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冥河之邊
冥河之邊
楚蕭這個樣子倒是不常見，季雲溪一時來了興趣，有些好奇地問道:“哎？是誰呀？”
楚蕭看着前方，嘴角微微翹起，笑得滿臉春風蕩漾，“她叫惜花，人很好……”說着自顧自地沉浸在回憶中，也不再顧着季雲溪的反應。
季雲溪看楚蕭那副沉浸在粉紅色泡泡的樣子，也不忍心打擾他，有些呆呆地走着。
覺得心裏有些空空的。
又想起了子午。
他抱着牛奶一副呆呆的樣子，修長白皙的手指，長而密的睫毛……一切微小的細節都在她腦海中放大，她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心裏更加空蕩蕩地難受。
“哈！”有女子的輕笑聲傳來，蒼白如紙的手搭在了季雲溪的肩膀上。
季雲溪心裏一驚，渾身竟然出了一身薄汗，她微微偏頭看過去，是那個女鬼。
“喲，別怕呀！”女鬼捂嘴笑道，她湊過來，裂開紅豔如血的嘴，“我長得……”她微微眯眼，“有那麽醜嗎？”
女鬼本身帶着陰氣，現在她靠得季雲溪這麽近，讓季雲溪只覺得寒意從心底襲來。
“咳咳……”幸虧楚蕭及時出聲，使得那只女鬼面露不爽地放開季雲溪，不然季雲溪還真地不敢想那只女鬼會對自己做什麽。
雖然子午說她的血蘊含着強大的力量，但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發揮那股力量啊。成為別人的負擔，這讓她覺得心裏有些頹頹然。
“你說我要怎麽才能使自己變強呢？”她走過去，離楚蕭近點。
楚蕭頓了頓腳步，慢慢地轉過頭來，星眸眯起來，摸摸自己的下巴，道：“這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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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雲溪期待地看着楚蕭，眼睛閃着清澈的光。
“天機不可洩露。”楚蕭翻了一個白眼，潇灑地轉身背着手走了，一邊還揮揮手道：“快點跟上來。”
季雲溪語塞，不過楚蕭實在是走得太快，而女鬼也悠悠然地飄到了她的後面，脖頸後一片陰嗖嗖，季雲溪大步跟上楚蕭，看上去似乎唯恐女鬼的爪子再一次扒拉上她。
女鬼捂嘴妖嬈地笑起來。
“哎呀，這麽怕人家呀？”她妖嬈地道，話語中尾尾的調子微微上揚，帶了嗲嗲的語氣。
季雲溪沒有回頭，胳膊上卻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
“說人話！”楚蕭轉過頭來，滿臉黑線。
女鬼眼皮翻了翻，用眼白瞅了瞅楚蕭，給了他一個标準的鬼式白眼。
季雲溪抿唇，嘴角的梨渦盛着淺淺的笑意。不過女鬼卻也沒有說什麽，只是大大咧咧地跟在他們後面，也沒有出什麽幺蛾子。
黑色的河流，在他們腳下靜靜地流淌着，訴說着過往無名鬼魂的嘆息，河流之上的人卻永遠無法聽見。
兩人一鬼竟然就在這種奇妙詭異的氣氛中走到了橋的盡頭。
橋的盡頭還是一條河，卻是清澈無比的一條河流，他們站在斷橋邊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各自的面容。
“啊呀，”女鬼故作驚訝地捂住唇，“我怎麽長得這麽美啊？”
季雲溪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她微微垂眸，餘光瞟到那只女鬼在粼粼河流中的倒影。
面若桃花，眉若遠黛，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含着柔美的光，朱唇含笑。那是那只女鬼嗎？季雲溪按捺住心中的訝異，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擡起頭，快速地拿餘光瞟了一眼女鬼。
蒼白如紙的臉，畫了煙熏妝般的眼睛，還有那豔麗得塗了血般的唇，那只女鬼并未變樣。
季雲溪湊過去，拉拉楚蕭的衣袖，正想問他怎麽回事，楚蕭卻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但在看到季雲溪的樣子後，他很快便恢複了常态，“別看了，走吧！”他扯起季雲溪的衣袖就往前走。
前面可是一條河啊！季雲溪站定腳，不想往前走，奈何楚蕭的氣力太大了，她不得已雙腳踏出了斷橋。
“啊！”她忍不住尖叫出聲，慣性般地閉上了雙眼，在閉上雙眼的最後一秒前，她的餘光似乎瞟到了什麽東西，青色的，但是只是一閃而過，她便緊迫地閉上了雙眼。
但是卻沒有想象中落水的失重感傳來，她長而密的睫毛顫了顫，小心翼翼地張開眼睛。
她的面前站着的是那只女鬼，蒼白如紙的臉上挂着一幅“你這個沒有見過世面的鄉下人”的表情。
季雲溪的嘴還是微微長着的，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懷疑自己剛剛是看錯了，難道說剛才看到的不是河流？她看着長在四周的一大片生機勃勃的植物，有些疑惑地這般想到。
“走啦！”楚蕭撇撇嘴，背着手大步向前走去，大大的腳踩在長滿毛茸茸野草的地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須臾，草地又恢複了正常。
“這……這……”季雲溪頓了頓，找到了一個合适的詞才接着道，“這是陸地？”
女鬼拿手捂着唇，噗嗤笑道：“呵呵……你太逗了！這不是陸地……”她湊近季雲溪，蒼白如紙的臉猛地在季雲溪眼前放大，把季雲溪吓得往後大退了一步。
“這是你們所說的地府！”女鬼半眯着眼睛，陰測測地說完這句話，才悠悠然地飄出離季雲溪一米開外的地方去，隐藏在濃厚黑眼圈下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季雲溪。
季雲溪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頓了頓，她才抿唇笑道：“呵呵……和我想象的有點兒不同啊……”
說好的遍地彼岸花呢？說好的奈何橋呢？噗，不會剛剛走過的就是奈何橋吧……那孟婆呢？她在心裏胡亂地想着。
“怎麽？難道你想看到一群牛頭馬面站在你面前來迎接你？”女鬼一邊悠悠然地飄着，一邊扔些不痛不癢的話嘲諷季雲溪，臉上挂着燦爛的笑，裹着黑眼圈的眼睛黑黑的，看不清神情。
季雲溪也就當聽一聽她的話而已，也沒有說話反駁她，只是眉眼彎彎地看了她一眼，便四處張望着打量着四周。
這就是百鬼界嗎？
花團錦簇，枝繁葉茂的世界，只是偶爾會有長着九頭鳥的鳥兒飛過，或者小小的鳥兒卻有着犬吠的聲音……只是，沒有藍色的天空，只有一片朦朦的灰色籠罩在上方，看起來陰郁而灰沉，盯着那片灰色的天空久了，會使人生出一種抑郁之感。
季雲溪不敢多看那片姑且稱之為天空的灰色，而是轉眼去看那些奇怪怪怪的植物。
一邊走一邊看着，便能發現那些郁郁蔥蔥的植物都漸漸變得稀疏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紅色的小路，大小僅容一人通過，配上鮮豔如血的紅色，讓人覺得自己仿佛走在腸子之中似的。
季雲溪心裏正覺得詭異，腳下卻傳來奇怪的感覺，她低頭一看。
是一只蒼白如灰色的手！季雲溪驚吓之下，猛地往前垮了一大步，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卻又更多的這種手如同雨後春筍般從紅色的泥土之下冒出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腸子裏有無數人的屍體般，而現在他們或許是聞到了鮮活人類的味道，紛紛從血色腸子中鑽出來，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那些踩在他們上方的人的腳。
将他們拉入地獄。
“這……這怎麽回事？”一碰到這種情況，季雲溪便覺得自己的腳不受控制，僵硬了起來。她努力調整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實在是一點也不想再給別人添麻煩了。
“你不是普通人。你的血液，有神奇的力量……“腦海裏突然響起子午的聲音。
他說，她不是普通人，她的血液，有神奇的力量……
季雲溪突然想笑，她覺得自己好傻，明明擁有強大的力量，去不知道怎麽發揮出來，甚至還能被這些個從地下蹿出的手給吓得腳都不能動了，還妄想不要成為別人的負擔。
真是懦弱。
“哈哈哈……”女鬼突然插着腰哈哈大笑起來，這張狂的笑打斷了季雲溪的自怨自艾，她看過去，只看得到女鬼紅豔豔的唇一張一合。
“真是可愛的小女生呢！”女鬼飄到季雲溪上方，俯視着她，笑得滿臉燦爛，“這些鬼手須就把你吓得這樣了啊？”
季雲溪有些惱怒，卻又不好反駁，她低下頭仔細看了看那鬼手，那些鬼手雖然蒼白，五根手指分明，但這樣仔細看下去，分明是植物。
楚蕭也沒有阻止女鬼對季雲溪的嘲笑，一直垂着頭在前面走着，停都沒有停下來。
季雲溪自知是自己理虧，也不想和女鬼辯駁，女鬼又說了幾句，見季雲溪沒有反應，也覺得沒有意思，便悻悻然地飄到前面去了。
季雲溪蹲下來，摸了摸那鬼手須，粗糙的手感，她笑了笑，嘴角的梨渦淺淺，盛着暖暖的笑意。
她知道自己終将會成為強大的人，保護身邊的人，因為子午說過，她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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