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鴦鴦譜
冥婚鴦鴦譜
安老爺風光大葬後,安宅老一輩的家奴都告老還了,新奴未聘,偌大的宅子冷清得很。
一個清晨,冥宗坐在古樹下冥想,心中滿是雜念。
他想起了安南宣姑姑。
“師父說我的靈力是上乘的,修煉時也暢行無阻,為何師父坐化後,我的修為忽上忽下,靈力還消失了?明明一直都有在刻苦修煉,還差些什麽?”
在他苦思冥想之際,安南宣的聲音吃他天靈蓋響起,對他叮囑道,“專注。”
一股力量在加持着他,漸漸地,他入定了。
“誠心。”
聲音再次響起,原本心緒混亂的冥宗進入了三摩地。
古樹下,他的身軀散發出了凡夫肉眼瞧不見的光芒,百合小妖感受到他強大的力量,受不跑掉了。
三摩地中,冥宗看着自己發光的軀體,驚喜道,“我的靈力。。。恢複了?”
安南宣巨大如山的法身,以如意卧惬意的姿勢出現在他的面前,法身光芒萬丈,耀目無比。她對他道:“不,一直都在,只是你不知道往哪裏找尋。”
“就在你的內在,要轉注,凝聚力量。”
冥宗頓悟道:“對,我一直都被外界打擾,也一直往外尋找答案。。。”
他繼續深入禪定了。
另一邊,院中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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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芸質問道:“你去找別的女人了?”
久傾玄辯解說:“沒有!你聽誰說的?”
冥芸指着過路的海棠小妖道:“它說的!”
海棠小妖吓得逃跑了。
冥芸:“不止它,其他小妖也告訴了我。”
被誤解了的久傾玄立馬澄清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卻又洩氣般含糊道:“我。。。”
“我只是去買磨鏡小繪本了。”
聽那語氣有所隐瞞,冥芸自是不相信的,她冷冷道:“真的嗎?”
久傾玄堅定的看着她道:“是啊!不然我哪懂這些啊。。。”
冥芸的眼眸瞥向別處去,聲音沉着道:“你也去得太頻繁了。”
久傾玄将手放在她的肩臂上道:“你要相信我啊!”
冥芸冷着臉,轉過身去背對着她。
久傾玄在她身後不知所措起來,“你不要生氣嘛,陰着臉很可怕。”
冥芸緩緩轉頭看着她,露出了一張比紙還白的臉,蒼白的臉上還如同紙紮人般,畫着圓圓的腮紅,嘴上畫了櫻桃小嘴的唇妝。她面無表情,眼神空洞,是在放空生悶氣。
久傾玄寒顫了下,嘗試喚醒她,”你不要醬紫,好可怕,變回去嘛。”
她們沒注意到門外的光芒如潮水蔓延,入了房內,光芒如浪湧起朝冥芸撲來。
“啊啊啊!”冥芸吓得撲到了久傾玄懷裏,久傾玄一個轉身背對高高翻起,發着光芒的浪,那股浪卻通人性般下降,退出了房門。
久傾玄立即去察看冥芸的狀況,發現她全身好似要蒸發一般,難耐的冒着香汗,緊緊抓着久傾玄前幅的衣襟道:“哥哥。。。他在修煉,他的靈力好強。”
久傾玄:“我去看看。”
說完,就踏出房門了,走前她讓冥芸找個陰暗的地方待着,可以躲井裏涼快一下。
古樹下,冥宗一腳踩在盤繞而生的樹根上,高舉雙臂喊道:“血王爺!你死定了!”
“啊!”
久傾玄過來往他腰上踢了一腳,“死你的頭!你差點把冥芸淨化掉了!”
冥宗站起來撩起袖子準備跟她吵架時,卻眉頭一皺,神情複雜如同老中醫診脈,他道:“你氣好虛啊!”
他指了指她的臉,“人将死前就是這個樣子。”
久傾玄用手扶額擋臉,大拇指假裝揉太陽穴,“我只是血氣不足而已。”
冥宗要繼續探究時,董司湘回來了,奇怪的是他撐着傘,傘卻不是罩住自己的,而是撐在身側,待他踏入樹蔭下時,一位女子的冤魂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倆人看着女鬼詫異了下,又望向了董司湘,董司湘解釋說,“冥宗兄,這位姑娘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她說有事求你。”
冥宗差點沒吐血,“也不能是姑娘就直接帶回來吧?重點我又不認識她!”
沒想女子直接跪倒在地,哭求道,“這位大師,你一定要救我們啊!”
冥宗問她到底是誰時,女子道:“某天夜裏你可去過花今嶺的亂葬墳,試圖消滅血王爺?”
見冥宗開始有些頭緒,女子繼續道:“那亂葬墳中,就埋葬着33具女子屍首,全是縣太爺為血王爺抓來的陪葬新娘,而我就是新娘其中之一。”
還以為冥芸是當年唯一不幸,想不到竟有三十三個女子遭受此難,所有人氣得握緊了拳頭。
女子繼續說道,還不止呢,還有當年忽然消失的山匪,和最近被送來的難民。
因那封印血王爺的墓碑,被冥宗擊毀一道口子後,陽氣灌入,血王爺已元氣大傷。縣太爺便送來難民給他補身子,血王爺封山困住了難民,化作巨蟒,将他們一一吞入,當他忙着消化時,冤魂女子趁機逃了出來。
久傾玄搖了搖頭,“這就是壞人得到權利後,老有百姓遭殃。”
董司湘慷慨激昂道:“不行!我不允許。。。我明日就上京擊鼓民怨,告到皇帝那!”
冥宗立即舉手贊同,“我資助你!”
這時,冤魂女子忽然痛苦得扭曲起來,冥宗從袖中拿出一道符咒,甩到女子的身上,漸漸的,纏在她身上帶刺的藤蔓顯化了出來。
藤蔓纏得越緊,女子疼得叫喊。
所有人問她怎麽會這樣時,女子道:“一定要來救我們!”就消失了。
董司湘氣得去收拾行李了。
冥宗罵罵咧咧氣得直跳腳,久傾玄想去尋冥芸,但沒走幾步就頭暈目眩,跪坐了下來。冥宗見狀想起了什麽來,跑到她身邊道:“對了,你氣虛嚴重。”
久傾玄只道了句:“我出去一下。”就離開安宅了,怎麽喊也喊不回來。
一聲,“哥哥”,冥宗望去,見冥芸站在廊庑下,手裏包着一把紙傘,看來是要哥哥帶她出門一趟了。
攘往熙來的街道上,冥宗朝身旁撐着傘,站在了一座碧瓦朱檐的高樓下,長大了嘴,驚訝喊道:“青樓!”
“上去。”傘下傳來冥芸的聲音。
冥宗還在扭捏時,一群香噴噴的美人輕飄飄地走了出來,牽着他的胳膊,拉起他的手,非常熱情地邀請他進去當水魚。
“哈哈,我可是修道之人。”
冥宗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在姑娘的簇擁下進了青樓。
本想入座挑姑娘,沒想冥芸卻道,“快上樓,別逼我回去,連你也打了。”
用最平靜的語氣說最狠的話,冥宗聽着打了陣哆嗦,只好往每個姑娘手裏塞一些銀子,說去個茅廁再來。
擺脫了那群姑娘後,冥宗上了樓,陽光照不到的昏暗走道上,冥芸現形走向了最後一間廂房,站在了門外。
冥宗悄悄推開了門,透過門縫,他們見到了久傾玄坐在凳子上,疲憊得一手靠着桌面,整張臉都虛脫得凹陷了。
這時,一靓麗的官清人撩開簾子婀娜的走了出來,冥宗眼睛都亮了,真是好貨色都不在大門拉客呢。而冥芸心懸到嗓子眼了,這就是阿酒的新歡?
這房裏還熬着什麽,彌漫着一股中藥清香,原來是小爐上置了個煎藥壺,水蒸氣與煙霧往窗外飄去了。
官清人說了一句煎好了,就給久傾玄端來了一碗湯藥,服侍她喝下了。
官清人:“喲,我待妓院那麽多年,都沒有見到有人氣虛成這樣的?誰那麽狼吞虎咽把你的精氣吸幹?”
久傾玄苦得睜不開眼:“她不是人。”
官清人:“。。。”
冥宗小聲說,“我就說她氣虛!”
房內,官清人一陣無語後,又尬笑說:“能把你弄成這樣,的确不是人。。。”
久傾玄:“要是能這樣病死就好了,我想死了後,繼續和她在一起。”
窗外雷響,迅速黑了天,然後下起了瓢潑大雨,外頭的天氣如同冥芸心中的情況。
官清人放下了藥碗,讓久傾玄靠在她懷裏歇息,她摸了摸她的腦袋道:“真是藥吃多了,開始說胡話了。”
久傾玄迷迷糊糊道:“死了才能在一起。。。”
官清人很善解人意,沒有嘲笑她,反而跟她聊起來,“你這是遇上狐仙談感情了吧?為什麽要死了才能在一起?重點是,你死是她願意的嗎?”
久傾玄迷迷糊糊道:“她是不願傷害我的,但不告訴她就好。。。”
門外的冥芸聽到真相後,發現自己冤枉了她,而且對方命在旦夕,罪魁禍首還是自己。
應了父親的那句話,人鬼殊途,若繼續在一起會害了她。
鬼魅會吸取人類的精氣,哪怕沒有做什麽魚水之事,哪怕只是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夢到。
她們待在一起七年了,朝夕相對這些年,久傾玄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窗外風吹開了半掩的門扉,久傾玄見到了趴在牆邊偷聽的冥宗,和看着自己掉眼淚的冥芸。
久傾玄撐起身朝門外走去:“冥芸?”
冥芸接受不了當前情況,哭着跑了。
久傾玄扶着牆,推開過路人,追了上去,但走出青樓大門後,大雨磅礴的大街沒有冥芸的蹤影,她淋着雨走沒幾步,就暈倒了。
大雨中,冥芸不知跑到了何處,街道上已無半個人影,而她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一個轎子沉甸甸地停在了冥芸的面前,仿佛從一開始就在那裏等着她一般。
轎子內傳來了一聲:“當年的女子,還是一樣漂亮。”
冥芸聽着那似曾相識的桑音,恐懼得往後退了幾步。
轎簾被轎內的一股煞氣震開。
縣太爺就坐在轎內,散發着煞氣,雙眼發紅地瞪着冥芸。縣太爺的臉上長滿了屍斑,看來兇多吉少了,而且他還被血王爺給奪了舍。
雨中的擡轎人皆雙眼空洞,也長滿屍斑,是活死人擡轎。
血王爺邪肆一笑道:“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