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鬼的故事

鬼的故事

“呵……我的故事嗎?”鬼頓了頓,才冷笑着問道,話雖冷冷的,但是語氣裏的悲涼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情,估計她此刻內心也是不好受的。

“嗯。”子午微微點頭,修長漂亮的手指又開始有節奏地敲着白玉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當空氣中沉重而又壓抑的氣氛不存在似的。

“大概是三百多年前吧,你們一定想不到那個時候我的聲音和現在聲音得差距有多大,”她說話的語速都慢起來,仿佛準備好了沉溺在自己的回憶中,“那個時候,我是一個歌姬……”随着她沙啞的聲音,逼仄的甬道上方竟然出現了一幅畫!

那是一個身穿大紅衣裙的妙齡女子,眉間一粒鮮豔朱砂,似雪中一點紅梅,水剪雙眸霧剪衣,低頭一笑滿是溫柔的妩媚。衆人聽不到她的歌聲,只知皓齒乍分寒玉細,黛眉輕蹙遠山微。

楚蕭看得有些呆愣住,實際上他是聽不到那紅衣的歌姬唱的什麽歌。但是他卻覺得這歌姬唱的歌一定是他聽過的,甚至,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就這樣哼唱了出來。

“君不見,館娃初起鴛鴦宿,越女如花看不足……”楚蕭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子午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

“香徑塵生烏自啼,屧廊人去苔空綠。換羽移宮萬裏愁,珠歌翠舞古梁州。為君別唱吳宮曲,漢水東南日夜流……”逼仄的甬道回蕩着鬼沙啞的聲音,仿若在磨砂玻璃上摩擦般,但是衆人卻不忍打斷她,埋頭無聲啜泣的李爾笙也擡頭看着甬道上方出現的畫面,面無表情,只是淚水不斷地從眼角滑落,她還在為鬼嬰離去的事而傷心。

“呵呵……很可笑是吧……”瓶子的鬼苦笑着,沙啞的聲音粗糙難聽,“這嗓子,以前曾獲過多少人的贊美,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那時候生活大概就是這樣吧……直到他的出現……”

甬道上方的畫面随着鬼的敘述慢慢變幻,白衣的公子,芝蘭玉樹般的人物,衆多的目光之中,她偏偏看到了他,她看着他的眼睛,對他嫣然一笑。或許就是這一笑,鑄就了她如今悲慘的結局。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很俗套的,大概,也就是你們說的狗血吧,我和他相愛了。我只知他是貴族公子,卻不知他還有一個……心狠手辣的妻子。”說到這裏,鬼的聲音都微微顫抖起來,也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恐懼。

畫面突轉,那是一個昏暗的地下監獄,年輕貌美的夫人穿着華麗,手拿着精致小巧的刀慢慢靠近她,殷紅的唇一張一合,精致的眉眼滿是厭惡,歌姬吓得淚眼朦胧。而随後的畫面卻讓楚蕭覺得胃裏仿佛混進了血腥,翻滾不停。

那是被剁了手腳的歌姬,紅色的衣裙,滿是紅色的血污,被精致地塗了藥膏,塞進了一個大甕裏。而進行這一切時,歌姬是一直清醒着的,即使暈倒,也會被水潑醒。有着桃花般面容的歌姬,就這樣在清醒中感受着血肉與骨的分離。

“我清楚地記得,那刀刺進我的身體時,‘噗嗤’一聲,呵呵……”那只鬼竟然笑起來,沙啞的聲音刺耳無比,“很好笑吧,我記不得有多痛了,我只記得那寒冷的刀是怎麽慢條斯理地将我的肉和骨頭分開的,‘刺啦’一聲滑下去,我就知道自己有一塊肉被割掉了,還有血液流動的感覺,只有血液流動着,才讓我感覺自己好像還活着。開始我還會尖叫着求饒,但是我越是尖叫,那個女人,她就越是開心,呵,我就偏不讓她開心,哦,我還差點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可惜沒有成功,就被那個狠毒的女人給發現了。”

“你連求饒都不會了,那還留着你的嗓子幹嘛!”那只鬼哈哈笑起來,竟然模仿起夫人的語氣來,“一顆一顆的碳塞進我的喉嚨裏……那麽燙的碳呵,我居然還是沒死,嗓子的确是毀了,就像我現在這樣的嗓子,很難聽,是吧。”她幾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吐出這一句。

“我被扔進了大甕裏,每天,她都會派人來取我的血液,然後塗在她那張臭皮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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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用鬼說的,因為衆人都看到了。

貴族公子的夫人對着鏡子,用特制的刷子小心而仔細地塗抹着自己的臉,殷紅的血黏糊糊地在她的臉上留下一片印記,看起來惡心又詭異,配上這逼仄空間的血腥味,衆人覺得簡直是身臨其境了,楚蕭覺得惡心。但是夫人可不這樣認為,她對着鏡子,像是一個即将出嫁的新娘,毫不馬虎地将歌姬的鮮血塗在她的臉上,一層,兩層,三層……直到血将她的全臉覆蓋,她才滿意地放下刷子,起身,走進了地下監獄。

衣着華美的夫人,用塗滿了歌姬鮮血的臉,對着歌姬冷笑着說話,可怖至極。

“你……怎麽不絕食?”是個人都不想這樣活着吧,楚蕭忍不住問她。

“絕食?呵呵……我試過絕食,你猜那個女人她是怎麽做的?”卻還沒有等人回答,鬼就自問自答,慢慢地接着道,“那個女人,在我的身體裏面養蟲子,就是現在還呆在季雲溪體內的那種蟲子。”

子午的眉擰起來,他敲着白玉瓶的節奏似乎快了些,“接着說。”

“她把蟲子扔進甕裏,那些軟而濕的蟲子鑽進我的體內,我能感覺到它們在我全身上下的每一條血管蠕動着,我甚至能感覺到它們在吸食我的血液,就像蠶食桑葉那樣,‘沙沙’那是它們在長大,我的身體因此膨脹起來,擠滿了甕的每一個角落……”

“你別說這些了……”楚蕭實在是忍不住了。

“不說這些,那我說什麽?”鬼嘲諷道,“我在這個甕裏呆了三百多年了,日日夜夜受着這些蟲子的吞噬,這就是我這三百多年來的生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鬼甕裏,連聲音都沒有,有的只是那些不斷蠕動的蟲子在我的身體裏不斷地爬行,沉睡,蘇醒,繁殖……哦,對了,你們想知道那個狠毒的女人最後結局是怎麽樣的嗎?”

“你殺了她?”楚蕭回答她道。

“呵呵,也是她自己做的孽,當初她養那些蟲子,讓那些蟲子吸食我的鮮血,而她則是将那些蟲子弄出來,磨成幹粉,塗在她的臉上……哦,就好像你們說的面膜一樣……呵呵呵,沒有想到天助我也,那些蟲子吸食了我的鮮血之後,我發現我竟然可以控制它們了……呵呵呵所以在她再一次做她的蟲子面膜時,我控制它們鑽進了她的身體。”

“後來呢?”楚蕭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季雲溪,一陣擔憂,她不會……因此就命喪黃泉了吧……

“後來啊,再也沒有人來取那些蟲子去做面膜了……好像,死得還挺慘的。”鬼的語氣輕快起來,仿佛看到了那貴族公子的夫人被蟲子吞噬而亡的場面。

“所以!你将那蟲子弄進她的身體是想讓她死嗎?”楚蕭忍不住暴躁起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好不容易才離困擾多年的夢境進了一步……居然,就要被這個心理變态的惡鬼給破壞掉了嗎?心中怒火沖天,他恨不得砸了那個白玉瓶。

子午攔住他的手,卷長如蝶翼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那汪似水清眸,細小的淚痣泫然欲滴,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說,你想要什麽。”他冷冷地開口,面無表情。

“自由。”鬼沙啞的聲音在逼仄得甬道中回蕩着,“絕對的自由,我需要一具可以由我自己支配的身體,可以出去看看這外面的世界。”說到最後,因為激動,她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仿佛失控了的音響設備,尖銳刺耳。

“你先将蟲子從她體內趕出來,我再放你出去。”子午不緊不慢地敲着白玉瓶。

“可以,不過你得先說你怎麽給我自由。”鬼謹慎地道。

“我自有辦法。”子午不急不慢地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呵呵,你別告訴你的辦法是将這個甕打碎!”鬼尖銳地叫起來,“打碎了這個甕,我就灰飛煙滅了,那個丫頭也沒得救了!世界上只有我可以控制那條蟲子!”

“當然不是。”子午敲着白玉瓶的節奏更加快速,但是說話時仍是不慌不忙,雲淡風輕的樣子。“還記得那個鬼嬰嗎?”

聽到這句話,反應最大的是李爾笙,她幾乎是彈跳起來,沖到子午的面前。

“她……她還沒有走嗎?”李爾笙的頭發很長,但是此刻卻披散着,蒼白的臉色使她看起來更像一個女鬼。

子午看了一眼李爾笙,輕輕地點了點頭。

“什麽!她竟然還沒有走?”鬼尖銳的聲音橫插進來,仿佛這事對她打擊不小。

“你應該慶幸她還沒有走。”子午冷冷地道。

感冒了,吃了藥,副作用,所以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希望沒有大的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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