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貼豬毛的神經道士
貼豬毛的神經道士
季雲溪撇過頭，不去看那清澈的眼眸。
似乎是明白自己做錯了事，男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帥絕人寰的臉挪到季雲溪的眼前。用清澈的眼眸看着季雲溪，小小的廚房中，濃濃的奶香中，混着男子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清香，季雲溪覺得自己的腦子被這有點兒慵懶的味道熏得懶洋洋的了，居然什麽也思考不出來，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了。
呆愣中，她只覺得有如羽毛般的溫柔拂過她的嘴角，臉迅速的升溫，她知道那是男子在給她擦臉上的水漬，卻不敢擡頭看男子的眼眸，盡管她能猜測那眼眸定如一汪至清之水，絲毫看不出桃花秋水的情意。
季雲溪咳了一聲，故作兇惡地問男子：“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怎麽會來到我家的？我可沒有告訴你我家的地址，還有鑰匙，你怎麽打開我家的門的？”
男子皺眉，眸子還是那般清澈，疑惑地道：“是你帶我回來的啊？還有……鑰匙？我沒有用鑰匙就進來了啊。”
季雲溪囧：“我哪裏有帶你回來？別亂說！”她瞪着男子，等着他的回答。
回答她的卻是男子越來越緊縮的眉，還有越來越蒼白的臉，額頭上甚至還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喂，你別裝啊！”
男子如蝶翼般的眸子顫了顫，蒼白的嘴唇顫抖地吐出一個字:“水。”
季雲溪立馬慌忙地給他倒了一杯水，正要遞給他，男子卻搖搖晃晃地沖進了浴室，卻沒有關門，季雲溪本想避一下，卻看見他在裏面像是一只被困的小獸一樣，胡亂拍着浴室的牆壁，蒼白的臉，配上那清澈的眸，還有那顆泫然欲滴的淚痣，季雲溪忍不住輕輕地出聲道：“你……需要什麽幫忙的嗎？”
男子微弱的聲音傳來：“我打不開這水了……”
季雲溪擠進浴室，打開蓮蓬頭，卻沒有一滴水出來。
坑爹的物業，竟然停水了！
季雲溪正想着去打電話投訴物業，卻看到男子已經痛苦地蜷在了地板上，他咬着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白色的地板上一片觸目驚心的黑色，那是他散亂地鋪撒在地板上的如瀑青絲。
季雲溪想了想，拔腿向客廳跑去，待她氣喘籲籲地扛着一大桶礦泉水來到浴室時，卻發現男子已經不再掙紮，只是靜靜地蜷在地板上，以胎兒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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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地放下大大的水桶，一邊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臂，一邊輕手輕腳地走到男子的身旁。
她伸手，将手指放到男子高挺的鼻下，淺淺的呼吸帶了溫熱的氣息，她放了心。她站起身來，才覺得全身疲乏得厲害，突然想起王立教授叫她回到c市後得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
想了想，她找出一張貓咪圖形的便利貼，因為手有些酸，她寫字的時候都覺得手軟軟的沒有力氣，寫出的字也不盡人意，她歪着頭猶豫了片刻，将便利貼扔進垃圾桶，重新再寫……如此反複，直到第三張，看着清秀的字跡，她滿意地點點頭，将便利貼貼在了冰箱門口，才出了門。
季雲溪出醫院的時候，摸着自己的錢包，無比心痛。來一次醫院就被宰了這麽多血！她拎着一袋雜七雜八的藥，擠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不僅擠，還鬧哄哄的，空氣中彌漫着特殊的氣味，這讓季雲溪有點兒難受。c市人以熱情出名，尤其以愛跳廣場舞的大媽為勝。現在這鬧哄哄的公交車就是大媽們造成的局面。
無非是“哎，你知道不？xx商場打折了！”
“哎，王家的女兒昨天嫁人了，啧啧，聽說是未婚先孕呢！”
季雲溪頭有些暈暈的，她将車窗打開了些。
“哎，妹子，你可不可把窗戶開小點啊，老年人吹不得風喲。”說話的是一個彎着腰的老婆婆，滿臉的斑，面上皺紋縱橫交錯。
季雲溪點頭，不好意思地抿唇微笑道：“不好意思啊，婆婆。”說着伸手将窗戶關上。
“嗯，麻煩你咯喲。”老婆婆滿意地點點頭。
季雲溪正要說什麽，卻被一股力量給拉扯了過去。她看過去，是一個戴着墨鏡的男子，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弧形優美的下巴，可惜，下巴上有一串黑中帶白的胡須，就像豬尾巴毛一樣，看起來甚是滑稽。季雲溪又看那男子穿得奇奇怪怪的，身上套着件寬松許多的袍子，似乎是電視上的道士袍。
這個人，像個瘋子一樣。
“幹什麽？”季雲溪心下一驚，故作兇惡地道。
“噓。”穿道袍的男子将手指放到唇上，季雲溪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長白皙，指甲剪得短而整齊，幹淨清爽的樣子，這讓她覺得心裏放心了許多。
她眨眨眼睛，疑惑地看着男子，同時不動聲色地用手緊緊地扣住了自己的錢包，并取出了手機。
“我不是壞人。”男子瞟一眼靠窗的地方，然後又看着季雲溪的眼睛加上一句：“相信我。”
季雲溪只看得到大大的墨鏡對着自己，哪裏看得到那男子的眼睛是不是真誠的，心下對男子更加疑惑。
她的手指已經悄悄地挪到了手機屏幕上的緊急撥號，等着随時按下。
“叮咚，前方到站桐南路，請下車的乘客做好準備。”公交車突然響起報站的聲音，季雲溪一驚，手指一下子就落到了緊急撥號鍵上，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覺得手中一空，手機就這樣不在了！
她擡起頭，看到男子已經到了車門口，還對她揚揚手，季雲溪只看到自己的手機屏幕一黑，就這樣被那男子給關了機。她大步跟上去，也下了站。
桐南路的路邊種滿了珙桐樹，随是四月上旬，但也有花冒了出來。白色的花朵綴在枝頭，遠遠地看起來如鴿子般。
“嘿！”還沒等季雲溪開口讨伐這男子，男子就已經轉身停了下來，對着她咧嘴一笑。
季雲溪跑得急，差點兒撞到男子的身上，她退後兩步，喘氣道：“把手機還我！”
男子潇灑地将手機扔出一條完美的弧線，季雲溪立馬接住了寶貝手機。
“喂，你知不知道我剛剛救了你啊！”男子用欠揍的語氣道。
“不知道。”季雲溪将手機開機，檢查了手機還是好好的，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信息被删掉，她轉頭就走。
“我跟你說，剛剛那個老太婆是被惡鬼附了身的，她要害你你知不知道？”男子還在後面臭屁哄哄地道。
季雲溪也不管他，這個瘋子道士，想賺錢也不至于這樣吧。
“喂喂！你你你……你是不是想知道你老爸在哪兒！”
男子用的是肯定語氣，季雲溪疾走的步伐一下子就頓住了。她着急地轉過頭來。
“你知道他在哪兒？”
男子神秘一笑，得意地道：“當然。”
季雲溪“呵呵”一笑道：“我怎麽知道你這個神棍是不是在騙我？”
男子伸出手指搖了搖，道：“非也非也。我是好人，怎麽會騙人呢？”
季雲溪作勢扭頭就要走。
“哎哎！我給你說還不行嘛！”男子無奈地擺擺手。
聽了這句話，季雲溪才轉過頭，用一副不耐煩的表情看着男子。
“得得得……你們這些凡人啊，明明就很想知道，還要裝出這副樣子……”男子捋着自己的豬毛胡子悠悠地道。
知道這男子不吃這一套激将法，季雲溪索性道：“你直說，要多少錢才肯放我爸爸。”
男子扶了扶自己大大的墨鏡，又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狀。
季雲溪心下有些打鼓，這奇葩男不會開口就是幾千萬吧，她可沒有那麽多錢。
“嗯，我也沒有多大要求，反正我也有事要求你。”男子看了看四周，道：“這裏不安全，我們去另外一個地方說。”
季雲溪不禁在心裏冷笑，好一個心思缜密的劫匪！
“算了吧，我怕我跟上去，小命就沒了。”季雲溪笑得眉眼彎彎。
“啧啧……我說你這小孩子家家的，怎麽心裏那麽多彎彎道道的呢？好吧好吧，我就直接告訴你吧，你爹在百鬼界，這個地方我也想去，不過需要依靠你的幫助。”
知道了蠢萌老爹在哪兒，季雲溪有些激動，明亮的眸子也染上了些霧氣。
“百鬼界在哪兒？怎麽去？”
“百鬼界就是有很多鬼的地方，我有一個老朋友就住在那兒……”說到這兒，男子一副陷入了美好回憶的樣子。
“你在胡說些什麽鬼！”季雲溪殘忍地打斷男子的回憶，她的語調甚至有些尖銳。
可不是嘛，人家辛苦尋找爹呢，結果一個道士說知道他在哪兒，給了人家希望，偏偏還說人家在鬼住的地方，這不是詛咒他嘛！
男子摸着自己的胡子，羞澀地道：“我說的是一個癡鬼。”看到季雲溪越來越面無表情的臉，又補充道：“她可是一個愛花成癡的鬼，可不是愚蠢的賭鬼！”
男子還在滿臉羞澀地回憶自己的年少時光，季雲溪已經扭頭遠去了。這個瘋子道士，她在心裏吐槽，一邊安慰自己蠢萌老爹還活得好好的……即使這樣不停地做着心理暗示，她的一顆心還是懸在半空中般，又如浸泡在海水之中，說不出的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