緋山重地是随便讓人進的嘛!

頗是猶豫,她撅着唇一臉糾結。

還不如趁現在想個逃走的辦法。

金發的家夥湊過來和氣地跟她說話:“我們現在有急事必須快點到神社,你幫忙帶路一下,到了我們馬上放了你好不好?”

“不好。”她将臉撇向另一邊,倔道。那綁着自己的細線顯然她是掙脫不開,随着扭動的摩擦還感覺越發疼痛,此刻她僵住雙手,盤算着下一個方案。

見她毫不配合,鳴人也是為難地看向佐助。

山霧不知為何竟然漸漸散開,不是出現清晰的視野,也不是朝兩邊分開,卻越來越稀,越來越薄,思考中,她感覺耳邊呼嘯着劃過什麽,忽見少年拔劍,清脆的金石之聲,她看見劍身擋開的飛镖落在她前方不遠的地上。

是誰在放暗器?

這下就連金發少年也再次進入警戒模式,他中毒的跡象剛剛緩解,盡管身子還無法做到靈活敏銳,但是頭不再那般劇烈的疼痛,視力恢複,查克拉的使用也沒有限制。她看見頃刻間身邊出現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金發家夥,心下盤算等下是不是可以趁亂逃走。下一秒這個想法被黑發少年扼殺,只見他們背對背防守,故而無意地将她圍在中間,這下她連躲避攻擊的後路都被斷掉。

極速的飛镖接二連三的朝他們射來,第一只被本體金發少年擋開,第二三只被影/分/身接下,繼而握住她的手想要避開,她剛想慶幸其實這兩人還是很厲害的,又見黑發少年被餘下的四五六只分去精力,似乎是同一時間發出,她未及思考,帶有黑刃的短刀直接插入/分/身心髒,她吓得蹲下,另一把匕首飛來,還是不同的方向——是誰繞着他們在快速移動!本體金發少年朝着最後一發的方向跑去,風馳電掣的瞬間濃霧被疾風劃開,她本能眯上眼睛,只聽耳邊铿锵一聲刀劍相抵,從暗器發出太刀近身攻擊仿佛就在一瞬,邁開步伐的漩渦鳴人立即回身,來人迅速改變持刀的力道順着草薙劍身弧形劃開朝他砍去,他将身一矮,餘光瞥見佐助停下動作,結印的手勢還未發動,淡藍的螺旋不能成型,又見蹲下的少女被來人抓住後領,他急忙改變姿勢,想要喊佐助卻來不及說出口,她已經被來人用力後拉一頭栽進彌散的霧中遠離兩個少年。

變得相當清晰的視野中,漩渦鳴人偏着身體手持苦無抵住從旁砍來的太刀,銀鏈順着軌跡來回晃動,來人一雙黑曜的眼眸喜怒不知地注視着他,他稍稍偏斜了視線,才看見原來他認為停下動作的佐助一手拉住了來人的手腕,那黑漆的短刀尖頭此時正對着他的後腦。

一時間局面僵持,宇智波佐助占了上方。

“冷靜點。”感覺到她右手的發力,還是攥住,佐助說。

“我覺得我夠冷靜了。”仍然維持着攻擊的姿勢,她回答。

這下他不以為然地看着她:“就憑你剛才的舉動?”

她輕柔一笑:“你讓我過來帶路,結果我看到你們綁了我表姐。”清越好聽的聲音夾雜着幽冥的氣息,而那雙充滿笑意的眸子不解地凝望,帶着幾分質疑和憤怒的味道。她的蟆口鸱撲撲翅膀穿越頂頭一層層濃霧盤旋而下,最後停在她的肩頭。“是不是應該給我個交代呢,宇智波?”

☆、行進

漩渦鳴人偏着腦袋,目不轉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子,黑發黑瞳,神情淩厲,并沒有專注在看他,好像随意看着任何一方,手中的力道沒有減弱。她莞爾,不帶任何善意,她和佐助說話,左右持刀,仿佛下一秒僵局就會被打破。

可是那又怎麽樣?事實是佐助确實占了上風,而經過一晚上不間斷的變故,他也終于變得煩躁起來:“你們能不能講點理啊我說!”轉頭又望那邊險些跌趴下的伊藤洛依,此時她已經自己站起來,還是被銀線綁住雙手,神情複雜地看着他們的方向,于是他不滿指出,“明明是她先動手的!”

“是麽?”聽到這話,她順着金發少年的目光看去,問。

“誰、誰讓他們沒事闖我神社,我還以為是之前入侵者的夥伴。”底氣不足,少女回答,剛才跋扈的她在向尹墨面前竟然精氣神全滅。還是心有戚戚焉,她不敢靠他們太近,語有歉意,“誰知道你們認識……”

“我們并不熟識。”将刀悉數收起,手被放開,她走過去,小心翼翼割斷綁着洛依的細線。原本白皙的手腕如今被勒出一條血痕,嚴重的地方已經淌出鮮血,細線拿開的瞬間快速順着痕跡落下。

“那你說過來帶路。”不敢輕易轉動手腕,她看了一眼,乖乖讓向尹墨塗上藥膏,火辣的觸覺,疼得她表情既委屈又痛苦。

“只是順便。”仿若未聞,她随口道,見她倒吸冷氣,還是毫不客氣地纏上繃帶,最後力道适中地打了結,“以後不要不分青紅皂白就出手,判斷錯誤還誤傷自己。”

“我知道啦。”她讪讪道。

見此情景,一邊鳴人湊近在佐助耳旁低語:“吶佐助,那個人剛才确實說了她是她表姐對吧?”

他并不回答,見洛依忽然上前一步,不滿地看着他們:“偷偷摸摸說什麽呢?”

他連忙擺手:“沒什麽。”

她才罷休,轉念又嘆道:“算了,剛才确實是我不對在先,走吧,我帶你們去神社。”

“等一下。”卻聽見宇智波佐助的阻止。

“怎麽了?”她轉頭。

見他一手持刀,還是那秉暗紅刀鞘的武器,朝伊藤的方向一扔,她堪堪接住,手腕疼痛,沒能抓好的瞬間脫手,只聽太刀落在泥土地上的沉悶聲響,她又擡頭,看見他已經走向了站在後方不為所動的向尹墨。停在肩上的小鸱拍拍翅膀未等他走近就親昵地靠過去,倏然洛依震驚,微微前傾的姿勢僵住,想說什麽但是不知道說什麽只能啞言地瞪着黑發少年的背影。

什麽情況?

說好的只和小墨親近呢?說好的這世上只忠誠于一人呢?小鸱你叛變了!

說好的是來找自己的呢?說好的并不熟識呢?小墨你為什麽要和宇智波走在一起?

仿佛有強烈的節奏鼓噪在耳邊,她覺得不可思議,然而震驚之餘,卻又有一種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釋然。真是莫名其妙!

至此,那些什麽矛盾啊誤傷啊她都已經顧不上了,突如其來的詫異和一直以來收服不了小鸱之心的屈辱讓她萬分羞愧,只能無計可施地瞪着眼前少年,也是典型的黑發黑瞳,不同于身旁這個咋呼的金發家夥,比起炎陽的耀眼灼人似乎更加适合黑夜與月光,讓人看不清,琢磨不透。

向尹墨看着他朝自己走來。原本她并沒打算和他們一同離去,于是站在後方沒有移動半步。此時他來到面前:“穿越花田但不中毒的方法是什麽?”

她想了想:“你們還有同伴?”

“嗯。”

她颔首,快速做了決定,揚聲道:“洛依,我去帶其他人,你們在這裏等一會兒。”

“诶,不要啦,我也要一起去!”她嚷着,小跑過來,再看其他兩人也都沒有原地等待的意思。

“那就一起去吧。”沒有拔刀,向尹墨還是走在前頭。經過時間的流逝濃霧已不再對視野造成阻礙,他們沿着荊棘小路往回走,有時走快了,她回頭,佐助緊跟在前,鳴人洛依斷後,距離并不是很遠,于是她繼續帶路。

生性開朗的鳴人和洛依不知道什麽時候聊上了,自我介紹什麽的,介紹別人什麽的,是以冰釋前嫌後兩人融融好像熟人一樣。她走在最前頭,聽到後方愉快的對話,才覺得這沉悶的森林不再有濃重的氣氛。

小鸱安安靜靜停在佐助肩頭,已入深夜,越發精神的夜行動物卻好像白日假寐那般不作聲響,她伸手輕觸它的羽翼想要把它召回,卻見它閉着雙眼壓根沒想過理會她。

這個……

她頗是無奈地收回了手,想說什麽卻找不到适合稱呼小鸱的外號。

什麽啊,才分別幾天就想認新主人了麽?還是同性相吸異性相斥的法則如今起了作用?

真是的……

無奈而視,她轉身回首,繼續前行。

大片大片蒼白的荼蘼被葉擁簇盛開在薄霧之下,好像月光凝結成有形的模樣,放眼望去看不見盡頭,走在其中,裸露的肌膚碰上附着在青蔥表面的露珠,不由激靈,洛依拉了拉裙擺,見到之前不小心劃破的裙角。

“對了我記得你在荊棘那邊收了什麽東西是吧?”

“哦,是布料。”順手從口袋裏掏出來,漩渦鳴人說,又随手扔掉,“原本以為能作為證據。”

“喂喂,你就這樣扔掉啊?”她斜眼。

“你還要?”他又急急回頭尋找。

“不要了不要了。”她伸手阻止他,拉着叫他繼續前行才放開,看着前方兩人沉默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注目着。

連無言的地方都這麽像。她想。

花田走完了。她往遠方望去,看到兩女一男靠着樹坐着,還有一人躺在旁邊。

“墨兒?”看到來人,南宮起身,又看到相繼走來的一行人,“洛依?”

“我來找她,接到信件的時候已經在緋山腳下。”解釋着,她一邊視線掃過,看似輕描淡寫,面帶黑罩的木葉忍者站得最遠,然後是粉發綠眸的女生——她沒忘記自己曾經無禮地找她要了逆走,還有躺在南宮身旁的,那個昏迷的男人。

雙眸緊閉,唇無血色,即使被月色覆蓋也難以掩飾的蒼白面容,和宇智波佐助如此相似……

宇智波鼬?

“所以南宮你是帶他來緋山治療的?”還是站在鳴人身側,洛依疑惑地看着這邊,“已經命懸一線了啊。”

“你懂醫術?”還是鳴人,不解道。

她搖搖頭:“我不懂。”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眯着眼睛,他疑惑問道。畢竟躺在那邊的宇智波鼬明明只是昏迷的樣子啊,最多是顯得虛弱。

“我能看到。”幾近呢喃,她回答,“我能看到他右手邊兩個小鬼的樣子。”

他驚訝看她,以為玩笑,看見的卻是嚴肅的神情。

“一路趕來,想必是加重了不少。”說着,南宮黯然将目光投向鼬,再蹲下,摸上他的脈搏,心有痛楚。此番情況下是萬萬不能再因為荼蘼花香而中毒了。

“是呢,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了。”低語,忽然向尹墨一手扣在逆走的刀柄上。

春野櫻心下一驚,被她這幽冥的語氣吓到,仿佛回到那日劍拔弩張的午後。而現在,佐助君明明就站在她身後僅僅一步之遙,向尹墨說話的同時上前一步,頃刻之間他們的距離拉開兩步,沒有人阻止得了,于瞬息,一線光束沖入視野,是她拔刀!不同于居合斬,沒有任何硬性姿勢,刀離鞘的同時攻擊已經發出,不給在場任何人喘息的機會,離她最近的南宮甚至來不及掏出武器,劍氣已然沖破霧霭毫無餘地地劃成兩半,揚起的幾縷黑發在她停止動作後還未落下,仿佛白駒過隙,待春野櫻看清的時候,泛着清冷寒光的刀尖停在距離她鼻尖幾厘的地方。

“突然間你幹什麽!”倏然向後躍一步,她憤然看着這個無禮又反常到了極點的女生。

“斬小鬼。”收刀入鞘,向尹墨回答,朝伊藤洛依投去平淡的目光,“如何?”

“漂亮!利落腰斬!”她站在後方笑眯眯地朝她豎起大拇指。

“你們在開玩笑嗎!”仿若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的糟糕感覺,春野櫻以手扶胸口,驚魂未定地喘息。再看宇智波鼬,不還是沒有改變的樣子嗎!

“只是幫南宮争取一點時間。”了無平仄的語氣,她回答。

雖然聽不懂,但是鳴人覺得這操作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不由看向洛依。後者只是無言笑笑。

放松了頃刻間緊繃的神經,南宮搭上向尹墨肩膀,心有餘悸:“吓了我一跳,以為你要對鼬動手。”

向尹墨面無表情:“我有什麽對他動手的理由?”說罷,餘光瞥見斜後方宇智波佐助的神情,卻也不多作解釋。盡管當初幫佐助找情報的是她,如今“救人”的還是她,然而看現在情景,這兄弟二人似乎不再敵對。

南宮下意識順着她的目光看向佐助。連防禦都沒有做出,不禁困惑,他們什麽時候有這樣的默契了?

“比起這個,”向尹墨再看一眼昏迷的鼬,說道,“還是不要繼續待在這裏了,濕氣太重對患者身體負擔很大。”

她點點頭表示贊同:“墨兒,離神社還遠嗎?”

“快一點的話不需要太多時間。”

“那我們快啓程吧。”

“香燐在哪裏?”忽然宇智波佐助的聲音響起,将南宮尚未說完的話語打斷。

這時旁邊的幾個人同時投來探究目光。她原本沒有回答,後來看見就連南宮也停下來疑惑注視,轉念思忖,才轉過身去看宇智波,從他清冷的目光中她确定他确實是在問自己:“如果你指的是紅發戴眼鏡的女生。她在更前面的地方遇到幻霧昏迷了,一時半會兒醒不了。”

“能請你帶個路嗎?”這時一直沒表達的戴黑色面罩的銀發男人發話了,她颔首,領着他将紅發少女背了回來。

趁着霧氣仍然消散,他們原地等待并沒有花太長時間。他們回來,還是卡卡西背着香燐,向尹墨雙手抱着原先她帶來的食物,後來由漩渦鳴人幫忙接過去,佐助和南宮帶上鼬,還是她領路,這下極其順利地召回小鸱,和伊藤洛依遠遠走在前方,春野櫻斷後,于這詭異莫測的森裏中,一行人朝着真正的緋山神社走去。

☆、抵達

有了洛依的幫助一切都變得水到渠成,一行人沿着冗長的鳥居道抵達高處神殿。神殿後有條小路通往巫女們居住的官邸,獨樹一幟地屹立在山頂,卻不是建在最高的地方,它的後方,更加高聳的山脈擋住了背後可觀的景色,沒有任何通往的道路,刀削般的峭壁到處散發着“立入禁止”的霸道氣息,從真正意義上斷絕了緋山與外界的聯系。

房間很快就準備好了。不知是獨自一人生活在這裏覺得無聊還是怎樣,洛依将神社打理得井井有條,安置完衆人,又簡單地吃過晚飯,向尹墨便跟着洛依去泡溫泉。

她的身體一直處于發冷狀态,或許泡一會兒可以得到改善。

“老實說,緋山秘卷我不太願意讓別人研究。”趴在岩石上,伊藤洛依一邊看着霧氣彌漫的山間,一邊說道。溫泉池依峭壁而建,此時她身處的地方已是邊沿,翻過池邊岩石直接懸空,也因此,在這樣滿天的濃霧中,得以窺見冗長的千本鳥居。

“我已經答應她了。”未着寸縷,向尹墨緩緩步入熱氣升騰的泉池,背靠裸岩。

之前對于外人拜訪緋山之事一直抵觸,然而這次事态特殊,最後還是妥協。

洛依嘆息。她知道一旦向尹墨做出決定,自己是無法阻止的。不過話說回來,這緋山也不是她一個人的東西,即使她和這個小表妹血統都不純正,但是時至今日,能勉強稱得上緋山族人的也就只剩下她們二人,而這裏的東西能不能她們做主,外婆在辭世時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那個男人就算沒死,可也不能算是活着。”伊藤洛依回眸看她,如實說道,“昏迷不醒和死亡有什麽兩樣?更何況,小鬼又不是不會再來了。”說到此處,她有些不忿,“說到底,你為什麽要斬小鬼?”

“她不久前曾經寫信要我用逆走救人,所以我幫他們拖延時間。但要是治不了那個男人結果是一樣的。”

“你不打算救他?”

“我只是順手推舟。”

她皺眉:“南宮知道這麽做的後果嗎?”

“應該不知道。”想了想,她回答。

她諷刺一笑:“不知道就冒然要求?若是讓你對付死神呢?”

“我說了,力所能及。”

“可她不知道!就算只是斬小鬼,她覺得這麽逆天的招數會沒有風險嗎!”她急,“你也是的!既然要說,為什麽不把後果也一并說了?”

“可我不是沒事麽?”她試圖安慰。

“沒事?”一瞬她怒上心頭,“沒事你喝什麽藥泡什麽泉!要不要現在去照照鏡子?臉紅成什麽樣了!這麽黑我都能感覺出來!”

“臉紅嗎?”她伸手摸摸發燙的臉頰,“只是因為在水裏待久了吧。”

她揚手一揮将她的淺笑揮走:“你別避重就輕!哪有人剛泡進來就虛弱成這樣的?分明就是因為逆走!而我竟然還傻傻說出小鬼方位。”

洛依作為逆走曾經的繼承者,曾經的緋山最後一代巫女,擁有的不僅僅是與神祗溝通的能力。當一個人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他的身邊就會出現勾去魂魄的小鬼。起先,小鬼如嬰兒大小,沒有足夠的能力,但是它們會一直待在身邊,吸食精魂,慢慢長大,直到“壯年”,人類的魂魄就會被徹底勾走。而洛依能夠看到這些小鬼。

說話間,洛依眉頭緊緊蹙起,越發激動:“不行不行,我還是幫你再煮一碗!說不定是因為藥量不夠。”

她趕緊拉住起身的她:“坐下。冷靜點,剛才面對的又不是死神,不需要抵命的。”

還是擔心,她疑狐湊近:“可是剛才為止這些症狀都沒有顯露出來對吧,為什麽現在突然變得這麽嚴重?是不是斬太多次了導致你現在的身體負擔不起了?”而後被她拉坐下,她凝重地看着她,“反正事先說好哦,以後我不會再說了。”

她微笑着點頭:“放心,我絕不會陪着他一起死,也沒有人會強迫我,你別總想這些有的沒的。真要說起來,會看着虛弱,可能是因為我太餓太困了。”

诶?洛依一愣:“太餓了?”

“找你的這段時間一直穿梭在人跡罕見的地方,沒有甜食可以吃。”她無奈笑笑。

她呆若木雞。

“來緋山之前我去買了很多糖類佐料,所以才會這麽遲到達,抱歉讓你久等了。”她繼續解釋。

“那倒沒什麽……”她從發愣中恢複,一會兒看看天又看看地,“反正等了小半年,也不介意再多這麽幾天。”

“小半年?”

“從懸崖下離開後我在砂忍住了一段時間,”說着,她不好意思笑笑,“實在受不了那裏的天氣,所以無路可去的我又跑回緋山了。”

注意到她話中的謊言,她也笑笑,并不拆穿。

“對了,小墨。”像是想起了什麽,她說。

“嗯?”

“從我墜崖後你是不是一直在找我?”

“你知道?”

“以你的性格一定會這麽做吧,抱歉……什麽都沒有通知你。”

“沒什麽。”淡然如初,她莞爾,“找不到屍體很久後你仍然杳無音訊,我就想猜測你是活下來并故意銷聲匿跡到什麽地方去了。只是,要尋找你的行蹤卻只有逆走這一線索,真是很難辦呢。”

“對不起!”鄭重地她低下頭,雙手合十,“讓你費心了,真的對不起!”

“不用介意。”安撫洛依一番,向尹墨起身。

“你這就走了啊?”

“我還有事。你也別待太久,還要去卷宗室幫南宮尋找有用的卷軸。”她覺得發涼的身體已經暖和起來了,想問的問題也知道答案了,便不久留。

“好吧好吧。”洛依聳肩。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就幫回忙好了。

☆、記憶

她漫步在陽光正好的午後,感受着迎面吹來的舒适暖風,斜陽透過枝桠與枝桠間的縫隙懶洋洋地撒在大地,印上一個又一個光斑。養傷幾天,再次踏出灰暗的屋宇,她只覺外面的一切都那麽舒心。換上平日的衣束,向尹墨伸伸懶腰,開始尋找。四下無人,她從鳥居走到殿宇,又從庭園到後院繞了一圈,最後,才在木質的長廊上發現宇智波佐助的身影。

沒有佩戴草薙,一身白衣,眼纏繃帶的他默然靠坐在廊庑一隅,麻雀在前方跳動,落葉在周身周旋,和煦的微風拂過衣袖,拂過他額前細碎的劉海,他微微仰着頭,眉宇間被平靜填滿,輕輕淡淡,陽光為他的輪廓鍍上一層淡金,勾勒出挺直的鼻梁和漂亮的嘴唇線條。他看起來像是在思考,察覺到她的靠近,卻仍然不為所動。

她在他不遠處坐下,無聲看着庭院斑駁的樹影。

即使是今天,她還是能記起分別那日少年的神情,陰冷,低沉,孤傲到不可思議,他紅烈的瞳孔中有火光流轉,忿然,決絕,是他超越了一切的仇恨,吞噬了所有光明,他在黑暗中行走,只為了那個目标活着,置之度外,奮不顧身。

再次相見的夜晚,濃霧彌漫在周身,無窮無盡,而那雙沉寂的眸子,比起之前又多了幾分悲痛和憤怒,不同于複仇的純粹,還增添了很多她看不透的東西。是以,在那變幻莫測的密林中,她看他返身朝自己走來,比迷霧更加撲朔的,是他沉黑的眸子。

而今,他輕輕淡淡坐在不遠處,與世無争的模樣,她充滿疑惑。看着這樣的他,她不自覺便想,是不是收起了所有鋒芒,是不是覺得疲憊不堪,又或者……只是大戰之前短暫的休憩?

他聽見枝頭麻雀叽叽喳喳,聽見後來它們拍拍翅膀飛離,那個人還是安安靜靜坐在一旁,沒有刻意隐去自己的氣息,他清楚感覺到對方就在那裏。

緋山沒有外人,鼬還在沉睡,小櫻和香燐被南宮帶去采集藥草,伊藤洛依沒理由在這裏,卡卡西和鳴人不會什麽都不說,所以剩下的只可能是……

“向尹墨嗎。”打破沉靜,他問。

“嗯。”她淡淡應,還是看着地上的光斑。

“有事?”

“我剛起,發現他們都不見了。”

“想找他們?”

“不,沒什麽特別的事。”微微擡頭,她朝他投去目光,“嚴重嗎?你的眼睛。”

“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哦。”她再垂睫。

他聽見原本被話語蓋過的風聲在耳邊再次清晰起來,她坐在一旁,安靜得仿佛被稀釋,不知該是怎樣的表情,不知看着何處。

他記起曾經他們相處很長一段時間是她失明的時候,那時的她,在海邊對峙,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揣測他的反應?盡管她總是表現得一副淡然的樣子,如今他卻能感同身受,在除了眼睛以外的其他感官變得敏銳起來之前,首先籠罩的是無窮的黑暗和外界錯雜的信息,原本對自己來說輕而易舉的事情變得困難重重,即使想要往前邁出一步,因為對環境的不熟悉行動起來更加小心翼翼。

他想起她一路的跌撞,受傷,不止一次險些喪命,卻總是不動聲色,聽之任之,仿佛看淡了生死,了無牽挂。正如一直以來她給他的感覺,飄渺無常,好像這山間游離的霧,你看見它幽游在眼前,想要伸手去抓,卻見它們從指間溜走。

“說起來我還沒有向你證實一件事。“忽然她開口,仿佛想起了什麽,于是不再看着地上的光斑,“南宮封印我記憶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幻象中見到了她?”

“嗯。”沒有猶豫,他輕哼一聲。

“她說了什麽?”

“你恢複記憶了?”

她不置可否:“每個人都會為了自己的目标不折手段,但你似乎不是這樣。為什麽當時不把這件事如實說開?就是我從你房間醒來那晚。”察覺到前後記憶斷斷續續,她就已經猜到了一二。不過,沒有詢問的自己也不能算清白就是了。

“關于鼬的真相。”頓了頓,他才開口。“最初暗香閣的卷軸,還有那天夜裏你想說的話,全是同樣的事情吧。”

她聽出他語氣中太過複雜的情感。

關于鼬的真相……

似乎這樣一句話就包含了所有,盡管她不知道他所指何處。為什麽原本執着複仇的他在複仇之後會帶着幾乎死去的哥哥和南宮一起來到緋山,這下她總算能意會到一些。

他感覺照在臉上的陽光褪去,柔風拂在臉上竟吹出冰涼的感覺。

那逃離的沉默又忽然回來了。

他聽着耳畔飒飒作響,感受着微弱卻清晰的氣息。她總是這樣,自從他認識她以來。并非不善言辭,也并非是無話可說,總是安安靜靜待在那裏。對她而言,其實這些都是無所謂的吧。

可那是怎樣一種情感,他想,遠遠被阻擋在笑容和善意之外,和他複仇的恨不同,她不展望未來,卻也不回顧過去,當她看着他,她總是用冷然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事物,不是對生的絕望,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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