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照片
照片
張缶看了他一眼，邊崎之笑了下：“不想說不用說，我就随口一問。”
“沒什麽需要藏的，以免你被那群人帶過去，我先替阿攸解釋一下吧。”張缶說：“就說這個胡藝吧，她是高一新生，外地來的，當時不知道阿攸的紛紛擾擾，就覺得他長得帥，就想着找他處個對象，但是阿攸拒絕了，她氣不過，大概也覺得臉面有失，接二連三地找阿攸的麻煩，甚至找到了阿攸家裏去，就說了些難聽的話，因為那話說得太過了，說着阿攸的底線了，然後阿攸把她罵了，差點動手，被一群人攔住了，後來她就到處傳阿攸的小話，全是亂幾把傳，什麽都能拿出來編一通不知道什麽的玩意兒，後來越傳越遠，加上阿攸的私下生活……幾乎所有人都信以為真，開始了謾罵，阿攸這一年都是被罵過來的。”
他說得收斂，很多東西都是一筆帶過，就像那句難聽的話是什麽，或者什麽樣的私下生活，他都沒有說出口。
邊崎之沒說話，只是看着他。
“如果以後別人給你灌輸他什麽什麽的，我也不求你相信他，就……”張缶摁滅了煙：“別跟着罵，行嗎？”
邊崎之挑起了眉：“要求這麽低？我要是幫着你們收拾那群蚊子呢？”
“蚊子？”張缶一愣。
“不是嗎？”邊崎之帶笑。
張缶笑了起來，重重捶了下他的肩。
沈一歐待在教室的時間幾乎都是埋頭學習，大家都有在桌上堆很高一摞書的習慣，但他的桌面是淩亂一片，雖然很平坦，沒有別人的陡坡起伏，但也實在不雅觀。
一是忙起來了根本沒時間整理書，何哆哆和張缶偶爾會幫他收拾一下，但他這兒拿一本那兒抽一本的，不過多久就又亂了。
二是他覺得一摞書堆在桌角占了太多位置，不方便寫字。
三就是因為那群蚊子。
好幾次沈一歐遲來上課都會看到他的桌面被人肆意翻弄過，其實不太所謂，只要別人不毀他筆記，不畫他書，他就根本沒脾氣。
邊崎之一回位置就見魏哲成自顧自折着紙飛機，嘴裏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麽，也不知道在跟誰說，反正沒人在聽。
邊崎之一笑，湊過去問：“你說什麽？大點聲，我聽不清。”
魏哲成轉頭看他一眼，深鎖着眉，又轉回頭不再看他，繼續着碎碎念。
“折的什麽牌子的飛機？教教我吧。”邊崎之不打算放過他。
魏哲成滿臉煩地瞪他一眼。
邊崎之看着他，頓時一驚：“你眼睛有點大。”
魏哲成又偏着腦袋像是沒聽懂，接着又是對着飛機哈了口氣飛了出去。
飛機繞過好幾個人飛了很遠。
邊崎之直鼓掌叫好：“好棒啊你!”
“傻逼。”魏哲成低喝，又下位置去撿回飛機。
邊崎之啧啧兩聲不再逗他。
沈一歐側靠着牆看他鬧騰，禁不住挑起了嘴。
“邊崎之，你的校服。”老李把自封袋遞給他。
“謝謝老師。”邊崎之笑笑接過。
他随便看了兩眼就塞進了課桌裏。
這衣服是棕紅色的，看起來有點工作服的意思。
老李接着說：“還有，你抽時間去拍張照片，要辦校卡。”
“校卡？”邊崎之顯然有點懵，以前讀書都是發胸針，每個人名字刻上面就行，不知道這兒還需要照片。
“行。”邊崎之說：“拍幾寸的？”
“一寸。”老李說。
“好。”
“校卡長什麽樣子，你有嗎？給我看看。”邊崎之轉頭去問張缶。
“我沒帶。”張缶摸了摸口袋：“哆哆呢？”
何哆哆也摸了圈，猛然想起：“我校卡在美術室，忘拿回來了。”
“阿攸。”張缶喊向沈一歐：“校卡借一下。”
沈一歐低頭寫字，頭也不擡，從兜裏摸出校卡遞過去。
“長這個樣子。”張缶遞給邊崎之。
邊崎之第一眼不是打量校卡的結構去了，倒是看上了照片上的人，白白淨淨，臉頰清瘦，眼眸冷淡，标準學生證表情，放他這裏卻很好看。
“好帥。”邊崎之還給張缶：“阿攸很上鏡啊。”
沈一歐遠遠聽到一句，心裏一動，有點開心，這開心就像是期盼已久的糖終于得償所願地入口來，滿足又興奮。
“說你上鏡呢。”張缶把校卡扔回去。
“聽到了。”沈一歐低聲說了句，旁若無人地寫起題來。
……
邊崎之中午的時候跟老師請了假出去拍照，他其實心裏還保留着馬上就得回家去的想法，至于拍照只是想弄個校卡來，感覺新鮮。
“老板，一寸的照片多少錢？”
“十六塊八張。”
“行。”邊崎之在攝影師的一番調教下拍好了學生照。
老板将他的照片剪成一張一張，裝進一個小袋子裏。
邊崎之接過照片，看了眼手機，微信錢已經不夠了，他想着從卡裏轉些出來。
“不好意思等會兒啊。”邊崎之說着轉了錢。
——操作失敗，您的卡已被凍結。
邊崎之兩眼一瞪，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能刷卡嗎？”他問。
“刷卡？”老板表情不太自然：“十幾塊刷卡不太方便吧。”
“……那我能只要一張嗎？”邊崎之問。
老板：“……”
“這樣吧。”邊崎之從兜裏摸出一只耳機給他：“用這個抵債吧。”
老板不會認牌子，也不知道那耳機是beats，一只得五百多，只覺得看起來挺有勁，也就答應他了：“行吧。”
邊崎之走出店來還十分震驚，為了幾張照片舍棄了自己的新耳機，用五百多去換一個十六，更無奈的是他爹居然這麽狠，把他卡都停了。
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手機頂劃來一條消息。
沈一歐：去拍照的？
邊崎之把照片放回口袋，回他消息：你怎麽知道？
沈一歐：你往前面看，有個小店叫佳群飯店，我在裏面。
邊崎之擡頭果然看到了赫赫大字——佳群飯店。
沈一歐見他看過來，擡手打了個招呼。
邊崎之笑了笑也走過去。
“你不在食堂吃飯？”邊崎之坐到他對面。
沈一歐抿笑搖頭。
“你吃了嗎？”他問。
邊崎之想起自己連照片錢都付不起的處境，頓時無奈起來，他靠着椅子說：“沒。”
“我請你？”沈一歐顧及他好歹是個大少爺，所以只是随口一問。
沒想到大少爺就從椅子上炸了起來，雙眼放光：“好啊!”
“你落魄了？”沈一歐把菜單遞了過去。
大少爺點好要吃的，生無可戀地點了點頭。
沈一歐忽地問起：“照片呢？看看。”
邊崎之把五百塊耳機換來的照片遞了過去。
“一張照片，抵飯錢。”沈一歐拿出一張來：“行嗎？”
“行行行，太行了。”邊崎之說道。
沈一歐把照片放進了手機殼裏，動作有點輕。
“怎麽不在食堂吃飯？”邊崎之接過老板遞來的面。
“擠。”沈一歐笑了笑說：“食堂吃飯的那群人始終心有信仰，覺得排在最前面的菜更健康，我們下午有個小自習，只有半小時，那個時間段老師不在，學生自己組織下課時間，一般大家都會提前兩分鐘，這個學校也允許，後來有個班為了搶飯提前了四分鐘，第二天另一個班為了趕在他們前面提前了六分鐘，一來二去，搞到後面，小自習上課鈴就成了吃飯鈴聲，更牛逼的有人直接埋伏在食堂旁邊的小廁所，埋一整節課，就為吃一口健康的飯，直到被學校領導發現了，他們的信仰才徹底破滅。換成了一下課就跟踩了風火輪一樣沖去食堂，你擠我我擠你的，麻煩，我也懶得在食堂了。”
“哈哈哈哈。”邊崎之笑得不行：“你們學校還有這傳奇啊，牛，真的牛。”
“你們那兒呢？”沈一歐問。
“我們那兒？”邊崎之咽下一嘴面：“我說了我能抗，我一般去食堂都有人給我讓道。”
沈一歐笑了眼：“那你很厲害。”
“謝謝誇獎。”邊崎之神神秘秘說起來：“給你說個小秘密。”
“什麽？”沈一歐湊過去。
“我以前在那邊讀書的時候沒去過食堂。”邊崎之說。
沈一歐笑了起來：“所以你那讓道是你自己想象出來的？”
“讓過道，不過是在廁所。”邊崎之無語道：“老子當時真的服完了，在廁所給我讓道，一群人把最中間的坑給我讓出來——看着我尿。”
沈一歐嗆了口湯，咳了兩下笑起來。
邊崎之給他遞去紙巾接着說：“他們那個眼神讓我刻骨銘心，就像是沒見過男的尿一樣，盯着我，目光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的，最後我尿完，他們集體鼓掌說——尿得好。”
“……”
沈一歐笑得脖子騰起粉紅。
“然後我把他們都打了。”邊崎之卷起一口面：“還跟我爸爸說學校有人□□我，打算就這樣退個學，就可以不讀了，結果他領着我去學校問老師，是誰□□的我，丢死人了，後來我就轉學了。”
“你的生活真的是……豐富多彩啊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