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血色翅蝶
血色翅蝶
“你是瘋子嗎？”凝似柳眉倒豎，沖着鬼王就是破口大罵，“你不想死的話就把老娘放出來！”
“不想灰飛煙滅的話就給我閉嘴。”鬼王似乎有些惱怒了，因為他的臉雖然仍是面無表情，季雲溪卻能清楚地看到他眉間那紅色的彼岸花變得更加鮮豔，吸了鮮血般鮮豔欲滴。
“閉你個頭啊！你先把老娘放出來！”凝似在花繭之中努力掙紮着，看得出給鬼王并不想傷害他們，季雲溪不知道別人感受到沒有，反正她覺得那花繭一點沒有為難他們的意思，凝似一碰到那花繭，花枝便會柔軟地讓開，再溫柔地攔住凝似。
鬼王面無表情，目光沉沉地看着季雲溪他們，指尖的彼岸花卻不再氣勢洶洶，耷拉着腦袋縮回了指尖，安靜地蜷在指間。
“有危險，你們別出聲。”鬼王轉過身，揮手招來了更多的食人花和鬼手須，密密麻麻地擠在血腸小道上。
季雲溪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她能感覺到彼岸花繭竟然在微微地顫抖，似乎在懼怕着什麽東西，她拉拉楚蕭的衣袖。
“你感覺到了嗎？”她小聲地問他，楚蕭微微偏過頭來，用眼神示意她怎麽了。
“這些彼岸花，好像在顫抖，它們在恐懼着什麽……”季雲溪還沒有說完，就感到一股絕大的力量襲來，直攪得花繭七上八下，這感覺就像是車禍前一秒的情況。
季雲溪只覺得胃也跟着花繭七上八下，昏昏欲吐，她努力抓住花繭，減輕搖晃，漸漸地那搖晃減輕了些，她這個時候才能調整自己的姿勢，去觀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透過花繭的空隙，她只能看到四周一片灰蒙蒙，仿若處于霧霾之下的帝都。
“這……這是百鬼界的天空嗎？”她反應過來，有些訝異。
“是。你們屏住呼吸，等我叫你們才可以開始呼吸。”鬼王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透過花繭縫隙，季雲溪只能看到鬼王黑色的瞳孔，無盡的漩渦在她的眼前展開。
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條樓梯，有微弱的光在前方，她心裏只有一個想法想要向着那光走去。
無盡的樓梯，旋轉，旋轉，下方永遠是那無盡的樓梯，還有那微弱的光。
“醒醒！”一陣刺痛感傳來，季雲溪猛地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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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她看向四周，彼岸花的根莖纏繞，鮮豔的花朵積滿了空隙，剛才眼前出現的樓梯分明就是幻覺。不對，到底是這個是幻覺，還是剛才的那個是幻覺？
“別盯着他的眼睛看太久，那雙眼睛，死人都逃不了被迷惑。”凝似突然出聲道，聲音冷冷的又帶着嘲諷，季雲溪轉過頭去看她，只看得到她長長的頭發飛起來，擋住了大半邊臉，看不清她的神情。
凝似突然猛地偏過頭來看向季雲溪，季雲溪有些尴尬，但她還是微笑道：“謝謝你啊。”語氣還是很自然。
“不用。”凝似那雙黑色的眸子看着季雲溪，卻又飄飄忽忽的明顯不是在看着她，季雲溪看向自己的後面，鬼王林川。
凝似看得是鬼王。
“你心裏一定很疑惑為什麽我可以看他吧？”凝似的眼神似乎放在了季雲溪身上了，季雲溪點點頭，“你知道嗎？人們說看多了鬼王的眼睛容易下地獄，可是，我不怕下地獄，所以，我就可以看他。”
下地獄？
季雲溪看着凝似，她的聲音聽起來是無奈而嘲諷的，表情淡淡的，季雲溪知道凝似是不願意自己多問的，便去找不遠處的楚蕭。
楚蕭蹲在花繭的一角，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嘿！”季雲溪輕輕拍他的肩膀，楚蕭愣了愣才緩慢地轉過頭來，劍眉擰成了一團，“怎麽？”他的語氣有些飄忽。
季雲溪微微蹙眉，“你這是怎麽了？從我們走出斷橋那兒，你就一直不對勁。”
楚蕭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季雲溪，嘴唇動了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難道……爸爸有什麽危險？還是說……自己考慮真地一點兒也不周全，就憑一個夢就這樣傻傻地跟着這個來歷不明的道士來了百鬼界。
她看了看楚蕭一副頹頹然的樣子，抿唇輕聲道：“怎麽了？”
最終楚蕭還是搖搖頭，“沒事，你放心，你的父親沒有事……跟着鬼王，我們可以輕易地找到他。”
“呵呵……”沒有想到凝似突然冷笑起來，“林川，你這是要做什麽？”
鬼王沒有回答。
季雲溪卻被突然竄出的一大片黑壓壓的小鬼吓了一大跳，看來鬼王說的有危險就是這個。她有些羞愧，剛剛鬼王叫他們屏住呼吸，她卻沒有。
興許就是這樣，才招來這些小鬼。等等，鬼王不是管小鬼的嗎？這些小鬼是鬼王招來的咯？難怪凝似那麽生氣。
“林川！你給老娘說清楚。”凝似叉着腰，一副要撲過去掐死林川的樣子。
鬼王沒有搭理凝似，因為那些小鬼已經像一群馬蜂般沖了上來，他們的目标，卻是季雲溪，幸虧鬼王在花繭之外保護了他們。
鬼王揮手，默念咒語，招來了大片食鬼花，那些食鬼花都張開大嘴一口吞下一個小鬼，被吞下去的小鬼冒出黑色的煙霧，空氣中充斥着凄厲刺耳的慘叫聲。
本來灰色的天空，此刻更加是灰蒙蒙一片，多虧那些食鬼花，小鬼們連靠近花繭是十分困難。
但是卻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那黑色的煙霧，好像有毒，食鬼花們都在這片黑色的煙霧中紛紛融化成了一灘模糊粘稠的汁液，從空中掉落下來，仿若下起了惡心的酸雨。
沒了食鬼花的防守，那些小鬼都張牙舞爪面目猙獰地朝着花繭沖來，鬼王被一大群小鬼纏住了，根本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事，即使知道了也無法抽身過來。
凝似伸出手，蒼白的手伸展出了尖利的指甲，抓住沖進花繭的小鬼的腦袋，一把捏斷小鬼的脖子，扔出花繭。
而楚蕭也施起了道法，扔出一個又一個的符紙。
“你接住！”楚蕭扔出一大把黃燦燦的符紙，季雲溪一把接住，學着楚蕭的樣子将符紙貼到闖進來的小鬼頭上。
但是小鬼越來越多，這些小鬼即使被他們掐了脖子，貼了符紙，但是一落到地上，過不了多久便會複活，除非化作一團煙霧，但是那些煙霧也是有毒的，能傷害食鬼花的煙霧，不知道會對人類有怎麽樣的影響。
一只小鬼龇咧着嘴鑽進了彼岸花繭，伸出爪子就要抓過季雲溪，季雲溪想扔符紙，卻發現兩手空空。
她轉過頭想叫楚蕭幫忙，但是小鬼已經掐住了她的脖子，陰冷的刺痛感鑽進了她的脖子，仿若有一條毒蛇在她的脖頸處。
季雲溪撲騰着手，想學凝似那樣掐住小鬼的脖子，她一點也不想就這樣死掉。前幾次她都以為自己要死了，但都活過來了，有時候是子午救了她……子午。
“你不是普通人，你的血液，有神奇的力量……”子午這樣和她說過。
子午說過，她可以控制那些蟲子！
季雲溪嘗試着将蟲子從自己體內召喚出來，她不知道該怎麽召喚，也沒有人教她，她只好靜下心來感知蟲子的位置。
那只蟲子就在她的食指指尖，它似乎也感覺到了季雲溪在召喚它，季雲溪只覺得自己的指尖像是有團火在燃燒一樣，那只蟲子，是要出來了嗎？
快出來啊，快出來啊！
脖子上傳來的束縛感越來越強，季雲溪只覺得自己要窒息了，那只小鬼在使勁地将她扯出花繭。
“以吾血之名，命令汝，護我之身。”腦海之中突然響起這樣一句話，季雲溪抓住這一順，有些斷斷續續地念到：“以唔……咳咳咳……血之名，命令……汝，護我之身……”
季雲溪只覺得自己的食指有什麽東西破繭而出，那是小小的血色翅蝶，只見那只翅蝶在小鬼眼前翩翩舞動着，那只小鬼很快便松了爪子，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血色翅蝶。
“殺了它！”季雲溪的腦海之中突然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她看着血色翅蝶，知道那是它的聲音。
怎麽殺？她在腦海中問道。
用你的血。
季雲溪低下頭，看到血色翅蝶破繭而出的地方，連傷口都沒有，她快速咬破自己的手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開來。
她将手指放到小鬼的頭上，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死！”
這個聲音冷冷的，聽起來毫無感情，仿若攜着黑暗從地獄走來的死神。
那只小鬼的身體從中間破開，一分為二，黑色的煙霧噴薄而出，季雲溪捂住鼻子。
血色翅蝶卻早已有所準備，在煙霧周圍煽動着鮮豔的翅膀，須臾，那些黑色的煙霧便被它給淨化了。
那只血色翅蝶慢慢地落到季雲溪的食指上，顏色沒有了最開始那般紅得透明的色彩，而是染上了些黑色的雜質。
季雲溪正覺得興奮，自己也可以消滅小鬼了！
“抓緊！”楚蕭突然沖她大喝一聲，季雲溪立馬抓緊花枝，只聽得巨大的爆破聲響起，黑色的濃煙在天空綻成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
花繭迅速地移動起來，很快便遠離了那黑色蘑菇雲。那些凄厲尖銳的慘叫聲，在那片蘑菇雲中響徹雲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