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唯一的消息
唯一的消息
“別擋路了，放我去洗個澡吧父親大人。”邊崎之側靠着牆。
邊煜喬無奈給他讓開路：“你怎麽就不收性呢，還是那個死樣子。”
“活着的!”邊崎之吼着回了房間。
時間一點一點游在寒冬，悄然無聲。
不知不覺間，邊崎之已經離開了有十天了。
沈一歐做完兩套數學卷收整好東西出門去酒吧。
他還是慣性在邊崎之門口停上一會兒。
這扇門關得很緊，再也不會因為某人的粗心大意大大敞開着，門縫也透不出一點光亮來，在居無人住的情況下它看起來死氣沉沉的，和晟陽這裏很多租不出去的房子一樣冷清。
沈一歐沒什麽表情，連一點難受的面色都沒有，看起來很淡，像邊崎之跟他道別的那晚一樣。
就像是一個冷漠又絕情的怪物。
他其實能想得開，邊崎之那樣的人本來就不屬于這裏，他遲早要和自己分道揚镳，只是時常會克制不住去想他。
喜歡邊崎之不是淺嘗辄止，也不可能點到為止，他連思念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細細回想過去的樁樁件件，生怕漏掉一點細節，就像是考試。
他其實沒那麽喜歡憶苦思甜，也沒有回憶的習慣，只是和邊崎之相處的那幾個月，他每天都在回憶。
會矯情地在書上寫邊崎之的名字來安慰自己，就像這個年齡的很多學生一樣，總想在自己經常看到的東西上留下一個對方的記號；會捏着那張一寸小的照片看上一整夜；會去看他的朋友圈，看他那些吵鬧的文字。
邊崎之剛走的時候他差點沒忍住，半夜醒來不顧一身的傷跑出房間，像只狗一樣狼狽地停在邊崎之門前愣了好久，涼風穿透單薄的衣服把他吹得清醒過來，他才扶着欄杆走回房間，全身的傷在剛剛那一猛起後雄獅般湧動起來，頭也疼得發暈，他差點把自己熬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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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是握着邊崎之的照片才睡着的。
時間越走越遠，他開始節制地看起邊崎之的朋友圈來，他控制着自己一天看一條，這樣每天都能看到一條，如果哪天他不發了，就重頭再看一遍。
其實他一直過得不好，冷淡與不在意都是裝的。
每天抱着手機翻看那幾張在老虎寨拍的照片的人是他，在人前蠻不在意的人也是他，那個不回邊崎之消息的人，那個死熬着自己的人通通都是他。
他并不矛盾，他只是太想邊崎之了，但他并不會因為這些去找他，因為不回他消息是故意的，他不想再讓大少爺再記着他了。
這些天他已經開始去習慣這樣的生活，也許再努力一點就能夠适應了，他總會這樣安慰自己。
沈一歐撥開手機，手指點在天氣的框上。
上海天氣——零下五度。
“今天有點冷。”沈一歐像是說給自己。
這個習慣是從邊崎之走後開始養成的，他一向沒有關注天氣預報的習慣，但恍惚間卻在天氣的城市管理一列加上了另外一個城市。
偷偷關注着那邊的天氣，偷偷關心着他的冷暖，從來不說，卻做得認認真真。
他早已不敢再看那個對話框，已經好久沒有更新的朋友圈也變得落寞，而這條天氣預報，成了邊崎之唯一的消息。
顧清這段時間應該是去旅游了，沒在酒吧，把整個酒吧托給了幾位工作人員，沈一歐覺得這樣也好，顧清的眼睛太深了，總能看透他，他也不想在人前暴露那些情緒。
而那個離開的人卻回歸到了原本的生活中。
邊崎之和以前一樣整夜整夜地泡在酒吧、網吧，會抱着飯飯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邊煜喬和以前一樣總是工作不回來，他的日子越來越像從前。
似乎毫無波瀾，只是偶爾會忍不住給沈一歐發幾條收不到回複的消息。
上海今天下了雪，邊崎之和以前一樣出門去網吧，雪很大，從腳下一直鋪向望不到的地方，連成一望無際的雪白地毯。
別墅後花園的臘梅不知何時也醒了，迎着傲雪，開得嬌豔欲滴；路道兩旁的枯木依稀搭着雪花。
悠長小道上少年穿着卡其色大衣，白色毛衣從掀開的外套裏坦出來，纖長的五指抓着傘柄，悠悠走在長路，目光渙散，像是漫無目的的流浪漢。
“邊崎之!”有人遠遠喊了一聲。
邊崎之勉強回頭，張望過去。
那人跑了過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位是他們學校投票選出來的校花，黎顏，他們倆算是青梅竹馬，家裏人關系都很好，但這位姑娘打高一就開始追求邊崎之，終究未果。
“回來好多天了。”邊崎之收回目光。
黎顏笑了笑：“你想我了沒？”
“沒想。”邊崎之懶懶答道。
黎顏也不惱：“我知道，你們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家夥。”
“我不是男人。”邊崎之說道。
“那你是什麽？”黎顏鼻尖被凍的泛紅，笑得乖巧又可人。
“我是……”邊崎之愣愣說道：“小魔仙。”
黎顏：“……”
邊崎之自己也很想笑，低低笑了聲。
“你什麽時候又有這個愛好了？”黎顏邊笑邊問。
“不知道。”邊崎之聲音很低：“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有這個愛好了。”
“怎麽啦？”黎顏擡手撫去他發尾的雪：“怪怪的，是不是不開心？”
“沒有不開心。”邊崎之讓開她的手：“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
“你頭發上有雪，我幫你摘了!”黎顏吃了一嘴啞巴虧。
“哦。”邊崎之努着眼睛往上看了看。
“你這樣是看不到的。”黎顏笑了笑：“在側邊。”
“那就讓他挂着吧。”邊崎之不甚在意。
黎顏笑了兩聲：“我請你吃飯吧？”
“不吃。”邊崎之說：“我現在要去網吧，你要一起嗎？”
“要。”黎顏笑道：“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那我等會兒回家你還跟我去啊？”邊崎之看她一眼。
“也不是不行，叔叔應該不會介意。”黎顏說着摸出手機：“我跟我媽說一聲。”
“大哥。”邊崎之抓住她手：“我就打個比方。”
黎顏低頭看了眼他的手，反手握住了：“這麽主動？”
邊崎之連忙抽出手來：“要不是看你是個女生真得打你了。”
黎顏把手揣回兜裏，笑道：“那得虧我是女生啊。”
“能求你個事兒嗎？”邊崎之說。
“能。”
“別跟着我。”邊崎之說：“讓我清淨一會兒。”
黎顏低下眸子，突然委屈起來：“我就是看你剛回來，想跟你待會兒，你這就趕我走了，你回來了就只找厲科玩兒過，從來沒找過我，好不容易碰上了，你還趕我走。”
“差不多得了。”邊崎之打斷她：“不想聽你在這兒訴苦，趕緊回家去吧，這麽冷的天。”
“邊崎之。”黎顏喊住他：“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不喜歡一個人還要為什麽嗎？”邊崎之轉身看她：“小顏 ，你長得很漂亮，但是我不喜歡，這就是為什麽。”
黎顏眼睛有點紅：“我不會放棄你的。”
“求求你放棄我吧。”邊崎之無奈地看着她。
“求求你別讓我放棄。”黎顏看着他。
“我求求你行不行。”邊崎之繼續說。
“不行，我求求你。”
邊崎之：“……”
他們倆差點在冰天雪地裏來了場一拜天地，求來求去最後把邊崎之求煩了，他幹脆一股腦跑了。
黎顏回過神來的時候邊崎之已經跑遠了。
“怎麽才來？”厲科灌了口紅牛：“機子都快給你熱熟了。”
“路上遇到黎顏了。”邊崎之把傘擱在一邊坐到機位去。
“黎顏？”厲科湊了過去：“怎麽樣，你倆成了沒？”
“沒成。”邊崎之嘆了口氣。
“沒成啊？”厲科問道：“為什麽？”
“別再問為什麽了。”邊崎之登上賬號：“再問老子要打人了。”
“所以……”厲科說：“為——”
邊崎之側眸盯過去。
“味道真不錯。”厲科連忙灌了口紅牛。
邊崎之轉回頭去操作自己的。
“組隊還是單挑？”厲科問道。
邊崎之随口答道：“組隊。”
“幫我弄一下，我去拿個水。”邊崎之說着起身去。
剛開冰櫃，就透過霧霾霾的玻璃看到了黎顏。
“我操。”邊崎之一驚。
黎顏收了傘走進網吧來。
“你好啊邊崎之。”黎顏笑着跟他招了招手。
“好個屁。”邊崎之飛快摸了瓶礦泉水走了。
黎顏也跟了過去。
“黎顏？”厲科一看：“你怎麽來了？來找邊哥的？”
“不然找你嗎？”黎顏坐到了邊崎之旁邊去。
邊崎之立馬起身跟厲科換了位。
黎顏又坐到另一邊去。
邊崎之頭疼地扶額：“黎顏我告訴你，你再不滾回家去，我就給你媽打電話讓她喊人把你擡回去了。”
“我媽現在身在國外，國外這個時候是夜半三更，不出意外她手機正關着機睡覺呢。”黎顏笑笑。
“我回去了行吧。”邊崎之無奈起身來：“我不玩兒了，你們二位慢慢享用。”
“好啊，正好我去你家坐坐。”黎顏也跟着起身。
邊崎之簡直郁悶了。
一旁的厲科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到底要怎樣？”邊崎之看向她。
黎顏很直白：“要你做我男朋友。”
厲科一嘴的紅牛直接嗆在嗓子。
“我還是打游戲吧。”邊崎之氣沖沖地坐回機位去。
