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歲月
歲月
“沒必要把關系搞得那麽難看。”沈一歐雙眸低垂：“我沒時間也沒精力去處理那些關系，私底下他們怎麽說我都是背後的事，明面上做足就行了，我不想撕破臉。”
“但是……”何哆哆看着他。
“行了。”沈一歐說：“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們別瞎操心了，不要因為這些事打擾了你考試，行了哈。”
張缶從始至終再沒說話，直到幾人說到上課，他才丢了煙轉身出了廁所，招呼都不打一聲，看上去真的生氣了。
沈一歐無奈搖搖頭，和何哆哆回了考場。
張缶回考場的時候也是一腦袋火，報告都不說一聲就莽莽撞撞進了教室。
邊崎之給他甩去一個紙條。
張缶煩躁地扯開看：誰惹你了？
直到這個時候，張缶才稍微有了點清醒，覺得剛剛對沈一歐的态度是有點過激了，明明是那群傻逼惹的火，他沒處發就撒到了沈一歐身上。
對沈一歐太不公平了。
卷子已經發下來了，他沒再回邊崎之的紙條。
一直到這堂考試結束。
“吃飯去。”邊崎之喊道。
“不去。”張缶低着頭：“我剛剛給阿攸甩臉了，沒臉去。”
邊崎之一笑：“這事兒啊，沒事，阿攸很大度的，待會兒吃飯的時候你去給他接個水就好了。”
Advertisement
張缶看他一眼，又低回頭去：“不去。”
“行啦。”邊崎之說道：“阿攸肯定都不跟你計較，你在這兒幹氣。”
張缶很果斷：“不去。”
“真不去？”
“不去。”
沈一歐走進門來踹了腳他的桌子：“吃飯了。”
“好嘞。”張缶立馬起身。
邊崎之笑了起來：“不是說不去嘛？”
“覺得怎麽樣？”邊崎之湊到沈一歐旁邊去：“能考多少？”
“還沒考完。”沈一歐無奈道。
邊崎之也只好換個話題：“中午吃什麽？”
“我想吃點清淡的。”張缶摸摸肚子：“這兩天我媽一直給我塞肉。”
“那你清淡吧。”沈一歐說：“我們開開葷。”
“不A了吧。”邊崎之說：“誰請呢？”
三人齊刷刷看向張缶。
張缶眼睛一飄，裝起傻來。
“張隊，你看你反正打算清淡清淡，幹脆就把錢拿出來我們開葷呗。”何哆哆繞上他的胳膊。
“老子改變主意了!”張缶甩開他：“我特麽——”
他看着三人如狼似虎的目光：“我特麽請!”
“謝謝啦。”三人笑起來。
考試兩天很快過去，成績也陸陸續續下來。
“我操!”邊崎之傳卷子往後去的時候驚了起來：“滿分？!”
“誰滿分？阿攸嗎？”張缶湊過去。
“對，數學滿分!”邊崎之滿臉不可思議。
何哆哆看了眼自己七十分的卷子，又看向沈一歐的滿分卷，雙眼放光。
沈一歐這時才悠悠來了學校。
他上前去一把扯過自己的卷子，看了眼分數又丢還給幾人瞻仰。
“卷子你不要了？”張缶問道。
沈一歐悠悠道：“滿分，沒有價值。”
“小之弟弟多少分？”沈一歐坐回位置去。
邊崎之淡淡道：“十七。”
“問你分數，沒問年齡。”何哆哆說道。
“老子就特麽考十七!”邊崎之瞪向他。
何哆哆：“……”
“你這數學有點牛啊。”張缶說道：“我都考三十。”
沈一歐添了笑。
“還說讓我陪你。”邊崎之不滿起來。
緊随其後的是歷史卷子。
歷史卷子是班上同學一個一個發的，不是豎排往後傳。
沈一歐優先拿到卷子。
“多少？”幾人問去。
沈一歐掃視着錯題：“七十五。”
“我操……”
“能上六百了吧這次。”何哆哆問道。
沈一歐不甚在意：“月考上六百也沒用，況且這次歷史出得有點……”
“有點弱智是吧？”邊崎之搶去話：“我早就想說了，你們歷史是出給小學生做的吧？完全沒水平。”
邊崎之的歷史卷子莫名其妙發到了張缶手上，他咬牙切齒地看着卷子：“邊崎之你完了!”
“幹嘛？”邊崎之茫然。
張缶把他卷子扔他懷裏：“你居然考了八十!你不是說要陪我嗎？!”
“我不知道啊？”邊崎之飛快掃了眼卷子：“我以前都考三十幾的，應該是分算錯了吧。”
邊崎之連忙對了下答案，還真算錯了，正确的應該是八十二。
張缶眼睜睜看着他算出來的八十二分，雙眼含刀。
邊崎之虛心地咽了口唾沫：“我是不是算錯了？要不讓阿攸算算？”
于是卷子遞給了沈一歐。
在沈一歐漫不經心的口算中，得出最後答案：“八十三。”
“邊崎之!”張缶直接踢了板凳。
邊崎之下意識退了退：“有話好好說。”
“數學加歷史，正好一百。”沈一歐笑笑：“很棒哦。”
“你別火上澆油了!”邊崎之飛快離了位置。
這次成績出來，邊崎之歷史是全班第一，成功獲得歷史老師的青睐，也成功獲得歷史課代表的排擠。
沈一歐也如大家所料，上了六百。
星期五放了學，沈一歐早早翹課離校，在二廠門口迎接公主。
但是這次沈曼妤比以往都要慢。
隔壁的放學了也還不見她身影。
“阿攸!”邊崎之遠遠喊了聲。
張缶跟着走了過去：“接公主放學呢？”
“嗯。”沈一歐淡淡道。
“鴨哥!”一旁的何哆哆沖着校內喊。
沈一歐見他走過來：“我姐呢？”
“她……”徐亞想了想：“好像跟人在辦公室說事。”
“哦。”沈一歐不甚在意：“那我再等等。”
另外幾人也都沒走，圍在沈一歐旁邊說笑着。
“八十三？”徐亞驚道：“牛逼啊。”
“阿攸數學滿分？”
“張缶怎麽考的。”
“哆哆也不錯，再接再厲。”
“還有那個……”
沈一歐目光一滞，透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沈曼妤身上，這次不同以往，這次沈曼妤旁邊有個男老師。
是上次送他回家那個。
兩人靠得很近，那個男的和她并肩着，中途一度想要摟着她。
沈一歐臉色一變，走了過去。
“诶!阿攸？!”
幾人都跟了上去。
沈一歐力度不重地把沈曼妤扯到自己身邊，橫眉冷對：“你誰？”
“小歐。”沈曼妤看他一眼：“他是我同事。”
“我知道。”沈一歐聲音低了幾分：“上次還送你回家的。”
“小歐!”沈曼妤柔和的雙眸添了幾分不滿。
“我不管你同不同事的。”沈一歐走上前去貼着那人：“麻煩把你那點心思給老子收起來。”
“你這孩子怎麽回事？”那老師也有點不爽：“我的心思是我的事，我追誰也是我的事，再說了你還要管你姐姐的戀愛不成？”
沈一歐雙眸一垂，看向沈曼妤：“你們在一起了？”
“沒有!”沈曼妤有些怒意。
“人家說沒有。”沈一歐轉過頭來繼續看他：“你嘚瑟什麽？”
“跟你說好了，你要是再有那種心思，你看老子打不打死你。”沈一歐語氣也不免淩厲起來。
“好了，阿攸。”徐亞上前拉了他一把。
“我就是有又怎麽了？我難道不能喜歡人了嗎？”
“可以喜歡，但別表現出來，別特麽纏她。”
“真搞笑，第一次見弟弟不讓姐姐談戀愛。”
沈一歐不知被哪裏戳中了，掄起拳頭就上去了。
後面一群人全都圍上去攔着了他。
沈曼妤卻沒有動，目光追随着沈一歐，眼眶濕潤起來。
她心頭一涼，轉身走了。
“阿攸!”張缶一把扯開他：“行了!別打了。”
沈一歐被四人死死拉住。
徐亞看了眼還愣在原地的老師，無奈催道：“還不快滾。”
“阿攸，你別每次都這樣。”張缶微鎖眉頭：“你姐都二十七了，你要她到什麽時候才談戀愛？三十四十嗎？”
沈一歐突然沒了剛剛的鋒利，徹底無力起來，低着頭不語，樣貌居然有幾分狼狽。
“啧。”徐亞推了把張缶：“你說什麽呢!”
“好了。”邊崎之拉住徐亞。
張缶也意識到自己又嘴快了，退了退不說話了。
“阿攸？”何哆哆小心翼翼喊了聲。
沈一歐好一會兒才說話：“我回去了。”
他語氣不高，說完就走了。
徐亞正要追上去，被邊崎之拉住了：“別去煩他，讓他自己待會兒。”
沈一歐一路上碰碰撞撞回了家，下意識撇了眼隔壁的小屋，又低下眼來回了自己屋。
張缶其實沒說錯話，他說的就是事實。
沈一歐一直想的是等自己考出去，帶姐姐去找更好的人，但是沈曼妤都已經二十七了，自己也才高二。
還有兩年，兩年下去沈曼妤就二十九了。
他其實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清楚，就是無法勸說自己，他沒法接受讓沈曼妤在這個小破地方談戀愛，結婚生子。
他接受不了沈曼妤一輩子都爛在這裏。
即便他已經在拼命給沈曼妤一個好生活了，可是歲月并不饒人，他的努力和時間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好的是他，錯的也是他，受苦的卻一直是沈曼妤。
沈一歐輕輕掩上門，坐在桌前，眼眸無神。
他記得小時候自己跟姐姐說要讓他過上好日子，現在才發現那時說那話的自己有多無能，有多輕松。
要是自己再大一點，就能早一點帶她離開這裏了。
只要再大一點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