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石二鳥
一石二鳥
洞中泉水流不盡,山間清風迎面來,沒想到這山後還有如此隐秘的涼亭。遠遠便看到獨孤影俊雅的身影,愛人就在眼前等你,寒江雪覺得往上走的每一步都新生歡喜,歡欣雀躍。
一見面,獨孤影笑地燦爛,拿着絲帕幫她擦汗,“不用着急,看你流這麽多汗~”
“獨孤影,你瘦了許多,還黑了不少,看起來還很疲憊,是不是吃不好睡不好啊?”
“大災之後必有疫情,我剛病好”
“你病了?”寒江雪握住他的手腕,還好只是有些氣血不足,“那赈災的事情做完了嗎?”
“不會,還有好幾處也很嚴重,但目前戶部物資調配不均,需要回來解決一下人員問題”
“有人卡着糧食不發?”寒江雪有些擔憂,“給你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嗎?是誰?!”
“你想打他一頓?”獨孤影用手點了點她的鼻子,“小事而已,不會耽誤民生的”
獨孤影走到涼亭中間,将石桌上的冰鑒打開,從裏面端出一大盤荔枝。“回來的時候,正好見商人在運輸這個,于是快馬加鞭,給你帶了來,正好讓你嘗嘗”
寒江雪沒有見過荔枝,但聽他大費周章地,有些好奇,“這是什麽呀?”
“荔枝”
“是一騎紅塵妃子笑,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做嶺南人的荔枝嗎?”寒江雪忍不住坐下,“原來長這個樣子啊?我聽說荔枝離果以後最好當天吃,超過三天便酸了。邕州據此相隔千裏,你到底趕了幾天的路呀?”
“不用如此麻煩,我讓人弄了幾顆荔枝樹運過來,雖然在路上損耗不少,但你夠你吃上一段時間了”
還可以這樣?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想要将嶺南的樹運到京城,難于登天吧。
寒江雪有些震驚,“當真是為了我嗎?”
“當然!”獨孤影笑着給她剝了一顆,“我親自挑的,離果後便快馬送過來,一直用冰鑒冰着,非常解暑,快嘗嘗~”
這種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東西,他竟大費周章給她弄來,就只為了一口吃的。這世上除了獨孤影,怕是再也沒有人對她用心至此了吧,寒江雪感覺心裏暖烘烘的。人就是這樣,太好的東西放在面前,反而不敢碰了,“你喜歡吃嗎?”
“張嘴~”
一口冰冰涼涼的荔枝滑進嘴裏,輕輕要上一口,鮮甜的果汁滲入口中,稍微有點兒酸,加上甜甜的味道,一股幸福的感覺瞬間襲來,正當寒江雪往下咬的時候,下巴被獨孤影緊急捏住!
“裏面的核是苦的,吐出來,不能吃!”
還好被提醒。寒江雪邊吃邊幫他也剝了一個塞入他的嘴裏,見他吃的很開心,問到,“你怎麽知道核是苦的?難道你吃過?”
“小時候第一次吃也同你一樣,苦死了~”獨孤影将臉皺成一團,表情滑稽地很。
一提到小時候,寒江雪便不禁想象獨孤影軟萌可愛的樣子,忍不住笑道,“我決定了,以後荔枝就是我最喜歡的水果!”
一口一口地享受着美味,寒江雪想起了查案的事,從袖中抽出兇手的畫像,趕緊向他求助,“獨孤影,雲表哥幫我畫出了那人的樣貌,你看他手上還有額間的刺青!”
“嗯……看這刺青樣式,倒是特別像受過刑獄之人”
“對對對,雲表哥也是這樣說的。所以我打算今夜去東市碰碰運氣”
獨孤影将畫像收入袖中,“東市魚龍混雜,全是腌臜之地,這些日子也混了不少外來的災民,的确很有可能藏身那裏。但那裏亂雜地很,你若想去,還是同我一起吧,此時急不得一時,我也會将兇手畫像放出去,只要此人在京城,不出幾日,必能找出來”
效率這麽高嗎?在司馬流雲那裏難于登天的事情,在他嘴裏卻不是什麽難事。寒江雪忍不住将他抱在懷裏,稀罕地不得了,“獨孤影,你真是個寶貝!”
突然被姑娘抱在懷裏,獨孤影本來吓了一跳,但被她又是摸又是親的,感覺還不賴,挪了挪屁股,與她靠地更近,最後索性将頭靠在她的肩上,摟着她的腰,身體的疲憊一掃而空,覺得輕快不少。
貪戀地嗅着她身體散發地體香,多日的思念終于得到緩解,看着寒江雪像個小松鼠一般将嘴裏塞地滿滿的可愛樣子,腦海卻想起她與司馬流雲歡喜冤家似地鬥嘴模樣,面對青梅竹馬時那般伶牙俐齒的、嬌俏可愛的寒江雪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司馬流雲身在大理寺,查案有諸多便利,他只有比他表現地更好,江雪才能一直這樣對他另眼相看吧。
心裏像被刀片劃過,獨孤影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關心她,“江雪,你去司馬府這些日子,過的怎麽樣?”
“還可以,除了去書房查閱資料,便是陪着妹妹上課學習。對了,我學了不少東西呢,禮儀、女工、點茶、管理家族內務還有算賬,我最感興趣的是看賬本算賬”
“哦?你竟會對賬本感興趣?”
“我是對錢有興趣!你知道的賺錢好難的,可我看司馬府裏外面鋪子的賬本,每月流水就有上百兩,本錢十幾文,經過工人加工,轉手能賣好幾兩,可我之前給人肩挑背扛,辛辛苦苦幹一天的活才十幾文,剛剛夠一頓飯的!我得好好學習怎麽賺錢,将來離開司馬府,也能給小妹好的生活不是?”
“若你想離開司馬府,我養你呀,反正我的錢你也用的越來越順手了”
“好像是~”想起獨孤影不在的日子,自己大手大腳地給小妹買了不少東西,寒江雪有些心虛,“人嘛,終究還是要學會自立之道,我沒有顯赫的家世,不能似男子一般建功立業,也只能多賺些錢養活家人了。我姨母雖然刻薄,但後院管地倒是不錯,我也同和她學了不少”
“江雪,你想學經商之道,應該請教我呀!”
“你會嗎?”
獨孤影忍不住捏了捏她臉頰鼓起來的那塊肉嘟嘟,“你忘了我是多有錢了?太子掌管戶部和兵部,可齊王能與太子抗衡,卻少不了我給他賺的錢的支持,之前讓你随便買東西的鋪子全是我的産業,你說我會不會賺錢?”
“那你教我好不好?”
“真想學?”
“經商不比其他,不是聽些道理便能會的,須得吃得苦,認真實踐。這樣吧,正好你要去東市找人,你拿些本錢自己學着做生意,一則學習商道,二則方便找兇手。我也會給你安排一位得力的助手”
“嗯,你想得真周全!”
寒江雪一連剝了好幾顆荔枝,細心地去了核,連着給他嘴裏塞了好幾個,讨好他,“我一定好好學,争取青出于藍!”
“我聽着怎麽感覺到一絲絲危險呢?”
“不危險不危險,你不用怕我跟你搶生意,我賺的錢也随便你花!”
寒江雪見盒子裏沒剩幾顆荔枝了,征詢獨孤影的同意,“我想拿幾顆給小妹嘗嘗可以嗎?”
“這都是我耗盡心力弄來的給你的!不給旁人”獨孤影還有些舍不得。
“可……我也想對小妹好些,你讓我借花獻佛一回嘛”
“自從你去了司馬府,心裏怕是只有你那個妹妹還有司馬流雲了吧,何時想起過我?”
怎麽話題又轉到了這裏?
寒江雪雖然不解其意,但也順着話頭說起了酸溜溜的情話,“我每夜都想着你才睡地香甜~”
獨孤影聽後呼吸一滞,無盡的喜悅感湧上心頭,“因為我才是男子裏姿容最好的?”
這話怎麽聽着有些耳熟?
“那當然,在我心裏,你長得最好看,是世間最好的男子!我一定時刻将你放在心上!”
獨孤影揚起嘴角,突然将臉擡起在她的下巴落下一吻,起身拉着她的手便要離開。
“走吧,去找兇手!”
“去宴會是那條路!”
“太子和太後才是主角,咱們不去誰又會在意?”
“我同雲表哥出來的,得同他知會一聲,再說我得陪着妹妹”
“陳安沒有你,也長這麽大了,更何況司馬少卿對她甚是愛護,自會護她周全的的,更何況她小姐妹那麽多,你不去也無妨。”
“也行,我留個字條,你讓阿翁将紙條和荔枝都交給小妹吧”
獨孤影笑着點點頭,趁機拉着她的手,收進袖子裏。
深夜,司馬府。
寒江雪剛推開門,卻見院子裏影影綽綽,站滿了舉着火把的家丁,站在最前面的全部舉着板子,神情肅穆。人群最中間,當家主母端坐其中,一見到她,大喝一聲,“陳雪,你去哪兒了?!”
呵,這場景怎麽像三堂會審呀?
寒江雪還沒開口,雙臂便被人扣下,将她押到了主母面前。畢竟人在屋檐下,寒江雪并沒有動手,擡眼問她,“姨母,您這是何意?”
“陳雪,我早就提醒過你,司馬家是清流之家,絕不容許不守婦道,容穢亂之人,讓你收斂一些!”
“所以呢?”
姨母下巴微微上揚,眼神有些狠厲,“聽說你中途離開流觞宴,是因為同一個男子去了東市花柳巷?”
“是的,我同小安和雲表哥留了字條”
“你倒是承認的痛快!那就好辦了!”姨母揮了揮手,下人們,有的搬條凳,有的拿板子,這是要動私刑了。
“姨母預備做什麽?!”
“你還有臉問?私會外男,敗壞家風名譽,丢盡司馬府的顏面,如此不知廉恥,就算今日将你杖斃,也沒人能說什麽!”
就一個名譽問題,她便要對她動手,還揚言要打死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姨母,你搞錯了吧!我同誰見面與你何幹?再說,我姓陳,也犯不着丢司馬府的顏面吧!”
“你吃司馬家的,住在司馬家,出入司馬家,你與司馬家沾親帶故,一言一行自然會影響司馬家的聲譽。再說,你父母雙亡,我作為你的長輩,自然有資格管教你!!我說一句你頂一句,從來不把我這個長輩放在眼裏,你爹娘把你教地目中無人、毫無教養,今日我便要好好治治你這性子!!來人呀,還等什麽!給我打!!”
荒唐!寒江雪忍無可忍,反手抓住後面二人,咔嚓咔嚓卸了那二人的胳膊,姑母見她突然發力吓了一跳,眨眼間,寒江雪卻已抓着椅子扶手,俯下身子,對她笑地詭異,只讓她後脊發涼,覺得毛骨悚然。
“既然要說婦道,姑母善妒、多言、苛待家人,挑撥是非,是不是也該挨點板子?”
“你敢打我?!”姨母顫抖地指着她,她作威作福慣了,根本不相信寒江雪真敢碰她。
“您畢竟是長輩,可若您自己趴在那條凳上,板子自己落在您身上,就怪不得別人了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在妖域,她可沒怕過任何人,更別說來到這個個跟弱雞一般的人了。
姨母看着她陰冷的眼神終于敢到了害怕,明明舌頭都快打結了,卻故作兇狠,瞪大了眼睛放狠話“你想幹什麽?!陳雪!我警告你!你若敢動我分毫,只要我活着,我絕不容許你嫁吾兒!明日我便将你賣掉!你不是喜歡去那煙花之地嗎?我讓你日日張腿去伺候那些腌臜貨!”
在外人面前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沒想到私下裏卻是這般心思歹毒,污言穢語,可以想見以前陳安在她這裏受過多少委屈!寒江雪被激怒,一把抓住她的領口,絲毫不費力地将她舉了起來!!
就在寒江雪預備将她扔到條凳上時,司馬流雲沖了過來,一手托着母親,一手抓着寒江雪的胳膊,也有些激動“阿雪!你是瘋了嗎?!!她是我娘,也是你親姨母,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
又是這見面就訓她高高在上的姿态,寒江雪耐心耗到了極致,另一只手一把掐住司馬流雲的喉嚨,将他後面的話全堵死,“吵死了!你們母子到底是哪裏來的底氣,憑什麽瞧不起人?一個罵,一個打,就不打算給我活路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