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桑眠做這筆買賣之前就沒想過薄衍會不答應。
他很聰明,看出來薄衍很喜歡他的臉頰,如果能咬薄衍一口,讓薄衍戳他臉頰多少下都沒關系。
見薄衍遲遲不回答,小喪屍的機靈勁忽然上線,他操控着薄衍的手指,往自己臉頰上使勁戳了戳,快要将臉頰戳爛了,才小聲改了要求: “咬小衍哥哥一下,戳……多少次……都可以,好不好”
這筆買賣怎麽看,都是桑眠虧了。
“不好。”薄衍故意要逗桑眠,手指蜷起,靈活地逃脫了桑眠的控制。
桑眠的眉眼立刻耷拉下來,他看着薄衍的手,不敢再抱住,小手不安地攪動。
為了達成自己的願望,他大膽,狠狠吞咽了好幾下喉嚨,才支支吾吾道: “小衍哥哥剛才……答應我了,說只要……我留在這裏……睡覺,就再給我咬……半分鐘。”
這一番磕磕巴巴的話直把薄衍說愣住了。
薄衍以為自己能聽到小家夥可憐兮兮地央求他,讓他意外是的,這只小喪屍忽然變得聰明了起來。
可是,明明小喪屍才是占理的一方,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小喪屍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他生氣似的。
“我是說過這樣的話。”薄衍話剛出,桑眠陡然挺直腰板,小胸脯跟着往前挺了挺,氣焰終于上來了一點,臉上飄起了幾絲得意,仿佛在說——
看啊,你都承認了,所以你不能耍賴皮!
薄衍壓住笑意,話鋒驟然一轉: “可是,你沒有聽我的話,所以我要收回這句承諾。”
小喪屍驚訝地睜大雙眼。
他沒有聽話嗎
他努力回憶洗澡前,薄衍跟他說了些什麽,他哪裏沒做好,讓薄衍不高興了……
桑眠小腦袋低垂着,自然卷起的睫毛也因為他急速下降的情緒而耷拉下來,沒精打采地蓋住了黑眸,在臉上投出兩道深色的陰影。
薄衍玩夠了,正要出聲告訴小喪屍,他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手剛伸出去,還沒碰到桑眠,桑眠忽然擡起了頭,他快速彎曲了手指,指尖險險擦過桑眠的鼻子。
眼前有一道沉重陰影覆蓋下來,薄衍感覺自己的臉頰仿佛被一片輕柔的羽毛掃過,癢癢的,那感覺稍縱即逝,快得他不去注意就會被忽略。
桑眠的臉近在咫尺,他臉上的緋紅還沒消下去,似乎是在親了薄衍之後,這顏色又加深了不少。
小喪屍是第一次看到薄衍發呆,以往薄衍沒什麽表情的時候,他看過去時,薄衍的眼睛也會流露幾絲情緒,但現在是完全僵住了。
這是怎麽了
小喪屍歪了下頭,伸手在薄衍眼前晃了晃。
以往他敢這樣做,薄衍早就一巴掌打掉他的手,可他晃了好幾下,薄衍都沒有反應。
他不會把薄衍親傻吧!
小喪屍瞳孔收縮了下,心髒怦怦亂跳。
他要真有這樣的魔力,他一定會将薄衍親死,親到薄衍一輩子都不能動了,他就将薄衍藏起來,餓了的時候就拿出來舔一舔。
薄衍終于回過神來,抓住桑眠晃動不停的小手。
他繃緊臉,狠狠吐出憋了已久的一口氣,質問道: “你剛才那一下是什麽意思”
桑眠沒聽出來,薄衍問這話的時候,聲音在輕微顫抖。
桑眠: “我以為……你是想要……我親親。”
他想來想去,都想不到自己哪裏沒有聽薄衍的話。
他勇敢跟桑霭哥哥提出要住在這裏,就連桑霭哥哥帶他回去洗澡,他都是征得了薄衍的同意的,會讓薄衍不高興的,他能想到的只有——
他沒有經過薄衍的同意,就親了桑霭。
小喪屍一想到這個可能,就迫不及待地親了薄衍,他以為這樣就能讓薄衍開心起來。
從沒想過,他親桑霭為什麽需要征求薄衍的同意
而且,薄衍也沒有跟他說過,不能親除了薄衍以外的人。
“誰要你的親親了!”薄衍臉霎時陰沉下來,沒被頭發擋住的耳朵通紅一片。
這是他第一次在小喪屍面前慌亂無措。
他才沒有期待小喪屍的親吻呢,就算在看到小喪屍主動親了桑霭之後也沒有。
他那點不爽早就因為小喪屍的聽話而消失了,他才不是什麽無理取鬧的人。
桑眠低下腦袋,難過地攪着自己的小手,小聲道歉: “對,對不起。”
趁着桑眠看不到,薄衍擡手,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臉,冷風從打開的窗戶灌入,将他吹得清醒了點。
看着桑眠頭頂被風吹得翹起的淺栗色呆毛,他的心情漸漸平複了下來,也察覺到自己剛才的語氣有問題。
桑霭給桑眠換的睡衣裏面加了薄絨,在這個季節剛剛合适。
只不過,桑眠天生畏寒,秋季的晚上,溫度比白天要低十幾度,被風這麽一吹,身體忍不住開始打顫。
薄衍看到了,起身将窗戶全部關閉了,桑眠的身體還在抖,他回到桑眠身邊,朝桑眠伸出手。
熟悉的手指出現在眼前,桑眠不可置信地擡起頭,薄衍臉上的冰冷褪去,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但桑眠感覺到了,薄衍沒有不高興。
一個想法剛冒了出來,立馬就實施了。
桑眠“啊”了聲,咬住了薄衍的食指和中指。
薄衍: “……”
薄衍冷笑出聲: “我讓你咬我嗎”
薄衍不是讓他咬上去嗎
那為什麽要伸手過來,是在故意逗弄他嗎
桑眠眨眨眼,戀戀不舍地松開了薄衍的手指,他舔舔嘴唇,沒有誠意地道歉: “對不起。”
話音落下,他的腰就被抱住了。
五歲和三歲的小孩身高差距不會太大, ‘桑眠’從小被虐待,身形要比同齡的小孩瘦弱太多,他被薄衍輕輕松松地抱了起來。
跟桑霭和薄喚那幾個大人相比,薄衍還是太瘦弱了。
小喪屍還沒試過并不堅實寬厚的懷抱,他總覺得薄衍會一個不慎将他摔在地上。
因此,他格外謹慎地回抱住了薄衍,兩只胳膊緊緊環抱住薄衍的脖子,整個身體都挂在了薄衍身上。
反客為主這一套倒是被他學精了。
薄衍停下腳步,拿下巴撞了撞趴在他肩膀上的小孩,說道: “桑眠,我沒讓你抱我。”
腦袋被撞了好幾下,桑眠也不敢放手,顫抖着道: “我,我想……抱着你。”
說完,抱着薄衍脖子的手緊了緊。
薄衍: “……”
小喪屍其實想說“我怕你會抱不住我”,聰明勁及時上線,他直覺這樣說,薄衍會立刻将他丢在地上。
他又補充道: “我,喜歡跟……小衍哥哥抱抱。”
這樣說,薄衍一定不會放手了吧
薄衍: “……”
薄衍不再說話,将桑眠放到了自己床上,拉過薄喚給桑眠準備的那張粉膩膩的被子,将桑眠嚴嚴實實地包住,沒過一會,桑眠的身體終于停止了顫抖。
整個身體都被被子蓋住,薄衍只給桑眠留了一張臉,劉海被被子壓住,頭發因為被拉直,發尾刺到了睫毛,桑眠不舒服地眨了眨眼,他想伸手剝開礙事的頭發,薄衍的命令立刻就下達了: “不許動。”
桑眠像一臺聽話的機器,立刻停止了亂動。
“頭,頭發,痛……”
薄衍注意到了,伸手将桑眠的碎發撥開,壓進了被子裏。
薄衍在幫桑眠整理頭發,桑眠的眼睛跟着薄衍的手四下亂轉,小鼻子瘋狂抽動,鼻尖撞到了薄衍的手好幾次,他心虛地盯着薄衍,沒在薄衍臉上看到不對勁,這才放下心來。
只是,薄衍剛洗過澡,牛奶沐浴露的氣味比分開前還要濃厚,勾得他移不開眼睛,剛被填飽的肚子發出無聲的嚎叫。
明明說好了要給他咬手指的,怎麽就反悔了呢。
桑眠抿緊的唇線兩邊往下一壓,整張小臉即将委屈泛濫。
薄衍将桑眠的表情盡收眼底,幫桑眠整理好了頭發,手指沒有撤走,隔着一段距離,沿着桑眠的眉眼往下滑,落到鼻尖的時候,彈指輕輕敲了下桑眠的鼻子。
桑眠下意識要伸手,想起薄衍的命令,藏在被子下的雙手乖乖地抱在一起,委委屈屈地看向薄衍。
不給他咬手指就算了,還打他,這個反派果然很壞!
薄衍按住桑眠的嘴角,強行将下壓的唇線彎成上翹的弧度,他的嘴角也彎起同樣的弧度,說道: “咬吧。”
之前還很果斷的小喪屍猶豫了,他不确定這是不是薄衍再次給他下的套,他咬了後,薄衍會生氣嗎
薄衍笑了,他戳了下桑眠的臉頰,問道: “不想咬了是吧”
桑眠趕緊搖了搖小腦袋。
薄衍連續戳了好幾下桑眠的臉,直把桑眠的臉頰按得通紅一片他才滿意了,輕聲道: “咬吧。”
聲音太輕了,以至于容易忽略了這兩個字裏含着的寵溺與誘哄。
薄衍本人沒有察覺到,桑眠也沒有。
桑眠小心翼翼咬住薄衍的食指,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薄衍,靜靜觀察着薄衍,只要一看到薄衍的臉色變了,他會立馬松開嘴。
觀察了好久,也咬了好久,距離約定的半分鐘早就過去了,薄衍沒有出聲提醒,桑眠也早就忘記了時間。
薄衍的态度變得溫和下來,他漸漸放下了防備,真正開始享受自己的夜宵,開心地吮吸着薄衍的味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薄衍感覺自己的食指都快沒知覺了,他接住桑眠倒下來的身體,将已經睡着的家夥放平在床上。
即使已經沉沉睡過去了,桑眠還不願意放過他的手指,他試着拔了一下,指關節被桑眠的牙齒咬住,他輕輕轉一下了,沒有驚醒桑眠,這才用了力氣,将手指解救了出來。
他的食指在長時間的‘折磨’下早就發白起皺了,他動了動食指,剛才已經沒有知覺的手指恢複了一點力氣,直到這會,痛覺才遲鈍地爬了上來。
薄衍的視線從仍發白的手指轉移到桑眠的臉上。
桑眠在睡夢裏抿了好幾下嘴唇,小臉彌漫着餍足。
這只小喪屍倒是非常享受,折磨得卻是他。
薄衍在床邊蹲下,靜靜看着熟睡的桑眠。
人都是有嫉妒心的,薄衍有一副強壯的身體,極佳的體能和優秀的天賦,他變得越來越強,接受的目光便越來越多,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獲得百分百的贊美聲,這一百之中肯定還包括了質疑,嘲諷和嫉妒。
在還沒成為no。1之前,薄衍被基地裏同寝室的舍友穿了無數次小鞋,那時年紀尚小的他還尚存着幾分心高氣傲和單純,在被幾個人聯合誣陷後,他接受不了同伴們或嘲諷或同情的眼神,一氣之下離開了基地。
那是他跟小喪屍待得最長的一段時間,他忘記具體有多久了,但肯定超過了一個月。
他每天跟小喪屍待在一起,從基地裏帶出來的東西吃完了,他就獨自去附近還沒被搜刮過的地方找尋物資。
那時的他沒想過,靠他自己一個人,每次都能幸存下來嗎
但他是幸運的,那幾個月裏,他除了幾個皮外傷之外,沒有受更嚴重的傷。
小喪屍每晚都會比他這個早出晚歸的人還要先睡着,他忍着身上剛得到的新傷,躺在小喪屍隔壁的小床上。
這張小床對他來說太小了,他只能屈起雙腿,蜷縮着身體睡覺。
身體得不到放松,身體上的疼痛每時每刻都在折磨着他,但他從來沒對小喪屍說過。
就着頭頂照下來的月色,他在靜谧的晚上,看了小喪屍很多個夜晚,就着小喪屍恬靜的睡顏才能安心入睡。
……
在又一次單獨搜尋物資的時候,薄衍差點沒回來,他在一個下水道裏躲了兩天,靠着最後的意志力回到了他跟小喪屍的家,一回來他就昏倒了,不知道睡了多少天,醒來時,小喪屍蹲在他床邊,靜靜地看着他。
奇怪的是,他能在小喪屍的臉上看到擔心的表情。
在他昏迷的這些天裏,小喪屍沒有将他吃掉。
只是,他的十根手指都被小喪屍給嘬痛了,動一下都覺得痛。
捕捉到小喪屍心虛的眼神,他捂着臉笑了好半天。
為他盲目做下的決定沒有造成最壞的結果而開心,為他的猜測得到證實而開心。
他擁有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小喪屍。
小喪屍很開心薄衍能一直陪伴他,但薄衍并不能一直陪在小喪屍身邊。
當初從基地出來,薄衍對小喪屍說: “我們一直在一起吧,就你跟我,你做我的弟弟,我當你的哥哥,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就我們兩個人。”
他說的是兩個人,他一直将小喪屍當成人類來看待。
小喪屍聽不懂,但是點頭回應了他。
薄衍慶幸的是,幸好小喪屍聽不懂,不然小喪屍知道他食言了,一定不會再理他的。
這一次九死一生的經歷過後,薄衍知道自己不能再懈怠下去了,以他現在的能力,還不能保護和照顧好小喪屍。他必須在基地裏接受所有的課程,成為人類裏的第一才有能力保護好他跟小喪屍,才能實現當初許下的承諾。
因此,薄衍和小喪屍做了道別,約定繼續每個月會來看望小喪屍,獨自一個人回到了基地裏。
再次受到針對和嘲諷,薄衍已經學會了承受和反擊,有一份新的信念在支撐着他走到現在……
不管過去多久,隔了兩個世界,記憶中小喪屍的臉還是那麽清晰,薄衍也只記得小喪屍10歲時候的模樣,跟桑眠這張臉重合,除了過于稚嫩之外,其他都能對應的上。
……
不知道蹲了多久,薄衍起身時,感覺自己的雙腿都麻了,他艱難地走了兩步,關掉了房間內的大燈,又艱難地走回了床邊,在桑眠身邊躺下。
過去很久,雙腳還是麻的,薄衍莫名想到了桑眠受傷的那只腳。
別人都覺得桑眠的走路姿勢好笑,薄衍一想到桑眠這副身體受過傷,只會覺得心髒發緊。
他只不過蹲了這麽點時間就覺得走路難受,當時的桑眠需要忍受怎樣的痛苦呢
盡管疼痛都讓‘桑眠’來承擔了,薄衍還是會覺得心口難受。
夜深人靜的此刻,他終于領悟了桑霭為什麽不讓桑眠下地自己走路的原因了。
以至于熟睡中的桑眠朝他壓過來的時候,他不像之前那幾次做出反抗,任由桑眠抱住他的手臂,咬住他的肩膀,在這陣輕微的磨牙聲中漸漸睡了過去。
-
這麽多年來,小喪屍從沒睡過那麽舒服的一覺。
他在最愛的奶香中醒來,嘴裏被喜歡的味道充斥着,仿佛他在睡夢中含了一整晚棒棒糖。
對他來說,薄衍就等于棒棒糖。
但是怎麽可能呢,薄衍肯定不會讓他咬一整個晚上的。
桑眠緩緩睜開眼睛,下意識擡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臉頰壓在一個陌生的東西上,這觸感不是他小床的床墊。
桑眠猛地坐了起來,睡得翹起的淺栗色呆毛在頭頂左右搖擺,他怔怔看着跟他躺在一張床上的薄衍。
薄衍淺藍色的睡衣上都是口水的痕跡,還非常明顯。
肩膀,肚子,手臂都有,最過分的是,薄衍臉頰上有很明顯的牙印,薄衍的臉很白,牙印那塊位置卻是發紅腫脹的。
始作俑者是誰,比一下牙齒就知道了。
桑眠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需要比對他就知道,這一定是他幹的。
小喪屍那并不聰明的小腦袋在一秒內想了無數種應對方法,都在感覺到薄衍快要醒來時被否決掉。
他趕在薄衍睜開眼睛前,眼睛一閉,仰倒在床上,又開始了他的裝死大法。
薄衍還沒清醒就感覺到臉頰泛起的陣陣疼痛感,他伸手一摸,在自己臉上摸到了深淺不一的痕跡。
不用照鏡子,薄衍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昨晚睡得昏沉,薄衍也能感覺到桑眠壓在他身上,在他好多個地方啃咬個不停。
薄衍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想,這樣的桑眠真像一只倉鼠,不知疲倦地啃咬他,是為了給即将到來的冬天囤積糧食。
毫無意外的,他夢到了一只非常獨特的喪屍倉鼠,倉鼠臉上還長了桑眠的臉。
聽上去十分詭異,但在夢中親眼見到,薄衍覺得這樣的桑眠也挺可愛的。
薄衍清醒過來,快速坐起身,很快就在床尾找到了桑眠。
睡覺能從床頭睡到床尾,桑眠這睡相也是無敵了。
薄衍有些好笑,湊到桑眠身邊,替桑眠拉好了上衣,将露出的小肚子蓋上了,他盯着桑眠好一會,才伸手戳了一下桑眠的臉頰。
桑眠一顆小心髒跳得厲害,如果薄衍此刻再靠近一點,一定能聽到他劇烈的心跳聲。
他屏住呼吸,藏在眼皮下的眼球不安地滾動不停。
小喪屍一直以為自己的裝死技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誰也無法看破他的僞裝。
可他不知道,從他第一次裝死開始,不管是人類,喪屍還是動物們,他都沒有騙到過。
包括這次,薄衍在靠近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在裝睡。
醒了不睜開眼睛,為什麽要裝睡
薄衍故意等了會,桑眠知道他過來了,還是堅持裝睡,他越看越好笑,作弄的手沒有停下來過。
從一開始溫柔的觸碰到後面一次比一次要用力,桑眠仍然堅持裝睡。
薄衍也不想打擾桑眠的小游戲,他玩夠了桑眠的臉,下床去浴室洗漱。
浴室內的水聲響起的下一秒,桑眠就從床上彈了起來,他揉揉自己疼痛的臉頰,小聲沖着浴室的方向說了句“小壞蛋”。
當着薄衍的面,他肯定是不敢罵的。
薄衍是真的敢下手,小喪屍有些委屈,一想到他咬了薄衍那麽多下,薄衍還回來也是應該的。
畢竟他已經答應過薄衍,他咬薄衍一下,薄衍可以戳他臉頰很多次。
小喪屍的心很大,自我安慰了一番後就又開心了。
小手摸到了一塊濕濕的位置,桑眠捏了捏手指,低頭一看,他身邊的床單有一塊非常明顯的口水印子,很新鮮,是他睡醒前滴上去的。
桑眠腦袋轟然炸開,一邊在心底叫着完蛋了,一邊快速地抓起床頭櫃上的紙巾,囫囵将床單上的口水擦幹淨。床單是深藍色的,即使擦幹淨了,還留有痕跡。
小喪屍盯着那塊濕痕,抱着被子,又開始思考等會薄衍要是找他算賬的話,他該怎麽跟薄衍道歉
聽到浴室裏水聲停下,他的小心髒都快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他趕緊拉過被子,将那塊痕跡遮住,只要看不到,應該就能瞞過去。
薄衍這張床跟桑眠那張帶着滑梯的小床比起來高了很多,桑眠艱難地從床上爬了下去,将手上濕濕的紙巾團吧團吧捏成一團,丢進了書桌邊的垃圾桶裏,眼角餘光瞥到一抹熟悉的白色物體,桑眠的腳步停住,再次轉過身,看向垃圾桶裏的白色東西。
那東西的半張臉出現在黑色垃圾桶裏,剩下半張被桑眠剛扔進去的紙團給蓋住,可桑眠還是能認出,這是他送給薄衍的小白狗。
這是他給薄衍的第一份禮物,為什麽會在垃圾桶裏
薄衍從浴室裏出來,下意識往床上看去,進浴室前還好好躺在床上裝睡的小家夥不見了,視線一轉,他看到了站在書桌邊正在發呆的桑眠。
房間內窗門緊閉,沒有風,不受影響,淺栗色的呆毛高高翹起,十分惹人注目。
薄衍看得好笑,手有點癢,剛想開口,順着桑眠的視線看到了桌邊的垃圾桶。
那一瞬間,腦中忽然閃過一段記憶。
他臉上的笑容驟然僵住,前進的步伐停止,心跳在這一秒內攀升到一個非常可怕的數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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